摘要:平安挨打后,踉跄着来到众人面前倾诉苦楚。关于他挨打后的凄惨模样,词话本仅用一句白描,却堪称精妙绝伦,然而这一描写在崇祯本中却被尽数删去 ——“打内剌扒着腿儿走那屋里,拶的把人揸沙着。” 崇祯本的删改看似不着痕迹,紧接着便是贲四等人围上来询问平安挨打缘由,上下文
平安挨打后,踉跄着来到众人面前倾诉苦楚。关于他挨打后的凄惨模样,词话本仅用一句白描,却堪称精妙绝伦,然而这一描写在崇祯本中却被尽数删去 ——“打内剌扒着腿儿走那屋里,拶的把人揸沙着。” 崇祯本的删改看似不着痕迹,紧接着便是贲四等人围上来询问平安挨打缘由,上下文衔接流畅自然,乍一看似乎并无不妥,实则暗藏玄机。
众人之所以对平安挨打一事兴趣盎然,根源在于他遭受的刑罚极为惨烈。只有从旁观者视角,生动刻画平安挨打后的惨状,才能自然引发众人议论,让情节推进顺理成章。因此,这句描写绝非可有可无,而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一笔。
再看平安受刑时,文中曾有 “打的皮开肉绽,满腿血淋” 的描述,这类表述不过是常见的成语堆砌,落入俗套,缺乏新意。况且,“皮开肉绽,满腿血淋” 的伤势被衣物遮掩,平安 “提着裤子往外去了”,他人根本无法直观看到。真正能被众人察觉的,是他因肢体受创而产生的动作变形。词话本着重描写平安走出时的动作细节,正是为了强化受伤程度,他痛苦不堪的神情与扭曲的肢体动作,自然会吸引旁人目光,让读者更真切感受到刑罚的残酷。
此前 “皮开肉绽,满腿血淋” 的描写属于难以直观呈现的静态刻画,而词话本对平安行动的描写则是鲜活可见的动态描摹,二者相互补充,共同勾勒出完整的受伤场景。相较之下,动态描写更具画面感,能让读者产生身临其境之感。想象一下,平安瘸着腿,因剧痛脚尖向内蜷缩,每走一步都艰难异常,只能一瘸一拐挪动;双手被拶刑折磨得不停颤抖,手指僵直张开,根本无法合拢。他四肢俱伤,狼狈不堪的模样跃然纸上,令人印象深刻。西门庆的残暴固然令人愤恨,但平安诬陷他人的行径也的确罪有应得。作者以辛辣的嘲讽笔法描绘其惨状,实则是借此表达对奸佞小人的厌弃,如此精彩的描写,又怎能随意删去?
可偏偏这样的神来之笔,在崇祯本中消失无踪。崇祯本为何要画蛇添足,做出这看似聪明实则弄巧成拙的删改?究其原因,在于崇祯本在修订时秉持着删改晦涩方言土语的原则,意图让作品更易传播。“打内剌扒”“把人楂沙” 这类方言极为生僻,普通读者理解起来颇为困难,从传播角度看似乎删去无妨,却也因此牺牲了原文对人物入木三分的刻画。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而方言正是文学语言中极具表现力的重要元素。许多方言承载着地域文化特色,历经岁月传承,是珍贵的文化遗产,文学作品则是保存与传承方言的绝佳载体。由此可见,在方言运用与语言艺术价值方面,词话本远胜过崇祯本,其独特魅力与深厚价值值得深入挖掘与珍视。
2011年11月25日星期五
2012年8月27日星期一
2013年2月1日星期五
来源:大洲文苑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