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伦敦的冬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落地窗,白倾倾蜷缩在工作室的绒布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银质袖扣——那是陆辞今早出门前落在玄关的。袖扣边缘刻着极细的藤蔓纹路,像某种隐秘的誓言。她盯着袖扣发呆,直到助理艾米抱着一摞设计稿推门而入。
番外篇·星辰与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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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的冬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落地窗,白倾倾蜷缩在工作室的绒布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银质袖扣——那是陆辞今早出门前落在玄关的。袖扣边缘刻着极细的藤蔓纹路,像某种隐秘的誓言。她盯着袖扣发呆,直到助理艾米抱着一摞设计稿推门而入。
「白小姐,米兰时装周的初选方案被退回了。」艾米的声音小心翼翼,「评审团说......主题太私人化,缺乏商业价值。」
白倾倾接过文件,首页赫然印着「星轨」二字。这是她为陆辞设计的系列,以宇宙为灵感,每一件礼服都暗藏他们共同经历的故事:袖口缝制的玫瑰刺绣是七岁那年他送的第一支白玫瑰;腰间的碎钻锁链是十八岁生日他亲手戴上的项链;裙摆的星云褶皱则暗喻他书房里永远亮着的夜灯......她以为这些细节无人能懂,却没想到连展示的机会都被剥夺。
「他们说需要更‘市场化的浪漫’。」艾米补充道。
白倾倾轻笑一声,将设计稿丢回桌面。落地窗外,泰晤士河对岸的金融城灯火通明,陆辞此刻大概正坐在某座玻璃大厦顶层的会议室里,冷静地切割着数字与资本。四年前他送她来伦敦学设计时说「去做你想做的」,可如今连她的星空都要被贴上价签。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跳出沈从之的短信:「嫂子,陆哥胃病又犯了,在办公室咳血还不肯去医院,速归!」
她猛地站起身,袖扣「叮」地滚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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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小时后,白倾倾踩着高跟鞋冲进陆氏总部顶楼。沈从之正抱着一沓文件在走廊来回踱步,见到她如见救星:「姑奶奶你可算来了!陆哥把自己反锁在休息室,连秘书送药都被骂出来了......」
话音未落,屋内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
白倾倾直接拧开门——陆辞侧躺在沙发边,西装外套皱成一团扔在地上,左手死死抵着胃部,右手还攥着半瓶威士忌。听见响动,他眯起泛红的眼冷笑:「沈从之,你胆子肥了敢找她......」待看清来人,声音戛然而止。
「咳血?威士忌治胃病?」白倾倾夺过酒瓶砸进垃圾桶,伸手去拽他胳膊,「去医院。」
陆辞甩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与你无关。」他领口散乱,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淡色疤痕——那是她二十岁那年高烧昏迷时,他连夜开车去医院撞上护栏留下的。此刻那道疤随着呼吸起伏,像条蛰伏的蛇。
「非要这么折磨自己?」她声音发颤。
「折磨?」他忽然低笑,镜片后的眸光破碎而滚烫,「白倾倾,你以为这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他抓起桌上一叠照片甩在她脚边。
散落的影像全是她在伦敦的日常:图书馆熬夜画稿时顾朝递来的咖啡,毕业秀后台顾朝替她整理头纱,甚至上周暴雨天他开车送她回公寓......每张照片角落都标着精确到秒的拍摄时间。
「你监视我?」她不可置信。
「是保护。」他扯松领带,喉结剧烈滚动,「顾朝能在你工作室对面租下整层楼,我就不能找人盯着?」
「所以连我的设计稿被退回,也是你插手的结果?」她突然反应过来,「就因为‘星轨’系列里有太多你的影子?」
陆辞沉默着别过头,侧脸在阴影里绷成冰冷的弧线。
白倾倾倒退两步,忽然觉得荒谬。她曾以为跨越十三年的年龄差、熬过身体缩水的荒诞命运已是极致,却忘了这个把理性刻进骨血的男人,连爱都要克制成精密算法。
「陆辞,你真是个胆小鬼。」她轻声说。
空气凝滞片刻,陆辞猛地拽过她手腕按在墙上,威士忌的气息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对,我胆小。」他指尖几乎掐进她肌肤,「我不敢赌你二十四岁的爱能持续多久,不敢想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他声音陡然低下去,「白倾倾,我比你多活的这十三年,不是恩赐,是诅咒。」
她看着他眼尾细纹,忽然想起十七岁雨夜,他蹲在庭院里为她修好被风吹垮的玫瑰架。雨滴顺着他发梢滑落,她躲在窗后偷看,听见他对管家说:「把东墙也种上玫瑰吧,倾倾喜欢。」
「你的十三年,早就是我的了。」她抬手抚上他脸颊,「从你把我从葬礼上带走的那天开始。」
陆辞僵住,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血迹顺着指缝渗出。白倾倾强行掰开他手心,却被更用力地反扣住十指。他额头抵着她肩膀,沙哑呢喃:「别看我......」
「陆辞,」她任由他的血染红袖口,「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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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陆氏官微发布公告:CEO陆辞因健康原因无限期休假。金融圈哗然,而事件主角正靠在白倾倾工作室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往一件男士礼服缝扣子。
「陆总,您确定要改走居家好男人路线?」沈从之蹲在窗台啃苹果,「董事会那帮老头都快疯了......」
「闭嘴。」陆辞头也不抬,银针在指间灵活穿梭。当年他为哄七岁的白倾倾学缝纫,自己先偷偷练了三个月,如今手法比专业裁缝还娴熟。
白倾倾抱着一卷布料从里间出来,见状挑眉:「陆先生,那件是客户的高定。」
「扣子缝歪了。」他淡定地剪断线头,「我赔十倍。」
沈从之翻了个白眼,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他瞥了眼消息,脸色骤变:「嫂子,顾朝刚在机场被拍了!」
照片里,顾朝推着行李箱走出海关,身旁跟着个戴墨镜的窈窕女人。狗仔标题触目惊心:「顾氏继承人携未婚妻回国,疑与陆氏联姻破裂!」
白倾倾皱眉:「这女人是?」
「林氏千金,顾朝下周订婚宴的女主角。」沈从之压低声音,「听说她手里有顾朝挪用公款的证据,顾家这是要商业联姻堵她的嘴......」
陆辞突然站起身,礼服「啪」地摔在桌上。
「你去哪?」白倾倾拉住他袖子。
「买袖扣。」他冷着脸扯回外套,「弄丢了你送的那对。」
她望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笑出声:「陆辞,你吃醋的样子比咳血还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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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白倾倾被手机震动吵醒。陆辞不在床上,书房透出一线微光。她赤脚走过去,听见他在压低嗓音通话:「......顾朝必须安全脱身,林家的把柄明早送到他办公室。」
「又要当无名英雄?」她推开门。
陆辞迅速挂断电话,屏幕上残留的邮件标题一闪而过——《顾朝伦敦监控记录》。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冲过去抢过手机。
密密麻麻的文档里记录着过去四年顾朝的所有动向:他频繁拜访的心理诊所,与林氏千金的秘密交易,甚至......他偷偷资助「星轨」系列被拒后,匿名买下全部设计稿的转账记录。
「为什么瞒着我?」她指尖发凉。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肮脏事。」他合上电脑。
「可你在替我收拾烂摊子!」她抓起桌角的星轨设计图,「怪不得评审团突然改口说我的作品‘有潜力’,怪不得顾朝能轻易租到工作室......陆辞,我不是你养的金丝雀!」
「那你是什么?」他猛地起身,眼眶发红,「是我的妻子,是我想用全部身家性命护着的人!」
窗外惊雷炸响,白倾倾突然想起二十岁那个雪夜。她因药物副作用缩回七岁模样,蜷在陆辞大衣里发抖。他抱着她穿过暴风雪,低声说:「白倾倾,你永远不必知道外面的风雪有多大。」
原来有些锁链,是他亲手铸就的牢笼。
「可我现在长大了,陆辞。」她抚上他紧攥的拳头,「我能和你并肩走,而不是活在你打造的玻璃罩里。」
他沉默许久,忽然从抽屉深处摸出一枚戒指。不是求婚时那颗华贵的粉钻,而是枚朴素的银戒,内圈刻着「7&37」——她逆生长到七岁那年,他三十七岁。
「订婚礼服,能为我设计一件吗?」他将戒指套上她无名指,「用你的星轨,我的枷锁。」
白倾倾看着戒指出神。七岁那年她穿着他的衬衫晃荡,曾指着杂志上的婚纱说:「以后我要设计全世界最美的星星裙子!」他当时在批文件,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原来他记得。
「陆先生,」她踮脚吻他喉结,「我的设计费很贵的。」
「用余生抵债,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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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时装周当天,陆辞作为闭场模特压轴登场。当他穿着「星轨」系列最终款走上T台时,全场寂静——纯黑西装上缀满碎钻锁链,而锁链尽头却系着一朵丝绸玫瑰。
白倾倾站在后台,听见有人问:「这算商业还是私人?」
她微笑不语。大屏忽然播放一段影像:七岁小女孩踮脚给少年别上玫瑰胸针,二十岁新娘在暴雨中撕毁婚纱设计图,三十七岁男人蹲在裁缝店学缝纫......最后定格为两张并排的素描,泛黄的纸上写着同一行字:
「爱是星辰,亦是锁链,而我们甘之如饴。」
陆辞走到她面前,掌心躺着一对袖扣,银质藤蔓缠绕成「∞」符号。
「赔你的。」他说。
雨还在下,而玫瑰永不凋零。
来源:小小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