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叫耿向东,今年六十二,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休老头。 这辈子,我最怕欠人情。 尤其是女人的。 可我,却欠了邻居隋静芬大姐三百多顿饭。 这人情,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更要命的是,一年前的那个晚上,我喝断了片。 第二天醒来,隋静芬大姐竟然就睡在我家炕上。 当时我脑子“嗡”的一下,完了,这下彻底说不清了。 我一个老鳏夫,她一个单身女人,这要是传出去,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可我万万没想到,正是这荒唐的一幕,却揭开了一个埋藏了十年的秘密。 也让我这个孤寡老头,在晚年找到了家的方向。
(一)一碗面的缘分
我住在城北的红砖厂家属楼,住了快四十年了。这楼旧了,墙皮掉得斑斑驳驳,楼道里永远飘着一股老咸菜和煤烟混合的味道。年轻人有本事的都搬走了,剩下的,大多是我这样从厂里退下来的老家伙,守着老房子,也守着过去的时光。
三年前,我老伴儿玉梅走了,胰腺癌,发现就是晚期,没半年人就没了。玉梅走后,偌大的两居室瞬间就空了,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儿子耿小磊在深圳做程序员,忙,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一次。他总说:“爸,我给您请个保姆吧。”我每次都把他骂回去:“我手脚利索,请什么保-姆?浪费那个钱!”
其实我知道,我不是怕花钱,我是怕家里有个外人,别扭。更怕的是,那个外人会不经意地,坐在玉梅常坐的沙发上,用玉梅用过的杯子喝水。我受不了那个。
所以,我的日子就过得特别简单。早上五点醒,去公园里打套太极拳,回来路上买根油条两根葱。中午下一碗挂面,卧个鸡蛋。晚上就把中午的剩面热一热。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有时候对着电视能从《新闻联播》看到深夜的戏曲频道,电视里咿咿呀呀地唱,我在这头昏昏欲睡,日子就像那没加盐的白水煮面,一点滋味都没有。
我就是在那时候,和对门的隋静芬大姐熟起来的。
隋静芬大姐比我大三岁,也是一个人过。她老伴儿是厂里的技术员,十多年前出差时突发心梗,人就没回来。她儿子秦浩宇出息,是北京一家大公司的总监,比我儿子耿小磊还能挣钱,也比我儿子还忙。据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天上飞。
起初,我和隋静芬大姐就是点头之交。在楼道里碰见了,互相问一句:“吃了吗?”“遛弯去啊?”仅此而已。
真正开始有交集,是因为一碗面。
那天是我生日,也是玉梅的“三七”,我心里堵得慌。中午不想做饭,就泡了碗方便面。正吸溜着,门被敲响了。我打开门,是隋静芬大姐,她端着一个大海碗,热气腾腾的。
“向东兄弟,” 她笑呵呵地说,眼角的皱纹像秋日里晒干的菊花瓣,“今天我儿子寄了海参回来,我发了点,做了碗打卤面,你尝尝。自己一个人,别总吃泡面对付。”
那碗面,卤子是拿海参、虾仁、肉丁和黄花菜木耳做的,香得霸道。面条是她自己手擀的,筋道,爽滑。我一个六十岁的大老爷们,吃着吃着,眼泪就掉进了碗里。不是面咸,是心酸。玉梅在的时候,我生日这天,她也总给我做打卤面。
我把碗洗得干干净净还回去,跟她说:“隋大姐,太谢谢了,面真好吃。”
她摆摆手,“好吃就常来吃!我一个人做饭也是做,多双筷子热闹。”
我以为那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从那天起,我的“蹭饭”生涯就正式开始了。
(二)戒不掉的“家常便饭”
隋静芬大姐好像把我当成了她的责任。
隔三差五,她就在饭点敲我家的门。有时候端着一盘刚出锅的韭菜盒子,有时候是一碗热乎乎的疙瘩汤。每次的理由都那么朴实无华。
“向东兄弟,今天包饺子,韭菜鸡蛋的,馅儿和多了,来帮忙吃点。”
“向东兄弟,你看我这蒸的包子,发得像不像样?你来给我当个评委。”
“向东兄弟,晚上看球赛吧?我炖了锅排骨,咱俩喝两盅?”
我一个大男人,老去邻居家吃饭,像什么样子?开始我还推辞。我说:“隋大姐,这哪好意思,我不能总吃您的。”
隋静芬大姐眼睛一瞪,“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玉梅妹子在的时候,没少给我送她做的点心。那时候我们才是一家亲。现在人都没了,邻里之间更得互相照应着。你再推辞,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当姐姐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再拒绝,就显得太矫情了。
于是,我家的厨房渐渐冷清下来,而对门隋静芬大姐家的饭桌,成了我的“第二食堂”。
隋静芬大姐是个极会生活的人。她的家不像我家,冷冰冰的。她家阳台上养着十几盆花,绿萝的藤蔓都爬到了天花板上。地板擦得锃亮,家具虽然旧,但一尘不染。最重要的是,她家有“烟火气”。
我们吃饭的时候,就聊聊天。聊厂里以前的陈年旧事,聊现在菜市场的菜价,聊各自的儿女。
我跟她说我儿子耿小磊,三十好几了还不找对象,愁人。
她就安慰我:“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大,你别催他。缘分到了,自然就成了。”
她也跟我说她儿子秦浩宇。说他虽然能挣钱,但身体不好,胃病、颈椎病,一身的毛病。说他上次回来,人瘦了一大圈,眼窝都陷下去了。说着说着,她眼圈就红了。
“你说,我们做父母的,图他什么呀?不图他大富大贵,就图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她叹着气说。
我听着,心里也跟着难受。是啊,天下的父母心,都是一样的。
为了不白吃饭,我总想着法子“还人情”。今天帮她把米扛上五楼,明天她家灯泡坏了,我踩着凳子给换好。她那个宝贝儿子秦浩宇给她买了个新潮的智能手机,她不会用,我就戴着老花镜,一个功能一个功能地教她。
教她用微信视频,是费了最大劲的。那天,我俩对着手机研究了半天,终于接通了耿小磊的视频。屏幕那头,小磊看到我身边坐着隋静芬大姐,还愣了一下。
我赶紧解释:“这是对门的隋大姐,我教她用微信呢。”
小磊在屏幕那头笑了,“隋阿姨好。爸,您跟我隋阿姨关系挺好啊。”
我老脸一红,“好什么好,邻里邻居的,互相帮助。”
挂了视频,隋静芬大姐高兴得像个孩子,“这玩意儿可真好,以后想儿子了,就能看看他了。”
她学会了视频,第一件事就是打给秦浩宇。可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她脸上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估计又在开会,或者在飞机上。” 她自我安慰道。
我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孤单呢?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去隋静芬大姐家吃饭,成了我生活里雷打不动的习惯。有时候我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对门那个亮着灯、飘着饭菜香的屋子,才是我真正的家。我甚至开始害怕,害怕哪天隋静芬大姐不再叫我吃饭了,那我该怎么办?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对一顿饭,产生了这么大的依赖呢?
(三)那夜的酒,和炕上的她
转眼,到了第二年秋天。那天,是玉梅的忌日。
早上,我一个人去了郊区的陵园,给玉梅带了她生前最喜欢的白菊。我在她的墓碑前坐了很久,跟她说了许多话。我说家里的暖气片该修了,我说楼下的那棵石榴树今年结的果子特别大,我还说……对门的隋静芬大姐,对我很好。
说到这,我突然沉默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玉梅形容这种感觉。不是男女之情,那是什么呢?是战友情?亲情?我说不清楚。
从陵园回来,天阴沉沉的,像我心里一样。我没心思做饭,晚饭也忘了吃,就从柜子里翻出一瓶二锅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闷酒。
一杯接一杯,酒是辣的,可进了肚子,就变成了酸楚的泪。我想起了和玉梅刚结婚时的穷日子,想起了她为我缝补衣服时认真的侧脸,想起了她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说:“向东,我走了,你一个人要好好过。”
好好过?我这叫好好过吗?我过得像个孤魂野鬼。
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就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我不用想也知道是隋静芬大姐。
我胡乱抹了把脸,打开门。隋静芬大姐站在门口,手里还是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是两样小菜,一盘花生米,一盘凉拌腐竹。
她看到我通红的眼睛和手里的酒瓶,愣了一下,然后什么也没说,走进屋,把菜放在桌上,又转身回了自己家,拿来两个杯子。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她在我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今天我陪你喝点。”
我愣住了,“隋大姐,您这是……”
“今天是玉梅妹子的日子吧?” 她轻声说,“我记得。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别憋着。也别喝那么猛,伤身。”
一句话,就戳中了我的泪点。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说了多少。我把这几年憋在心里的所有委屈、所有思念、所有孤单,都像倒豆子一样,全倒了出来。隋静芬大姐就那么静静地听着,不时地给我夹口菜,给我添上酒。她自己没怎么喝,光看着我喝了。
我只记得,最后我的头越来越沉,眼前的隋静芬大姐,变成了好几个影子,晃来晃去。再后来的事,我就彻底不记得了。
等我再睁开眼,天已经大亮。窗外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疼。我宿醉的脑袋像要炸开一样。我晃了晃头,想坐起来,却感觉胳膊被什么东西压着了。
我扭头一看,魂都快吓飞了。
隋静芬大姐,竟然就睡在我家炕上!
她和衣而卧,侧着身子,一只手还搭在我的胳膊上。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眉头却微微皱着,好像有什么心事。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眼角是掩不住的疲惫。
我的第一反应是:完了!
我一个老鳏夫,她一个寡居多年的女人,这要是被人看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们这个岁数,最看重的就是一张老脸,这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以后在院子里还怎么见人?
我当时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是悄悄把她叫醒,让她赶紧走?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正心乱如麻,炕头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儿子耿小磊打来的视频电话。
坏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手一哆嗦,鬼使神差地就按了接听。
(四)一个视频电话引发的“地震”
屏幕上,出现了耿小磊那张放大的脸。他刚起床,头发乱糟糟的。
“爸,干嘛呢?昨晚给您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我紧张得嗓子眼发干,把手机镜头对着自己的脸,强装镇定,“没……没事,昨晚喝了点酒,睡得沉。”
“又喝酒?跟谁喝的啊?”耿小磊随口问道。
就在这时,我身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隋静芬大姐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了,她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揉着眼睛。
她一坐起来,半个身子就入镜了。
视频那头的耿小磊,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屏幕里,他那边的景象好像静止了。
我脑子“嗡”地一声,彻底空白了。
隋静芬大姐也醒过神来了,她看到我手里的手机,又看到屏幕上耿小磊那张震惊的脸,她的脸“唰”地一下,从白到红,又从红到白。
“我……”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爸……” 电话那头,耿小磊的声音干巴巴的,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这……这是隋阿姨?你们……”
他没说下去,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赶紧解释:“小磊,你别瞎想!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天是我……我喝多了,隋大姐她……”
我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这种事,越解释越像掩饰。
隋静芬大姐的脸已经白得像纸一样,她猛地站起来,一句话没说,低着头,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我家。那背影,仓皇又狼狈。
“爸,您不用解释了。”耿小磊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妈才走几年啊?您要是觉得孤单,想找个伴儿,我不反对。可您找谁不好,找对门的隋阿姨?您让我以后怎么面对秦叔叔?再说了,你们……你们这也太快了点吧?”
“啪嗒”,我把视频挂了。
我坐在炕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屋子里还残留着酒气,混杂着隋静芬大姐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可我的心,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
我委屈,更替隋静芬大姐委屈。她好心好意照顾我,却被我儿子当成……当成那种不清不白的女人。我这一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耿向东啊耿向东,你真是个混蛋!
(五)真相,和另一份孤独
我坐立不安了一整天。好几次想去敲隋静芬大姐家的门,跟她道个歉,解释一下。可手抬起来,又放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什么?说我儿子误会了?可我们俩,一个晚上,一个在炕上,一个在炕边,这事本身就说不清。
那天晚上,隋静芬大姐没来敲门送饭。我家的厨房,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我下了碗面,一点盐都没放,吃在嘴里,却比黄连还苦。
第二天,我实在憋不住了。我觉得,我一个大男人,不能让她一个女人受这种委屈。我必须去把事情说清楚。
我鼓足勇气,敲响了对门的门。
开门的还是隋静芬大姐。她看起来很憔悴,眼睛红肿,像是哭过。看到我,她眼神躲闪了一下,没让我进屋。
“隋大姐,” 我站在门口,声音沙哑,“昨天的事,对不起。是我不好,害您被我儿子误会了。我……”
“向东兄弟,你别说了。”隋静芬大姐打断了我,她低着头,声音很轻,“不怪你,也不怪你儿子。这事……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以后……为了避嫌,我还是不给你送饭了。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她就要关门。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急,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一把抵住房门,“隋大姐!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就是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喝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我不能让你这么不明不白地受委屈!”
隋静芬大姐看着我焦急的样子,愣住了。她沉默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把门打开了。“你进来吧。”
屋里还是那么干净整洁,但气氛却冷得像冰。
隋静芬大姐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坐在我对面,缓缓地开了口。
“昨天,你看你喝得烂醉如泥,哭得伤心。我看着难受。等你喝倒了,我想把你扶回屋去。可你人高马大的,我一个老婆子,哪儿拖得动你?”
“我没办法,就去敲了隔壁老贾的门。我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架回你家,扔到炕上。”
听到这,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还有老贾在。那这事……
“把你安顿好,老贾就回去了。我本来也想走,可我不放心。”隋静芬继续说道,“我怕你半夜吐,没人照顾再呛着,那是要出人命的。以前我们厂里就有个老师傅,就是这么走的。所以我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你炕边守着你。”
“守着守着,下半夜了,我实在是太困了,眼皮打架。就想着趴在炕沿上眯一会儿……结果,就那么睡着了。谁知道……谁知道就那么巧,被你儿子看见了。”
说完,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都怪我,是我自己不检点,让人误会了。我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名声。现在……”
我听着她的叙述,心里五味杂陈。有感激,有愧疚,更多的是心疼。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姐姐,为了照顾我这个不相干的醉鬼,一夜没睡,守在我床边,结果还落得个“不检点”的名声。我耿向东何德何能?
我“噗通”一声,站了起来,对着隋静芬大姐,深深地鞠了一躬。
“隋大姐,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是打我的脸!你不是不检点,你是我耿向东的恩人!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儿子混蛋!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给您赔礼道歉!”
说着,我就要掏手机。
“别!”隋静芬大姐一把按住我,“你别打了。孩子在外面也不容易。他也是关心你,怕你被人骗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以后我们……保持点距离,时间长了,他就明白了。”
她越是这么说,我心里越是难受。我知道,她这是怕我为难。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是她儿子秦浩宇打来的视频。
她手忙脚乱地接通了。
“浩宇啊!你……你怎么有空给妈打视频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
屏幕那头,出现了一个戴着眼镜,面容清瘦的年轻人。他看起来很疲惫,背景像是在办公室。
“妈,”秦浩宇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对不起。”
隋静芬大姐愣住了,“傻孩子,你跟妈说什么对不起?”
秦浩宇的眼圈红了,“妈,我前两天,接到了一个叔叔的电话。他叫耿小磊,是您对门耿叔叔的儿子。”
听到耿小磊的名字,我和隋静芬大姐都僵住了。
“小磊哥跟我说……说他误会您和耿叔叔了。他都跟我说了。妈,对不起,是我不孝。我总说忙,总不回家,总不接您电话,让您一个人那么孤单。”
秦浩宇说着,声音哽咽了。“小磊哥跟我说,耿叔叔的儿子都那么关心他爸,生怕他爸被人骗了。而我呢?我这个亲儿子,连您每天吃什么,跟谁在一起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给您打钱,我以为钱就能代表一切。妈,我错了。”
隋静芬大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地摇头。
“妈,我还有一件事要跟您坦白。”秦浩宇深吸了一口气,“我这半年不怎么跟您联系,不是因为我忙得没时间。是因为……是因为我爱人,她……她生病了,很严重的病。我一直在医院陪着她,公司也一堆事。我怕您担心,就一直瞒着您。我不想让您知道,我在外面过得这么难。”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雷,在我跟隋静芬大姐的头顶炸开。
我们都以为,秦浩宇是事业有成,风光无限的大老板。却没想到,他一个人在外面,扛着这么大的担子。
“傻孩子……傻孩子啊!”隋静芬大姐终于哭出了声,“你怎么不早跟妈说啊!你一个人扛着多累啊!妈……妈去北京照顾你们!”
“不用了妈。”秦浩宇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她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危险了。公司的事情,我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小磊哥跟我说,中秋节快到了,他要回来看耿叔叔。我……我也订了机票。妈,今年中秋,我回家陪您过节。我带着您儿媳妇,一起回家。”
挂了电话,隋静芬大姐趴在桌上,放声大哭。那哭声里,有心疼,有委屈,但更多的是释放和欣慰。
我默默地给她递过纸巾,心里也是翻江倒海。
原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看着隋静芬大姐孤单,她又何尝不羡慕我儿子虽然远,但至少会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我?我们两个孤单的老人,就像两只在寒夜里互相依偎取暖的刺猬,小心翼翼地靠近,却又害怕刺伤对方。
而我们的孩子,也用他们的方式,在笨拙地爱着我们。耿小磊的那个“兴师问罪”的电话,竟然阴差阳错地,打醒了另一个远方的游子。
(六)不是结局的结局
那个中秋节,是我这辈子过得最热闹的一个节。
耿小磊和秦浩宇,两个年轻人,竟然是坐同一班飞机回来的。在机场,两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一见面,小磊就给了浩宇一个熊抱。
“哥们,对不住了。那天是我混蛋,误会隋阿姨了。”小磊说得真诚。
秦浩宇也拍着他的背,“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要不是你那个电话,我还不知道要当多久的缩头乌龟。我得谢谢你。”
秦浩宇的爱人也来了,是个很文静秀气的姑娘,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眉眼间都是温柔。
那天,我家和隋静芬大姐家的门,都敞开着。两个年轻人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我和隋静芬大姐就在客厅里陪着姑娘聊天。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每个人身上,暖洋洋的。我看着眼前这幅景象,恍惚间觉得,玉梅好像并没有离开,她只是在厨房里,笑着看我们忙碌。
晚饭,就在隋静芬大姐家吃的。满满一大桌子菜,四个人,不,是五个人,我们把玉梅的碗筷也摆上了。
小磊端起酒杯,第一杯,先敬了隋静芬大姐。
“隋阿姨,我必须正式跟您道个歉。那天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说话没分寸,伤了您的心。您对我爸的照顾,我都听我爸说了。您就是我的亲阿姨。这杯酒,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隋静芬大姐眼圈红红的,“好孩子,好孩子,阿姨不怪你。阿姨知道,你是孝顺。”
然后,秦浩宇也站了起来,他敬我。
“耿叔,谢谢您。谢谢您在我妈最孤单的时候,陪着她。也谢谢您,把小磊哥教育得这么好。您放心,以后,我们俩,就是您们的亲儿子。我们给您和妈养老送终。”
“妈”,这个字,他叫得自然又响亮。
隋静芬大姐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但这一次,是幸福的泪。
我端起酒杯,看着眼前这两个懂事的孩子,看着身边这个善良坚韧的女人,我感觉我这辈子的酒,都没今天这杯甜。
那天之后,我和隋静芬大姐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但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还是会叫我过去吃饭,但不再是敲门,而是直接在微信上发一句:“老耿,开饭了!”
我呢,也不再扭扭捏捏,欣然前往。吃完饭,我会主动把碗洗了。我们俩,就像多年的老夫老妻,默契又自然。
我们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没有说要“在一起”。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一张证,一个名分,其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人,关心你的冷暖,在意你的悲欢。你饿了,她会给你做一碗热汤面。你病了,她会守在你床边。这就够了。
我们就像两棵在秋风中独立的老树,曾经各自经历了风雨,如今,树根在看不见的地下,悄悄地缠绕在了一起,互相支撑,共同抵御未来的岁月寒冬。
一年前,我从那张荒唐的炕上醒来,以为我的人生要完蛋了。
可现在我才明白,那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是隋静芬大姐的善良,给了我一个家。是孩子们的孝顺,给了我们一个圆满的晚年。
如今,我和隋静芬大姐还是邻居,但我们更像亲人。我们一起买菜,一起遛弯,一起看着对方的白头发,一天比一天多。孩子们也常常回来看我们,有时候是小磊,有时候是浩宇,有时候他们两家约好了一起回来。每次他们回来,那栋老旧的家属楼里,就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常常在想,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一碗面,可以开启一段尘封的邻里情。一个误会,可以敲醒两个远方的游子。一次善良的守护,可以温暖两个孤独的灵魂。
生活啊,有时候会给你开一个天大的玩笑,让你措手不及。但只要你心里有光,有善意,这个玩笑的背后,往往藏着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我欠隋静芬大姐的那些饭,这辈子可能真的还不清了。但我想,用我的余生,陪她一起,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或许就是最好的偿还吧。
最后,我想问问屏幕前的各位朋友,特别是那些儿女常年不在身边的老哥哥、老姐姐们:
在您的身边,是否也有一个像隋静芬大姐一样,总爱“多管闲事”的老邻居?当孤独和无助袭来时,是远方儿女的一句“我给您打钱”,还是一碗热腾腾的家常便饭,更能暖到您的心坎里呢?
来源:浩哥风云录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