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前世我如愿嫁给他,却在成婚后的第二日便要将我的庶表妹纳为美人。
母亲替我说亲这天,皇叔让我选夫君,他为我赐婚。
我没有半点犹豫,当即便定了大将军之子谢韵深。
众人却吃了一惊。
京中谁人不知文渊公的嫡女心悦圣上之子萧翊。
曾在及笄时便以表明非他不嫁
前世我如愿嫁给他,却在成婚后的第二日便要将我的庶表妹纳为美人。
父亲和母亲不答应,转头便将表妹许配给一位书生。
萧翊只认为是我指使,从此便恨透了我,日日与其他妃嫔作乐,不断接人入后宫。
或是容貌像表妹,或是声音。
那些美人良娣欺辱我他从不关心也不阻止。
就在他登上皇位那日,废后诏书和毒酒一起送到了我手中。
重来一世,我不愿在受他欺辱,成全他和表妹。
可就在我大婚之日,他却发了疯一般闯了进来。
满眼猩红,“不要嫁,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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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刚踏进宫门,一支利箭便正好射在离我不到一寸的门框上。
我心底猛地后怕一阵,仿佛前世种种犹在眼前。
萧翊手里的弓箭还未放下,满脸得意的看着那支箭。
他身后跟着的世家弟子皆仰头大笑,拍手叫好。
“大皇子果真是箭法入神啊。”
我不想理会,却碍于身份,只好走到他面前行礼。
“见过大皇子。”
“你进宫做什么?”他仍旧像从前那般居高临下。
我望着他,“皇叔听说我要议亲,特招我进宫,要为我赐婚。”
听到这句话的那些世子倒是很兴奋,“看来大皇子马上就要成亲了,那立储一事便没什么争议了。”
我是上京第一郡主,我所嫁之人,若是平民则加官进爵,若是重臣之子则不论品级为朝中第一臣,只听命于圣上,若是皇子则为东宫之主。
听到皇叔要为我赐婚,他们都认为我会非大皇子萧翊不嫁。
如此一来,能抱得未来储君的大腿,他们自然个个都同闻了血的苍蝇,围在萧翊身边。
他从来都享受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
“是啊,谁人不知,这文渊公的嫡女一心只想嫁给我们大皇子,便是从记事起,就嚷嚷着要嫁给我们大皇子了。”
“这文渊公为人秉直忠正,一生傲气,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这么不知廉耻,为了大皇子,一路追到皇宫里来了。”
想起前世的那杯毒酒,我便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绣着桃花的帕子。
萧翊搭起第二支箭时,我故意让手帕掉落在宫砖上。
我俯身去拾手帕,露出后颈那道浅疤。那是十三岁替他挡刺客时留下的,当时他捧着我的脸说:“云蘅,我定不负你。”
箭矢果然偏了三分,深深扎进我脚边的金砖缝里。世家子们的哄笑戛然而止,萧翊的弓弦还在嗡嗡震颤。我望着砖缝里渗出的暗红,突然想起前世他射杀我贴身侍女时,血也是这样慢慢洇开。
“皇叔要为臣女择婿。”我直起身,轻轻拍了拍手帕上的灰重新捏在手里,“也不便久留了,臣女先行一步。”
朱漆宫门忽然洞开,掌事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凝滞:“宣文渊公嫡女觐见——”
受了皇叔赏赐,出了宫,回到府里。
路过后花园。
暮春的风卷起满地残红,文渊公府的青砖小径上落着几瓣被碾碎的春桃。
转过锦鲤池,假山后传来女子娇笑。萧翊的蟒纹衣角从太湖石后露出一截,正勾着林婉柔腰间那枚双鱼佩——那是我及笄时母亲赠的。
“殿下尝尝这个。”林婉柔咬下半块芙蓉酥,唇印留在萧翊指尖,“妾身特意用晨露调的馅儿。”她说话时袖口滑落,腕间守宫砂淡得几乎看不见。
见我来了,表妹慌忙起身,一副担惊受怕的柔弱模样。
萧翊却不以为然。
轻声安抚林婉柔后便径直朝我走来。
我不想再和他有半分交集,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腕。
萧翊压低了声音警告,“苏云蘅,你别以为让父皇给我们赐婚我就一定会娶你,除非……”
他看向我,“你亲自去求你母亲,让你表妹林婉柔和你一起嫁进宫中。”
“若我不愿意呢。”
萧翊冷笑一声,“苏云蘅,这一世你最好学聪明点儿。”
说罢他便拂袖离去。
我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也重生了。
2
婚期就定在一个月之后。
母亲觉得太过仓促,我却有些嫌慢了。
只是由于是圣上赐婚,也不可太过草率,从钗环到衣裙都不能出错,这样算下来日子是有些紧了,也不知北边的战事能不能早些凯旋。
正当我想的出神,屏风后传来环佩叮当,我的庶妹林婉柔果然忍不住探出半张脸,杏眼里闪着水光。前世便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在萧翊纳妾那夜,跪在我房门口,“只求侍奉姐姐左右。”
“出来吧。”我倒有些好奇我这个庶妹如何能忍这么久,前世一直到嫁给萧翊才露出本来面目。
“表姐。”她一副怯生生的模样,难怪萧翊会心疼。
“你想说什么?”
她怯怯的抬眼看了看我,“萧翊哥哥说,让我陪姐姐一起嫁进宫的事……”
我笑笑,却没有正面回答她,只说,“三日后有一场马球会,到时我请求母亲带上你。”
林婉柔眼中传来惊喜的神色,“多谢……多谢表姐……”
战事未平,赐婚一事也不便声张,待大局一定,我便不会再重蹈前世覆辙。
暮春的雨丝缠着柳絮,我站在文渊公府的回廊下看燕子啄泥。林婉柔捧着新蒸的桃花糕过来,袖口滑落时露出腕间红痕。
“表姐尝尝,特意用晨露调的馅儿。”她指尖沾着可疑的胭脂色,与前世端来堕胎药时染的丹蔻如出一辙。
我捻起半块糕点,余光瞥见月洞门外的蟒纹衣角:“听说昨日你去大悲寺祈福,求的可是姻缘签?”
林婉柔突然打翻瓷碟,滚烫的糖馅泼在嫁衣袖口。她哭着去扯我衣襟:“柔儿这就给姐姐擦干净......”
“闹什么?”萧翊疾步走来时,腰间佩玉撞碎满地残花。
他擒住我手腕查看烫伤,动作却比前世温柔三分,“明日马球会,你穿那套绯色骑装。”
我抽回手,望着廊下新筑的燕巢:“殿下该提醒表妹,燕子最恨旁人动它的窝。”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马球场旌旗猎猎,萧翊一箭射落我的珍珠步摇。世家子弟哄笑中,他打马逼近:“求我,就给你捡回来。”
我望着滚进草丛的南珠,忽然想起前世他踩碎我凤冠的模样。
“不要了。”
我下了马要走,却被他用马球杆挡住去路。
“前世的你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如今倒变得乖巧起来,莫不是想我多疼疼你?”
他俯瞰着,居高临下,很是得意。
“若我说,我愿意成全你和表妹呢?”
我看到他忽然皱了一下眉。
“你什么意思?”
“既然你喜欢的人是表妹,你大可去皇叔面前请他给你赐婚,又何必带上我。”
不等他再说什么,我回头便走了。
不曾想,他倒是当成去皇叔面前求娶表妹。
捷报频频传来,圣上龙颜大悦,命人准备了宫宴。
一曲歌舞罢,皇叔甚是高兴。
萧翊此时跪请大殿之上,众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翊儿这是有何事?”
“儿臣听闻北边有捷报传来,想必大军不日便能凯旋回京,儿臣特地为父皇准备了千里江山图。”
皇叔听完便要给他赏赐,问及什么赏赐时,他出口所言却让众人唏嘘。
3
“儿臣钦慕林婉柔已久,还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我闻言一愣,如此招摇求娶,倒也是他的作风。
还未抬眼,我便能感觉周围的眼神全都落在我身上。
唏嘘议论,甚至能听见几声笑。
手里的果酒实在甘冽,我又舍不得放下。
又多抿了几口。
我看向身旁的表妹,满心满眼的高兴却不敢宣之于口。
皇叔看了看我,笑笑,“翊儿可想好了?”
其实皇叔不让我把那天在后殿的事情说出去,我也知晓其中缘由。
我爱慕萧翊的事情人人皆知,皇叔也希望我能嫁给心仪之人,所以担心我是一时冲动,只能借口等他凯旋再赐婚。
但他没想到萧翊会先求娶我表妹。
“儿臣爱慕她许久,还请父皇做主,为儿臣赐婚。”
“好,既如此,朕便为你们赐婚。”
赐婚的圣旨当即便下了,表妹终于等不及,起身同萧翊跪拜谢恩。
宴会又重新热闹起来,只是却听见更多的议论。
“她不是最喜欢大皇子吗,如今却让自己表妹抢了先……”
“她表妹生的那叫一个娇美,她虽是文渊公嫡女,却很是不知廉耻,日日写桃花笺递进宫里……”
“说不定等会就躲进马车哭呢……”
用了正席,皇后娘娘又安排了夜游园。
宫烛将整个后花园照的明亮,细碎的银星掉进莲池,随着祈福河灯蔓延开。
我捧了一盏河灯,写下祈愿,双手合十抵在眉心。
“愿你早日平安归来,共结……”
祈语还未说完,萧翊的声音出现在耳旁,“不必再费什么心思了,父皇已经为我和婉柔赐婚,你还是多多讨好她,这样我也不会太过苛待你。”
我放了河灯,随后缓缓起身。
“你怎么就确定我是为你祈福?”
“萧翊,既然能重来一世,难道我还会重蹈覆辙吗?”
他却冷哼一声,“除了我,你还能嫁谁?”
“这天下可不止你一个儿郎,难道我还会非你不嫁?”
行至他身旁,我放低了声音,“毒酒的滋味殿下可曾尝过?”
林婉柔如今飞上了枝头,那副嘴脸变得倒是比谁都快。
“婉柔在这里就谢过表姐了。”林婉柔端着一杯茶送到我面前。
“那是大皇子再圣上跟前求娶的你,与我何干,你谢我什么?”
林婉柔莞尔一笑,凑到我耳旁,“别以为只有你能嫁给萧翊哥哥,你以为你嫁给萧翊哥哥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林婉柔将滚烫的茶盏“失手”泼在我腕上时,周遭传来贵女们的嗤笑。她跪着擦拭我裙摆,腰间那枚双鱼佩在春光里晃得刺眼——分明是母亲锁在妆奁最底层的陪嫁。
“表姐莫怪。”她仰起脸时露出颈间红痕,嗓音却清脆得满堂皆闻。
我一把撤下他腰间的双鱼佩,“我母亲的东西怎么在你这?”
她作势要来抢,“这是我母亲的……”
我一巴掌落在她那娇嫩的脸上。
“放肆!我母亲的东西你也敢动!。”
林婉柔捂着半边发红的脸,满脸惊恐和委屈,“姐姐你……”
不远处的正同那些世子投壶的萧翊听到这边的动静,提弓便来。
萧翊的箭朝我射来,我猛地闭上眼。
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痛感,却听见木箭劈裂的声音。
4
一睁眼,那支射来的箭被劈成两段掉在地上。
“大皇子可千万当心些,莫要伤了我夫人才是。”是谢韵深的声音。
萧翊看清来人却不以为然,“原来是谢将军的儿子,你不是在北方的战场上吗?”
“战事已定,我不过赶早回来讨赏。”
“既如此,快去领你的赏赐,莫要在这里讨嫌。”
“若要领赏,那就要麻烦夫人同我走一遭了。”谢韵深看向我,嘴角含着笑意。
萧翊闻言皱眉,察觉事情不对。
“谢将军慎言才是,苏姑娘已经被父皇赐婚……”
“我说了,我就是回来领赏的。”谢韵深看了他一眼,满是得意。
说罢,我便要同谢韵深一道离开。
萧翊的声音冷冷的从背后传来,“父皇虽未降下赐婚的圣旨,却也由不得你胡闹,还请郡主注意身份。”
我不再理会他的话,随着谢韵深进了大殿。
谢韵深凯旋,圣上龙颜大悦,赐婚的圣旨一同降下。
一时间,满朝文武,农间瓦舍,大街小巷全都传遍:文渊公嫡女要嫁给大将军之子谢韵深!
萧翊也一时间成了笑话。
一切事宜早已经准备妥当,三日后便是大婚。
宫柳池边,萧翊提剑而来,抵在谢韵深身前。
“别以为你是大将军之子我就不敢杀了你。”
谢韵深抬眉看着他,“大皇子这是干什么?”
“你为何要在父皇面前求娶她苏云蘅!”
“你明知她……”
“这是郡主亲自选的。”
那日的鎏金殿内,谢韵深比我先到。玄甲未卸的青年将军单膝跪在龙案前。
“谢卿以为,朕该为云蘅择哪家儿郎?”皇帝摩挲着翡翠扳指,明黄帐幔在他脸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
谢韵深转身时,我闻到了雪松混着铁锈的气味。他目光掠过我被箭风扫乱的鬓发。
“此事自是应该让郡主自己做主,微臣不敢胡言。”
“皇叔,蘅儿钦慕谢将军许久,请求皇叔能为蘅儿同谢将军赐婚。”
后殿上悄然传来几声哗然。
“哦?倾慕谢卿已久?”我心悦萧翊之事当初传的满城皆知,皇叔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盯着谢韵深虎口那道旧疤——前世他率军攻破皇城时,这道疤正抵在我喉间。
谢韵深愣住,他没想到我居然会选他。
皇叔摩挲着翡翠扳指,明黄帐幔投下的阴影遮住他半张脸:“云蘅可想清楚了?谢家小子常年戍边,可比不得翊儿知冷知热。”
我伏得更低了些,“臣女倾慕谢将军忠勇,愿效仿平阳公主为君分忧。”
“那谢卿意下如何呢?”
“微臣谢恩。”谢韵深单膝点地,佩剑压在我散开的衣带上,“只是边关紧急,三日后便要回到军中。”
“云蘅愿等将军大捷归来成婚。”
“好,朕给你一个月收复北疆,若凯旋,便将蘅儿嫁给你。”
“微臣谢陛下赐婚!”
我心下松了一口气,“谢皇叔赐婚。”
听到谢韵深的话,萧翊却发了愣,望向我“你不是说过要嫁给……”
我拦住了他的话,“殿下已经求娶了表妹,想必是圆了心愿,过几日表妹便会和我一同出嫁,到那时殿下便能同表妹日日在一起了。”
“今日家中事情繁多就不在此叨扰殿下了。”
说完我便拉着谢韵深离开。
5
长长的宫墙一眼望不到头。
谢韵深突然开口,“若是郡主不愿意,我可以去圣上面前求情收回赐婚的旨意。”
我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可爱,想起前世他也是这般笨拙。
“谢小将军是看不上我吗?”
“当然不是,郡主身份尊贵,容貌也是艳绝京城,只是谢某……”他犹豫了,前世他也是这样犹豫才错过了我们的缘分。
“谢小将军不必多虑,我既然说要嫁你就一定会嫁给你,小将军还是快些回去准备三日后来迎娶才是。”
听完我的话,谢韵深原本紧皱的眉头松了些。
“谢某还有一事想问郡主。”
“什么事?”
“郡主为何会选我?”
我看出他的心结,越发觉得他傻的可爱,故意凑近,“自然是心悦于你呀。”
大婚前夜,林瑟瑟的鎏金步辇碾碎了谢府门前的合欢花瓣。她掀开轿帘时,腕间十二对龙凤镯撞得叮当作响:“表姐的嫁衣怎这般素净?莫不是谢将军连织金妆缎都舍不得?“
“如今表妹飞上枝头,我还没来得及恭喜表妹呢。”我合上妆匣,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林婉柔得意的轻笑几声,“姐姐喜欢萧翊哥哥喜欢了那么久,可惜,他最后还是娶了我。”
“你看,这是萧翊哥哥给我的信物。”林婉柔拿出一只白玉簪。
我又怎会不认得。
前世,萧翊也是将此物送给我,要当作信物,最后,也是他亲手将这根玉簪摔碎在我眼前。
“过了今晚便是大喜之日,表妹还是快回去歇息,才不会误了明日的吉时。”
林婉柔没有看到我气急败坏的模样显然有些失望,可是也不敢在这里发作,冷哼几句才离开。
一夜烛火燃尽,家里家外热闹起来。
将军府张灯结彩,我摸着嫁衣上金线绣的凤凰,却不知为何莫名心慌。
正厅突然传来喧哗,喜娘走进内院。
“吉时到——”
赞礼官唱和声里混着利刃出鞘的轻吟。谢韵深将红绸塞进我掌心时,指尖在腕间多缠了三圈。大红盖头垂落的瞬间,我听见喜娘倒吸冷气的声音。
谢韵深握着红绸的手突然收紧,骨节发出咯咯声响。门外传来刀剑相撞的刺耳声,混着宾客惊慌的尖叫。
我猛地掀开盖头,正对上萧翊猩红的双眼。
他提着剑,玄色喜服下摆沾着点点血迹。
“殿下这是干什么?”谢韵深将我护在身后。
萧翊手中长剑直指谢韵深咽喉,剑尖却在颤抖,双眼发红,眼底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疯狂,“云蘅,跟我走……”
“跟我走。”他扯下我手中喜绸,“前世是我糊涂,这次我们……”
我坚定的缓缓摇头,“不。”
他顿住。
突然,萧翊的剑尖转向自己心口,在喜服上洇开暗红的花。我望着那道蜿蜒的血痕,恍惚看见前世他端着毒酒时,袖口也沾着这样的朱砂色。
“那年你替我挡箭留下的疤……”他扯开衣襟露出胸膛陈年箭伤,“每到落雨就疼得彻夜难眠。”蟒纹腰封下掉出半块染血的平安锁,正是前世城破时我系在谢韵深棺椁上的信物。
谢韵深突然甩出红绸缠住剑柄,玄铁护腕撞上剑刃迸出火星。
门外突然传来羽箭破空声,谢韵深揽着我滚向喜床,三支淬毒的箭矢钉在方才站立之处。
那箭矢上刻的正是萧翊培植的暗卫军纹。
“谢韵深,我不会让你娶到她!前世不会,这一世更不会!”
萧翊挥剑欲斩,我猛然起身护在他身前。
冰凉的剑刺进后背。
“云蘅!”
“云蘅!”
谢韵深一脚踢开萧翊,将我抱起放在喜床上,“下我的贴子,将御医找来,为夫人治伤。”
“前世你护不住她,这辈子,我要你为她偿命!”谢韵深抽出长剑,直取萧翊心口处。
萧翊险险躲过,他没想到,原来重生的不止他一个。
6
还不等萧翊再次起身,谢韵深的剑再次朝他刺去。
“不要!”我想要叫住他,毕竟萧翊是当朝皇子,可不能在此处丢了性命。
谢韵深的长剑在离萧翊咽喉半寸处突然停住,大理寺卿带着禁军破门而入。喜堂上残破的合卺酒在地上蜿蜒成血河,萧翊捂着心口伤口冷笑:“谢小将军当众刺杀皇子,当真是好气魄。”
“给我拿下!”萧翊大喝一声,谢韵深很快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我挣扎着要起身,后背剑伤撕裂,痛彻心扉,我却顾不得了,“分明是你先……”
“云蘅!”谢韵深突然喝止我,玄铁护腕下的手指在喜服上快速划出暗语。当禁军将他按倒在地时,他最后望我的那一眼竟带着笑意,薄唇无声翕动:别怕。
三日后,御书房鎏金兽首香炉腾起袅袅青烟。我跪在冰冷金砖上,看着萧翊将伪造的兵符放在龙案:“儿臣亲眼所见,谢韵深与北狄密使在城隍庙……”
“城隍庙前的糖人摊子,殿下可还记得?”我突然开口,萧翊手中的奏折发出脆响。前世他为替我买兔子糖人,曾在雪地里等了两个时辰。
皇帝浑浊的眼中精光乍现:“云蘅有何话说?”
“谢将军那日整夜都在臣女房中。”我抬头直视萧翊抽搐的眼角,“殿下若不信,可召太医验臣女守宫砂。”
萧翊突然暴起掐住我手腕,玉扳指在肌肤上硌出红痕:“你为了救他,连清白都不要了!”他掌心滚烫。
我甩开他的手,重重的磕在地上,“请皇叔明察,还我夫君清白!”
那头终于传来一声叹息,“五日,若没有证据,宁杀错也不能放过。”
“臣女拜谢陛下恩裳!”
此时大殿只剩我和萧翊。
“你还真是爱他。”萧翊冷哼。
我冷冷的对上他的眼,“我比不得殿下,杀人不眨眼,是个没有心的。”
他挑起我的下巴,“别痴心妄想了,再给你五日你也查不到证据的。”
整个大殿只剩我一个人的影子,拖到老长。
我又怎不会知道萧翊的性子。
单凭我一个人,又怎么能找到证据。
果不其然,五日过去了,我仍然拿不出任何证据。
我坐在铜镜前,拉开妆匣,一把金错刀赫然出现,这是谢韵深给我的信物。
若不能同生,那便同死。
我来到萧翊的宫殿,歌舞升平,酒池肉林。
见我到此,萧翊满是不屑,“这是来求我了?”
我倒满一杯酒,在众人的眼前,递到他身前,“请殿下喝下这杯和离酒。”
他不解,“和离酒?”
“错情一生,来世黄泉。”说罢我抽出袖中的金错刀朝他刺去。
殿内的人都惊了神。
萧翊呵住上前的侍卫。
“你想杀我?”眼里竟生出几丝悲情。
“你把我杀了吧。”我松开匕首。
“刺杀当朝皇子,罪不可恕。”我缓缓道出,全然死心。
萧翊眼里满是不解。
他呵散众人,只留下我和他二人。
“你为了他,难道连命都不要了吗……他凭什么!”
“就凭他可以为我去死!”
“我也可以!”他恨狠掐住我的手,眼里满是不甘心,
我觉得他这话很可笑,“不,你不会……”
眼泪流过脸颊,只觉得苦涩。
7
萧翊将我囚禁在他的内宫。
我每日水饭不进,直到我再次从榻上醒来时,太医正在一旁行针。
见我醒来,萧翊皱起的眉头才算是松开。
他让其他人先退出去。
“你又何必这样。”
“殿下又何必救我。”我本就心如死灰,只觉得麻烦。
“只要你嫁给我,我定会让他谢家无事,否则,谢老将军的尸骨怕是要葬于边北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谢家为了朝廷,几代人都埋在战场上了。
“萧翊!你卑鄙!”
“倘若我到皇叔那里告发你勾结北狄,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他忽然震惊,我怎么会知道北狄的事。
“用谢家九族换你穿一次嫁衣,划算得很。”萧翊的手抚过我发间玉簪,那是谢韵深用战功换来的聘礼,“后日大婚,今夜准你去天牢见最后一面。”
天牢阴湿的霉味里,我踩着自己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停在铁栏前。
腐臭的水沟里浮着死老鼠,我隔着铁栏抚摸谢韵深溃烂的伤口。他脚踝铁链刻着“谋逆”二字,唇角却噙着笑:“郡主今日的胭脂,倒是比合卺酒还醉人。”
“谢韵深!”我咬牙扯开他染血的囚衣,当看见心口那道前世留下的箭疤,眼泪终于砸在他滚烫的胸膛:“你早就知道重来一次还是会……”
他突然扣住我后脑按在怀中,心跳声震耳欲聋:“萧翊用我一家上下的命要挟你,是不是?“我浑身僵住,他怎会知道萧翊对我说的话。
“要么你穿着嫁衣进东宫,要么明日午时看着我的头颅挂在城墙上。”
我指尖凝着血痂,抚过谢韵深心口那道月牙状的箭疤。前世记忆如潮水漫过天牢阴湿的石砖,那是承平三年的雪夜,叛军流矢穿透他胸膛时,血珠也是这样在月光下凝结成暗红的琥珀。
“这道疤……”我声音发颤,“是上元夜宫变时留下的。”
谢韵深忽然攥住我的手腕,沾着血污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却遮不住眸中跳动的暗火:“原来那日城楼上的白梅,真不是我看花了眼。”
铁链当啷作响,他竟从草席下摸出半块玄铁扳指。我认得这是谢家暗卫的调兵符,前世他便是用这个在朱雀大街为我杀出血路。此刻扳指内侧赫然刻着新痕——竟是萧翊与北狄往来的密文路线。
“你何时……”我话音未落,他忽然撕开左臂囚衣。狰狞鞭痕下,墨色狼首纹身在烛火中若隐若现。这是谢家暗桩的特殊刺青,遇热方显。
“三日前你绝食昏迷,萧翊召太医会诊东宫。”谢韵深指尖掠过我发间玉簪,在簪尾轻轻一旋,竟有细如发丝的密文簌簌而落,“暗卫截获北狄鹰隼,这上面记着萧翊许诺割让的三座边城。”
我浑身发冷。前世萧翊屠尽谢家满门时,用的便是通敌罪名。原来早在那时,豺狼已披上储君的蟒袍。
8
他蘸血的手指突然点在我眉心,滚烫如烙铁:“我要你穿上这件嫁衣,把北狄使团困在朱雀台。”血珠顺着鼻梁滑落,在他绘制的舆图上溅开点点红梅,“暗卫已混入送亲队伍,子时三刻,我要萧翊亲眼看着狼烟烧红他的登基路。”
天牢外忽然传来更鼓,谢韵深猛地将我推向铁栏。腐臭的水沟泛起涟漪,映出萧翊绣着金蟒的衣角。
“郡主可叙够旧了?”萧翊的佩刀挑开我束发的缎带,玉簪应声落地。
“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可以走了。”我淡漠的看向萧翊,心里却慌乱的很,原来谢韵深已经布好了局。
萧翊转头看向谢韵深,“重来一世又怎样,你还是输了。”
大婚这日,红绸高挂。
我望着铜镜中盛妆的自己,金累丝九凤衔珠冠压得脖颈生疼。殿外传来礼官悠长的唱和:“吉时到——”
萧翊站在丹墀下,玄色婚服上金线绣的蟠龙在阳光下张牙舞爪。禁军铁甲森寒,将整条朱雀街围得水泄不通。百姓跪在两侧,看十里红妆蜿蜒如血河,十六人抬的龙凤喜轿缀着八百颗南海明珠,晃得人睁不开眼。
“云蘅今日真美。”他伸手要扶我,指尖刚触到霞帔便被我躲开。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那是谢韵深出征前系在我裙带上的,“见此玉如见吾心。”
喜堂内龙涎香缭绕,皇帝赐的鎏金合卺杯摆在紫檀案上。礼官高喊“拜天地“时,我忽然瞥见捧喜烛的侍女袖口寒光一闪。
“小心!”萧翊猛地将我扯进怀中,金冠珠帘乱响间,那柄淬毒的匕首已刺破我肩头锦缎。
“苏云蘅!你抢走殿下我今日就要你的命!“
萧翊的手还环在我腰间,一脚踢开闯过来的林婉柔,把剑相对,“我念在你对我一片痴情,留你一命,今日我大婚,不要寻我的晦气。”
“殿下当初为我折梅坠马,如今却要杀我?”林婉柔忽然凄然一笑,染着丹蔻的指尖抚上小腹,“您连亲生骨肉都不要了么?”
满堂哗然中,萧翊突然夺过禁军佩剑。寒光闪过时,我闻见浓重的血腥气。林婉柔倒在满地红枣花生上,喉间血洞汩汩冒着血泡,染红了鸳鸯锦垫。
不过片刻,脚下染血的软垫便换了新的,好似林婉柔从没出现过一般。
他却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重来一世,他更加冷血。
十二对鎏金蟠龙烛将喜堂照得亮如白昼。我望着铜镜中满头珠翠的自己,嫁衣上绣着的九尾凤凰正在烛火下流转血光。梳妆匣底层,谢韵深送来的胭脂盒暗藏玄机——轻轻旋开牡丹浮雕,淬过蛇毒的银针在喜帕上投下细长阴影。
“郡主可知这凤冠有多重?”萧翊的声音混着酒气从身后传来。他指尖掠过我的后颈,在命门处流连,“整整九斤九两,每一颗东珠都是谢家军攻破狄族部落的战利品。”
喜婆战战兢兢捧来合卺酒,萧翊却挥手屏退众人。
我对着铜镜嫣然一笑,簪上那支重新淬毒的玉簪:“殿下难道不知,谢家军的箭矢最喜欢东珠反射的月光?”
9
鎏金兽首香炉突然爆了个火星,他捏着我下巴迫我抬头:“那又怎么样?”
窗外突然传来骚动。萧翊脸色微变,佩刀尚未出鞘,一支鸣镝箭已穿透雕花窗棂。箭尾绑着的玄色绢帛在烛火中展开,赫然是谢老将军的笔迹:“幽州大捷,斩狄首三千。”
“不可能!”萧翊捏碎酒盏,碎瓷深深扎进掌心,“谢崇山明明……”
“明明该是具无头尸体?”我扯下凤冠,“三日前暗卫突袭北狄大营,父亲此刻正在饮马河畔烤狼肉呢。”
萧翊突然掐住我的喉咙,眼中翻涌着血色:“你以为谢韵深逃得出天牢?此刻他的头颅应该……”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瞳孔突然收缩。
谢韵深早已出现在他身后,那柄剑横在萧翊脖颈间,“殿下,你输了。”
他一身囚服,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峻,眉宇间透着不可一世的傲气。
我望着他,心中五味杂陈。前世,他为了我,不惜与整个皇室为敌,最终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云蘅,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他轻声说道,目光中满是柔情与愧疚。
我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是我拖累了你。”
萧翊的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谢韵深竟然能从天牢中逃出来,更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局会被他如此轻易地破解。
“谢韵深,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了我?”萧翊咬牙切齿地说道。
谢韵深冷笑一声,“你与敌国相通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将证据递到圣上面前,殿下觉得,圣上会如何处置呢?”
剑锋在萧翊喉间划出血线,烛火将三人的影子扭曲在朱漆宫墙上。我拾起滚落在地的凤冠明珠,指尖拂过鎏金蟠龙纹——那是前世萧翊登基时,亲手为我戴上的催命符。
“陛下驾到!”
金甲卫破门而入的刹那,谢韵深突然将我护在身后。我看见龙袍下摆掠过染血的青砖,老皇帝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萧翊腰间玉带——缀着的正是北狄可汗赠予储君的狼牙符。
“逆子!”玉笏砸在萧翊额角,鲜血蜿蜒过他的脸颊,“你竟敢私通狄人,假传军报!”
谢韵深收剑入鞘,囚衣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暗光:“臣已寻回北狄密使的羊皮信,还有三日前被调换的军情塘报。”他解开发带,暗纹绸布里赫然是盖着太子印的调兵符。
我望着他腕间溃烂的镣铐伤,想起前世他在诏狱被铁链洞穿琵琶骨的模样。那时他隔着牢栏对我笑,说阿蘅别怕,可血沫不断从嘴角溢出。
“谢家儿郎何在?“
谢老将军浑厚的声音自殿外传来,玄铁重甲碰撞声如惊雷。三百谢家军押着二十余个黑衣死士跪在丹墀下,正是萧翊豢养的暗卫。老将军将染血的战报掷于御前:“幽州城外埋着八千狄人尸首,他们的箭矢上,刻着东宫匠作司的印记。”
皇帝让人将萧翊押走软禁起来。
“传旨。”帝王的声音瞬间苍老,“太子突发恶疾暴毙,以亲王礼葬于妃陵。”
“云蘅郡主忠贞可嘉,赐婚骠骑将军谢韵深。”
宫灯次第熄灭时,谢韵深在满庭海棠下解下染血的囚衣。
月光落在他心口狰狞的箭疤上——那是前世为我挡下的一箭。
“这次总算赶上了。”他指尖轻触我凤冠留下的红痕,“阿蘅,我们回家。”
窗外晨曦刺破乌云,照在他心口那道跨越两世的伤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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