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顾唯一起床以后,走到阳台,掀开窗帘,打开窗门,迎接斐济的第一个清晨。
图片来源于网络
翌日。
顾唯一起床以后,走到阳台,掀开窗帘,打开窗门,迎接斐济的第一个清晨。
她凭栏而望,眺望远处。
阳台正朝南,而楼下,便是酒店后的小花园。
热带的园林设计,有一种小而精致的美。
和煦的晨风中,她看到祁淮一个人坐在石凳上,低着头,手中捧着一本色彩书。
“祁淮!”
她大声喊他的名字。
祁淮循声抬起头,顾唯一朝着他挥了挥手。
他笑笑,合上书本站起身来:“早安,唯一小姐。”
顾唯一抱臂撑在栏杆上,好奇地问道:“今天有什么特别的行程吗?”
祁淮:“我想去苏瓦,你要一起吗?”
“好啊。”
……
苏瓦是斐济的首都,需要从码头乘船到苏瓦港。
顾唯一收整好,便和祁淮一起出发了。
她知道祁淮去苏瓦的目的,苏瓦有许多工艺品商店,而这些工艺品商店,一定有祁淮感兴趣的原材料。
两个人在码头出发,登上了前往苏瓦的船。
热带气候的大海,永远是蓝色的。
蓝色的天,蓝色的海,好似就连海上的风,都是蔚蓝色的。
抵达苏瓦港后。
顾唯一一眼看到苏瓦有许多特产店,便想去逛逛。
祁淮道:“你先去,我等会就来。”
顾唯一点点头,便走进了特产店。
这一带,有许多外国游客,但这个时间,人并不多。
或许是临近码头。
海风里有一股淡淡的咸味。
斐济是靠海而生的国家,因此,特产店售卖的,都是手工艺品和珍珠项链,还有许多贝壳制品。
顾唯一刚看中一串珍珠项链,走到柜台结账,店铺外突然传来自行车“叮铃叮铃”的声响。
她循声望去,便看到一辆双人位自行车停在门口。
祁淮坐在坐垫上,脸上竟有一种孩子一般的稚嫩笑容:“方才在一家商店看到这种自行车,第一次看到自行车有双人座,感觉很有趣,一起骑吗?”
顾唯一:“好啊。”
她结完账,便走到门外,围着自行车研究了一下:“这是双人一起蹬的吗?”
祁淮:“对。”
顾唯一:“那……会不会容易摔啊?”
祁淮道:“慢点骑就不会,苏瓦的公共交通并不算方便,况且,目的地距离这里并不远,骑自行车就能到达。”
“好。”
顾唯一将买来的战利品放在车篓里,便坐在了后面的位置。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祁淮的后背。
今日,他穿了一件米色内衬,外披一件蓝格子衬衫,衬衫敞开着,海风一吹,便鼓鼓地掀起。
确认顾唯一坐稳后,祁淮道:“出发啦。”
他温柔地踩了起来。
前后位的脚踏好像是联动的。
祁淮踩上去,哪怕顾唯一不用脚蹬,踩踏也会随着轮转。
因此,有祁淮在,她根本不需要花力气踩,而且,他骑的不快,似乎是顾及到她有身孕的缘故,到了路口尤其谨慎。
约莫十分钟后。
祁淮将自行车停在了一家工艺品商店。
这家商店里卖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珊瑚工艺品、贝母、贝壳……
顾唯一走进去,便有些眼花缭乱了起来。
祁淮则停留在一排货架前,望着货架上展示的红珊瑚,研究了许久。
顾唯一走了过来:“好漂亮的红珊瑚。”
祁淮道:“嗯,如果用它做颜料,稍微用其他颜色提鲜调和一下,就是红宝石色的完美替代品。”
顾唯一:“确实,如果再加一些贝母的话……”
祁淮与她相视一眼:“你也很懂色彩。”
顾唯一:“这一点,我们兴趣相仿。我一直认为,作画最有意思的,便是色彩部分。以前,我偶尔也研究过颜料,我也喜欢自己做颜料,感觉能从自然万物中提取天然的颜色作画,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祁淮拿起一件红珊瑚,看向店主,用正宗的Conservative Received Pronunciation问道:“这件多少钱?”
顾唯一惊了一下。
祁淮说的,是正宗不过的皇室英伦腔,是L国皇室成员在许多外交场合惯用的Queen’s English。
一听到他的正统英伦腔,店主立刻变得客气了起来,积极与祁淮交流。
祁淮在店里挑选了一些工艺品,结账之后,便怀抱起鼓鼓囊囊的纸袋子。
走出店外,顾唯一道:“你方才说的,是正统英伦腔。”
祁淮道:“这里有很多移民,而这些移民在斐济经商,大多都是奸商。他们从渔民手中低价淘来商品,然后摆在店里坐地起价。不过,因为斐济曾是殖民地,因此,知道听到正统英伦腔,再想赚钱,也不敢太招摇过分。”
倘若是普通客人,方才,他采购的这些原材料,没有50万是别想走出这家店的。
但正因为他说了英伦腔,因此,店主变得很虚心,5万元,便买到了这些材料。
顾唯一被逗笑了:“我一直以为,你是财大气粗的大少爷。”
祁淮看向她:“我只是不喜欢奸商。”
他将纸袋子放进车篓子,坐上了自行车:“还想去哪兜兜风吗?”
顾唯一:“你不用去其他地方逛了吗?”
祁淮道:“如果,你愿意陪我的话。”
顾唯一欣然应允,坐上了后座:“当然。”
因为充足的睡眠,因此,整整一天,顾唯一精神奕奕,陪他逛了一天,采购到了丰富的原材料,才决定回程了。
回程的船票,已经售光了,只剩下夜游船。
夜游船票价贵,行驶也慢,但启用的是风光极好的航线,而且,可以在船上的甲板上享用简单的晚餐。
两人登了船,用完晚餐,航程才行驶到一半。
顾唯一和祁淮来到船尾,将夜晚美丽的海景尽收眼底。
月光映照在海平面,波光粼粼,一些微生物漂浮在海面上,发出犹如星光一般美丽的光。
祁淮站在她身边,见她痴痴地眺望远处的海景,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海景这么好看吗?
她竟然一直盯着大海看了这么久。
“晚上的大海,原来是这么美的!”
顿了顿,她突然想到:“我第一次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大海。”
美丽的风景,真的会让人心胸开阔,生出感动,同样感叹于生命的美好,能够见识到这么美丽的景物。
祁淮道:“是吗?那你有没有想感谢的人?”
顾唯一望向他,眼中笑意盈盈:“谢你吗?那我陪你逛了一天的苏瓦,这算不算是变相的报答了?”
祁淮笑了笑,继续安静地看海。
这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
她如此痴迷于眼前所望见的风景,却不知身畔的男人,何尝不是痴迷于眼前的风景?
祁淮低下头,望着身侧可爱的女人,忍不住开口道:“今晚的海有一种安静的美。”
安静到,就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惊扰这一份美。
顾唯一道:“我很喜欢大海。”
祁淮道:“我和你相反。曾经,我很厌恶大海,也恐惧大海。”
“为什么?”
“你见过……生气时的大海吗?”
顾唯一:“生气的大海是怎样的?”
祁淮转过身,背靠在扶拦上:“想听故事吗?”
顾唯一:“Emm……想!”
祁淮闭上眼睛,薄唇微启:“曾经,有个小王子,在他九岁那年,他和他的妈妈,登上了一艘名叫海洋君主号的邮轮度假,前三天,那是他最快乐的记忆。从他记事起,妈妈总是很忙,忙于各种工作,疏忽于对他的陪伴。可是,九岁那年,妈妈告诉他,她和他的爸爸要分开了。以后,他即将和爸爸一起生活,而她,虽然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她依然深爱他……
小王子很喜欢大海,因此,妈妈陪他登上了海洋君主号,她答应他,会陪他在海上航行十天。
小王子很开心,因为,他梦想着当一个船长,而妈妈决定提前实现她的愿望。
前三天里,妈妈陪小王子在邮轮上的泳池里学游泳,她教会他闭气,漂浮,教他蝶泳,一起看海上的日出黄昏。
小王子很快乐,因为那三天,妈妈总是陪着他,抱着他一起入眠,可是他也很难过,因为,妈妈要和爸爸分开了,他害怕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顾唯一:“后来呢?”
祁淮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喉结艰涩地滑动了一下:“第三天的夜里,小王子突然从床上摔到了地板上。他醒来时,睁开眼睛,整个房间,都侧倾了50度,开始颠簸摇晃了起来。他看到窗外电闪雷鸣,五海上突然刮起飓风,十米高的海浪,不停打在甲板上,涌进船舱,声音很大。那么大一艘邮轮在海上飓风里,飘摇沉浮。
之后,妈妈冲进了房间,为小王子穿上了救生衣,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用颤抖的声音不停安慰他,没事的,他们都会安全回家。
她抱着他冲出房间,小王子看到很多人在走廊上跑来跑去,之后,船上的卫兵冲了过来,要将小王子抱走。他们说,在飓风前的五小时他们接到飓风预警,提前将救生艇放了下来。
妈妈很害怕,但还是决定将小王子交给亲卫队。
小王子和妈妈分开了。他被卫兵队抱上了救生艇,保护了起来。
救生艇关舱前,他看到,妈妈就站在栏杆前,紧张地凝视他。直到确认,他已获得安全,她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救生艇缓缓地被沉降到海里。
瞬间,一道巨浪打了过来,他的世界变得天旋地转,不停喊‘妈妈’,但他再也看不到妈妈了。”
顾唯一听着,心情莫名有些沉重了起来。
虽然,祁淮好像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可她竟能从他眼底看到伤痛。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却能感觉到,他的指尖,竟在微微颤栗着。
“后来呢?”
祁淮看了她一眼,“后来,小王子恢复清醒时,他在救生艇里。窗外的风浪太大了,将救生艇的几个小窗都拍打碎裂,海水不停倒灌。小窗并不大,但风浪越来越大,不管是用胶布还是木板,如何都封不住。慢慢的,救生艇里灌溉的海水,已经快能淹过半腰。小王子突然害怕了起来,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死亡离他那么近。因为穿了救生衣,他漂浮了起来,双脚无法再触及地面了。
再后来……救生艇已经被淹到了四分之三。绝境之中,亲卫队不得已,打开了天窗,趁着风浪短暂停歇,让小王子爬了出去。
小王子爬出救生艇之后,才发现,距离千米之外,有一座岛屿。可不等他确认清楚,一道浪打了过来,像是无形的巨手,将他狠狠拽入了海中。”
顾唯一不安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小王子最后活下来了吗?”
祁淮看向她:“嗯……你为什么表情那么紧张?我不过是现编的故事而已,就连结局,都没想好怎么编呢!”
顾唯一一时间噎住,竟有些哭笑不得:“祁淮先生!你不去当小说家,真的太可惜了!”
顿了顿,她不甘心地提出要求:“请你立刻编一个美丽的结局!至少是HAPPY ENDING!”
祁淮望着她气呼呼的小脸,眼中掠过一抹失落。
他原本以为,他说出这个故事,她至少应该回忆起一些什么。
可如今看来,这个笨女人,好像一点也没记起些什么。
祁淮双臂环胸,轻轻侧了半边脸:“让我想想……后来,小王子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医院,而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看到妈妈就守护在他的床边。他还活着,他妈妈也活着,灾难后,他们终于重聚。”
顾唯一忍不住吐槽道:“好敷衍的结局,好无聊的故事!”
祁淮:“唯一小姐,那么温暖的童话故事,你不觉得,这个结局很美好吗?”
顾唯一道:“你是个很厉害的画家,却不是厉害的小说家。”
祁淮莞尔勾唇,再也不说话,只是继续看向海面。
两个人默契地静默,或许是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直到船舶缓缓靠岸,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船。
夜幕降临。
祁淮走在前面,顾唯一脱了鞋子,走在他后面。
赤着足,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抬起头,便能看到星罗棋布的夜空。
海上的天空,星星点点,美丽又迷人。
直到走到酒店门口,她冷不丁看到酒店门口的沙滩上,燃起熊熊篝火。
放眼望去,围绕篝火旁,站了许多人,绝大多数,是这座岛上的原住民,他们群情激昂地围着篝火,伴随着音乐载歌载舞。
除此之外,偌大的篝火旁,有原住民还准备了丰盛的美食,有带皮铐土豆,有热葡萄酒,还有太妃糖,太妃糖苹果。
顾唯一不禁被这热闹的一幕吸引了注意:“这是干什么?”
祁淮看向她,笑笑道:“这是篝火之夜。”
“篝火……之夜?”
祁淮解释道:“篝火之夜,是L国的传统节日。在很久以前,有个天主教徒叫盖伊,因为不满国王的新教徒政策,因此图谋炸死国王。然而,后来这个‘黑火药阴谋’被揭发,国王和许多大臣在幸免于难,而盖伊也被判处极刑。因此,喂了警告民间那些图谋不轨的坏人,民众们燃起篝火,庆祝胜利,因此,篝火之夜的传统便留下了。
而这座岛此前是被L国殖民的,这个传统习俗,也就此传到了这里。每年这个节日,原住民便会在沙滩上升起篝火,载歌载舞,还会准备许多美食和热葡萄酒。”
顾唯一道:“听起来真有意思!”
而且,让她倍感惊奇的是,四哥五哥都在。
远远的,他们也看到了顾唯一,立刻朝着她跑了过来。
“宝贝,你怎么才回来?”
顾盛宴一边警惕地打量了一眼祁淮,一边伸出手,将顾唯一拉到身边。
顾承泽道:“妹妹,我们一起去跳舞吧!”
顾盛宴和顾承泽拉起顾唯一的手,朝着篝火堆跑去。
祁淮含笑望着,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望着此时此景。
很快。
顾唯一融入了热闹的人群,短短时间内,她便学会了简单的舞步,和原住民一起手拉着手,围着篝火堆跳了起来。
篝火之夜,举行到很晚。
直到玩到精疲力尽,顾唯一才想起来,祁淮不知去踪。
篝火之夜结束后,顾唯一回到酒店,随口问了句:“祁先生回酒店了吗?”
前台回:“祁先生早早回房间休息了。”
顾唯一“哦”了一声:“他一定是累坏了吧!”
她想起来,在苏瓦,两个人一起骑自行车的时候,基本都是祁淮在踩脚踏,因为是联动脚踏,因此她根本没使劲,全程借力,等于是让他踩了全程。
怎么说,也算是环岛骑行了,他肯定是累坏了。
之后,顾唯一回了房间,沐浴之后,也早早休息了。
……
在斐济第二日。
顾唯一感觉所有的节奏,都一下子变慢了。
没有任何事情缠身,她也能静下心来,体会平时没有耐心体会的风景。
上午,顾盛宴和顾承泽便带着她去了水屋。
坐落在海之上的奢华水屋,落地窗外,便是阳台。
阳台有一道扶梯直通往海中,顾唯一走下阶梯,坐在台阶上,双足轻轻地落在海中,当冰凉的海水,略略湮没脚踝,沁凉的海水浸泡双足,整个人的心情都轻松地仿佛可以飘起来!
蔚蓝的天空,仿佛与碧绿的海水连城一线,望不见尽头一般。
下午,用过午餐,顾唯一与祁淮在酒店的中庭偶遇。
“祁淮!”
她朝着他摇摇手,跑到他身边:“早!”
祁淮低下头,看看腕表:“早?现在明明已经是中午了,小懒虫不会才起床吧。”
顾唯一道:“谁说的?我今天很早就起了,上午哥哥带我去了水屋,晒太阳很舒服。”
顿了顿,她冷不丁发现, 祁淮的头发湿漉漉的,发尖还在滴水,像是刚下过水的样子,问道:“你呢?不像是刚起床的样子。”
祁淮道:“我六点醒了,然后七点出发去浮潜了。刚收装备回来,洗了个澡,还没来得及吹头发。”
“浮潜!”
顾唯一立刻露出了向往的表情:“浮潜一定很有意思吧!”
祁淮在中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当然,海底的世界很美,是画笔无法描绘的美。”
顾唯一在他身边并肩坐了下来,双手托腮:“浮潜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祁淮道:“浮潜需要潜水证,就能去一些水深的地方,下水的感觉很奇妙,进入水下世界后,你能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除了呼吸器嘶嘶的运作声,你只会感觉,你整个身体都悬浮在水中,像是遨游一般。水下的失重感,哪怕身上背着再重的仪器,也不会有
任何负重感。
水里,人的五感都极大程度的降低了,水里能见度很低,口鼻被面镜罩着,说不了话,也听不见声音,身体被海水包围,会感觉有些冰冷。”
顾唯一道:“真有趣,希望以后我也有机会,能和你一起浮潜。”
祁淮道:“地球表面的百分之七十都是海洋,倘若掌握潜水这项技能,你就能去到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无法抵达的地方。”
顾唯一:“听上去,好有成就感!”
她认真地听他描绘浮潜时所看到的美景,越听越羡慕。
“听你的描述,海底世界真的好绚烂,真可惜,我没有亲眼所见。”
祁淮望着她略带失落的小表情,突然像变魔术一般,将一台手持DV送到她面前。
顾唯一露出震惊的表情:“这是什么?”
祁淮道:“知道你一定很憧憬海底世界,只可惜,如今你没有办法和我一起浮潜,领略海平面之下的风景。”
抛开她没有潜水证,怀孕,也是不能下水的。
顾唯一被深深感动了:“所以……你特地带了摄像设备,拍了带回来给我看?”
祁淮喃喃道:“我每次下水,都会带上手持DV。因为,曾经,我在海里溺水,一个海边的小女孩救下了我,她以为,我是大海里的人鱼王子。她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回到了大海,一定要带她去看看,她也想看看海底的世界。所以,我学会了潜水,每次潜水后,看
到好看的景象,都会录下来,等再次见到她的那天,我想把我在海底见到的全部美景,都送给她。”
顾唯一挑了挑眉,好奇:“那个小女孩是谁?是你心爱的人吗?”
祁淮没有一丝迟疑:“是。”
啊……
原来祁淮有喜欢的女人?
顾唯一八卦道:“她是谁呀?”
祁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是秘密。”
顾唯一受伤道:“为什么?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不会把你偷偷谈恋爱的事卖给小报记者的!”
祁淮不禁笑了:“偷偷谈恋爱?怎么会。我祁淮要是爱上一个人,一定会昭告世界。”
见她似乎要刨根究底的样子,祁淮作势要将DV拿走:“你还看吗。”
顾唯一一下子将机器抱紧:“我还没看呢。”
她打开DV,熟悉了一下操作界面。
祁淮立刻露出紧张兮兮的表情:“喂,你不会操作就不要乱按,不准把我拍到的录像误删了。”
顾唯一:“好啦,你放心,我没那么笨啦,‘人鱼王子殿下’。”
祁淮竟莫名地红了红脸,脸色不自然地扭过头去。
通过录像回看,顾唯一发现,祁淮下水的水域并不深。
五彩斑斓的珊瑚,有绣球状的,有树枝状的,随着海水,珊瑚不断摇曳摆动,异常绚丽。
海鱼成群结队地游过。
这些奇妙的生物,构造成了一个美丽到炫目的海底世界。
顾唯一一时分不清楚,这些海鱼到底是什么鱼,但却很漂亮。
所有的一切,都让人心驰神往。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养母给她读的一篇童话故事,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篇《海的女儿》。
童年时的她一直坚信,大海深处真的有美人鱼,生活在如此美丽的海底世界。
顾唯一津津有味地看着录像。
而祁淮则安静地看她。
直到——
一个身着西服的保镖,缓缓地走到他身后,毕恭毕敬道:“祁先生,有您的电话。”
祁淮抬起头,看到保镖手中握着一部手机,神色严肃地凝视着他。
他像是感知到什么,立刻站起身来,从他手中接过电话。
“喂?”
那端传来一个男人苍老的声音:“殿下……”
祁淮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知道,乔治郡督打来电话,一定是有关于祖母的事。
祁淮来不及和顾唯一打一声招呼,神色匆匆地走了。
顾唯一茫然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祁淮……你的DV……”
祁淮头也不回:“代我保管一下。”
……
房间里。
祁淮站在窗边,握着手机,淡淡道:“请说吧。”
电话那端,乔治郡督悲痛道:“国王陛下……病危了。”
他的声音悲伤而颤抖,带着哽咽。
祁淮一瞬红了眼,克制了一些情绪问道:“为何这么突然。”
乔治郡督道:“是脑卒中。目前,陛下正在皇家医院观察,只是,据医生说,陛下情况不容乐观,脑干已经丧失全部功能,生命体征,也只能靠医疗机械维持,醒来的概率十分渺茫。”
祁淮眼神微微失焦。
“目前,杜勒伊宫对外严密封锁消息,外界暂不知女王陛下的情况。而您,怀特王子,您作为杜勒伊王储,第一顺位继承人,请您立刻回宫,准备签署继位协议。”
祁淮眉心紧蹙着,许久,才道:“我知道了。”
电话不知何时挂断了。
祁淮握着手机的手,迟久才松摆垂落。
他看向窗外。
原本清风日丽的天空,竟转瞬乌云密布。
下午3点,窗外突然狂风大作!
房间里,顾唯一正在午睡,却被窗外嘈杂的声音惊动。
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趴在窗户上张望了一眼。
酒店的门口,不知何故,聚集了很多人。
他们纷纷指着天上密布的无语,在大声议论着什么。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岛上的原住民,以及酒店的工作人员,因此,各种语音混杂,听不清楚他们在激烈地探讨什么。
顾唯一抬起头,看到天边滚滚的乌云,此时风越来越大,风掀得隔壁房间没有关实的落地窗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怎么回事?”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恶劣的天气。
虽说,乌云,大风,眼看着就要倾盆暴雨,这种天气在城市里并不算罕见。
但,这样恶劣的天气,在海边呈现,竟给人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渐渐的,天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天上的云层不停翻卷,竟朝着一个中心地点形成漩涡气流,不过十几分钟,整个天陷入了黑夜的状态。
沙滩上的景观灯也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失灵后再也不亮了。
突然——
房间的灯闪烁了一下,竟灭了。
顾唯一站起身,摸了摸开关,可灯再也不亮了。
“怎么回事?”
她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难道是风太大,把岛上的变电站吹坏了?”
她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忽然摇晃了起来!
顾唯一呆滞了几秒钟。
持续摇摆10秒过后,她隐约听到脚下的楼板下,仿佛发出了闷闷的号角声。
但她还是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地鸣!
地鸣!?
地鸣是一种临震前兆,往往发生在地震前的几秒、几分或几小时、几天内。
而地鸣发生的地方,一般在震中心。
要地震了!?
这个慌乱的猜测方才从她脑海中闪过,紧跟着,房间开始更加剧烈的颤动起来!
地震了!
顾唯一扶着墙,迅速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一片漆黑,空空如也,随着震动,墙上的壁画纷纷掉落在地上,而走廊上摆放的陈设和布草车,在走廊上窜来窜去。
随着震动升级,顾唯一已是快要无法站稳。
她扶着墙,飞快地朝着紧急通道跑去。
庆幸,她住的楼层并不算高,因此,当她将将跑出酒店时,下一秒,整个酒店发生了坍塌。
原本的一楼,直接陷进了地面。
因为酒店整体大部分都是木质结构,也发生了变形和散落,窗户积压扭曲变形,玻璃爆裂,碎片不停从高空如雪花一般飘落。
顾唯一躲闪着跑离酒店门口。
“唯一!!”
慌乱的人群中,顾盛宴朝着她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顾唯一看向他,只看到四哥忧心忡忡的脸色,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是仔细确认她身上是否受伤,确认她安全跑离了酒店,仍心有余悸的,紧紧抱住了她:“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顾唯一也有些惊魂未定,抱住了他的腰:“哥,发生地震了!”
顾盛宴吞咽了一声:“嗯!我们的游艇刚停靠码头,就发生了地震。”
下午,顾盛宴、顾承泽和顾临洲买了一架游艇,打算出海游玩。
可出海不过1个小时,就莫名变了天。
整个天,被黑滚滚的乌云笼罩,狂风掀起的海浪,也一浪比一浪高。
顾承泽担心极端天气引发的海啸,便当机立断,决定回航!
游艇靠岸后,地震便发生了!
“地震了……这里随时有可能发生海啸的危险。”
顾承泽也跑了过来。
顾唯一看了看顾承泽,又看向顾盛宴:“其他三个哥哥呢?”
顾盛宴解释道:“我已经一一联系过他们。大哥和二哥在苏瓦,三哥在海滩,地震发生时,他们不在酒店,但他们提到,你可能在酒店里午睡,所以,我才担心跑来了。”
靠!
简直要吓死他了!
距离酒店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远远的,顾盛宴就看到酒店发生了坍塌,吓得他心脏都骤停了好几秒!
他以为,顾唯一还在睡,酒店坍塌,若是地基发生沉陷,她没能跑出酒店的话,可谓是九死一生了!
顾盛宴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不怕,有哥哥在。”
他担心顾唯一害怕,所以不停抚慰她。
顾唯一道:“我没事啦!不过,现在怎么办?”
顾承泽一脸严肃道:“我们必须紧急撤离。”
顾唯一:“为什么……”
她转过身望向身后酒店,冷不丁想到了什么。
糟糕!!
祁淮!
他会不会还在酒店里面?
顾唯一四肢冰冷,浑身僵硬。
顾承泽并没有察觉到她神色变化,认真解释道:“方才,本地已经发出了海啸预警,这次地震虽然震级不算高,但震中可能就在酒店临近海域,且,震源很浅,我们担心,接下来,会有海啸。”
顾唯一突然要朝着酒店跑去。
顾盛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你要去哪儿?”
顾唯一道:“祁淮,他可能还在里面!”
如今酒店发生坍塌,他若是被困在坍塌的废墟里,若是真的来海啸了,那么,他岂不是求生无门?!
不行!
她要救他!
顾盛宴却死死地拉住她的手:“你疯了!?你确定他在里面吗?现在还在地震,之后又会不会发生余震,谁也无法预判。你现在贸贸然冲进去,万一酒店二度坍塌,你会压在下面怎么办?”
顾唯一冷静了下来:“可是……”
她环顾四周。
周围的人群慌乱不已。
虽说,因为恶劣的天气,酒店里大部分的客人和员工都离开了酒店,但仍有部分员工被压在废墟之下。
因此,酒店员工都在组织紧急救援。
顾承泽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了!”
顾唯一忧心忡忡道:“不是已经发布海啸预警了吗?我们怎么离开?”
顾承泽道:“大哥已经包了两架直升飞机前来,而苏瓦那边的灾难救援中心,也发了两架直升机。岛上的原住民和员工并不多,所以,应该一次性能撤离。”
顾盛宴见顾唯一实在放心不下,遂而道:“你还记得他住几楼吗?我进去看看,承泽,你照看好她!”
顾唯一道:“我没记错的话,他住二楼……?”
她也记不太清了,毕竟,她和祁淮是分开入住的。
得知顾盛宴要冲进坍塌到一半的酒店,顾唯一纠结了一下:“哥,不用了……万一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顾盛宴笑笑:“我不傻。如果察觉到有危险,我会提前撤离的。况且,酒店坍塌,二层沉降成了一层,如果他真的住在二楼,不算难找。”
说完,他便朝着酒店跑去了。
顾唯一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搓了搓手臂。
顾承泽立刻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紧紧裹住。
见她还是忍不住打颤,他将她抱进怀里,尽可能用自己身上的体温温暖她。
突然,人群发出恐惧的尖叫。
“糟糕!是海啸!海啸来了!”
顾唯一朝着人群指指点点的地方望去。
距离海滩边几百米开外的海域,突然,一道三十米高的浪墙涌现。
顾唯一一瞬瞪大了眼睛!
整个岛礁,位于浅海,附近的海域,最深不过20米,可是几百米之外的海域,在海底深度形成了断崖式的下跌,最深的地方,有五十米。
而这个三十米高的浪墙,大概是震源中心掀起的海浪,虽说这股浪里最终抵达海滩附近,浪力会衰减很多,但也足以对整个岛上造成不小的破坏!
若是下一次出现50米高的浪墙!
那基本上,整个岛上的一切,都会被无情的摧毁吞噬!
顾唯一紧张的声音都在发抖:“好吓人……海啸真的来了……”
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城市,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自然灾害。
地震,海啸。
倘若换作一个海滨城市,这种程度的灾害,完全能摧毁一个城市所有的正常秩序!
“别怕。”
顾承泽知道她在害怕:“我们马上就安全了!”
他时不时抬起手腕看时间,五分钟前,二哥给他发了消息,距离救援机抵达,约莫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但愿,能撑到海啸到来之前撤离!
那三十米的浪墙,一点点逼近了。
人群慌不择路地乱窜着。
有人爬到最高处的石礁上。
有人在废墟里挖掘着各种求生物资。
而酒店负责人则举着扩音器,不停安抚人群,“别担心,苏瓦的救援指挥中心,已经派出直升机救援了!大家稍安勿躁,不要害怕,我们最终都会平安无事!”
顾唯一目光一寸寸扫过人群,突然,她隐约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矗立在海边。
男人一动不动,双手抄在沙滩裤的裤兜里,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不断朝着海滩逼近的浪墙。
他的冷漠、淡定,与周遭慌乱的人群,形成强烈鲜明的对比。
顾唯一一眼认出,这个站在海边,“不知死活”的人,正是祁淮!
“祁淮!”
她突然朝着那道背影大喊了一声,从顾承泽的怀里挣脱,不顾一切地朝着他跑了过去。
她的声音,很快被狂风撕裂破碎。
顾唯一的视野中——祁淮仍旧站在海边,海风激烈地拽扯着他的衣角,额发,衬衫的后背,被风吹得鼓起。
那三十米的浪墙,随着不停逼近,视觉上看,越来越高,越来越具有压迫性,乍看足足有十层楼那么高!
而再看远处。
三十米的浪墙后,遥远的海域,又掀起了双倍高的浪幕,远远看去,像是两道巨大的山峰,在海上狂飙而来,势不可挡。
海峰下的浪涛翻滚,卷起千层浪花,犹如无数只狂暴的猛兽,张牙舞爪着,翻滚着,嘶吼着,向海岸线猛烈扑来。
海滩边,一浪比一浪更汹涌。
汹涌的潮水拍打在礁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叫人心悸。
顾唯一不停地跑着,终于,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近了。
她朝着他的背影伸出手,却又感觉他的背影在这一瞬,突然变得遥不可及。
一股强烈的既视感,将她拽入记忆的漩涡!
回忆层层交叠,她幻视自己六岁那年,而祁淮在她视野中,也变成了一个九岁的男孩。
那个男孩,也是这样站在海边,夜深人静中,他凝视着海上汹涌的浪潮,聆听浪花拍打在礁石的声音。
漆黑的夜空,只有月亮的光。
月光下,他的背影寂寞而又清冷,眼看着男孩要蹚着海水,朝着大海走去。
顾唯一咬牙,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要!”
男孩回过头。
顾唯一再度看清了祁淮的脸。
男孩的脸,和他的脸,慢慢重合交叠。
她拧了拧眉,声音艰涩异常,仿佛什么都回忆了起来:“是……是你……!?”
祁淮露出意外的表情。
海上的风浪太大,他并没有听到顾唯一呼喊他名字的声音。
直到,他的胳膊被一只手抓住,他回过头,才看见她涨红的小脸。
祁淮一时间,竟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局促不安:“怎么了?”
顾唯一:“是你!我想起来了……是你……”
记忆如同蝴蝶破茧而出。
下一秒,她感觉头晕目眩,身体无力地下坠。
祁淮立刻伸出手,稳稳将她接入怀中。
“怎么回事?”
顾唯一恍惚地看向他的脸:“原来是你啊,小人鱼王子。”
祁淮狠狠怔住。
……
恍惚中。
她的记忆回溯到了六岁那年夏天。
每年夏天,她都会陪祖母在海边的疗养院度假。
她特别喜欢大海。
喜欢看海上日出,日落。
可是对于一个才六岁的孩子,海边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危险。
因此,祖母对她三申五令,不得一个人私自到海边玩耍,保姆也对她严加看管。
直到那天深夜。
她趁着照看她的保姆睡去,独自一个人翻阅了一楼的栏杆,跑到了海边。
那天晚上,天上没有一个星星,就连半盏月亮,都困在云层里。
因此,海边很暗,只有远处的灯塔时不时扫过漆黑的海面。
她第一次见到,晚上的大海。
整个海面,黑的像是墨水在翻涌,一点都不像她白天见到的大海那样蔚蓝美丽。
海浪很大,不停涌起的浪花,就像是无数只挣扎的小手伸出海面。
她忽然感到害怕和不安,可这样的大海,又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让她一个人在海边沉迷地坐了很久,看了很久。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觉得,该回去了,保姆每天晚上会固定起夜,若是她再晚一点回去,保姆发现她偷溜出来,状告祖母,她一定又要被责骂了。
可她刚站起来,余光瞥见,五米外的海滩边,一个浪头,将一块浮木卷了过来。
那浮木上,竟趴着一个弱小的身影,像是一个孩子!
她紧张地瞪大了眼睛,本能地朝着那块浮木跑去。
夜晚的海边,潮水不算小。
祖母的警告犹然在耳,她一时不敢离海太近,直到——
那块浮木,最终被一道浪拍打在岸上。
她这才跑了过去。
一个小男孩,双手紧紧抱着浮木,他的额头受了伤,头破血流,身上的衣服,也被海水裹的湿透。
凄冷的月光下,她看到他在不停发抖。
她蹲下身来,轻轻摸了摸他的手,那么冰冷,冷到令人心悸。
“喂!醒醒……”
她不知道,这个男孩为何从大海上飘到了岸上。
她想起她看过的童话故事,难道,这个男孩,是人鱼小王子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立刻将男孩从浮木上拽抱到沙滩上,小手笨拙地在他胸口按压着,可转念一想,既然他是人鱼王子的话,他怎么会溺水呢?
他可能是觉得有些冷吧!
因此,她将他湿漉漉的衣服脱了下来,脱到只剩下一件裤衩,又取下身上披的毛毯,紧紧裹住了他的身体,用力地抱住了他,然而,她轻轻地侧脸贴上了他的胸口,聆听他的心跳。
薄弱的心跳声,不停跃动着。
“砰、砰……”
随着体温回升,他的心跳逐渐有力。
冷不丁的——
她听到男孩稚嫩的声音:“你是谁?”
小唯一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却看到男孩不知何时醒了,正定定地看着她。
他看上去有些虚弱,黑黢黢的眼瞳,没有一点眼神光,整张脸也在海水里被泡的发白,湿漉漉的头发黏附在脸上,衬得他的五官有一种破碎的凄美感。
除此之外,他的眼中,还有一丝警惕。
他方才清醒,便看到他不知何时被拖拽到岸上,而他身上,裹着毛茸茸的毯子,胸口却趴着一个小小的女孩,似乎在听他的心跳声。
他知道,她一定不是什么坏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坏人。
但方才经历生死劫难,他没想到,他竟然奇迹般地从海难中活了下来。
小唯一告诉他:“我看到你抱着一块浮木,从海面上漂到了岸上!是我救了你!”
说着,她用余光偷偷瞟他的双腿。
她猜,他一定是人鱼小王子,说不定,他的双腿,会偷偷幻化成鱼尾呢!
原来,童话故事是真的!
美人鱼是真的存在的!
他一定就是人鱼国的小王子。
男孩并不知道她在揣测什么,只是吃力地撑着双臂坐了起来。
紧接着,胃里一股翻涌,他扭过头,“哇”一声吐出大口的海水,吐完,便感觉头晕目眩。
小唯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谨慎地沉默了良久,才回:“怀特·诺曼。”
小唯一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他仍在渗血的额头道:“你一定受伤了!我找人来救你!”
说完,她撇下他跑了。
小唯一跑进疗养院,找了值班的护士和医生,任凭谁也不相信,宋家这小姑娘大半夜偷溜去看海,在海里救了一个男孩。
但,没有大人会轻易质疑一个孩子的求救!
因此,小唯一呼啦啦地领着一群大人回到岸边,一群医生护士打着手电筒搜寻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仍躺在原地的男孩。
之后,因为她半夜偷偷跑去看海的事被祖母发现,被禁足了两三天,再重获自由,她在疗养院的走廊听护士议论说,前几天她救下的,是一个小王子,他的母亲,是某国皇室的王妃,母子俩登上了一艘邮轮,却不幸遭遇海难。
没想到,小王子竟凭借强烈的求生意志,在海难中存活了下来。
这简直就是奇迹!
小唯一很兴奋!
她猜对了。
这家伙就是如假包换的人鱼王子。
可“人鱼王子”获救后,下一步打算转到市中心的医院,而目前,则是暂时在一间房间里安顿下来,只是,他入住的房间,似乎是保密的。
因此,好几天时间里,小唯一并没有在疗养院再见到“小王子”。
直到一天深夜,她按捺不住,趁着保姆又一次疏忽大意,偷偷翻阅了护栏,跑去了海边。
那天晚上,海浪特别大,月亮却特别圆。
除了月亮之外,天空上还有很多星星。
远远的,她突然看见了他。
那个人鱼小王子。
他正默不作声地站在海边,望着波涛起伏的大海。
她一时不敢贸然靠近了,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
突然——
她看到,那个小王子迈开双腿,淌着急流的海水,朝着大海深处走去。
小唯一吓坏了,奋不顾身地朝他跑去!
眼见着,小王子的双腿都陷入海水中,汹涌的浪不停打过来,淋湿他的身体。
他仍旧不停朝着更深的海域走去。
小唯一跑得更快,终于,她踩着海水跑向了他,用力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男孩惊吓之余,紧张地回过头。
她清楚地看到,他瞪大的眼中,一行眼泪从眼眶淌下,沿着下颚滑沿滴落在海中。
那一刻,她莫名感觉到他的身上,萦绕着巨大的悲伤。
她几乎是鼓足勇气问的:“你……要回到大海里了吗?”
小王子没想到,她竟然会问出这种滑稽的问题,大抵也猜到,她是将他当成人鱼王子了。
“什么?”
小唯一红着脸道:“我知道!你是人鱼国的小王子。所以,你要回大海里了吗?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小男孩眼眶骤然红了一圈。
他看着她紧紧拉住他胳膊的手,眼泪不停滚落。
“是啊,我要回到大海里去了。”
“为什么,是因为这里不好玩吗。”
“你舍不得我吗?”
“嗯……你这么急着回大海是为什么?”
“我想找妈妈。”
“你妈妈在大海里吗?”
“我妈妈……永远沉睡在大海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
两个孩子稚嫩的对话犹然在耳。
顾唯一再度清醒时,她正躺在祁淮的怀里。
此时,两人皆远离了海边。
海风仍是狂躁。
她看到祁淮的脸,再度紧抓住他的手:“真的是你吗?怀特王子……”
记忆回到那天夏天。
那天夜晚。
海风很大。
她拉着他的手,回到岸边。
小王子浑身被海水浸泡得发冷。
她偷偷溜回房间,取了一套干净的毛毯,回来时,小王子仍茫然地看着大海。
远远的,他双臂环膝坐在沙发上,头发湿漉漉的,发尖还在滴水,眼睛泪光闪烁,似是快要破碎的泡沫一般。
小女孩走过去,将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
“你们人鱼国,也会怕冷吗?”
小王子抬起头,被她稚嫩的语气逗笑了。
看来,这家伙是真的把他当成人鱼国王子了。
要不要解释呢?
他的确是落难王子,却不是美人鱼国的王子,但若是说出来的话,恐怕要让这个小家伙大失所望吧!
小女孩看向遥远的海平面,问道:“小王子,你刚刚说,你妈妈永远在大海里沉睡了,她还会醒过来吗?”
小王子摇了摇头:“或许不会了。”
小女孩:“你妈妈一定是那种很美很美的美人鱼王后吧!”
小王子:“你相信人鱼吗?”
小女孩眼睛一亮:“相信!”
小王子:“那你相信,我是人鱼吗?”
小女孩:“难道你不是吗?你长得那么漂亮,又是从海里漂到岸上的!你一定是人鱼国小王子,对不对?”
说着,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嘘”了一声:“你放心,我会为你保密的!我知道,你们人鱼不能见人的。”
小王子:“……”
看着她这么呆萌的样子,小王子索性承认了:“你要为我保密哦。”
小女孩:“你们人鱼国一定很大吧。”
小王子:“很大,整片大海,都是我们的。”
小女孩:“那我能跟你去人鱼国玩吗?”
小王子:“不行哦,你去海里,会淹死的。”
小女孩失落状:“可是,听故事里说,人鱼国很美,我一直很想看看人鱼国的世界。”
小王子:“以后有机会见面的话……等我回到了人鱼国,我就偷偷给你拍很多很多照片,再见面,我就把人鱼国的样子拍给你看。”
小女孩:“那你会魔法吗?”
“一般来说,我们人鱼国的法律,是禁止向人类展示魔法的……”
小女孩立刻举起手发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我见过人鱼国的王子,还见过他展示的魔法的!”
小王子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拒绝她有些于心不忍,他想起自己学过的一个简单的魔术,环顾四周,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贝壳,在她面前晃了晃。
小王子:“看到这个贝壳了吗?”
小女孩:“嗯!”
他将贝壳包裹在掌心:“看清楚,不要眨眼睛哦。”
小女孩死死盯着他的拳心。
小王子打了个响指,紧接着,缓缓摊开掌心。
掌心的贝壳不见踪影。
小女孩惊喜莫名:“你真的会魔法呀!”
小王子:“是啊……”
望着她如此单纯天真的样子,他竟有些莫名愧疚起来。
这么骗一个小不点,是不是太糟糕了。
但小女孩却兴奋地抓着他的衣服问:“贝壳呢?你把贝壳变哪儿去了?”
小王子“嘘”了一声:“我马上把它变回来!”
说着,他抬起手,在她耳边空抓了一下,再紧握成拳,在她面前晃了晃。
小女孩紧张地掰开他的手,那颗贝壳,又回到了他的掌心。
“呜哇!”
小王子被她美丽的眼眸治愈了悲伤,温柔道:“这颗贝壳很漂亮,喜欢吗?我送给你。”
小女孩接过贝壳,爱不释手,心满意足:“谢谢小王子!”
那天夜里。
两个小家伙依偎成一团,坐在海边,看大海,看月亮,直到太阳升起来。
小王子说,大海有时很美,有时却很可怕。
小王子还说,大海让他失去了最亲爱的妈妈。
后来,天亮后,她和小王子道别,等她再醒过来,从护士口中得知,小王子已经被接走了。
因为那是发生在六岁时的事,随着岁月蹁跹,记忆越来越模糊。
直到长大以后,她才知道,这个世上根本没有美人鱼,那都是童话故事编造出来的。
也是长大以后,她才知道,那天晚上小王子给她展示的,并非是什么魔法,只是再简单不过的魔术罢了。
后来,她和傅廷岳结婚以后,随着他出访,她又知道,诺曼,是L国皇室的姓氏。
怀特·诺曼,他并非是人鱼国王子,而是L国皇室的王储。
而他的母亲,则是L国皇室最美的王妃——梅菲斯王妃,在她三十岁那年,在一场海难中不幸罹难。
他的祖父,便是L国在位最久的国王——查理国王。
五年前,诺曼皇室王储病逝后,怀特王子正式成为皇室第一顺位继承人。
顾唯一思绪回笼,祁淮已是将她搂抱进怀里:“危险,快离开这里。”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搂抱着她,便朝着安全地带跑去。
地面再度震颤了起来。
余震来袭,地动山摇。
祁淮护着她,直到顾承泽和顾盛宴跑了过来。
两个哥哥皆一副警惕的眼神,死死瞪着祁淮搂住顾唯一的动作。
祁淮尴尬地松开双臂,抬了抬手,示意他不会再轻易碰他们的妹妹。
顾唯一看向祁淮:“怀特王子……”
祁淮勾了勾唇:“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顾唯一点了点头。
祁淮道:“我拍了很多‘人鱼国’的照片,不过眼下,恐怕没有机会能给你看了。”
顾唯一冷不丁想到那天在酒店中庭,祁淮将DV给她看时与他的对话——
“那个小女孩是谁?是你心爱的人吗?”
“是。”
顾唯一的脸不着痕迹地红了红。
天空中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哒哒哒——”
漆黑的夜幕中,直升机的光照亮,一瞬间,被那束光照扫过的地方,竟亮如白昼。
所有人都朝着天空望去。
“就是救援机!”
“好大的直升机!”
直升机打开舱门,甩下一道天梯。
几个全副武装的男子沿着天梯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顾唯一面前。
顾唯一抬起头,直升机上,顾晏洲蹲在舱门边,单手拉住舱门上的安全扶手,朝下喊道:“上来!”
顾晏洲的部下将安全绳固定在了顾盛宴和顾承泽的身上,因为顾唯一怀孕的缘故,安全绳只能从她腋下穿过固定,因此,他们手把手教顾唯一拉住舱梯的栏杆,一上一下护住了她。
顾唯一看向祁淮道:“祁淮,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海啸马上就要来了。”
祁淮:“你先走。”
他转身眺望天边,不远处,另一架直升机正飞速赶来。
机身上,张贴着诺曼皇室的醒目标志。
负责接应他的人,也马上就到了。
“宝贝,我们走了。”顾承泽长臂一揽,直接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抱着她攀上了直升机摔下来的天梯。
顾盛宴也爬上了天梯。
顾唯一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天梯,很快,天梯往舱门收回。
巨大的离心力,若不是顾承泽的手紧紧地护着她,她恐怕根本抓不稳。
很快,天梯收回舱门。
顾晏洲单臂搂抱着她进了直升机。“哐”的一声,将舱门关紧。
舱门将顾唯一与祁淮隔绝。
顾唯一趴在窗户上,拍打着玻璃,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和他说话。
只是,隔着一个舱门,加上螺旋桨的呼啸声,很快被淹没。
但通过唇形,祁淮辨认出了她要说的话。
“祁淮,我们会再见的吧!”
祁淮定定地望着她,冷峻的脸上,蓦然勾勒起一抹宠溺的弧度。
“嗯,会的。”他同样以唇语回。
顾唯一也默契地看清了他的唇形,对着他一笑,回了他三个字,“嗯,我等你!”
直升机徐徐升空。
隔着窗,顾唯一从直升机上俯瞰,从这个高度,她能清晰地看到,那两道海浪越来越朝岛屿逼近。
灾难迫在眉睫!
三架直升机不停在岛屿上空盘旋,紧急疏散人群。
顾晏洲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没事了。”
……
续下一篇:
这个男人,现在如此处心积虑地追她回去,说不定挖了大坑等她跳呢
如侵立删
来源:阳光片子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