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马上走。"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迅速收拾桌面。电脑关机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就像我此刻的神经。
凌晨1点47分,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把最后一份报表发给了总监。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头顶那一盏惨白的灯,和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周加班到凌晨了,我甚至开始怀疑保洁阿姨都比我见老婆的次数多。
"程远,你还在啊?"保安老张探头进来,手里晃着一串钥匙,"我马上要锁大门了。"
"马上走。"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迅速收拾桌面。电脑关机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就像我此刻的神经。
电梯下行的30秒里,我习惯性地掏出手机——五个未读消息全是工作群,而通话记录里,林晓的未接来电只有三个。
三个?我盯着屏幕愣在原地。按照往常的剧本,这时候应该有至少十几个未接来电,外加几十条微信轰炸才对。上周三我加班到十二点,林晓打了十七通电话,最后一条语音消息里带着哭腔:"程远,你再不接电话我就报警了!"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走出写字楼,初秋的夜风带着几分凉意钻进衬衫领口。我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手指悬在林晓的名字上方犹豫不决。打过去说什么?"老婆你怎么今天没连环call我?"——听起来简直像个受虐狂。
一辆出租车停下,我钻进后座报出地址。司机从后视镜瞥了我一眼:"加班这么晚啊?"
"嗯。"我敷衍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林晓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晚上八点:"记得吃晚饭。"连个表情符号都没有。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视线里拉出长长的光痕,我突然想起两年前我们刚结婚时,有一次我加班到十点,林晓直接拎着保温桶杀到公司。前台打电话说"有位林女士找您"时,我正在会议室挨批,出来就看见她坐在大厅沙发上,保温桶放在膝头,看见我时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怕你饿着。"她当时这么说,然后从保温桶里端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那碗粥太咸了,咸得我眼眶发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碗太咸的粥变成了冷冰冰的外卖订单?是从我升职主管开始?还是从她调去新部门开始?
手机震动打断了我的回忆。是总监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会提前到八点,别迟到。"
我盯着这行字,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明天是周六啊。上周我已经因为加班放了林晓鸽子,说好这周末陪她去新开的艺术展。现在看来,又要...
手指在对话框里打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个"收到"。我点开林晓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三天前转发的文章:《婚姻中最伤人的不是争吵,而是沉默》。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车停在小区门口时已经两点二十。我抬头看向我们家窗户——一片漆黑。往常无论多晚,林晓总会给我留盏灯。那盏暖黄色的壁灯,像是茫茫大海中的灯塔,让我知道有人在等我回家。
而今晚,只有黑暗。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空调的冷气和...陌生的寂静。
餐桌上没有往常的宵夜和"记得热一下"的便利贴。客厅收拾得一尘不染——太整洁了,整洁得不像有人生活过的样子。我的拖鞋整齐地摆在玄关,而林晓的那双米色棉拖不见了。
卧室门虚掩着,我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林晓背对着门侧卧,呼吸均匀。床头柜上她的手机亮了一下,锁屏照片不知何时从我们的结婚照换成了她单人旅行时的背影。
我站在床边,突然不敢躺下。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三年的女人,此刻看起来如此陌生。她的睫毛在睡梦中轻轻颤动,而我甚至不知道她今天过得怎么样。
浴室镜子里的人面色灰败,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我拧开水龙头,冷水拍在脸上,却冲不散那种奇怪的感觉——我好像正在失去什么,而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
回到客厅,我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张信用卡账单。林晓的字迹在旁边写着:"谈一谈?"
账单上的数字让我倒吸一口冷气:36800元。消费明细里全是我不认识的奢侈品店名。林晓从来不是乱花钱的人,我们上个月还在讨论要攒钱换学区房。
我瘫在沙发上,手机从掌心滑落。三个未接来电,消失的拖鞋,换了锁屏照片的手机,天价账单...这些碎片在我脑海里旋转,拼凑出一个我不敢面对的图案。
也许林晓的未接来电变少不是因为她习惯了,而是因为她放弃了。
窗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我摸出烟盒——那包从去年就说要戒的烟——却发现打火机不见了。就像不知何时开始,我和林晓之间那些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联系,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
我盯着那张信用卡账单,手指不自觉地发抖。36800元,几乎是我们一个月房贷的两倍。林晓什么时候开始买奢侈品了?她明明连一杯30块的奶茶都舍不得喝。
卧室里传来翻身的声音,我慌忙把账单塞回茶几底下。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苍白的线,像一把刀,把我们的家劈成两半。
第二天早上七点,闹钟还没响我就醒了。身边的位置空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厨房里传来煎蛋的滋滋声,我闻到了久违的早餐香味。
"晓晓?"我揉着眼睛走到厨房门口。
林晓背对着我,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身上穿着那件我送给她的淡蓝色睡衣。她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里的锅铲翻动着煎蛋。
"你今天起这么早?"
"部门有个项目要赶。"她把煎蛋盛进盘子,又补充了一句,"我最近都会比较忙。"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我心里。以前无论多忙,林晓都会等我一起吃早餐。而现在,她把盘子放在餐桌上,自己端着咖啡站在流理台前喝。
"那个...信用卡账单是怎么回事?"我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林晓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搅拌咖啡:"就是些日常开销。"
"三万多块的日常开销?"
"程远,"她终于转过身,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我们晚上再谈好吗?我现在要迟到了。"
她放下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拿起包就往门口走。我追上去:"我送你吧?"
"不用,我叫了车。"她弯腰换鞋时,我注意到她脚上是一双崭新的小羊皮短靴——至少三千块的那种。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让我胸口发闷。餐桌上,我的煎蛋旁边放着一张纸条:"记得洗碗。"
没有爱心,没有昵称,只有三个冰冷的字。
公司早会上,总监宣布了裁员名单。当"技术部裁员30%"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时,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了。我死死盯着面前的笔记本,手心全是汗。
"程远,你留一下。"散会后总监叫住我,"你手上那个项目甲方要求提前两周交付,能搞定吗?"
我张了张嘴,想说这根本不可能,但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张信用卡账单和林晓的新靴子。
"能。"我听见自己说。
回到工位,"晚上想吃什么?我早点回来做。"消息发出去就像石沉大海,直到下午三点才收到回复:"加班,不用等我。"
简短的五个字,连个句号都懒得打。
我盯着电脑屏幕,眼前的代码变成模糊的灰色线条。曾几何时,林晓会给我发十几条60秒的语音,事无巨细地讲述她的一天:同事说了什么话,午餐吃了什么,甚至路上看见一只特别胖的流浪猫。而现在,我们之间的对话精简得像电报。
接下来的三天,林晓总是比我早出门晚回家。我试过等她,但总是在沙发上睡着,醒来时发现她已经悄无声息地回了卧室。那张写着"谈一谈?"的信用卡账单还放在茶几上,被一杯水浸湿了一角,字迹晕染开来,像我们模糊不清的婚姻。
周五下午,公司突然停电。行政群发邮件说提前下班,我竟然有种中了彩票的喜悦——终于可以和林晓好好谈谈了。
我特意绕路去买了她最爱吃的提拉米苏,还挑了一束香槟玫瑰。电梯里,我对着反光墙面练习微笑,告诉自己不要质问,不要吵架,就好好听她说。
钥匙插进锁孔时,我的心跳快得不像话。推开门,屋里静悄悄的,餐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和闺蜜逛街,晚点回。"
我放下蛋糕和花,坐在沙发上发呆。手机突然震动,是林晓的闺蜜小雨发来的朋友圈更新:一张咖啡厅的照片,配文"下午茶时光"。照片角落里,一只熟悉的手腕上戴着我从未见过的手链。
那不是我给林晓买的手链。
我鬼使神差地打车去了那家咖啡厅。透过橱窗,我看见林晓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对面是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他们聊得很投入,林晓甚至笑出了那个我很久没见过的酒窝。
我的手指死死抠进掌心。那个男人推过去一个精致的礼盒,林晓接过来,脸上是我熟悉的、收到礼物时的那种惊喜表情。去年我送她一条围巾时,她也是这么笑的。
我转身就走,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手机响了,是林晓:"今晚可能不回家吃饭了。"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回复:"好。"
天空开始下雨,我没带伞,就这么淋着雨走回家。进门时,我发现林晓的拖鞋又不见了——这次我的拖鞋也不见了,玄关处摆着一双陌生的男士皮鞋。
卧室门关着,里面传出轻微的水声。我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程远?"林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看到她拎着超市购物袋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休闲服,头发微微湿着——不是咖啡厅里那套衣服。
"你怎么淋成这样?"她皱眉,"快去换衣服。"
我张了张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你...没去咖啡厅?"
"去了啊,刚回来。"她把购物袋放在厨房,"小雨临时有事,我就自己逛了会儿街。"
"那个男的是谁?"
林晓的动作停住了:"什么男的?"
"咖啡厅里,送你礼物的那个!"我的声音在发抖。
她转过身,表情从困惑变成震惊,最后竟然笑了出来:"那是我表哥!他从国外回来,给全家都带了礼物。"
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林晓走过来,伸手摸我的额头:"你发烧了?"
她的手还是那么凉,像以前一样。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这条手链..."
"淘宝买的,39块9。"她无奈地摇头,"程远,你到底怎么了?"
我再也忍不住,把这几周的恐惧、猜疑和不安全都倒了出来:未接来电变少,信用卡账单,她的疏远...
林晓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日历——下周三被标记为红色,备注是"远生日"。
"那三万块,"她轻声说,"是给你买手表的钱。你念叨了两年想要的那款。"
我像个傻子一样呆在原地。
"我这段时间是在准备你的生日派对。"她继续道,"联系你老同学,订餐厅,选礼物...我想给你个惊喜。"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以为你会高兴。"
窗外的雨停了。夕阳突然穿透云层,把整个厨房染成金色。在那片金光里,我看见林晓眼里有泪光闪动。
"对不起。"我听见自己说。
林晓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这三个月的账单我都记在这里。每一笔钱去哪了,都写得清清楚楚。"
我翻开本子,第一页写着:"程远30岁生日预算"。
"至于未接来电..."她咬了咬嘴唇,"上周你妈妈打电话告诉我,你加班时接到电话会紧张得胃痛。所以我...我试着少打几个。"
我一把抱住她,闻到她头发上熟悉的洗发水香味。她在我怀里僵硬了一秒,然后慢慢放松下来。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我问。
林晓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我。餐桌上,提拉米苏的奶油开始融化,玫瑰花瓣上沾着雨水,在夕阳下像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
来源:两性频道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