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老李已经蹲在田埂上，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新翻的泥土。秋分播下的小麦种子裹着红药水，像撒落的星辰沉入湿润的土地。这是一年农事的开端，也是一碗面最初的伏笔。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老李已经蹲在田埂上，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新翻的泥土。秋分播下的小麦种子裹着红药水，像撒落的星辰沉入湿润的土地。这是一年农事的开端，也是一碗面最初的伏笔。

寒露过后，麦苗钻出地面，像婴儿柔软的绒毛。老李每天都要绕着麦田转上几圈，弯腰查看麦苗的长势。野草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与麦苗争夺养分，他不得不一次次蹲下身子，用布满老茧的手一株株拔除。霜降时节，寒潮突袭，他连夜拉来稻草，给麦苗盖上 “棉被”，在寒风中守了整整一夜。

开春的风带着暖意，麦苗开始拔节疯长。可虫害也随之而来，蚜虫密密麻麻地爬满麦叶，像一场黑色的瘟疫。老李背着沉重的农药桶，在麦田里来回穿梭，刺鼻的农药味呛得他直咳嗽，汗水浸透了衣衫。他看着枯黄的麦叶重新泛绿，却不知道这些农药会在他的身体里埋下怎样的隐患。

芒种前后，金黄的麦穗压弯了麦秆。收割机轰鸣着驶过，老李却执意留下半亩地用镰刀收割。“机器收不干净，糟蹋粮食。” 他佝偻着背，镰刀在麦秆间翻飞，虎口震得发麻。晒场的水泥地面被烈日烤得发烫，他顶着日头一遍遍翻动麦粒，黝黑的皮肤被晒得脱皮，汗水滴落在滚烫的麦粒上，瞬间蒸发。

随着机械的缓缓转动，雪白的面粉倾泻而下时，老李总爱捧起一把，凑近鼻尖深吸一口气。那是大半年的风里来雨里去，是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换来的。当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面条上飘着几滴香油，撒着翠绿的葱花，可老李却尝不出半点香。他想起被冰雹砸烂的麦苗，想起连年上涨的农药化肥价格，想起收购站压价时的冷漠。

这碗面里，藏着二十四节气的流转，藏着农民对土地的深情，更藏着他们难以言说的心酸。每一根面条，都是用汗水和泪水浇灌而成，承载着他们对丰收的期盼，对生活的无奈，还有对土地最执着的坚守。

来源：龚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