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书友双拳攥紧,真君气息彻底迸发,以这种方式来向外面的伙伴们传递小远哥的指令。
林书友双拳攥紧,真君气息彻底迸发,以这种方式来向外面的伙伴们传递小远哥的指令。
女人身上的丝带向林书友席卷而去,阿友站在原地没有躲避,只是将左手竖于身前,如同诵经。
红色的丝带一圈又一圈,将阿友完全包裹,猛地收紧的同时,其上头还分泌出具有腐蚀性的粘液。
双身人爬地快速前行,企图绕过林书友,直扑其身后的少年。
“砰!”
丝带崩碎。
余留下一条,被林书友以左手钳制住。
紧接着他右脚横迈而出,三步赞发动,整个人如同平移,正好来到了双身人身侧,靴底落下,精准踩中双身人结合处。
任凭那四只手四条腿在地上如何扑腾,却依旧无法脱离阿友这只脚的镇压。
下一刻,阿友左手拉扯丝带,女人被一道巨力强行拉拽了过来。
原本念经的左手向前探出,稳准狠地掐住女人的脖子。
就这样,脚下踩一个,手里掐一个,作为武器的双锏甚至都未使出,书友就已完成了饭店内场面上的镇压。
刚刚,李追远说过他们是一群孤魂野鬼。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帮家伙,为首者也就是这个胖厨师,应该是横死于某处,却因为公路基建的原因破坏了其所在之地的风水,让他得以吸纳其它流鬼积聚于道路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本质上来说,除了“不是人”外,胖厨师这伙,其实和服务区油
耗子、撒钉子修理铺,甚至是和车匪路霸团伙,并无其它区别。
这种地方性的厉鬼,以前刚上大学时的林书友就能通过起乩去镇杀,更别提现在的白鹤真君了。
胖厨师见状,眼睛瞪起,先前交手时他是吃了亏,但还想着靠鬼多势众可以压过去。
可现在,他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对方的强大已不是靠量能取胜的了,而且自己先前吼了一嗓子,外头的另外几只应该早就冲进来协助,但这会儿仍无反应。
胖厨师终于意识到那少年先前所说的话:为什么他宁愿给你一顶帽子也不亲自出手。
果然……编制不是这么好拿的。
胖厨师再次发出一声怒吼,脸上横肉与身上脓包快速颤抖,但下一刻,胖厨师就一个转身,打算向外逃跑。
越是在自以为优势时喜欢嚣张的人,往往越容易在陷入颓势时第一个消极放弃。
润生出现在了胖厨师面前,胖厨师来不及刹车,也不愿意降速,想要靠自己肉山一样的吨位碾过去。
可他面对的是润生,是赵毅最眼馋的建队基石。
“轰!”
双方就这般相撞,润生岿然不动,胖厨师倒飞出去。
等其刚刚落地,正欲爬起身时,一记铲面就落了下来,刺入其腹部后,开搅。
胖厨师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踩在自己肚皮上的润生喷出浓郁的鬼气。
润生同样张开嘴,对其发出一声低吼,更为迅猛的煞气不仅在第一时间将鬼气绞散,更是灌入胖厨师体内,让其周身麻痹。
“噗!”“噗!”“噗!”
润生手持黄河铲开始给胖厨师分块,但这些腐块即使被切割开,却依旧在本能蠕动,显然还未死透。
这就是润生的弱项了,他的体魄足以让他在面对邪祟时睥睨,可其它方面的不通,也常常会使得其陷入小问题小细节上的尴尬。
下意识地想要去掏取破煞符给它给净了,可刚刚失去小皮卡的心痛近在咫尺,这会儿的润生心里格外地想省。
润生抬头,看向还手掐脚踩故意拿捏着姿势的白鹤真君。
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晰。
“恶鬼,只杀不渡~”
林书友竖瞳闪现出血光,额头白鹤印记流转。
其左手处凝聚出一把把三叉戟,顺着目光狠狠穿刺向正掐着的女人。
而其下半身,出现了残影,三步赞加持下,像是有不知多少个林书友不断将脚踩下去。
“啪! ”
女人被三叉戟洞穿成筛子,脚下双身人则被彻底踩爆,全都化作黑灰消散。
做完这些后,林书友走向润生身边,右手摊开凝聚出鬼火,左手握拳打出,鬼火顺着拳罡在周围窜起,胖厨师遗留下的所有尸块全部被焚化为虚无,连汁水都不剩。
外头,修车铺前。
谭文彬体验了一把赵毅的待遇。
双胞胎姐妹花,养眼只是最初层次,她们俩,是真的能打。
白鹤真君的气息外泄,就是清场的信号。
刚刚骨刺外露的修车师傅,还没来得及展现其可怕能力,就被更可怕的寒光剔除掉了身前所有“反骨”。
而后匕首划开其胸膛,手掌探入,梁艳在师傅体内掐印,一团红火呈现,印成回收,师傅身体上下窜出火焰,整个人如过年时放的旋转礼花炮一般,身子扭动喷吐出光火,最后化作漆黑的一滩。
那位黄毛更是凄惨,刚显露出狰狞恐怖的车祸身死时的形象,可收获的并不是特别关注的目光,而是无情的几个巴掌。
几声脆响之下,黄毛的脸型彻底扭曲,因为巴掌印上带有符文印记,对魂体鬼魅有着强压制效果。
梁丽又是一踹,将黄毛踹飞到先前用以修摩托车的颜料盒那里,一时间,黄毛头发上的颜色快速变化,直至他滚到最后一盒处,彻底定格成了绿。
一根手指抵在其眉心,梁丽口中诵念。
黄毛发出痛苦的嚎叫,身形快速萎缩,到最后,只剩下一张绿幽幽的人皮定格在地上。
梁丽用鞋底在上面随意扒拉,人皮扭曲、消融、飘浮,以各种形式快速尘土复归。
整个过程极快,谭文彬甚至连手里那半根烟都未来得及抽完,最后猛吸一口,将烟屁股丢地上,空出手来开始鼓掌。
小卖部前,赵毅举起右手,五根指甲上有复杂纹路流转,老妪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身形快速压缩成了一个球,被赵毅右手抓住。
转身,往外走的同时,赵毅将球丢起,轻轻弹跳,左手向前一拍。
“啪! ”
老妪如气球般炸裂。
落地后,赵毅一边往饭店走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饭店门口的招牌,开始变得模糊。
维系这一虚假环境的鬼魅被灭,这里自然也会崩塌,这座路边的小服务区,很快就会变成公路旁的一块荒地。
然而,刚刚还模糊的招牌,这会儿又变得清晰起来。
是有人在出手托举。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赵毅走入饭馆时,林书友和润生正往外走。
“润生。”
赵毅将一盒烟丢给润生。
润生接住,将其打开,嘴角露出笑容。
赵毅提醒道:“偷偷抽,别让萌萌看见。”
林书友扫了一眼,说道:“只是会动的手指,怕什么看不看见?”
赵毅:“一根手指无所谓,可这里有一盒,就不同了。”
林书友:“什么意思?”
赵毅没解释,走入饭店里面,在李追远身边坐下。
桌上放着姓李的小罗盘,罗盘上摆着一顶半透明的帽子。
赵毅问道:“找到了?”
李追远:“嗯,找到了。”
先前第一次确定坐标时,众人是抱着打一场恶战的准备,结果临近这座服务区,只是初步地扫上一眼就发觉不对。
这档次,太弱了。
很自然的,李追远和赵毅就都想到,这伙孤魂野鬼只是被人拿来当枪使了,正主并不是他们。
这才有了李追远进来再进行新一轮探寻的环节。
赵毅:“去不去?”
李追远:“要去。”
赵毅:“第一次我拱火了,这一次,我想浇盆冷水。因为这事儿
的节奏,不对。”
前几日众人还在南通时,桃林里风声不断,是那位在隔绝企图进入南通的那些东西。
这等动静,绝不是服务区里这些小鬼能搞出来的阵仗,换言之,如果这群小鬼真的参与了闯关南通的活动,应该会对桃林下那位的强大可怕有一个最基础的认知,不至于自不量力到当他们开车刚出南通地界时就搞出意外事故。
而且,欺骗利用他们的那个人,比他们更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孱弱,不可能对己方造成真正的伤害。
这是在示敌以弱,拿这群小鬼做铺垫、打窝。
包括李追远探查到那位时,那位转过身的那句“大胆”,看似无比正常,实则也有着刻意表演的成分在内。
李追远:“以前都是我们考虑如何确保对手不得逃脱,这次是我们的对手在考虑如何让我们不得逃脱。”
那位身穿官服者所在的位置距离这里不远,人之所以选择再开一个交战位置,就是为了布下天罗地网等自己等人去钻。
赵毅:“站在对方的视角,我们是随时可以再躲回南通的,所以布置上就难免复杂化。我觉得,我们可以尊重他们的想法,反正这里距离南通不远……”
李追远:“如果这里距离九江赵不远,你愿意把走江的因果再带回去么?”
赵毅坦然道:“当然不愿意。”
李追远:“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既然出了南通,就别再想着家里的屋檐了。”
赵毅:“你还是打算硬冲?”
李追远:“嗯。”
赵毅:“那我不劝了,具体怎么搞?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你既已
‘探查’到了他,如果我们去得太晚,也会引起对面怀疑。”
李追远:“对方,要么是以阵而起的请君入瓮,要么是以界而立的封锁壁垒,如若对方足够强大到可以将我们一举荡平,见一个就杀一个,就根本不会这么麻烦,还要考虑我们是否会逃离回去的可能。”
赵毅:“从他们的外围布置入手?这倒是你的强项,但……来得及么?”
李追远:“既是丰都出来的,那他们身具的就是丰都传承,这方面,我熟。”
赵毅:“比他们更熟?”
李追远沉吟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嗯。”
“为什么要迟疑?”
“除非大帝在丰都,还开学堂,像地藏王菩萨那般讲经。”
“菩萨讲经可不是教你真本事的,当然,我觉得大帝不会那么闲,祂连自己后代都懒得去指点,坐看他们一代代没落,不可能会去对手下传道授业。”
“嗯,排除这个可能后,就可以确定,丰都出来的这帮人,没我更懂丰都。”
毕竟,李追远可是得到酆都大帝最完整的传承,虽然最开始从阴萌爷爷手里拿到的那一套,是……幼儿版。
但李追远对其完成了逆推,酆都十二法旨,每一道法旨不仅仅对应着一个法门、术法,更是代表一个类项。
只不过,得益于太爷家地下室的供给,李追远手里的珍贵传承实在太多。
每一个类项,都有更术业有专攻的传承可供少年去参悟学习,李追远可以只取一个传承体系中的最优点。
比如《柳氏望气诀》他就只拿来看风水,《秦氏观蛟法》只用作
基础锻炼,大帝的酆都十二法旨,就侧重于针对灵体使用以及……往大帝身上泼因果脏水。
赵毅调侃道:“不愧是酆都大帝传承人,我觉得,就算大帝真打算亲手培育出一个传承者,那位都不可能比得过你。”
李追远:“论与大帝的亲厚关系,谁能比得过你?”
第277章打卡 2/3
赵毅:“还没到生死危机关头,没必要现在就给我上关注吧?”
李追远:“但时间还是不够,哪怕是我擅长理解的东西,想要去不动声色地观察、修改、掌握,也需要一个过程。”
赵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交给我。”
说着,赵毅十指摊开,向下掐动,一张写着李追远名字与生辰八字的纸自袖口飘落而出,很快就自己折叠成一个小人。
李追远:“特意留存了我的?”
先前赵毅就是以这种术法,将八人进行假死。
可那时,赵毅是跟梁艳要的纸笔现场写的,可现在这一张,纸张都泛黄了,证明赵毅早就写好了,随身携带了许久。
赵毅:“你的生日更重要。”
李追远看着这小纸人,道:“不够。”
赵毅扯开自己外衣,伸手撕扯着自己白色的内衬,白色布片落下,与纸人融合,其十指继续快速掐动,纸人不断变大。
等到最后,赵毅双手合什,十指交叉后向前一拱。
纸人模样发生变化,变得和李追远一模一样。
傩戏傀儡术是李追远在赵毅帮助下学的,后来少年也按照约定,将这一术法书写成册交给了赵毅。
这是一个极难的阵法,可赵毅如今已融会贯通。
这种感觉,让李追远有点陌生,大概是身边需要自己喂饭的人多了,忽然出现一个可以自己扒饭吃的,多少有些不适应。
赵毅:“你没练武,体内气血并不充沛,再加之你擅长气息收敛隐藏,捏出你的难度,并不算大。”
李追远:“单纯的傀儡术就算做到再顶级,终究也是假的,不够鲜活,还是有可能被看穿。
他们不希望我们有机会逃跑,同样,我也不希望他们有机会逃出。
如果在我还没来得及掌握他们的外围布置,而他们中途又发现我是假的话,这渔网,就会破洞。”
赵毅:“那这样呢?”
指甲划破指尖,鲜血滴落向纸人。
血流的速度越来越快,赵毅仿佛对自己的精血毫不心疼,直至将纸人彻底染成红色。
十根手指举起,一根一根地在嘴里嗦了一口进行止血。
纸人身上的红色内渗,使得其变得更加鲜活,这是货真价实的“生气”。
“等等,还有。”
赵毅笑着侧了侧头,当他开口时,纸人李追远也同样开口,一个是赵毅的声音一个是李追远的声音:
“姓李的,这真不真?”
“姓李的,这真不真?”
似是觉得这种掩饰还不够,赵毅看向纸人李追远,开口道:“姓李的,你过分了啊。”
纸人李追远淡淡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不予理睬。
没有刻意讥讽,却也因此起到了比讥讽更好的效果。
这一刻,连李追远本人都不得不承认:确实像,完全找不出纰漏。
很接地气的傀儡,赵毅为了其真实性,不惜采用最古朴传统的方法,也就是提线木偶。
赵毅:“在这世上,我不是最懂你的,但我绝对是最擅长模仿你的,怎么样,感觉如何?”
李追远:“感觉有点可怜。”
赵毅:“……”
李追远掌心凝聚出血雾,在纸人身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再在周围画上纹路,收笔时,再以大拇指按压了一下。
这是自己给假的自己进行封正。
不是为了让假的更真,而是让真的自己更假。
做完这些后,李追远抽出三张封禁符,贴在了自己“三盏灯”处,以这种方式营造出自己的“假死”。
赵毅看了看外头,问道:“不告诉你的手下?”
李追远:“我无比信任他们,但不包括演技。”
赵毅点点头:“的确,毕竟这次要面对的是真正的老鬼,他们的感知力,再高估都不为过。
那你再挑选一个,我给他也捏出一个傀儡,让他可以陪着你一起留在外围布置,总不能就你一个人在外面跑吧,那多危险。”
李追远:“他们知道我们的名单。”
赵毅:“小卖部的老太婆手里有一个账本,上面记录着我们八个人的名字,但我觉得,对方的注意力肯定集中在你身上,只要你没问题,其它人木讷呆板一些,也不太容易被发现。
比如润生……其实最合适的是阿友。
阿友站旁边一言不发到结束,都会显得很正常,大不了中途说几句话卖卖呆,太好模仿不过了。”
“操控两具傀儡对你压力太大,你就专心操控一个吧。”
“好。”
李追远将自己的小罗盘递给赵毅:“误差你已经知道了,这是坐标点,你现在,可以带着假的我出去了。”
赵毅接过罗盘,起身,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所以,你以前做这种冒险决定时,效率都这么高么?”
李追远:“我不会像你一样,几次机会摆在面前,想杀又不敢杀。”
赵毅:“姓李的,你真的是太不懂礼貌了。”
李追远:“给我多争取点时间。”
赵毅:“放心,我会的。”
往外走时,走到一半,赵毅又停下来了,说道:“对了,有件事得提醒你一下,想要将这群小鬼彻底抹去,得处理掉他们遗落的骸骨。”
李追远:“我知道。”
赵毅恍然,笑道:“哦,对,销户,你是专业的。”
……
阴萌拿着铲子,正在一块荒地上开挖,没挖多久,里面就出现了发黑的骸骨,不止一个人的,彼此纠缠在一起。
“呼,找到了,叫你们敢对我们制造意外,叫你们敢毁了我们的皮卡!”
当初买小皮卡的钱,还是靠阴萌去黑市上卖古董书赚回来的,那辆皮卡也是落在她的名下。
因此,理论上来说,这次报废掉的两辆车,都算是两个女人的财产。
只不过,陈家虽然压根和酆都大帝没法比,但陈琳和她哥哥离家出走时,是真带了不少财产出来的,而阴萌……自幼是真的穷。
“啵儿!”
拔出瓶塞,化尸水一股脑地倒入其中,送这群靠着公路吃“人血馒头”的小鬼,彻底消亡。
完事儿后,阴萌扛着铲子往回走。
在事先约定好的集合点,与其他人汇合。
小远哥站在人群中间,正在布置接下来的任务以及注意点。
赵毅在时,谭文彬就能轻松许多,不用他来做发散解释,而且他知道自个儿只能给小远哥做个嘴替,可赵少爷却是能客串一下脑替。
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除了润生。
阴萌发现,一向不爱在这种会议里用脑基本全程呆坐的润生,今儿个居然好几次特意看向小远哥。
赵毅看了下时间,觉得已经到临界点,不能再耽搁了,就拍了拍手:
“好了,各就各位,抓紧时间,去干死那只真正的幕后黑手!”
李追远:“出发。”
……
这里是一块滩涂,有石板在上面进行了搭建,做出了一个较为宽敞的台面。
特定时节,附近几个村子会凑钱,请人过来唱社戏。
到时候,这里就会很热闹,不仅有唱戏听戏的,还会吸引不少小商贩,如同一场小型庙会。
前几日,戏就唱过了,庙会也赶过了,原地显得有些萧索。
除了垃圾和大量脚印残留外,台子上的横幅也并未拆下,塑料顶棚依旧裹那里,下方还有一尊唱戏时所用的塑料塑雕。
很轻,有破损,穿着旧戏服,手里被插着朝笏,表演时被当作阴
司某位大人,起一个布景作用,没台词。
荒芜的滩涂、清冷的台面以及孤寂的老爷。
“李追远”等人来到这里时,所见的就是这一情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座雕塑上。
而这座雕塑,也没让众人失望,它先开始融化,随即内里泛出红黑二色的液体,使得其渐变丰盈的同时,一缕缕森严气息也随之流露。
他的眼睛低垂,看向下方站着的李追远。
此时,赵毅的内心也不由有些忐忑,得亏自己在“伪装”这方面做到了极致,但凡再差一点,都不可能瞒得过对方的眼睛。
常言道,人心隔肚皮,作为一直面对“鬼魂”的一类存在,他们的目光敏锐度,早已超出正常人的想象。
雕塑正欲开口说话时,赵毅先出声道:
“萌萌。”
“还来?”
阴萌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她也知道这事毫无意义。
赵毅:“去露个脸。”
李追远:“去吧。”
“哎。”
阴萌向前走出,站在众人之前。
后头的谭文彬心里微微有些疑惑,不是说上来直接干死他们的么,那让萌萌再去前面显露一下的目的又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对手已经见到了,小远哥怎么还不给大家伙缔结红线?
阴萌的出现,让台上雕塑本要对李追远说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就连先前凝聚起来的威严气场,也不得不出现了短暂的扭曲与中断。
世上的某些事,就是这样,哪怕彼此都知道这是没有意义的流程,可你还真的不得不走。
雕塑站起身,走到台前边缘,微微低头的同时,将朝笏下摆,本该严厉的语气也变得柔和:
“见过阴姑娘。”
礼毕,雕塑直起身,目光中威严重聚,喉咙里发出轻颤,隐隐与四方呼应联动,可当其将注意力,再次落在李追远身上时……
阴萌开始回礼:
“见过大人。”
雕塑的身体,发出轻微的脆响。
气息回流,动作停滞,不得已之下,只得跟着再度回礼。
没办法,其它势力会将阴家人奉为上宾入席,是看在阴长生的面子上。
这套虚礼应承,就只是意思意思,可作为酆都之下的鬼官而言,阴家人的意义更为特殊。
哪怕他们自己都清楚,大帝并不在乎所谓阴家人的死活,可大帝毕竟姓阴。
阴家人就算无品无序,后世子孙甚至衰落到死后连阴家祖坟都进不去了,可好歹“皇亲”身份是实打实的。
此番之事,其他人都能灭除,但阴萌,他是不会杀的,会留其一条命,阴家人可以死在任何地方,唯独不能死在他的手里。
就算大帝不以为意,那些同僚上峰们,也会很默契地将手染阴家人鲜血的他,进行处理。
李追远:“叫判官大人。”
阴萌“哦”了一声,又一次行礼:
“见过判官大人。”
“呵。”雕塑不打算演了,重新恢复的气息没再受干扰,而是直接“嗯”了一声。
他如电的目光直指少年,再度开口:
“西行无路,劝你回头!”
李追远:“你把这个,叫‘劝’?”
赵毅附和道:“这帮家伙,就喜欢摆这种架子,明明已经撕破脸皮动过手了,明面上还喜欢拿捏个身份地位。”
雕塑无视了下方的回应与讥讽,好像只是为了快速走一个流程般,发出一声叹息:
“那里,不是你该去的,也不是你配去的,更不是你有资格去的,罢了,既你硬入地狱,那本判就开门纳你。
莫怪阴司十八层,是你冥顽不灵,自甘堕落!”
语毕,雕塑抬起头,周身出现大量龟裂。
李追远:“润生、阿友,上!”
下命令的自然是赵毅。
上面那位判官,明显是要出手了,不出意外,埋伏在周围的后手将出,笼罩四周的大阵也将启。
这时候,派润生和阿友上台打一架,能起到进一步偷时间的效果。
大概率就是,雕塑状态下的他,被润生、阿友联手压制,等自己这边看见希望曙光时,对方再笑着展露出真正布置,带给自己等人绝望。
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快乐。
赵毅赌的就是人性,他相信鬼也是如此。
润生与林书友跳上台,一个手持黄河铲主砸,另一个手持双锏封锁腾挪空间。
林书友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小远哥的红线呢?
这种级别的战斗,小远哥真让自己自由发挥?
润生内心毫无波澜。
一铲子砸下去,雕塑后背大面积开裂,可其转身后,却抓住了铲面,与润生进行角力。
“呵呵呵……”
笑声传出,似是在笑那润生不自量力。
只是,双方至少目前为止,力道上并未分出明显差距。
赵毅晓得,这一手稳了。
那位判官以为自己等人全部进瓮无法逃离,选择了给他自己,抓取点情绪价值进行享受。
当然,能出现这一幕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赵毅听出来了,对李追远前往丰都,这位判官表现出了一种由衷的不忿和失衡。
大概意思是:就你,也配?
有这一层做铺垫,自然就更不愿意放弃这种可以羞辱戏弄姓李的机会。
赵毅心底也舒了口气,目前看来,大帝并不是强行拘姓李的去丰都行刑受死的,那么不仅姓李的有机会活命,他自己,包括自己阖族,也有机会幸存。
交手还在继续,雕塑显现出极强的战力,可以与润生硬碰硬不落下风,但因为有林书友的加入,打着打着,雕塑就陷入了被动。
童子:“不对,这家伙力量还能不断涌入!”
林书友:“什么意思?”
童子:“意思是,他的魂体很可能就在附近,他现在和你们打,
根本就没用全力!”
林书友:“为什么?”
童子:“他应该真的是判官,不是假的。”
林书友:“小远哥说了,他是判官。”
童子:“判官和判官是不同的,而且就算是同一个判官,在丰都和在外面也是不一样。
因为他们的本体不大可能出来,所以实力强弱,就看他们舍得将自己的魂体带出来多少。”
林书友:“就算他还在隐藏实力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们的人不也全都没上么?”
童子:“你不懂……如果他都舍得将魂体大量带出来了,你觉得他会就只自己一个人出来么?”
林书友:“你是说,他还带了手下?”
童子:“判官判官,有个‘官’字,手下人没人可管,当个屁的官!”
这时,白鹤真君主动脱离战斗,来到戏台边缘,竖瞳开始扫向四周,企图找寻到还隐匿着的存在。
童子:“猜猜看,他带出来了几尊鬼将、鬼帅!”
林书友:“鬼将、鬼帅很厉害么?”
童子:“地位比判官低,但实力不见得比判官弱,判官在阴司体系下是文官。”
白鹤真君的动作,让赵毅心里微微有些无奈,他晓得,应该是童子瞧出什么来了。
而这时,雕塑的目光扫向白鹤真君:“呵呵,看来……”
李追远手指向前一挥:“梁艳、梁丽,上!”
梁艳与梁丽以极快的速度前冲至戏台,二人合手,将雕塑砸了下去,一同砸下去的,还有雕塑正准备说出口的话。
有了梁家姐妹的加入,就算白鹤真君开小差,依旧能压着雕塑猛捶。
现在捶得越重,雕塑就越开心,因为接下来可以获得揭露真相让对方更加绝望的快乐。
赵毅就希望它能一直乐下去。
按理说,从开会到来到这里再到交流开打,已经过去挺长一段时间了,姓李的应该早就来到这外围进行摸索,姓李的,你到底还需要多少时间?
重压之下,雕塑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被打得越来越残破。
可隐隐的,能从雕塑深处,听到一阵阵压抑的笑声。
童子:“不应该啊,那位多缜密的一个人,怎么会察觉不到这里有问题,还继续派人上来砸它?”
林书友:“童子,你脑子有小远哥好么?”
童子:“我岁数比他久多了。”
林书友:“如果你不觉得自己脑子比小远哥好的话,那就不要想那么多。”
“呵呵呵……到底还是当过鬼的,才晓得阴司真正的一面,比这帮没见识的家伙,要强上许多。”
雕塑所说的,显然就是白鹤真君。
白鹤真君的“开小差”,不仅提升了真实性,也给它带来更大的快感,毕竟这里有一个“懂自己”的人。
“轰!”
终于,雕塑被砸碎了。
一团精纯如液体的黑雾窜出,最后如小瀑布般流淌进戏台下方的地面。
“呵呵呵,你们以为自己赢了么,哈哈哈!”
可以听出来,它真的很开心,也很痛快,获得了情绪上的极大满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雄浑的鼓声传出,周围的地面,出现了一个个凹陷。
白鹤真君第一时间跳下戏台,回到李追远身前进行保护,连梁家姐妹也很快回归落位。
唯有润生,还拿着黄河铲站在戏台上,并未像往常那般站到保护小远的第一线。
大家伙,都在环视四周,伴随着鼓声与凹陷出现的,还有头顶上方那一道道快速流逝的鬼影。
鬼影越来越多的同时,速度反倒越来越慢,得以看清晰是一面面被小鬼扛起的旗帜悬浮于上方空中。
民间治丧送葬时,队伍的前后排所打的旗和它们很是相似,但远远比不上它们的森严气势。
“嗡!”
头顶上所有旗杆,快速分列,每一列的旗尖,都指向了下方“李追远”等人之一。
刹那间,所有人都感到自己的身体变沉了许多,连思维意识都陷入了滞缓。
这不是阵法,这应该是一种很高级的瘴,将阴司判所的格局挪到了这里,不仅能让堂下犯人无从逃脱,更能对其进行全方位的压制,以确保高台之上的判官在这一格局中至高无上。
“威……武……”
先前凹陷下去的坑内,一把把椅子缓缓浮现,每一把椅子后,都挂着一件兵器,椅子上则坐着一具白骨。
白骨年代色泽、男女老幼不一,自然不是他们的本体,却是他们在世俗里为了这次降临特意挑选出的载体。
两侧座椅,将“李追远”等人包围起来,四红八黑。
白骨纷纷立起,先附着甲胄、令旗,随即慢慢充盈。
四鬼帅、八鬼将,全部就位,每一尊,都流转出独属于自己的可怕威压。
而先前黑色灌入的区域,升起的不仅有一座太师椅,还有一张判桌。
上面各种判品一应俱全,太师椅上一稚童白骨快速显化,变成一位鹤发童颜具有浓郁上位者气息的存在。
“啪!”
惊堂木拍起。
四鬼帅八鬼将全部起身。
上方阵旗进一步向下垂落,下方所有人都感知到了一股几乎实质的压力,在强迫众人下跪臣服。
这种状态下,你想痛痛快快打一架,都是一种奢望,实力根本就施展不开。
“堂下诸人,可知罪孽!”
李追远:“我犯了什么罪?”
判官看着李追远,没回答,只是将桌案上的一本册子翻开,拿起笔,八个名字勾画了七个,道:
“既已知罪,即刻行刑!”
四鬼帅八鬼将,集体前压一步,准备出手。
李追远:“防御!”
赵毅知道,不管眼下局面多差,这会儿都得继续为姓李的拖延时间。
不过,下一刻,赵毅就发现自己的忧虑是多余的。
“嗡!”
头顶上原本指向“李追远”等人的所有旗杆,全部挪开,分别指向了下方的四帅八将。
只听得整齐的“咔嚓”之声,刚刚才集体迈出一步的四帅八将,全部受到镇压之力,在集体退后一步后,又全都坐回到了椅子上。
判官惊愕地抬头,将签桶里的令签不断抽出,向上投送,可上方的一众鬼影与旗杆完全不听他的招呼,继续镇压着己方帅将。
林书友等人顿觉压力消失,头脑也不再混沌。
赵毅笑骂道:“姓李的,你的动作怎么这么慢!”
本就没站回去孤独站在一角的润生,其身后出现了一阵扭曲,李追远右手持阵旗走了出来。
李追远有些意外,他知道润生哥可能会分辨出那个假的不是他,但他没料到,润生哥连自己位于瘴外的位置也能感受到。
李追远看向对面站着的赵毅,回答道:“其实,早就好了,在等他先发动。”
前期布置了这么久,等李追远“偷偷摸摸”地来到设伏外围查看时,顿觉有种抛媚眼给瞎子看的强烈落差。
这鬼瘴,几乎就是酆都十二法旨————【阴魂听判】这一序下,原封不动照搬过来的,没做任何更改,连鬼瘴的中枢命门以及李追远当初逆推时自己所认为的缺陷,也都完美保留。
要是一开始人被关在里头,那确实难办,可只要李追远在外面,那就等于手持保安室的钥匙,开个门就直接进去了。
这意味着,大帝的手下,只知道自己要去丰都,却并不清楚自己与大帝传承之间,到底有怎样亲密的关系。
要不然,他们绝对不敢把教科书一般的东西,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自己面前。
判官盯着李追远,又看向赵毅身边的“李追远”,再抬头看向上方已经彻底反戈的阵旗和鬼影。
嗫嚅许久后,判官开口道:“堂下之人,若有冤屈,速速道来!”
李追远掏出自己的无字书,先翻开第一页,这几天,李追远故意没榨取《邪书》,这使得《邪书》现在很有精神。
而且,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这家伙确实邪性得很,不仅在第一页自己的牢房里,她挂红灯点红烛,摆出开门揖客的架势,而且在李追远翻到第二页第三页时,还看见了《邪书》为自己,提前画好的牢笼。
见无人回应,判官再次开口:“本判在此,一切误会缘由,皆可道来,尽能调解!”
李追远看向那位判官,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书,
说道:“既已知罪,即刻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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