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话说朝鲜战争结束后,仍坚持在南韩山区里进行游击斗争的人民军南方游击队各道指挥官于1954年初陆续牺牲,那么,最后一位牺牲的道(相当于省)级游击队指挥官是谁?笔者认为极有可能是于当年4月5日牺牲的全罗南道委员长金善佑。
话说朝鲜战争结束后,仍坚持在南韩山区里进行游击斗争的人民军南方游击队各道指挥官于1954年初陆续牺牲,那么,最后一位牺牲的道(相当于省)级游击队指挥官是谁?笔者认为极有可能是于当年4月5日牺牲的全罗南道委员长金善佑。
金善佑墓地前供奉的照片和祭品
金善佑(김선우),1918年5月2日出生于南韩全罗南道宝城郡熊池面由山里五柳村,在家里五兄弟中排行第四。在当地读小学的时候,因为叔父金贤坤家里没有孩子,金善佑便被过继给金贤坤当儿子。因为从小聪明,所以在高中毕业后,金善佑得以考入当时日据时期朝鲜的著名私立学院延禧学院。在学校里,受进步师生的影响,金善佑于1940年加入了左翼地下团体“共产主义青年会”,但因为活动过于积极而被校方抓住把柄后开除。
离开学校后,金善佑曾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了日本殖民政府的公务员,不过过了一段日子他却又很快辞职,并进入平壤的日本兵工厂,成为一名车床操作员,后来因为表现好甚至还被提拔为管理小头目。有了事业又有了收入,使得金善佑在两年后就与在医院做护士的金明子女士成婚。但所谓身在曹营心在汉,为了给日本人的侵略战争使绊子,金善佑在白天扮演模范军工工人的同时,晚上又常常溜出去,参与针对日军基础设施、仓库的放火、爆破等的抗日破坏活动。
二战结束后,仍待在平壤的金善佑起先在朝共北方支部工作,由于他是半岛南部人,组织上便决定派他返回南方,参与反抗美国军政府的斗争。于是,金善佑告别了妻子和才三岁多的儿子,只身穿越三八线来到南韩,曾先后担任仁川市青年委员会委员长、劳动党京畿道委副委员长等职,后由于左翼政治团体遭到军政府的打压和破坏,金善佑于1947年被捕,并在富川监狱蹲了一年后才获释。
1948年,金善佑获释后继续在京畿道党组织做地下工作,到1949年,由于全罗南道地区的游击队在韩国军警的围剿下损失惨重,急需补充有经验的指挥官,上级考虑到金善佑在兵工厂工作过,对轻武器的操作和维护应该有所了解,便派他前往全罗南道,担任道委副委员长兼道游击队司令。不过显然仅凭金善佑的个人能力,也无法改善游击队当前的颓势,在朝鲜战争爆发前的几个月后,他们依然只能坚守在深山里风餐露宿。
金善佑幸存的老部下们在其墓地旁合影
朝鲜战争爆发后,1950年7月23日,人民军解放全罗南道首府光州市,金善佑也带着游击队员们跟着进入光州,以道委副委员长的身份,辅佐平壤任命的委员长朴荣发,做了两个月的行政管理与战时支前工作。9月28日,由于汉城失守,前线的人民军主力开始崩溃,金善佑也不得不带着部下们仓促撤出光州,重新走上智异山打起了游击。
除去不能作战的妇女和群众,跟随朴荣发、金善佑退入山区的武装部队不足千人,他们被整编为四个联队,包括:第1联队,联队长南泰俊(남태준,原韩军第14联队起义战士);第3联队,联队长黄永柱(황영주);第7联队,联队长朴大洙(박대수);第15联队,联队长金成文(김성문)。每个联队拥有40支步枪,150多名游击队员和30多名警卫队员。跟随金善佑一起活动的道委机关也有一些独立的警卫部队,以及一个能一次性印发500份《劳动新闻》的宣传机关。
1951年7月,从前线率部返回智异山的原南劳党中央委员李铉相(이현상),召集南方六道各正副委员长、游击队指挥官,宣布将成立人民军南部游击军司令部,并由他担任司令员,由吕云哲(여운철,被右翼暗杀的韩国中左派政治家吕运亨的弟弟)担任政委。但是,面对全罗南道委员长朴荣发的质询,李铉相却拿不出平壤的正式书面命令。所以,虽然南部军的组建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但朴荣发和金善佑还是拒绝将手下游击队交给李铉相。
直到1951年10月,代号“423部队”的特殊使命小分队经过长达半年的转战,穿过战线抵达智异山后,大家才知道,李铉相这个老同志居然是在“假传圣旨”,上级原本派他返回智异山的目的是将全罗南道、全罗北道各游击队统一整编为敌后第四战区,并由他担任战区委员长,金善佑则在这份命令里被提名为第四战区副委员长。当然,由于南部军各级组织已经建立,这个第四战区的组建命令也就只能暂时不了了之了。
李弦相、朴荣发
在1951-1952年冬季惨烈的大讨伐中,虽然全罗南道游击队不是韩军的主要讨伐目标,但为了支援在包围圈中作战的南部军主力,金善佑还是下令各游击队在韩军背后发起多次攻击行动,这也导致到1952年春,整个全罗南道游击队员只剩350余人,各地地方干部仅剩200余人。由于道下属的各游击根据地被韩国军警分割包围成东西两个地区,为了加强对基层组织的控制,金善佑经过与朴荣发商量,决定两个人分开,各自指挥一个地区的游击队,并分开成立各自的领导班子。
1952年10月,南方六道各游击队指挥官时隔一年多后,再次在智异山蛇谷召开集体会议,这次开会的缘由是,第四区道委机关收到了发布于1951年8月31日的劳动党中央政治委员会第94号决议《关于未解放区党的工作和组织》,决议的内容大致是鉴于当前游击斗争形势不佳,中央决定解散现有的六道党组织,并将其改组为五个区,该决议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加强平壤对人民军南方游击队的领导,杜绝再次出现李弦相假传命令的类似现象。
李弦相和朴荣发、金善佑也都出席了这次会议,会上,一向忠于平壤的朴荣发却一反常态地表达了反对意见,称:“我们不能相信来历不清楚的人带来的文件,而且即使这些文件是真的,也是有问题的,因为这是中央在不了解我们情况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朴荣发之所以如此反对,是因为决议中要求,将全罗南道、全罗北道和庆尚南道三道的地方党组织和李弦相独立指挥的第4区游击队合并为新的第5区,届时他将明确处于被任命为区委员长李弦相的领导之下。
不过这一回,金善佑没有再支持老搭档朴荣发,毕竟他和李弦相之间既没交情,也没明确的利益冲突或私人恩怨。所以经过一番讨论,改组各道组织的方案还是得到了大家的通过,方案规定除设立正副委员长三人外,还设立一个包括三人在内的七人集体委员会,金善佑也是这七名委员之一,并受命接替朴荣发的全罗南道委员长职务,长期跟随金善佑打游击的吴金日(오금일)则被任命为全罗南道游击队司令,并于1953年秋在忠清南道马峰山战斗中被韩国军警打死。
韩军缴获的游击队武器
1953年8月,朝鲜战争结束后,依旧残存在南韩山区的人民军游击队残部的最后时刻也终于来临:当年9月,被解除一切职务的李弦相在智异山的一次遭遇战中被韩国战斗警察打死;1954年1月,朴荣发在被韩军讨伐队包围后,毅然举枪自尽。曾在金善佑手下担任联队长,后来升任为全罗南道委副委员长的南泰俊,也于1954年3月8日被韩国军警活捉,经军事法庭审判后,于同年12月24日在大邱被处决。
李弦相、朴荣发牺牲后,金善佑带领少数游击队员依旧在智异山中活动,后又转移至全罗南道光阳郡境内的白云山上躲藏,这里是智异山中最险要的三个山区之一。1954年4月5日,由于被叛徒朴春硕出卖了行踪,躲藏在光阳郡多平面内会谷的金善佑遭到了讨伐队的包围,由于拒绝成为俘虏,金善佑干脆掏出一枚手雷,以爆破自己的方式告别了这个世界,终年36岁。据说,当天参与讨伐金善佑的韩军指挥官,敬他是一条汉子,下令将其遗体安葬在其死亡地点附近的山脊上。
一直到30多年后,卢泰愚当选韩国总统后,针对当年被俘获释游击队员的高压管理政策才逐渐得到松动,金善佑当年不少幸存下来的老部下们都纷纷前往他战斗和牺牲的地方进行祭拜。其中包括曾任全罗南道道委秘书的李福顺女士,她与金善宇早在后者去兵工厂上班前就已经认识,在战争爆发前当过老师,后又跟随金善佑进山打游击,并在被俘后被关押入狱长达10年。她回忆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司令官这样英俊、睿智的男人……他总是面带着微笑。”
1991年,由金善佑的家人及老战友们共同出资,将他的遗体从白云山中迁移至他的家乡宝城郡熊池面,生于1926年的金善佑嫂子白贵德就住在距离墓地不远处的一处小山村中,据白女士介绍说,她一生中只见过金善佑一次,那还是60多年前、金善佑在平壤结婚后来看望她的时候。据悉,在金善佑的影响下,他的二哥、三哥也都曾参加过游击队斗争,其中二哥在与韩军讨伐队的交战中也不幸去世,终年28岁。
金善佑的嫂子白贵德,弟弟金奎
金善佑最小的弟弟金奎(김규)出生于1935年,在金善佑进山打游击时,他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啥事也不懂。尽管如此,在上世纪80年代以来韩国各高校不断发生抗议全斗焕军政府活动的时代背景下,深受哥哥们影响的金奎先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拼凑了一台短波收音机,经常在夜深人静之时偷偷收听平壤的对南宣传广播,在90年代韩国左翼力量重出江湖后,他还经常作为左翼政党代表,参与光州西区的国会议员选举(虽说从未被选上过),金奎老先生的儿子金昌勋,现在也继续作为民主劳动党的代表在光州地方政坛活跃着。
来源:迪尔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