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烽火——铁道兵二团援越抗美纪实》连载第四章（三）

摘要：指导员田庆国镇守在家里，无事很少上阵地。一上阵地，总要传达上级的指示精神。今天，他又一次来到三号阵地，果然不出所料。这次主要是传达上级关于“目前形势和战况通报”。

【纪念援越抗美六十周年】

《西线烽火——铁道兵二团援越抗美纪实》（连载）

姚尚明

西线烽火第四章（三）

三血战安沛

一段时间，“黑乌鸦”——美国吹嘘为最先进的侦察机，昼夜对安沛、外合、寨湖、保河等地进行侦察，它似乎对这一地区又要玩弄新的花招。

指导员田庆国镇守在家里，无事很少上阵地。一上阵地，总要传达上级的指示精神。今天，他又一次来到三号阵地，果然不出所料。这次主要是传达上级关于“目前形势和战况通报”。

战斗越打越频繁，对空作战部队士气高涨，众志成城。四营高机连以及和他们相邻的67支队高炮四连、五连的指战员，日夜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谁也不敢离开半步。

同志们坚守阵地已有一个多星期了。阵地设在山顶，吃饭、喝水都由炊事员送来，上山、下山十分困难，洗澡成了奢望。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全身像泡在汗水之中，每隔10多分钟，就得把汗水浸湿的裤带松一松，透透气。不然的话，整个扎腰带的地方一圈就起小水泡。再扎腰带就难受极了。头上戴的钢盔，就像带电的熨斗罩在头顶，烤得头发冒出丝丝的汗油味。每隔10多分钟取下一次，换换盔内的热气。时间长了，钢盔烫得头昏目眩。炎炎的太阳把脚上的胶鞋灼的滚烫，胶鞋又把脚面烫得通红，脚丫开始生出针鼻大小的水泡，接着成片溃烂开来，流着黄水，脚汗和黄水包在尼龙袜内，脚指被泡得发白。穿着尼龙袜感到难受，脱了更不行，蚊子、小咬纷至沓来，咬得也难受。痛呀痒呀，以及难闻的胶臭味，无法顾及。只有每隔三五分钟，脱掉胶鞋，和着袜子在地上凉一凉，然后穿上，穿上又脱，凉后再穿上，循环不止，以减轻一点痛苦。多天不洗澡，身上散发浓浓的汗臭，白天，这汗臭引来苍蝇不离前后，嗡嗡叫，讨厌死了。晚上，蚊子成群扑来，这蚊子长嘴，黑色，麻翅膀，一叮就是一个大包，又痛又痒，大家都叫它B-52轰炸机。

敌机、苍蝇、蚊子的骚扰，使同志们日夜不得安宁。人人嘴巴里发苦，不想吃饭，体力透支，浑身没劲。大家吃不下饭，把司务长急得不行。他和炊事员一起，使出浑身解数，想出一切办法，用红枣、莲子、花生米、冰糖和大米熬粥，并亲自带队，白天把稀饭从十几里外送上阵地6次，晚上送两次。为使同志们有充沛的体力，保证战斗的胜利，炊事员们功不可没。

指导员文件传达完，动员大家多吃饭就成了他的重要任务。他鼓励大家说：同志们，我们今天来援越抗美，是执行毛主席、党中央、中央军委的伟大战略部署而来，是代表“五个伟大”而来。为“五个伟大”增光，为打败美国侵略者，今天，我们必须多吃饭，吃饱饭，吃饭是为了革命，革命必须吃饭。不吃饭，身体垮了，还怎么打美国飞贼，凑不下美国飞贼，他就要不停地炸我们。问题就是这样明摆着，同志们吃吧，多吃点，为革命拼命吃！

听了指导员的一番动员，大家硬是把饭往嘴里塞。

1966年5月30日上午7时，一场大雨过后，万里晴空，云无一朵，风无一丝，数十架敌机从红河方面突然飞临我阵地上空。敌机的轰鸣声响，震得大地像在颤动。

连长一声命令：“准备战斗”，战士们迅速各就各位。

一刹那，十多架敌机侧身向保河方向攻击投弹，其他敌机向寨湖方向侧身俯冲投弹。保河、寨湖两地高炮部队向敌机猛烈开火，南北两个方向传来隆隆的炮声。

“注意搜捕目标，注意搜捕目标”，连长话音刚落，一架F-105敌机向高炮连2号阵地侧身俯冲下来。

“目标，西南方，F-105一架，高3000米，2000米，开火！”连长发出命令。

“达达达……，愤怒的子弹一齐射向敌机。敌机俯冲到离地面800米即将投弹时，子弹钻进了它的后舱，敌机中弹拖着一股浓烟慌忙向保河方向逃窜，又被保河高炮部队击中，敌机在空中开花，残骸散向四面八方。

第二架F-105敌机改变方向紧接俯冲下来，几挺机枪又一齐开火，敌机右翼中弹，慌忙向寨湖上空拉高逃窜，又被寨湖炮兵击中，一头栽在寨湖车站不远的一块荒地上当场爆炸，一团浓烟冲向蓝天。

第三架敌机F-105趁该连换弹之机，俯冲下来，向我2号阵地投上2颗重型炸弹，2号阵地顿时火光冲天，石木横飞，好在该阵地已经转移。

第四架敌机F-105接踵俯冲下来，该连又一次开火，猛烈的子弹命中敌机后尾，敌机惊慌失措，丢下两箱未发射的子母弹，慌忙往前拉高逃命，又被寨湖高炮击中，空中爆炸，留下一团烟在空中久久不散。

当第五架敌机紧随俯冲下来、向我2号阵地发射一枚火箭之后，它的右翼中弹，敌机不要命的迅速拉高企图逃窜，恰好又被寨湖高炮发射的炮弹钻进了敌机的心脏，一头撞向半山腰，一声巨响，葬身于火海。

炮兵619团知道铁二团二营高机连火力有限，全力支援，当第六架敌机趁该连换弹之机，一闪而过，向2号阵地投下了4箱菠萝弹，翻身改变航向，向保河方向逃窜，保河高炮迎头痛击，命中目标，敌机连人带机栽入了红河。

第七架敌机不敢贸然再往下俯冲，在离我阵地4000米高处投弹，由于该连火力够不上，未开火，敌机逃走前仓慌把炸弹投入了红河，红河顿时水柱冲天。

第八架敌机大概是看到了它的伙伴把炸弹投入了红河，自己想逞英雄，对我2号阵地侧身俯冲下来，高机连一齐开火，子弹击碎了它的左翅，敌机失去平衡，在死亡线上作最后挣扎，企图拉高狂奔，谁知机身已不听使唤，侧着机身渐渐往下掉，被保河高炮收拾得干净利索。战斗持续到中午11点30分才告结束。同志们战后赶忙清理弹药，擦拭武器，加固掩体，搬运弹药，又忙了一个通宵。

5月31日上午，万里无云，太阳挂在天空，像是向下喷火，烤得大家汗流浃背，战斗将更加激烈地进行。

下午3时15分，高炮部队来电：一批6架美机向安沛飞来。

紧接着，远方观察哨来电报告：F-105飞机6架，向安沛方向逼近。

3时24分，一批4架F-105敌机临空。

罗连长说：“这次敌机分散从多方向进攻，它是一个动向，大家集中精力，准备战斗。”

敌机从我阵地上空开始向安沛炮兵阵地俯冲，我连火力接不上，只见第一架敌机受到炮兵猛烈炮击，敌机中弹翻滚着一头栽在他们阵地前的山脚下，当场爆炸。

紧接着一架又一架敌机疯狂地向安沛炮兵阵地俯冲过去，各种炸弹接二连三地在炮兵四连，五连阵地炸响，顿时安沛高炮阵地弥漫在一片火海之中。

看到炮兵阵地受到袭击，而该连火力又够不上，不能支援他们，大家心急如焚，心情难受极了，8班长当时发牢骚：“上级不给我们配高炮，只给我们一根单管吹火筒（指高射机枪），这“独眼龙”真浪费精神。

安沛炮兵五连阵地上，轰隆一声，一颗巨型炸弹爆炸，班长黄永龙腹部被弹片击中，鲜血汩汩流淌。他抬头看到排长倒在地上，手捂着流血的伤口，爬到排长身边，拿过指挥旗，极力想站起，指挥全排战斗。副排长见他脸色苍白，伤势很重，扶他下去包扎，他说：“别管我，狠狠地打！”突然一块弹片飞来，切断了他的气管，壮烈牺牲在炮位上。

敌机越炸越凶，地面炮火越打越猛。

罗连长命令：“注意后续目标。”

副指导员胡世华说：“炮兵五连阵地受到袭击，严防敌机偷袭炮兵其他阵地，大家严密监视西南方向。”

忽然，3架敌机从我阵地上空8000米高空向安沛炮兵4连阵地侧身插过去，该连火力又一次够不上，这时，炮兵4连阵地上重型炸弹，杀伤弹和燃烧弹像雨点般地从空而降，阵地上、山坡上的树枝在浓烈的火焰中燃烧，同志们顶着弹雨和烈火仍然坚持战斗，二班副班长陈永林胸部受到强烈冲击波的震荡，感到憋闷又疼痛。他明白自己受伤了。但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坚持战斗。当他又冲向炮位之际，一颗钢珠弹又击中了他的腹部，他咬着牙支撑着受伤的躯体，往返搬运炮弹，不断鼓励自己，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倒下。最后，他胸部五处被子母弹钢珠打穿，扛着炮弹倒下了。

又一颗菠萝弹在高炮四连的阵地上爆炸。一排长马登俊、四班长宋汝君、六班长沈小迷，六班副徐振环即刻牺牲在阵地上。连长桑家贵的小腿被炸断，只有一块皮连着，鲜血涌流，他还想站起来指挥战斗，可刚刚踮起就倒下了。敌机还在上空轰鸣，副连长李长德已在指挥位置代替他指挥。指导员彭祖循被弹片贯伤腰部、右肋关节炸伤。他看见连长受伤，赶紧招呼战士为连长包扎。这位只有1.64米的小个子连长大声对指导员说：“不要管我，继续战斗！”说着就昏迷过去了。

炮四连六班炮位内被两枚火箭弹击中、全班7人只剩负伤的3人。最后仅剩右手负伤的三炮手李昭才。这位山东硬汉平时在队列里排在最后，又瘦又小，在战场像块坚不可摧的铁疙瘩。他将满腔的仇恨化作无比的力量，沉着地把速度、航路装定好，压上弹、手打高低机，左脚蹬地转方向，右脚踏发火机，一个人顽强地向敌机打出一连串的炮弹，创造了我军高炮史上一人打一门炮的奇迹。

真是炸不烂，摧不垮的钢铁炮兵战士！

忽然，一架鬼怪式敌机，沿红河水面800米高侧身向安沛炮兵阵地直冲而来，罗连长一声命令：“打，狠狠地打！”

敌机中弹冒烟。

另一架敌机从正西方向扑来。

罗连长一声命令：“打”，敌机左尾中弹，在空中翻滚一下，企图转向逃离，安沛炮兵的炮弹钻进了敌机的左前舱，红河又一次吞没了敌机的残骸。

敌机F-105一架，从安沛方向俯冲过来，被高炮击中，拖着浓烟临近我阵地，连长下令开火，就在这一瞬间，轰隆一声巨响，敌机在我阵地上空爆炸，敌机一块残骸落在我二排阵地上，所幸没有砸着人。

一霎时，又一架鬼怪式敌机从我阵地低空插过，高机连又一齐开火，敌机中弹，无法拉高，正好又遇到了安沛炮兵迎头夹击，敌机再次在安沛上空开花。

一架F-105从安沛上空中弹窜过来，罗连长又一次命令开火。敌机遭到我连痛击，敌机中弹，驾驶员慌忙跳伞，一声巨响，粉身碎骨，敌机残片横飞过来将企图逃命的敌驾驶员击死在空中。

忽然敌机AB-66一架，从北山背后超低空出现。

罗连长再次命令：“开火，坚决消灭它。”

敌机顿时油箱中弹起火，整个敌机变成了一个火球，飞机和驾驶员同时葬于火球之中。

我军英勇反击，打垮了美机22批60架次对安沛地区的轮番轰击，誓死保卫了安沛，保卫了越南人民神圣的国土。战斗持续到下午5时30分，整个安沛才恢复了往常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