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一边咽着没几颗米的糊糊,一边还要握着炭笔抄书本。家里实在难以支撑学费和生活,断炊成了家常便饭。“肚子一饿,读书声就飘不动了。”他后来回忆说,那些年读书,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1913年吴德出生在河北丰润县大新庄镇,对于吴德来说,童年的记忆几乎与饥饿划上了等号。他常常饿得头晕眼花,母亲用玉米糁和野菜熬的粥成了他唯一的口粮。
他一边咽着没几颗米的糊糊,一边还要握着炭笔抄书本。家里实在难以支撑学费和生活,断炊成了家常便饭。“肚子一饿,读书声就飘不动了。”他后来回忆说,那些年读书,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吴德的父母都知道他聪明,“脑子比算盘响得还快”。可再聪明的孩子也难敌贫苦的现实。家人东挪西借,好不容易将他送进私塾,结果孩子饿得上课时胃里直叫,吵得比先生背的《礼记》还响。先生见他眼神机灵,但脸色灰黄,时常只是叹息:“这孩子,将来若得机会,不简单。”那时的“机会”,是对穷人最遥远的字眼。
尽管生活举步维艰,吴德却始终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八九岁时,家里请了一位曾在日本留学回来的私塾先生。这位先生讲课喜欢穿插时事和历史,还偶尔提及“帝国主义”“民族工业”这些新鲜词。
一次课堂上,他谈到丰润一带原本是北方粮仓,如今却民不聊生。吴德听后陷入沉思,小声自语:“既然这里这么富,为啥我们家却老饿着?”先生看着他发黑发黄的面庞,只说了一句,“将来你大了,就懂了。”
长大后吴德并没有如父母期待的那样去给地主财主当长工,而是考进北平志诚中学,成了镇上人人称道的“有出息”的孩子。亲戚们笑着说:“这孩子,将来少说也是国民党的干部。”可他们没想到,吴德在北平已被另一种思想点燃。
他转入弘达中学,频繁参加反对国民党的学生请愿,被军警遣返。有人劝他:“你是庄户人,别玩火。”吴德淡淡回:“光脚的怕啥?我本来就一无所有。”
那时他读到《共产党宣言》那句名言:“无产者失去的只是锁链,得到的是整个世界。”他沉默地背诵,像咀嚼一口冰冷却刺热的铁。那个瘦弱的农家孩子,已在心里,悄悄决定了未来的路。
可吴德志不在官场。他一头扎进学生运动,组织抗议、奔走呼号,最终放弃了人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选择投身革命。第二年,他加入共产党,被派往唐山组织工人斗争。他踏实肯干,组织能力出众,很快就崭露头角。到1937年,他已是冀东分委书记。
1938年,八路军挺进冀东,吴德趁势领导冀东暴动。20多县响应,20万人起义,短短几天便组建出近10万人的抗日武装。可胜利来得太快,准备却太少。日伪军迅速反扑,起义失败,吴德带队转入游击战。虽然战局失利,他的能力已被中央注意。
1940年,吴德作为晋察冀边区代表赴延安,首次在毛主席等中央领导面前汇报工作。他讲述冀东抗战历程,沉着冷静,条理清晰,赢得一致认可。毛主席点头称赞:“这个人,不简单。”
此后几年,他辗转多个岗位。做过冀热辽分局的组织部长,也干过晋察冀边区交通局局长。这些职务不显眼,但全是核心环节——干部能否选准,物资能否送达,战争成败就在其中。他干得严谨、扎实,从不出岔。1945年,吴德作为七大代表正式步入中央视野。他说,那几年在延安,是他一生中最清醒、最有方向的时光。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吴德被调入中央燃料工业部,任副部长,负责煤炭石油这些国家命脉产业。彼时百业待兴,他白天下矿井、夜里看图纸,一年到头几乎没歇过。
不久后,他被派到吉林,出任省委第一书记。这是东北工业重镇,任务沉、节奏快、问题硬。他顶得住,也扛得下。几年下来,工厂复苏、秩序稳定,吉林成了全国看齐的样板之一。
后来他升入中共中央东北局书记处,正式步入高级领导层。从战时交通线到共和国工业线,吴德一步不落。他没靠背景,全凭“能扛事、能成事”。
1955年,吴德由天津市长调任吉林省委第一书记,五年后又升任东北局书记处书记。这一时期他已是共和国的重要领导人之一。但无论职位多高,他依然保持一贯的务实作风。
在东北的11年,正值三年困难时期,国家物资紧张、百姓生活艰辛。吴德带头下乡查粮、住进农户、亲自参与粮食调配与群众动员,推动基层干部主动服务生产,想尽办法保障冬季取暖与口粮配给。他常说:“党员不能等,不能靠,群众在看着我们。”
他善于团结班子,尊重干部,善于倾听,许多东北老干部至今提起他,仍称他“刚正不阿、没有脾气,却让人信服”。毛主席后来巡视东北时,当众笑着点名表扬:“吴德还是我以前夸的那个吴德,没变。”他未曾辜负这个名字,也没辜负那个早年在课堂上问“我们为啥吃不上饭”的少年。
1957年3月,吴德调任天津大学校长。上任伊始,他不是坐办公室写报告,而是穿梭于建设工地与教室之间,亲自督办校区建设。当时学校从西沽迁往七里台,新校区几乎一片空地。
他顶着压力硬是带队干了三年,建起了教学楼、实验楼、学生宿舍、实习工厂、大礼堂兼食堂,还配套修建了教职工住宅区。到任期结束时,一座完整、现代的大学校园已经初具规模。七里台,也从地图上的地名变成了师生真正的精神归属。
1960年,吴德北上长春,出任东北协作区委员会副主任,同年10月起任中共中央东北局书记处书记。在这一岗位上,他统筹区域经济协调与工业布局,为东北老工业基地的发展打下坚实基础。这一干,就是六年。
1966年吴德被调回华北,任中共中央华北局书记处书记,同年又兼任北京市委第二书记、北京市代市长。他临危受命,进入北京政局最动荡的漩涡核心。当时毛主席南巡北上,频频出京视察,吴德几乎全程陪同。许多关键会议、重要表态,都有吴德在场。他说得不多,但事事上手,极受主席信任。
毛主席曾在会议上当众称赞他:“吴德有德。”短短一句,却成了吴德政治生涯中最重的一笔。他本名并非吴德,甚至连“吴”姓都不是。多年来因工作需要多次更名,“吴德”只是他为方便组织活动临时定下的名字,却意外成了定数。毛主席一句话,将这三个字赋予了特殊意义。对吴德来说,那不是荣耀,是提醒。他始终以“粗人”自居,说自己“文化不高,只是干活的人”,从未借此自抬身份。
1980年,吴德在中共十一届五中全会上正式辞职,主动把位置让给年轻干部。他平静退场,未作声张,从此退出政治一线。这一年他才67岁,正值经验与精力并存的年纪。但他知道,是时候放手了。
退休后的吴德,长期居住在北京的一套简朴老房子里。没有专车、也无秘书,生活低调到几乎让人遗忘。他女儿回忆:“那时候,别人都说我爸‘蜗居’。可他自己从不抱怨。”
尽管退下了职务,吴德对国家大事依然关注。每天按时收看新闻联播,一边听一边记笔记,有时看见不合心意的政策失误,还会气得摔遥控器。家人劝他放宽心,他却说:“我这一辈子干的就是这个,哪能看着不急?”
1992年,吴德突发重病,被诊断出患有一种罕见的严重血液系统疾病。治疗周期长、药物昂贵,仅维持基本治疗,每月费用就高得惊人。面对现实,吴德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申请特殊报销:“国家还没富裕,不要添麻烦。”
按理吴德曾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属于副国级领导。但因历史复杂因素,他退休后仅按副部级享受待遇。这意味着,他的医疗开支大部分需要自理。起初吴德一再叮嘱家人:“这病我是知道的,能治就治,不能治就算了,不要去找组织。”女儿吴铁梅听从父亲嘱托,默默向亲戚朋友四处筹款,硬撑了几个月。
可病情恶化,花销猛增。家中已山穷水尽,吴铁梅最终还是向有关方面说明了实情。事情传到吴德耳中,他勃然大怒,狠狠责备了女儿一顿:“我不是那种求人办事的人。”这一幕在当时很多人看来颇为“较真”,但熟悉吴德的人都明白,这就是他。他当了一辈子公家人,也一辈子把公私分得清清楚楚。
1993年,吴德医疗待遇获批恢复,他也在女儿陪伴下前往北戴河休养。就在北戴河,几位老同志建议他:“该把你那些事说出来了。”吴德沉吟片刻,点头:“也好,不能让后人只看到表面。”于是一场历时两年多的口述历史整理工作开始了。
他与当代中国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反复回忆、交谈、修订。尽管身体时常不适,他依然坚持口述完关键章节。有人问他为何执着于这些细节,他答:“我这不是写自己,是写那个时代。”这本书最终在2003年以《吴德口述:十年风雨纪事》之名出版。
1995年吴德自知病情加重,已近生命终点。他主动提出立下遗嘱,语气平静,却字字沉稳,像他一贯的作风一样,坦然、周全、不留遗憾。这份遗嘱没有多少对个人名利的交代,却写满了对家人深沉而内敛的情感。
他反复叮嘱儿女:要正直做人,低调处世,不凭他的名声谋私。关于身后事,他写得尤为明确:不设灵堂,不开追悼会,也不搞任何遗体告别仪式。“我这一生,属于党,属于人民。离开的时候,安静就好。”他留下这句话,既是交代,也是信念。
1995年11月29日,吴德在北京与世长辞,享年82岁,他的一生贯穿了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多个重要时期,是那个时代沉默而坚实的脊梁。得知吴德离世,老战友宋任穷感慨道:“他是为民服务的好同志,几十年如一日,从不摆架子,坦荡做人,光明磊落。”这一评价道出了吴德人格的核心。
他的葬礼规格特殊“比国家级领导人低半级,比部级高半级”,朴素却不失庄严,体现了中央对他一生贡献的认可。没有排场,有的是分量。
吴德育有两女,长女吴铁梅任职文物局。父亲去世后,她拒绝稿费,却索要了几千本吴德口述回忆录,只为有朝一日能送给愿了解父亲的人。“别人来问我爸的事,就给他书看,比我讲得清楚。”她说。
从抗战年代走来的吴德,1940年他曾被派往延安,亲自向毛主席等中央领导汇报地方工作的开展情况。那次会面让毛主席留下了深刻印象。毛主席当时评价说:“吴德是个老实人,忠诚可靠,是干实事的革命者。”此言虽简,却高度概括了吴德一贯的品格与作风。
正如“德在人先”的名字所寓,吴德这一生始终不忘初心、不辱使命,用实干和清廉诠释了共产党人的本色,他虽已离世,但那份对人民深沉的情感与坚定的理想信念,依旧在许多人心中留下不灭的印记。
来源:史在没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