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当护工,照顾的老大爷从不说话,直到他家人来我才知真相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5-29 17:40 3

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月薪八千,我却接了个哑巴活儿。

这大爷,油盐不进,简直是块石头。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秘密。

我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护工单。

谁承想,竟卷进一场横跨三十年的父爱骗局。

直到他家人来了,我肠子都悔青了。

我叫温静姝,今年五十二岁。这个年纪,说老不老,说小不小,正是人生最尴尬的当口。年轻时在纺织厂上班,熬了半辈子,以为能安安稳稳干到退休,没成想厂子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前两年搞优化,我们这些“老人”就首当其冲,拿着一笔微薄的补偿金,提前“下岗”了。

我男人马尚德,身体不大好,常年离不了药罐子,儿子刚大学毕业,在大城市里打拼,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我这点补偿金,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人活着,总不能坐吃山空吧?我寻思着自己手脚还利索,就托熟人介绍,干起了医院护工。

都说护工是伺候人的活儿,又苦又累,还不见得能落着好。可对我来说,能凭自己的力气赚钱,就不算丢人。我干活麻利,对人也耐心,干了小半年,口碑还算不错,不少病人家属都点名要我。

这不,上个星期,护理中心的管事大姐就给我派了个“大活儿”。

“静姝啊,这可是个好差事,”管事大姐把我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说,“三院特护病房的,一个月八千,单人单间,你只用照顾一个病人。”

我一听,眼睛都亮了。八千块,这可是我以前在厂里做梦都不敢想的工资。可我心里也犯嘀咕,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我试探着问:“姐,这病人……是不是有什么说道?”

大姐叹了口气:“唉,病人是个老大爷,叫耿星河。快七十了,脑梗,半边身子不大灵便。人倒是干净,就是……不说话。”

“不说话?”我愣了一下,“是病影响的?”

“医院检查了,说他声带没问题,就是不开口。家属说他自从病了就没开过口,谁跟他说话都没反应,跟个木头人似的。之前请了两个护工,都嫌太憋闷,干不长。你耐心好,我觉得你能行。”大姐拍拍我的肩膀,“家属说了,只要能把老人照顾好,钱不是问题。”

我心里盘算开了。照顾一个不说话的人,确实考验耐心,但总比伺候那些脾气古怪、百般刁难的强吧?再说,一个月八千呢!为了这笔钱,为了我那个家,别说是不说话,就是块石头,我也得给他捂热了!我一咬牙,接下了这个活儿。

就这样,我走进了耿星河大爷的病房。

病房是单间,朝南,阳光很好。耿星河大爷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靠窗的轮椅上,身上穿着干净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虽然花白了,但能看出年轻时肯定是个精神的小伙。他微微偏着头,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那棵高大的梧桐树,眼神空洞洞的,好像什么都没看进去。

我走过去,放轻了声音:“大爷,您好,我叫温静姝,从今天起我来照顾您。”

他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老爷子,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是个“活菩萨”,供着就行,别指望有回应。

我也不尴尬,自顾自地开始收拾东西,把他的水杯、毛巾、药盒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我一边干活,一边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话,算是自我介绍,也算是没话找话。

“大爷,我老家是北方的,就喜欢这南方的梧桐树,叶子大,夏天遮阴凉快。” “我儿子也跟您一样,就喜欢安安静静地看书,不爱说话,现在的年轻人,咱们搞不懂咯。” “您这病房真敞亮,比我那小屋强多了,跟住宾馆似的。”

我就像个自言自语的疯子,把病房里的空气当成了唯一的听众。可不管我说什么,耿星河大爷都像一尊雕塑,毫无反应。要不是他胸口还在平稳地起伏,我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对着一个假人说话。我心说,这哪是照顾病人,这简直是修炼闭口禅啊。

中午,我把饭菜端到他面前,一勺一勺地喂他。他倒是配合,张嘴吃饭,但眼神依旧是空洞的,嚼东西的动作机械又缓慢,仿佛吃饭只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整个过程,我们之间唯一的交流,就是勺子碰到牙齿的轻微声响。

一天下来,我感觉自己说的的话,比过去一个月都多。而耿星河大爷,连一个“嗯”字都没给过我。晚上交班的时候,我累得筋疲力尽,不是身上累,是心累。那种感觉,就像你用尽全力去推一堵墙,墙却纹丝不动,连个回音都没有,让人心里发慌。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都是在這種诡异的安静中度过的。我每天按时给他擦身、喂饭、按摩、推他出去晒太阳。我依旧坚持跟他说话,从家长里短,说到新闻时事,从我年轻时厂里的趣闻,说到我儿子工作的烦恼。我甚至把我家马尚德的糗事都抖落了出来,希望能逗他哪怕是牵动一下嘴角。

可他,始终如一。

有时候我看着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心里会冒出一股无名火。我心想,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是病得太重,失去了所有感知?还是心里筑起了一道高墙,拒绝任何人靠近?我甚至会恶意地揣测,是不是因为我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护工,所以不配得到他的一个眼神?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跟一个病人置什么气呢。

我就这样,一边自我怀疑,一边坚持着。直到半个多月后的一天,我发现了一个细节。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我推他到楼下的小花园里。我照例在他耳边絮叨,说今天菜市场的西红柿又便宜了两毛钱。就在我低头给他整理衣领的时候,我无意中瞥见了他的手。他那只还算灵便的左手,一直紧紧地攥着,像是握着什么宝贝。因为他总是这个姿势,我也没太在意。但那天,阳光从特定的角度照过来,我看见他的指缝里,似乎露出了一点点泛黄的颜色。

那是什么?我心里泛起了嘀咕。

等回到病房,我趁着给他擦手的机会,想让他松开手。可我的手指刚一碰到他的拳头,他那原本松垮垮的身体猛地一僵,攥得更紧了,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他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情绪,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极度的紧张和抗拒。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这是我照顾他这么久,他第一次对我做出如此强烈的回应。我立刻缩回了手,轻声安抚他:“大爷,不碰不碰,我不动您的东西。”

他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但拳头依旧没有松开。

从那天起,我开始格外留意他的那只手。我发现,无论吃饭、睡觉、还是发呆,他都保持着这个姿势。那紧握的拳头里,一定藏着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一张纸条?一个信物?还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这个发现,像一根小小的羽毛,在我心里挠来挠去。我对他不再仅仅是作为一个“任务”去完成,而是多了一份真正的好奇。我开始更细致地观察他。我发现,他并不是对所有事情都毫无反应。

有一次,电视里播放一个讲座,一个老教授在台上讲古诗词。当教授念到“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时,我看到耿星河大爷的眼角,似乎闪过一丝晶莹。那光芒转瞬即逝,快得让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还有一次,我哼着一支老歌,是电影《上甘岭》里的插曲,“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妈在世的时候最喜欢这首歌,我从小听到大,随口就哼了出来。刚哼了两句,我突然感觉到旁边的耿星河大爷,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我停下来,扭头看他,他还是那副望着窗外的姿势,可我分明看到,一滴清亮的眼泪,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砸在了他青色的手背上。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听得懂!他什么都听得懂!他不是麻木,不是痴呆,他的心里,藏着一片波涛汹涌的海,只是被冰封住了。

我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我赶紧转过身去,假装整理东西,偷偷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泪。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发现了他情绪的波动,我怕这会让他重新缩回那个坚硬的壳里。

从那天起,我改变了策略。我不再说那些家长里短的闲话,而是开始给他读报纸,特别是那些讲历史、讲文化的部分。我从手机里找出那些经典的老电影、老歌曲,用很小的音量,在他身边播放。我不再期待他的回应,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分享心事的老朋友,一个沉默的知己。

“大爷,您听这首《英雄赞歌》,多有劲儿啊!我爸当年就想去当兵,可惜身体不行,念叨了一辈子。” “大爷,今天报纸上说,咱们国家又有新的火箭上天了,真了不起。您年轻的时候,肯定也为国家骄傲过吧?”

每当我说起这些,我都能感觉到他周围的气场在发生微妙的变化。他依旧沉默,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似乎在一点点融化。有时候,我给他喂饭,他会用那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我一眼。那一眼里,没有了最初的空洞,而是多了一些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感激,又像是悲伤。

我开始觉得,我离那个紧锁的拳头里的秘密,越来越近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个多月。这天上午,我正准备推他出去,病房的门被敲响了。我打开门,门外站着一对中年男女。男的约莫四十出头,戴着金丝眼镜,一身得体的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女的妆容精致,挎着名牌包,气质很好,只是表情有些疏离和客套。

“您好,是阿姨吧?我是耿星河的儿子,耿书伟。”男人主动伸出手,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他身边的女人也朝我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他爱人,柳玉芳。”

我赶紧擦了擦手,跟他们握了握。这就是大爷的家人。从我来这儿快两个月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出现。我心里不是没有过嘀咕,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让老父亲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医院里呢?可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多嘴。

“哎呀,先生,女士,你们来了。”我热情地把他们迎进来,“大爷今天精神头还不错呢。”

耿书伟快步走到轮椅前,蹲下身子,握住他父亲另一只手,轻声喊道:“爸,我来看您了。最近公司太忙,一直没抽出时间,您别怪我。”

耿星河大爷的目光,缓缓地从窗外移了回来,落在了儿子的脸上。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里,泛起了一层水雾。

一旁的柳玉芳也走上前,语气比她丈夫要生硬一些:“爸,身体感觉怎么样?我们给您请的护工,您还满意吧?”

大爷没有看她,又把头扭向了窗外。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耿书伟站起身,对我歉意地笑了笑:“阿姨,我爸他就这样,您别介意。”

我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大爷挺好的,很配合。”

他们待了大约半个小时,问了问老人的身体状况,又跟我确认了一下费用和接下来的安排,大部分时间,都是耿书伟在说,耿星河在听,而柳玉芳,则时不时地看看手表,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临走时,耿书伟把我叫到走廊上,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我:“阿姨,这个月辛苦您了。另外这是一点儿心意,您别嫌少。我爸他……给您添麻烦了。”

我推辞着:“先生,这可使不得,您已经给过护理中心费用了。”

“您拿着,”耿书伟的语气很坚决,“我爸这个情况,我知道不好照顾。不瞒您说,您是这两个月里,干得最长的一个。只要您能让他安安生生的,我们做儿女的,就感激不尽了。”

他的话听起来很诚恳,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感觉大爷他,其实什么都懂。他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儿啊?”

耿书伟听到我的话,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阿姨,您是个好人,也是个细心人。”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不瞒您说,我爸他……不是病了之后才不说话的。”

我心里一惊:“那他是……”

耿书伟靠在走廊的墙上,眼神飘向远方,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他说出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心里轰然炸开,把我之前所有的猜测和推断,都炸得粉碎。

“我爸,他已经有三十年,没怎么跟我们说过话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三十年?怎么可能?一个人,三十年不说话,那成什么了?

耿书伟的表情痛苦而挣扎,他接下来的话,为我揭开了一个被时光尘封的,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的真相。

“我妈,在我十岁那年就去世了。”耿书伟的声音沙哑了,“我只记得,那是一个夏天,我妈带我出去玩,过马路的时候,为了推开我,被一辆闯红灯的卡车……从那以后,我爸就变了。”

“我爸原本是个中学语文老师,特别爱说爱笑,出口成章。我们家以前,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可我妈走后,那个家,就再也没有了声音。我爸辞掉了他最热爱的工作,去了一个工厂当仓库保管员。他不再跟任何人说笑,也很少跟我说话。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写作业’这几个字,我们父子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小时候我不懂,我恨他。我以为是他不爱我了,以为他心里只有我妈。我变得叛逆,跟他对着干,想用各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可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然后默默地帮我收拾所有烂摊子。我考上大学,他一个人扛着行李送我到学校,临走时,就塞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学费和生活费,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一个字都没说就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在车站嚎啕大哭。”

“后来我工作了,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我把他接到城里来,想好好孝敬他。可他还是那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也说不了几个字。我爱人玉芳,一开始还想跟他亲近,可时间长了,对着一个‘哑巴’,谁的热情都会被耗尽。我们之间,隔阂越来越深。”

“这次他脑梗住院,医生说,这个病有可能会导致语言障碍。我当时心里,竟然……竟然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耿书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跟所有人说,我爸是病了才不能说话的。这样,至少可以为他的沉默,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用再跟别人解释,为什么我的父亲,像个熟悉的陌生人。”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我一直以为大爷是个孤僻古怪的老人,却从没想过,在他那坚硬的外壳下,包裹着一颗流了三十年血的心。那不是沉默,那是一座为亡妻和爱子建立起来的,无声的坟墓。他把所有的爱、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思念,都埋葬在了那片死寂的沉默里。

“那……那他手里攥着的……”我颤抖着问。

耿书伟的眼圈红了:“那是我妈的一张照片。唯一剩下的一张一寸黑白照。当年家里失火,什么都烧光了,就剩下这么一张被压在书底下,幸免于难。从我妈走后,他就一直攥在手里,三十年了,从没松开过。”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我终于明白了。我明白了那首老歌为何会让他落泪,因为那是他和他妻子那个年代的共同记忆。我明白了“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为何会触动他,因为那说的就是他和亡妻的天人永隔。我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对我这个絮絮叨叨的护工,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情。因为我的那些琐碎的、充满烟火气的话语,或许让他想起了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想起了那个早已逝去的爱人。

他不是在拒绝这个世界,他是在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守护着他心中唯一的那片净土。

耿书伟走了。走廊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满心的酸楚和震撼。我擦干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推开病房的门。

耿星河大爷依旧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花白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的侧影,显得那么孤独,又那么坚毅。

我走到他身边,没有说话。我只是默默地拿起他桌上的水杯,试了试水温,然后递到他嘴边。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我。他的眼神,依旧深邃,但我这一次,却从里面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我看到了一个丈夫对亡妻三十年不变的深情,看到了一个父亲不知如何表达的笨拙的父爱,看到了一个男人被命运击垮后,用沉默对抗整个世界的孤独和骄傲。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地开口了,我第一次没有叫他“大”,而是叫了一声:

老师。”

听到这个称呼,耿星河的身体猛地一震!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我握住他那只没有攥着照片的手,那只因为脑梗而有些僵硬的手。我用我的掌心,温暖着他的手背,一字一句地对他说:“老师,书伟他……都跟我说了。这些年,您辛苦了。”

“您是个好老师,也是个好丈夫,更是一个好父亲。您把所有的苦,都自己一个人扛了。可您知不知道,书伟他,其实什么都懂。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靠近您。他爱您,很爱您。”

“您知道吗,他跟我说,他小时候,最崇拜的人就是您。您站在讲台上,引经据典,滔滔不绝,那个样子,在他心里,就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英雄。”

我的话,像一把钥匙,插进了他尘封了三十年的心门。耿星河,这个像山一样沉默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的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浑浊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从他布满皱纹的眼角奔涌而出。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类似困兽悲鸣的声音。他那只紧握了三十年的拳头,在那一刻,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竟然……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

一张被摩挲得边角发白、几乎看不清面容的黑白照片,从他的掌心,飘落在了地上。

照片上,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年轻女子,梳着两条麻花辫,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那就是耿书伟的妈妈,那个让耿星河用半生沉默去祭奠的女人。

我弯腰,颤抖着捡起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灰尘,重新放回他的另一只手里。

然后,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我丈夫马尚德的电话。

“老马,你现在方便吗?你来一趟三院,对,就是我上班的这个医院……你什么都别问,来了就知道了。”

半个多小时后,我那身体不大好,走几步路就要喘气的丈夫马尚德,出现在了病房门口。他看着眼前这幅情景,有些不知所措。

我把他拉到耿星河大爷面前,对他说:“老马,这位是老师。一位了不起的老师,一位伟大的父亲。”

然后,我又对耿星河说:“老师,这是我爱人,马尚德。他身体不好,我们家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可他总跟我说,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说说笑笑,吵吵闹闹,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他说,人啊,不能把心关起来,关久了,就打不开了。”

马尚德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他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老人,也猜到了几分。他伸出自己那双因为常年吃药而有些浮肿的手,轻轻地覆在了耿星河的手上,用最朴实的话说:“老哥,想开点。日子,总要往前看。孩子们,都需要你。”

耿星河抬起头,看看我,又看看我丈夫马尚德,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妻子的照片上。他布满泪痕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几个破碎的、不成调的音节。

我俯下身,仔细地听。

他在叫一个名字。一个女人的名字。那是他妻子的名字。

紧接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过头,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方向,用尽了他三十年沉默所积攒的所有力气,喊出了一个名字:

“书……伟……”

那声音,沙哑、干涩、破碎,像是一件被尘封了太久的乐器,第一次发声。但那一声呼唤里,包含的父爱,却足以撼天动地。

我的眼泪,再一次,彻底失控。

那天之后,耿星河老师虽然还是说不了太多话,但他不再是那个对外界毫无反应的“活菩萨”了。他会看着我笑,会在我给他读报的时候点头,会在我喂他吃饭的时候,用口型对我说“谢谢”。

耿书伟来得更勤了。他不再只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他会推着父亲,在花园里一待就是一下午。他会像我一样,絮絮叨叨地跟父亲讲公司里的事,讲他出差的见闻。有时候,他讲着讲着,就会哽咽。而耿星河老师,会伸出他那只还算灵便的手,轻轻地,拍一拍儿子的手背。

他们父子之间,依旧没有太多言语,但我知道,那座冰封了三十年的心墙,已经彻底融化了。

后来我才知道,耿书伟把那笔准备给我的“心意”,以我和老师的名义,捐给了山区贫困学生。他给我发来一条信息,上面写着:“阿姨,谢谢您。是您让我明白,我爸从未不爱我,他只是用他的方式,爱了我一辈子。我爸是老师,我想,这应该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我拿着手机,看着窗外,泪流满面。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工,为了生计奔波。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解开一个家庭三十年心结的钥匙。这份工作,给我的不仅仅是八千块的工资,更让我懂得,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叫沉默;有一种深情,叫守护。

耿星河老师的故事,也让我重新审视我和我儿子,甚至我和我父母的关系。我们总是习惯于用耳朵去听爱,却常常忽略了那些用眼睛才能看到的,用行动在表达的,深沉而无言的爱。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有时候,是不是并非子女不孝,而是父母之爱,沉重得让我们读不懂?

我们这一生,又有多少次,像当年的耿书伟一样,误解了父母那份没有说出口的爱呢?这个问题,我想,值得我们每一个人,用一生去思考和回答。

来源:批墙小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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