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恒第一次参加幼儿园的“家长开放日”时，顾随刚结束连续三台急诊手术。他脱下沾着血渍的蓝绿色手术服，抓起外套就往停车场跑。导航显示从医院到幼儿园需要四十分钟，他看了眼手表——还剩二十五分钟。
番外篇：桂花香里说流年
1
林恒第一次参加幼儿园的“家长开放日”时，顾随刚结束连续三台急诊手术。他脱下沾着血渍的蓝绿色手术服，抓起外套就往停车场跑。导航显示从医院到幼儿园需要四十分钟，他看了眼手表——还剩二十五分钟。
“林恒，你爸爸真的会来吗？”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趴在课桌上，晃着腿问。
林恒正专心致志地拼着乐高消防车，头也不抬：“当然！他答应过我的。”
“可你之前不是说爸爸变成星星了吗？”另一个男孩凑过来，语气里带着好奇。
林恒终于停下动作，小脸皱成一团：“那是妈妈骗我的……其实爸爸是医生，忙着救人呢！”他顿了顿，又骄傲地补充，“他救过好多好多人，比奥特曼还厉害！”
教室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恒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爸爸！”
顾随喘着气站在门口，白衬衫领口歪斜，额角还挂着汗珠。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隐约露出粉色草莓蛋糕的一角——那是林恒上周随口提过的“全宇宙最好吃的甜品”。
“抱歉，迟到了五分钟。”顾随蹲下身，轻轻揉了揉儿子的头发。
林恒扑进他怀里，鼻尖蹭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却混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他忽然想起妈妈总说爸爸身上有“安心的味道”，现在他好像懂了。
2
林锦曦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时，正在会议室和甲方唇枪舌战。
“林恒爸爸带着孩子们做心肺复苏演示，结果有个孩子吓哭了……”
她抓起包就往门外冲，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出火星四溅的节奏。路上她咬牙切齿地给顾随发消息：【顾医生！让你参加亲子活动，不是让你开医学讲座！】
对方秒回：【孩子们学得很认真，视频发你邮箱了。】
附件里是一段视频：顾随跪在地毯上，握着玩具听诊器给泰迪熊“看病”，林恒在一旁举着画满红叉的“病历本”，严肃宣布：“小熊同学，你偷吃太多蜂蜜了！”
林锦曦噗嗤笑出声，又立刻板起脸回复：【今晚睡沙发！】
然而当她推开家门时，却闻到厨房飘来桂花心粥的甜香。顾随系着印满卡通小狗的围裙——那是林恒去年儿童节送的礼物——正把热腾腾的砂锅端上桌。
“妈妈！爸爸教我熬粥了！”林恒举着木勺冲过来，鼻尖沾着米粒，“爸爸说这个能治你乱加班的老毛病！”
顾随默默擦掉儿子嘴角的桂花碎，耳尖泛红：“原话是‘调理脾胃’。”
林锦曦抱起胳膊，目光扫过餐桌上厚厚一叠文件。最上面是《C市第一医院急诊科排班调整申请》，用红笔圈出“每周至少三天18:00前下班”。她忽然觉得眼眶发热，转身假装去盛粥：“顾医生，粥熬糊了可要扣分。”
3
深秋的周末，林锦曦被顾随蒙着眼带进医院后院。
“顾随！你要是敢让我看截肢现场，我明天就带着林恒搬去南极——”
眼罩被摘下的瞬间，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荒废多年的小花园焕然一新，青石板上落满金桂，树梢挂着星星灯串，木质长椅被漆成奶白色。最醒目的是那棵老桂花树，树干上钉着块小木牌：【曦曦专属发呆区·顾医生监制】。
“急诊科的新规，医护人员每天必须有半小时‘放空时间’。”顾随从背后环住她，指尖摩挲着她腕间旧疤——那是当年怀孕时打点滴留下的，“我申请负责这片区域巡逻。”
林锦曦转身揪住他衣领：“顾主任以权谋私？”
“嗯。”他低头吻住她，桂花落进交缠的呼吸里，“六年零七个月，我得补上。”
4
林恒发现爸爸有个神秘铁盒，藏在书房最高层的柜子里。
趁父母去超市采购，他踩着椅子够下来。盒子里装满泛黄的信封，邮戳时间全是六年前的。最上面那封写着：【给不知道在哪里的曦曦】。
“……今天抢救了一个22岁的女孩，她男朋友在抢救室外跪着哭。我突然很害怕，如果有一天躺在里面的是你，而我连签手术同意书的资格都没有……”
林恒正看得入神，身后传来钥匙转动声。他手一抖，信纸雪花般散落一地。
顾随僵在门口，喉结滚动了几下。林恒捏着信纸小声问：“爸爸，这些信为什么没寄出去？”
“因为妈妈说过，不想再见到我。”顾随蹲下来，一片片捡起信纸，“但写这些的时候，会觉得她还在听。”
林恒忽然把脸埋进他怀里，闷声说：“你以后可以写给我，我帮你转交！”
当晚，林锦曦发现枕头下多了张皱巴巴的作业纸：【妈妈，爸爸的信我检查过了，没有骂你的话。你可以原谅他了吗？——林恒（画了三个笑脸）】
5
初雪那日，顾随接到山区泥石流的救援任务。临走前，他把婚戒摘下来串进项链，戴在林锦曦颈间。
“戴着这个，阎王爷不敢收我。”他笑着亲了亲她冰凉的额头。
然而三天后，新闻播报救援队遭遇二次塌方。林锦曦疯狂拨打顾随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她抱着林恒坐在急诊科走廊，看着无数担架从眼前掠过，每张沾血的脸都像他，又都不是他。
第四天凌晨，一道沾满泥浆的身影踉跄着推开玻璃门。顾随的冲锋衣撕开一道裂口，露出里面染血的衬衫，手里却紧紧攥着个塑料袋。
“答应给林恒带的……野生板栗……”他昏倒前咧开嘴笑，露出沾着沙土的虎牙。
后来林锦曦才从护士那里听说，顾随在塌方区挖了五小时，就为找回给儿子捡的栗子。她坐在病床边，把婚戒狠狠套回顾随手指：“再摘下来，我就把它熔了打成奥特曼徽章！”
林恒趴在一旁啃着烤栗子，含含糊糊道：“妈妈，其实爸爸比奥特曼厉害一点点啦。”
“就一点点？”顾随忽然睁眼，伸手去挠儿子痒痒。
笑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融化的雪水顺着屋檐滴答落下，像时光轻轻走过的声音。
6（尾声）
除夕夜，顾随在老桂花树下埋了坛新酿的桂花酒。
“等林恒结婚时挖出来。”他往土坑里撒了把糖霜，“你说他将来会找个什么样的姑娘？”
林锦曦望着客厅里追着卡通片大笑的儿子，忽然把冰手塞进顾随后颈：“像他爸这么帅的。”
“那我得提前多酿几坛。”顾随把她裹进大衣里，远处传来烟花炸开的声响。
第一朵金盏菊在夜空绽放时，林恒忽然跑过来拽他们袖子：“爸爸妈妈快看！奥特曼来中国过年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在漫天星河下笑作一团。
原来最深情的誓言，从来不必说出口。它藏在热了又凉的桂花粥里，在未寄出的信纸皱痕里，在每一次生死边缘的归途里。
岁月还长，而他们终于学会了如何相爱。
来源：小小讲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