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北宋艺术的璀璨星空中，米芾无疑是最具传奇色彩的存在。世人皆知他以“刷字”之法革新书法，以“米氏云山”开山水画新风，却鲜少有人细品其诗作中流淌的绝代才情。这位自号“海岳外史”的艺术巨匠，虽仕途跌宕起伏，却在诗、书、画的天地里构建起独属于自己的精神王国。

文/诗词

在北宋艺术的璀璨星空中，米芾无疑是最具传奇色彩的存在。世人皆知他以“刷字”之法革新书法，以“米氏云山”开山水画新风，却鲜少有人细品其诗作中流淌的绝代才情。这位自号“海岳外史”的艺术巨匠，虽仕途跌宕起伏，却在诗、书、画的天地里构建起独属于自己的精神王国。

他的诗歌，或如泼墨山水般气势磅礴，或似工笔小品般细腻入微，将山水形胜、生活雅趣与哲思感悟熔铸一炉。让我们循着三首经典诗作的脉络，探寻米芾诗境中隐藏的宋时风华与文人风骨。

一、《望海楼》

【时空交织的哲思长卷】

云间铁瓮近青天，缥缈飞楼百尺连。

三峡江声流笔底，六朝帆影落樽前。

几番画角催红日，无事沧洲起白烟。

忽忆赏心何处是，春风秋月两茫然。

首联以奇崛之笔起势，“云间铁瓮”如神来之笔，将镇江古城比作直插云霄的铁铸巨瓮，“近青天”三字瞬间拉伸空间维度，营造出雄浑壮阔的视觉奇观。而“缥缈飞楼”四字，则赋予望海楼凌空欲飞的灵动感，百尺楼阁仿佛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虚实相生间尽显建筑之美。

颔联堪称诗中神来之笔，米芾以惊人的艺术想象力打破时空界限。“三峡江声流笔底”，将千里之外的江涛声引入笔端，仿佛诗人的思绪已随滚滚江水奔涌而来，展现出超凡的文字驾驭力；“六朝帆影落樽前”，又将历史长河中的点点帆影凝聚于酒杯之中，六朝兴衰更迭的沧桑感与眼前的现实场景奇妙重叠。时空在此刻交汇，形成独特的艺术张力。

颈联以动静结合之法勾勒画面，画角声划破长空，仿佛在催促红日西沉，传递出时光飞逝的紧迫感；而沧洲之上悠然升起的白烟，则为画面增添了静谧悠远的禅意。一急一缓，一闹一静，尽显诗人对光影声色的精妙把握。

尾联笔锋陡然转向内心世界，“忽忆赏心何处是”的诘问，如重锤叩击心灵。曾经的快意时光、美好的人生瞬间，在岁月流转中逐渐模糊，面对永恒的春风秋月，诗人陷入了深沉的迷茫。这种对生命意义的终极追问，赋予诗歌超越时空的思想深度。

二、《垂虹亭》

【烟火诗意的秋日赞歌】

断云一叶洞庭帆，玉破鲈鱼金破柑。

好作新诗寄桑苎，垂虹秋色满东南。

开篇如同一幅留白写意的水墨画，“断云”“一叶帆”点缀在浩渺的洞庭湖上，寥寥数笔便勾勒出悠远空灵的意境。孤云漂泊，扁舟独泛，既展现出自然的壮美，又暗含着文人的孤独与洒脱。

“玉破鲈鱼金破柑”则将镜头拉向人间烟火，鲈鱼雪白如玉，柑橘金黄似金，色彩的强烈对比激发视觉享受。剖开鲈鱼的鲜嫩与剥开柑橘的香甜，仿佛跃然纸上。这两句诗不仅展现了米芾对美食的敏锐感知，更透露出他对生活细节的热爱与珍惜。

“好作新诗寄桑苎”巧妙用典，以茶圣陆羽（号桑苎翁）代指高雅的文化追求。诗人面对垂虹亭的美景，灵感泉涌，渴望以诗寄情，与古人对话。这种跨越时空的精神交流，彰显出文人的风雅情怀。

末句“垂虹秋色满东南”以磅礴之势收束全诗，一个“满”字，让垂虹亭的秋色如潮水般漫溢开来，笼罩整个东南大地。既是对自然美景的极致赞美，也暗含着诗人将美好诗意传播四方的豪情。

三、《中秋》

【醉意朦胧的宇宙哲思】

砧声送风急，蟋蟀思高秋。我来对景，不学宋玉解悲愁。

收拾凄凉兴况，分付尊中醽醁，倍觉不胜幽。自有多情处，明月挂南楼。

怅襟怀，横玉笛，韵悠悠。清时良夜，借我此地倒金瓯。

可爱一天风物，遍倚阑干十二，宇宙若萍浮。醉困不知醒，欹枕卧江流。

上阕以秋日典型意象起兴，急促的砧声、低吟的蟋蟀，勾勒出浓郁的秋意氛围。但米芾笔锋一转，直言“不学宋玉解悲愁”，打破传统文人悲秋的窠臼，展现出豁达超脱的人生态度。将凄凉心绪融入美酒，却意外发现“明月挂南楼”的温柔，体现出诗人在困境中寻找诗意的乐观精神。

下阕更显豪放洒脱，“横玉笛”“倒金瓯”等动作，将诗人的豪情展露无遗。倚遍栏杆，赏尽美景，突然发出“宇宙若萍浮”的浩叹，个体在浩瀚宇宙中的渺小感与此刻的醉意相互交织，使诗歌意境得到升华。末句“醉困不知醒，欹枕卧江流”，以夸张的想象收尾，仿佛诗人已与天地融为一体，尽显浪漫主义情怀。

▷结语

米芾的这三首诗作，犹如三面棱镜，折射出北宋文人的精神世界。《望海楼》中的历史哲思、《垂虹亭》里的生活情趣、《中秋》中的宇宙感悟，共同构成了他丰富的艺术图谱。这些诗作不仅是对自然、生活的生动写照，更是其独特人格与艺术追求的真实映照。穿越千年时光，米芾的诗韵依然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启迪着我们在喧嚣尘世中，追寻那份诗意与远方，在艺术的滋养中，丰盈自己的精神家园。

来源：苍穹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