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晨,我被震耳的鞭炮声吵醒,睁眼一看才五点。这一夜,我休息的非常好,几乎沾枕头就睡,什么稀奇古怪的梦都没做,一觉睡到大天亮。
文/李杰
▲ 1985年2月,笔者于广州沙河解放军体育学院
清晨,我被震耳的鞭炮声吵醒,睁眼一看才五点。这一夜,我休息的非常好,几乎沾枕头就睡,什么稀奇古怪的梦都没做,一觉睡到大天亮。
大赛前,我最担心的就是饮食问题,饭吃早了影响休息,饭吃晚了跑起来不舒服。我的比赛时间是9:30分,现在离比赛时间还有四个半小时,既然已经被吵醒,我干脆起来提前吃早点。
早餐是我昨天准备好的高热量食品,有蜂乳、牛奶、还有我特别爱吃的白蛋糕。这样的早餐对于一个战士来说很奢侈,但这些食品易消化、有营养、有热量、顶时候,为了完成比赛必须要下点血本。
7:30分,老年组准时出发,老当益壮的大爷大叔们,你追我赶健康快乐的奔跑在街道上,看他们奋勇争先的样子,好像是在说:“谁说我们老了?我们正在和时间赛跑。”
8:30分,成年组第一小组开始出发,14军的勇士们个个跃跃欲试,枪响后,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离我上场的时刻越来越近,我的心跳随着比赛时间的临近也开始加速。为了能安静的休息,我找了一个僻静地方闭目养神,谁知屁股还没坐稳,就有人过来和我打招呼。
“大哥还认识我吗?今年又过来参赛了噶。”
我仔细辨认着来人,原来他是去年的少年组冠军,我们曾一起上台领过奖,一年不见,少年冠军已长成“大人”的模样,嘴里叼着烟,上身穿着一件西装,脚上是一双锃亮的皮鞋,看打扮,他今年和比赛没有什么关系了。
▲ 如今道路开阔的开远大街
小伙子是一位很热情的人,他向我介绍今年的对手有谁,且见了熟人就把我往外介绍。
“他就是去年的成年组冠军,还打破了开远市纪录呢!”
我原本想静一静,这样一来,我反而招来了选手们的围观夸赞,让我欲休息不能,欲安静也不成,把我搞得很狼狈。
小伙子这还不算,他又把我引荐给了红河州体校的运动员,与小运动员们交流我倒不拘谨,终归我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我向他们打听杨跃翔的消息,小队员们说:“杨哥已经在个旧上班了,单位里很忙,这次他不参加。”
9:30分,成年组第二小组准时站在了起跑线上。这时,14军军体队的金向阳走到我身边小声说。
“第一小组前24名都是我们14军军体队的,第一名是王世雄,第二名就是张厚群,他俩的成绩分别为12'50"和13'00",都打破了你去年的成绩。”
这个消息确实让我目瞪口呆,他们跑的也忒快了!比我去年的成绩快了一分多钟,我感到今年夺冠的希望实在太渺茫了。
很快,我从失望的情绪中镇定下来,第一组成绩好是我早已预料的,我虽然夺冠希望渺茫,但我要跑出自己的好成绩,能超过去年的成绩就算完成任务。
“呯”一声枪响,运动员似离弦之箭跃出了起跑线,和去年一样,枪一响,总是有那么几个人在前面拼命领跑,由于参赛的人太多,出发时还有人被挤倒。出于安全考虑,我没有忙于抢占有利位置,按照自己的节奏,一点一点的往前赶。
节日里,东风路上行人特别多,推车的、担担的、卖香蕉甘蔗的、还有远道而来赶垓的,街道上还有不少人在穿行,到了这节骨眼上,完全就看谁的柔韧性和协调性好了。
我在先农坛训练时,每天都在马路上跑越野,北京街道上的自行车不亚于今天的行人,对于公路跑我有一定的经验。到了部队,我又常在崎岖的山路上跑步,因此,这种路况对于我来说简直是游刃有余。
果不其然,东风路还没有跑完,我就从众多选手中杀了出去。领先之后,我并没有沾沾自喜,继续拼命往前跑,我满脑子考虑的是尽可能缩短与14军运动员的差距,不能给二炮部队丢脸。
糟糕的是,开远市的污染太严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鸡蛋味儿,跑到城外,气味中又夹杂了大量粉尘,让我呼吸更加不舒服。早就听说,开远市的污染在世界上都有名,只不过不经常生活在这里,感受不太深刻。
记得发信台的李技师说过:开远的矿产丰富,也给这个小小的县级市带来了极大灾难。开远的主要污染源有三个,一个是开远水泥厂,再一个就是铁矿厂,另一个就是解放军化工厂。
开远大型的国营水泥厂就有六家,每天生产大量的水泥,再加上铁矿厂,因此让开远周边常年被粉尘包围。要说影响最大的还不是粉尘污染,而是来自解放军化工厂的空气污染。一走进开远市,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根常年冒着黄烟的大烟筒,那里就是解化厂的所在地。
开远市的空气中,常年受一种臭鸡蛋味儿困扰,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硫化氢气体,硫化氢的用途很广,长期吸入对人危害很大,可也没办法取消,因为解化厂属于军工企业,平时生产民用产品,一旦战争来临,就转为生产军用产品,这是国家重点国防企业,污染再大也没辙。
▲ 1984年开远老照片
就在我思前想后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好家伙!后面的选手,离我只差几步远了,我有意把速度往上提,可是人已到了极限,想提也提不上去了。我打定主意,只要甩不掉对手,我就改用跟随跑的方式准备最后的决战。
距离还在僵持着,看来第二名的运动员也到了强弩之末。正在这时,那位赛前遇到的少年冠军,骑着单车追了上来。
“大哥加油!已经跑了一半了。”
我示意他在前面领路,小伙子心领神会地把自行车骑到了我前头,有了参照物,我的速度明显加快,很快就把身后的选手甩远。
已经能看到终点附近的人群了,那个小伙子回过头朝我喊。
“冲吧!前面就是终点,我就到这里噶。”
我对他点点头以表谢意,咬紧牙关向终点奔去。我哪里还冲得起来,完全就是借着惯性往前跑。
终点两边的道路上人山人海,观看比赛的人群将道路挤成一条狭窄通道,人群中不时地传来观众的夸奖声。
“啧!啧!跑得好快呦!”
观众的称赞,增添了我的兴奋,我迈开大步,使出最后的力气,把速度提高到极限,终于冲过了终点。下来后,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内心是一种痛苦的快乐。
工作人员跑过来取我的号码布,我摘了几次都没摘下,人累得都快要瘫在地上了。我本能地问了一句:“我的成绩是多少?”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计时表:13'27"81。
我一听打破了去年的成绩,完成了自己制定的任务,身体的疲劳顿时消失了一半。同样等待消息的还有14军的选手们,听完我的成绩,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迅速跑回大本营去报信了。
拖着疲惫的双腿,我打算到终点问一问我是第几名,另外,我的成绩肯定打破了去年的纪录,今年破纪录的奖品是什么也是我最关心的,一个人外出比赛,只有拿着奖品回去才是最有利的证明,不然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14军的王世雄傲慢地说:“我们都没有问,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是啊,别人的成绩那么好都没有去问,我只是超越了自己去年的成绩,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去打听有什么奖品,这也有点太不淡定了,还是等总成绩出来再说吧。
经过短暂的等待,广播里终于播出了激动人心的消息:“好消息!在刚刚结束的成年组比赛中,80402部队的李杰,以13'27"81获得第一名,35220部队的王世雄以13'44"获得第二名,35220部队的张厚群以13'46"获得第三名,他们三人都打破去年的纪录,让我们向他们表示祝贺!”
原来金向阳传来的是假消息,他们可真不愧是侦察兵出身,连比赛场上都能散发一些假消息迷惑对方,幸好我没被他们吓倒。
张厚群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老伙计,这下你可神气了!”
压抑了一上午的心情,现在终于可以释放了,我一点儿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对张厚群说:“苦去甜来,受了这么多罪,也该轮到我收获了。”
14军的战友们都走过来向我祝贺,只有王世雄还在抱怨。
“既然是分成小组比赛,就应该有一个决赛,这样才能保证公平嘛!”
看得出来,这位14军的选手,心里有很大的不服气。
几天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大赛过后,我感到自己是一个最幸福的人,一场恶战下来,我再一次圆满地完成任务,终于可以自豪地向赵政委汇报了。
作者简介:北京人,1964年出生,祖籍辽宁丹东,网名“北京老兵”。1982年10月入伍,1984年荣立个人三等功一次,1985年进入广州解放军体院学习。1987年考入北京大学分校学习新闻,1990年在央视体育部实习,参加过亚运会的转播工作。
来源:大院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