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忽然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许某不愿娶一个徒有其表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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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面色铁青,母亲端坐主位,指尖死死掐着扶手。
许纵一袭白衣立在厅中,身后是抬回来的三十六抬聘礼。
见我进来,他竟不行礼,只微微颔首:"虞小姐。"
我盯着他腰间玉佩——那还是我上月赠他的生辰礼。
"许公子这是何意?"我听见自己声音出奇地冷静。
许纵直视我的眼睛:"这门亲事,恕许某不能应允。"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这是退婚书,已请家父盖了印鉴。"
满厅哗然。母亲猛地站起:"许纵!你可知退皇家赐婚是何等罪名?"
"长公主息怒。"许纵不卑不亢,"许某愿领责罚。只是..."
他忽然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许某不愿娶一个徒有其表的妻子。"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甩在我脸上。
徒有其表?长安城谁不知虞昭三岁能诵诗,五岁通音律,七岁便能在御前与太傅论史?
父亲拍案而起:"放肆!"
"父亲。"我抬手制止,缓步走到许纵面前。
他比我高半个头,我不得不微微仰视:"许公子今日所言,可句句真心?"
许纵眸光微动,却仍点头:"字字肺腑。"
"好。"我忽然笑了,伸手接过那封退婚书,"这婚,我允你退。"
满厅再次哗然。
母亲急唤:"昭昭!"
我转身对父母行大礼:"女儿不孝,让家门蒙羞。但请父亲母亲成全。"
起身时,我瞥见许纵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平静。
"不过,"我从青棠手中接过一个锦盒,"许公子既然要断,就断个干净。"
盒中是他这半年来送我的所有物件,"至于你腰间玉佩..."
我倏地抽出父亲案上宝剑。
寒光一闪,玉佩应声而落。
"现在两清了。"
我将剑掷于地上,转身离去,留下满厅死寂。
回到闺房,我一把扯下头上玉簪。
铜镜中的美人目眦欲裂,哪有半分平日优雅?
青棠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小姐..."
"查。"我咬着牙,"查许纵最近见了谁,去了哪,为何突然变卦。"
2
三日后,青棠带回消息。
原来许纵半月前秘密见了二皇子,而二皇子正与父亲在朝堂上因边关粮饷之事争得不可开交。
"还有..."青棠欲言又止,"许公子与柳家小姐...似是旧识。"
柳家?我蹙眉。
是了,柳侍郎的嫡女柳如烟,据说才情不凡,只是家道中落,近年很少出席宴会。
我忽然想起许纵那句"徒有其表"。
原来如此。
他心中早有所属,我不过是个被强塞的绣花枕头。
"小姐,要告诉长公主吗?"
"不。"我抚摸着铜镜中自己的脸,"母亲若知,必会闹到御前。到时即便婚事保住,我也成了全长安的笑柄。"
我需要的不是强求的姻缘,而是...一个让许纵悔不当初的报复。
机会来得很快。
五日后宫中设宴,为北疆凯旋的将士庆功。
作为长公主之女,我自然在受邀之列。
更妙的是,许纵作为兵部尚书之子,柳如烟因其兄战功,皆在名单之上。
宴前,我特意选了身素净衣裙,只在腰间系了条朱红宫绦。
青棠不解:"小姐平日不是最爱繁华?"
"今日不同。"
我对着铜镜将一支白玉簪插入发髻,"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没了那些珠翠,虞昭依然是虞昭。"
3
入宫途中,母亲忧心忡忡:"昭昭,若有人问起退婚之事..."
"母亲放心。"我拍拍她的手,"女儿自有分寸。"
宴席设在麟德殿。
我随母亲入席时,明显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投来。
有好奇的,同情的,甚至幸灾乐祸的。
我目不斜视,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昭昭。"太子表哥特意过来,"若心里不痛快,我让人给你换个位置。"
我摇头:"多谢表哥,不必了。"
余光瞥见许纵坐在对面席位,身旁是位素衣女子,想必就是柳如烟。
她确实生得清丽脱俗,只是太过瘦弱,像株随时会被风吹折的柳条。
酒过三巡,圣上兴致高涨,提议在场才子佳人即兴赋诗。
这正中我下怀。
当内侍捧着金盘来到我面前时,我盈盈起身:"臣女愿抛砖引玉。"
走到殿中央,我故意不看许纵,只向圣上行礼:"近日读史有感,作《咏虞姬》一首,请陛下指教。"
我深吸一口气,清声吟道:"楚歌四面泪阑干,宝剑霜寒玉帐残。不是当年承宠日,何来今日别君难。"
殿中先是一静,继而爆发出喝彩。
圣上抚掌大笑:"好一个'不是当年承宠日,何来今日别君难'!昭昭此诗,不输男儿!"
我垂首谢恩,余光看见许纵神色复杂。
柳如烟则脸色煞白——她大概准备的诗被我抢先用了虞姬典故。
回到席位,太子表哥凑过来低语:"昭昭,你这诗..."
"如何?"我抿唇一笑。
"杀人诛心。"表哥摇头感叹,"许纵此刻怕是悔青了肠子。"
我但笑不语。
这只是开始。
果然,随后上场的柳如烟因临时换诗,发挥失常。
轮到许纵时,他起身拱手:"臣近日忙于军务,疏于诗文,请陛下恕罪。"
圣上摆摆手作罢,我却看见他望向柳如烟的眼神满是心疼。
宴席将散时,我故意在御花园"偶遇"许纵。
他见了我,明显一怔,随即行礼:"虞小姐。"
"许公子。"我微微颔首,"柳小姐身子可好些了?方才见她面色不佳。"
许纵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多谢关心。如烟只是...偶感不适。"
"如烟。"我玩味地重复这个亲昵称呼,"许公子与柳小姐,想必相识已久?"
许纵沉默片刻,忽然直视我的眼睛:"虞小姐何必明知故问?我与如烟自幼相识,若非..."
他顿了顿,"总之,退婚之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如烟无关。"
我轻笑:"许公子多虑了。我不过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许公子不惜抗旨也要退婚。"
我向前一步,"现在看来,柳小姐确实...特别。"
许纵眉头紧皱:"虞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没什么。"我转身望向池中残荷,"只是忽然想起,柳小姐的兄长柳如风,似乎是二皇子麾下爱将?"
许纵脸色骤变:"你..."
"许公子。"我回眸一笑,"你说,若是圣上知道兵部尚书与二皇子过从甚密,会作何感想?"
许纵面如死灰。
他当然明白我的暗示——二皇子与太子不睦是朝中公开的秘密,而兵部掌管天下兵马...
"虞小姐想要什么?"他声音干涩。
"很简单。"我抚摸着腰间宫绦,"明日午时,我要你在朱雀大街上,当众向我道歉。"
许纵瞪大眼睛:"这..."
"怎么?许公子宁愿家族蒙羞?"
我轻笑,"放心,我不要你重提婚事,只要一句道歉。至于柳小姐..."
我故意拖长音调,"我保证不会有人找她麻烦。"
许纵咬牙:"好。"
4
次日午时,朱雀大街人山人海。
许纵果然如约而至,当着满街百姓向我长揖到地:"许某有眼无珠,冒犯虞小姐,今日特来赔罪。"
我端坐在轿中,轻掀轿帘:"许公子言重了。姻缘天定,强求无益。"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人听清。
百姓议论纷纷。
有人赞我大度,有人骂许纵不识抬举。
但无论如何,虞家的颜面保住了,而许纵...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唇角微勾。
三日后,宫中传出消息:许尚书被调任礼部,兵部尚书一职由长公主举荐的将领接任。
而二皇子因"结交外臣",被罚闭门思过一月。
"小姐,您怎么知道许公子会屈服?"青棠一边为我梳头一边问。
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因为他赌不起。"许纵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前程,但不敢拿整个许家和柳如烟冒险。
"那柳小姐..."
"派人送些补品去。"我取下一对翡翠耳坠,"就说...虞昭祝她早日康复。"
青棠瞪大眼睛:"小姐不恨她?"
"恨?"我摇头,"她不过是个棋子。"真正该恨的,是那些把女子当筹码的人。
秋去冬来,转眼到了年关。宫中设宴,我再次遇见许纵。他消瘦了许多,见了我远远行礼,眼中再无当初的轻蔑。
宴席上,圣上忽然开口:"昭昭今年十七了吧?可有什么心上人?"
满殿寂静。所有人都记得半年前那场退婚风波。
我起身行礼:"回陛下,昭昭还想多陪父母几年。"
圣上大笑:"好好好,不过若有中意的,尽管告诉舅舅!"
席散时,我在长廊下遇见柳如烟。她怯生生行礼:"虞小姐..."
"柳小姐。"我微微颔首,"令兄在北疆可好?"
柳如烟一怔,随即红了眼眶:"多谢虞小姐关心。兄长他...上月战死了。"
我愣住。
柳如风死了?
难怪二皇子最近安分了许多...
"节哀。"我最终只说出这两个字。
回府路上,母亲忽然问我:"昭昭,可还怨许纵?"
我望着车窗外飘落的雪花,轻声道:"不怨了。"
若不是他,我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除了"第一美人"的名头外,还有多少价值。
母亲欣慰地拍拍我的手:"我的昭昭长大了。"
马车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响。
我忽然想起那日许纵眼中的情绪——那不是厌恶,而是...挣扎。
他或许真心爱慕柳如烟,却不得不卷入朝堂纷争。
"青棠。"我轻声吩咐,"明日备些银两,匿名送到柳府。"
这天下顶顶尊贵的人,不该只会恃宠而骄。
我望着宫墙上的积雪,第一次觉得,长安城的冬天,原来这么冷。
5
雪连着下了三日。
我裹着狐裘,看青棠指挥小厮将一箱银炭和几包药材装上马车。
"小姐,真要亲自去柳府?"
青棠掸去袖上雪粒,"若是被人认出来..."
"所以才让你准备这帷帽。"
我指了指案上那顶素纱垂至腰际的帷帽,"再说,谁会想到虞昭会去看望柳如烟?"
马车碾过积雪,在城南一处僻静巷口停下。
柳府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败——门漆剥落,檐角残缺,唯有一株老梅从墙内探出,开着零星几朵红花。
开门的是个佝偻老仆。
我压低声音:"听闻柳小姐染恙,特来送些药材。"
老仆浑浊的眼睛在我遮得严实的面纱上停留片刻,终究让开了路。
柳如烟的闺房比厅堂更简陋,却收拾得一尘不染。
她半倚在榻上,见了我先是一愣,随即挣扎着要起身:"虞...虞小姐?"
我摘下帷帽:"别动。"
走近了才看清她脸色苍白如纸,唇上一点血色也无,唯有一双眼睛清亮如昔。
"没想到..."她声音细如蚊蚋,"您会来看我。"
我示意青棠放下东西:"听说你兄长的事...节哀。"
柳如烟手指绞着被角:"多谢您那日的银两...如烟知道是您。"
我挑眉。这柳如烟倒不傻。
"许公子知道您来吗?"她忽然问。
"为何要他知道?"我语气冷下来。
柳如烟急得咳嗽起来:"不是...我是说..."
她喘匀了气,"虞小姐,许公子他...并非您想的那般..."
"柳小姐还是保重身子要紧。"
我打断她,"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离开柳府时,雪已停了。
墙角那株红梅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我忽然想起许纵白衣上绣的也是这样的梅纹。
"小姐,回府吗?"青棠问。
我摇头:"去书肆。"
6
三日后,我在虞府花厅设宴,邀请长安城中有名的才女们品茶赏雪。
这是自我退婚后第一次公开设宴,帖子一发,应者云集。
"昭昭,你这是要做什么?"母亲倚在熏笼旁看我拟名单。
我蘸了蘸朱砂墨,在柳如烟名字上画了个圈:"办诗社。"
"兰雪诗社"成立那日,来了二十多位贵女。
柳如烟病愈出席,穿着半旧的藕荷色衣裙,安静地坐在角落。
我特意命人在她案上放了暖炉。
"今日以雪为题,不拘格律。"
我举起琉璃杯,"最好的诗,可得这盏夜光杯。"
才女们跃跃欲试。
轮到柳如烟时,她轻声道:"妾身有一联'梅花影里疑春至,冰玉光中觉夜明',请诸位指教。"
满厅寂静。
这联诗精妙绝伦,将雪夜赏梅的意境写得如在目前。
我率先击节:"好诗!"
柳如烟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许纵为何对她另眼相待——这女子身上有种不为境遇所屈的清傲,像雪地里开出的花。
诗社结束后,我留下柳如烟:"柳小姐可有兴趣做诗社掌记?每月例银五两。"
她震惊地看我:"虞小姐...为何..."
"因为你值得。"我直视她的眼睛,"无关许纵,无关其他。"
柳如烟眼中泛起水光,郑重行礼:"如烟定不负所托。"
转眼到了上元节。
我突发奇想,让"兰雪诗社"向城中才子们下战帖——在朱雀大街设彩楼,男女各出一题,即席赋诗,胜者得金花一枝。
这打破了"男女不同席"的惯例,一时间满城哗然。
母亲担忧地劝我别太出格,太子表哥却暗中支持:"昭昭有魄力!"
7
彩楼比试那日,万人空巷。
我穿着男装站在楼上,看才子才女们轮番登台。
忽然,人群骚动起来——许纵一袭白衣,缓步而来。
"许某不才,愿讨教一番。"
他向我拱手,目光却扫向我身后的柳如烟。
我冷笑:"许公子要挑战谁?"
"久闻虞小姐诗才,不知可赐教否?"
满场哗然。退婚的未婚夫妻公开比试,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戏码。
我眯起眼睛:"好。"
我们抽到的题目是"元夜"。
许纵先吟:"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确实工整,但未免流俗。
我略一思索,朗声道:"玉漏铜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
掌声雷动。
许纵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出一联:"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
我立刻接上:"身闲不睹中兴盛,羞逐乡人赛紫姑。"
几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
最后我话锋一转:"许公子可知'不是当年承宠日,何来今日别君难'?"
这正是宫宴上那首让许纵难堪的诗。
场下顿时安静下来。
许纵沉默片刻,忽然深深一揖:"虞小姐大才,许某认输。"
我没想到他会当众服软,一时怔住。
许纵直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支金花双手奉上:"此物当属虞小姐。"
我接过金花,触到他指尖的瞬间,发现他手上有几道新鲜的伤痕。
比试散后,柳如烟匆匆找到我:"虞小姐,许公子他..."
"你又为他说话?"我冷下脸。
柳如烟摇头:"他手上的伤...是为给您寻药落下的。"
我心头一震:"什么药?"
"雪灵芝。"柳如烟低声道,"能治心疾的奇药。许公子听说长公主有心痛之症,上月独自去了雪山..."
我如遭雷击。母亲确实有心疾,但这是家族秘辛,外人绝不知情。
许纵怎会知道?又为何...
当夜,我辗转难眠。
8
第二日一早,我命人备马,直奔许府。
许纵正在院中练剑,见我闯入,明显一怔:"虞小姐?"
"为什么?"我单刀直入,"为什么要去寻雪灵芝?"
许纵收剑入鞘,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赎罪。"
"赎什么罪?"
"退婚之事...我欠虞小姐一个解释。"
他示意我进书房,从暗格中取出一封信,"请看。"
信是二皇子写给许尚书的,内容令我毛骨悚然——他们计划借联姻控制虞家兵权,若我不从,便在我大婚之夜制造"意外"。
"我得知后,只能先退婚。"
许纵声音低沉,"那日说'徒有其表',是故意激怒虞小姐...唯有如此,二皇子才会相信我真的与虞家决裂。"
我手微微发抖:"那柳如烟..."
"如烟兄长是我同窗,临终托我照顾她。"
许纵苦笑,"我与她,清清白白。"
一切豁然开朗。
许纵的冷漠,柳如烟的欲言又止...原来都是戏。
"雪灵芝呢?"我轻声问。
许纵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狰狞的伤疤:"在雪山遇到狼群...药已交给太医了。"
我鼻尖一酸,匆忙转身:"许纵,你真是个傻子。"
"虞小姐。"他叫住我,"诗社...很了不起。"
我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初见时许纵白衣如雪的样子。
回府后,我让青棠给许纵送去一瓶金疮药,附上一张字条:"诗社下月举办男女同席诗会,许公子可愿赏光?"
三日后,我收到回信,只有一字:
"诺。"
字迹工整,力透纸背。
9
"男女同席?荒唐!"
二皇子将茶盏重重砸在地上,瓷片四溅。
我端坐不动,看着跪在地上的探子瑟瑟发抖。
"虞昭那丫头,退婚不到半年就敢搞这种名堂..."
二皇子眯起眼,"去,告诉御史台李大人,明日本王要看到弹劾长公主的奏章。"
探子刚退下,屏风后转出一个黑衣人:"殿下,柳如烟那边..."
"那个病秧子?"二皇子冷笑,"她兄长都死了,还能翻出什么浪?"
黑衣人低声道:"可她手里似乎有柳如风的遗物..."
二皇子脸色骤变:"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
"兰雪诗社"首次男女同席诗会的帖子一发,整个长安城都沸腾了。
母亲忧心忡忡地劝我再想想,我却执意为之。
"昭昭,你可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家?"母亲攥着我的手,"二皇子正愁找不到把柄..."
我反握住母亲的手:"正因如此,才更要办。"
我指向案上那封密信——那是许纵昨日派人送来的,上面详细记录了二皇子如何勾结北狄。
"女儿要让全长安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光明磊落。"
诗会当日,虞府大门敞开。
许纵第一个到,白衣胜雪,腰间却系了一条朱红宫绦——与我退婚那日系的一模一样。
我心头微动,故意道:"许公子今日倒喜庆。"
他深深看我一眼:"配虞小姐的金花。"
柳如烟随后而至,怀中紧抱着一个乌木匣子。
她脸色比平日更苍白,将我拉到僻静处:"虞小姐,家兄留下的..."
话未说完,门外忽然传来喧哗。
一队禁军闯入,为首将领冷声道:"奉陛下口谕,虞昭即刻入宫面圣!"
紫宸殿内气压低得骇人。
皇帝舅舅面沉如水,案上堆满奏章。
二皇子站在一旁,眼中闪着得意的光。
"昭昭,你可知罪?"皇帝将一本奏折掷到我脚下。
我拾起一看,是御史台联名弹劾我"伤风败俗""败坏门风"的折子。
心中冷笑,面上却惶恐:"昭昭不知何处惹陛下生气?"
"男女同席!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皇帝拍案而起,忽然捂住心口。
我这才发现他脸色灰暗,眼下青黑——与母亲心疾发作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舅舅!"我顾不得礼仪扑上前,"您可是心口疼?"
皇帝一怔:"你如何..."
我急忙从荷包中取出一粒药丸:"这是雪灵芝所制,母亲用着有效..."
二皇子突然冲过来打掉药丸:"父皇当心有毒!"
药丸滚落在地,碎成粉末。
皇帝看看我,又看看二皇子,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昭昭暂居宫中,无朕旨意不得出!"
我被软禁在琼华院。
10
夜深人静时,我摩挲着藏在袖中的乌木匣钥匙——这是柳如烟被冲散前塞给我的。
匣中有什么?为何二皇子如此紧张?
"虞小姐。"
窗棂轻响,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推开窗,许纵如一片雪花般轻盈落入室内。
"你疯了?"我压低声音,"擅闯宫禁是死罪!"
许纵却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太子手令。"
他目光灼灼,"虞小姐,时间紧迫。柳如风留下的证据关乎大虞存亡。"
我连忙取出钥匙:"柳如烟只说这是她兄长遗物..."
"北狄王与二皇子的密约。"
许纵接过钥匙,"柳如风死前将它缝在战袍内衬里。"
我倒吸一口冷气。
难怪二皇子要灭口...
"许纵。"我忽然问,"你为何要帮我?"
月光透过窗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本装帧精美的册子:"请虞小姐过目。"
我翻开一看,竟是工整抄录的诗词集——全是我历年所作。
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五年前,那时我们甚至素未谋面...
"许某仰慕虞小姐才华已久。"
他声音很轻,"退婚那日说'徒有其表',是许某此生最大的谎言。"
我眼眶一热,急忙低头掩饰:"傻子...若我真是个草包美人呢?"
"那许某也会将谎言进行到底。"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总好过看你落入二皇子毒手。"
掌心相贴处传来他灼热的温度。
我忽然想起那个雪天,他手臂上为采药留下的伤痕...
"陛下寿宴在即。"许纵轻声道,"二皇子必会有所行动。虞小姐可愿与许某演一出戏?"
11
三日后皇帝寿宴,我被特准出席。
宴席过半,二皇子突然起身:"儿臣有宝物献与父皇!"
他击掌三下,侍从抬上一尊玉雕。
掀开红布,赫然是北狄进贡的"祥瑞"——一尊狼首人身的诡异神像。
群臣哗然。北狄与我大虞是世仇,此物分明是挑衅!
"儿臣上月剿灭一伙北狄细作,缴获此物。"
二皇子义正言辞,"据俘虏供认,朝中有人私通北狄!"
皇帝面色阴沉:"何人?"
二皇子目光扫过太子,最后落在我身上:"儿臣不敢妄言,但...虞表妹近日与北狄商人过从甚密..."
我心中冷笑。果然来了。
"二皇兄此言差矣。"
我盈盈起身,"昭昭确实见过北狄商人,却是为查一桩奇案。"
我看向皇帝,"舅舅可还记得三年前户部丢失的军饷?"
二皇子脸色微变。
我继续道:"那商人实则是北狄叛将,他告诉我,当年运赃款的马车..."
我故意停顿,"印着二皇子府的徽记。"
"血口喷人!"二皇子暴怒,"父皇明鉴!儿臣..."
"陛下!"许纵突然出列,"臣有本奏。"
他高举乌木匣,"此乃已故校尉柳如风遗物,内藏北狄王与二皇子往来密信七封!"
满殿死寂。
二皇子面如死灰,突然拔剑向许纵刺去!
电光火石间,太子表哥掷出酒杯击中二皇子手腕,剑锋偏转,只划破许纵衣袖。
密信呈上御案,皇帝越看脸色越青。
最后他猛地将信摔在二皇子脸上:"孽障!"
真相大白。
二皇子勾结北狄,意图谋反。
而那尊"祥瑞"内藏剧毒,本是要害皇帝的。
至于污蔑我与北狄勾结,则是为转移视线。
混乱中,我扶起许纵:"伤得重吗?"
他摇头,眼中却有笑意:"虞小姐关心我?"
我瞪他一眼,却见他衣袖破损处露出包扎的棉布——正是我送的金疮药。
......
12
秋去冬来,又一年雪落长安。
二皇子谋反案尘埃落定,许尚书因检举有功官复原职。
而我的"兰雪诗社"成了长安城最风雅的所在,男女同席再无人非议。
这日诗社聚会,柳如烟将新编的诗集呈给我:"虞小姐,这是最新一辑。"
我翻开扉页,上面题着"兰雪集·许纵恭录"。
字迹工整挺拔,一如那人风骨。
"许公子每篇都亲自校对。"柳如烟抿嘴一笑,"昨夜熬到三更天呢。"
正说着,许纵踏雪而来。
他今日换了件月白长衫,发间一支白玉簪——正是我退婚那日戴的那款。
"虞小姐。"他向我行礼,却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可否借一步说话?"
梅树下,他打开锦盒。
里面是一对白玉佩,一枚刻着"昭",一枚刻着"纵"。
"当年摔碎的那枚,我亲手补好了。"
他声音有些抖,"不知虞小姐可愿...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拿起那枚"昭"字佩,阳光下玉色温润,裂缝处被金丝细细填补,反而成了独特纹路。
"许纵。"我抬头看他,"若我现在说'好',算不算恃宠而骄?"
他怔了怔,忽然大笑:"许某求之不得。"
远处传来诗社众人的笑声。
雪又开始下了,一片雪花落在他睫毛上,晶莹剔透。
我忽然想起初见时,他也是这样一袭白衣,却冷若冰霜。
如今,他眼中的冰雪早已融化,只剩温柔春水。
"许纵。"我轻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给诗社取名'兰雪'吗?"
他摇头。
"兰生幽谷,不为无人而不芳。"
我望向远处的梅林,"就像有些人,哪怕被误解,被辜负,也始终守着本心。"
许纵静静看我良久,忽然吟道:"不是当年承宠日,何来今日别君难。"
——正是我那首让他难堪的诗。
我笑中带泪,将玉佩系在腰间:"这次若再摔了..."
"不会。"他握住我的手,"此生不会。"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来时的脚印。
但我知道,前方有的是新路可走。
(全文完)
来源:颜言读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