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图为印度阿萨姆邦的博拉刚垃圾填埋场(Boragaon Garbage Dumping site)的大秃鹳。这种鸟儿被当地人称为“hargila”(意为“噬骨者”,反映其食腐习性),是全世界体型最大、最稀有的鹳类之一。秃鹳在垃圾场上翻找尸体,一度承受着污秽不洁的
图为印度阿萨姆邦的博拉刚垃圾填埋场(Boragaon Garbage Dumping site)的大秃鹳。这种鸟儿被当地人称为“hargila”(意为“噬骨者”,反映其食腐习性),是全世界体型最大、最稀有的鹳类之一。秃鹳在垃圾场上翻找尸体,一度承受着污秽不洁的骂名。特殊的进食习惯进一步固化了它们不卫生的名声,这种印象招致了该物种的迅速萎缩。所幸,经过保护工作,秃鹳的数量正在回升。
撰文:Moushumi Basu
摄影:Avani Rai
当地名唤“哈吉拉”(hargila)的濒危物种大秃鹳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了保护者:印度两万多名农村妇女化身动物保护人士,组成了一支“大秃鹳军”。2014年以来,这些女性不知疲倦地投身保护工作、改写秃鹳声誉,解了一大燃眉之急。
曾背负肮脏骂名的大秃鹳以鱼、蛙、蛇、鼠以及鸭子等小型鸟类为食。它们在垃圾填埋场上翻找尸体(“哈吉拉”的意思就是尸骨吞噬者)。特别的进食习性固化了它们“不卫生”的名声,这种印象导致大秃鹳——全世界最大、最稀有的鹳鸟之一的数量快速下降。大秃鹳原产于印度阿萨姆邦和比哈尔邦的泛滥平原,2023年新近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为近危物种。如今,秃鹳种群虽然还很脆弱,它们的规模却迎来了上升。
印度阿萨姆邦达达拉村的“大秃鹳军”成员为大秃鹳雏鸟举办新生儿派对。照片上的这场举办于2024年12月12日。
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大秃鹳军”及其创办者普尼玛·德维·巴尔曼博士(Dr. Purnima Devi Barman)。巴尔曼博士是一位野生生物学家,她对大秃鹳有不同的看法。巴尔曼说,她“深深地爱上了”这些鸟。
“在村中稻田里,我的祖母第一次把我介绍给了大秃鹳,它们聚集在那儿。”她回忆道。
巴尔曼一直将保护大秃鹳作为自己的人生使命。2024年,巴尔曼获得了惠特利金奖(Whitley Gold Award)——这是一项国际荣誉,用以表彰获奖人在保护领域的杰出贡献。在巴尔曼的指导和“大秃鹳军”的帮助下,阿萨姆邦的秃鹳数量翻了两番,总数已超过1800只。
巴尔曼保护工作的难点在于说服本地社区接纳大秃鹳。过程十分复杂,因为当地村民很不待见这种鸟类。大秃鹳集体筑巢,它们选择高大的树冠,栖居约五至六个月以繁育后代。树下的地面上散落着它们的排泄物,以及带回巢穴喂食雏鸟的食物残渣。
为避免濒危大秃鹳的雏鸟高空坠巢,在秃鹳筑巢的树下安置大网也包含在保护工作中。本地社区为这些工作提供了积极支持。
野生生物学家普尼玛·德维·巴尔曼因保护大秃鹳的努力而荣获2024年惠特利金奖。
“村民们宁可砍倒后院里的树,也不想这种鸟住进院子。”巴尔曼说。
“我在‘纳姆加尔’(Naamghar,村里的宗教场所)或寺庙中与村里的女性成为朋友,在那之前,她们大多只在厨房活动。”巴尔曼回忆说。她组办烹饪竞赛、组织妇女为孩童们的安康集体祷告,同时向大家教授秃鹳作为生态系统清洁工的重要意义。
她还借助邦政府机构的贷款购置纺线和织布机,复兴阿萨姆邦丰富的纺织传统。2017年,大秃鹳纺织中心开办,妇女们在这里学习将大秃鹳图案编入织品,然后做成披肩、长裙、包裹和垫套。制品在本地市场和线上商店上出售,使区域家庭平均月收入上涨了一倍以上。
巴尔曼以生态保护工作推进女性经济赋权的“创业型环保理念”为她赢得了2022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地球卫士奖(UNEP’s Earth Champion award)。
通过与邦政府合作,“大秃鹳军”保护了秃鹳筑巢的树木,在树身周围拉起安全网、保护刚出壳的雏鸟,并对鸟巢保持监测。她们还组织新生儿派对,在为小鸟的降生而庆祝的同时,通过宣传项目,在村中和校园里传递保护意识。
阿萨姆邦库尔哈提村的妇女与儿童举办大秃鹳庆祝活动。
印度比哈尔邦的大秃鹳忠实爱好者
不仅阿萨姆邦见证了“大秃鹳军”的保护活动,比哈尔邦也出现了秃鹳数量上升。2006年,大秃鹳首次在比哈尔邦被鸟类学家阿尔温德·米什拉(Arvind Mishra)发现。三十多年来,米什拉一直在该地区记录未被充分研究的鸟类多样性。
2006年5月,米什拉头一次见到大秃鹳——那是42只年轻的大秃鹳,它们正在该邦巴加尔布尔地区的恒河沙洲上觅食。“同年10月1日,我激动地找到了两只这种长相奇特的鸟类——在附近的恒河泛滥平原上,它们正在高大木棉树的顶部筑巢。”米什拉说。
2007年,他与团队发现了16个以上的鸟巢,78只秃鹳栖身其中。但彼时人们对于大秃鹳的了解还少得可怜。尽管如此,这一发现鼓舞米什拉“在本地村民的帮助下,为了大秃鹳的回归奔走忙碌。”
妇女们正在栽种团花(又名“kadamba”,即迦昙婆树)树苗。大秃鹳喜欢在这种树上筑巢。摄影:ARVIND MISHRA
如今,本地社区居民已成为大秃鹳的忠实爱好者。他们将这种鸟儿尊为神鸟迦楼罗的化身。在印度教中,迦楼罗常被描绘成生有羽翼的形象,是主神毗湿奴的坐骑。米什拉借助当地祭司的帮助,让社区成员相信,“迦楼罗”降临村庄是吉祥的征兆,赶走它们或破坏它们的巢穴则会招致灾祸。
大秃鹳种群依旧脆弱,但数量有所增加
巴尔曼与米什拉都为秃鹳巢的增长欢喜不已。巴尔曼记得,2010年的时候,坎如普地区的达达拉村、帕哈里亚村和辛吉马里村仅记录有28个秃鹳巢;而今,这些地方的巢穴数量超过了252个。一方面,这三个村庄继续保持着全球最大的大秃鹳群落,另一方面,阿萨姆邦和比哈尔邦的秃鹳群落也在扩大。米什拉从2006年开始投身保护征程,那时他仅仅找到了2个鸟巢;而不久前,他已经在比哈尔邦巴加尔布尔地区内外的20—25个小村庄里记录了650只大秃鹳个体。
与此同时,鸟类学家戈皮·桑达尔(Gopi Sundar)指出了一项较新的生态保护挑战,他引用了近期一项有关阿萨姆邦大秃鹳的组织分析研究,该研究发现,大秃鹳尸体肠道内有塑料、有毒化学物质和重金属存在的迹象。“这反映了大秃鹳的行为及生态变化。”他说。
大秃鹳集体筑巢,它们会选择高大的树冠,栖居约五至六个月以繁育后代。树下的地面上散落着它们的排泄物,以及带回巢穴喂食雏鸟的食物残渣。摄影:BIBEKANDA KAKATI
虽然巴尔曼与她组建的“大秃鹳军”成功修复了秃鹳的名声,这种鸟儿的栖息地仍然面临威胁。保护人士担心,农民可能会为了扩大农业活动而砍伐秃鹳筑巢的大树。这片湿地正被前所未有的人口增长和雨后春笋般的发展项目所填满。
发展,巴尔曼说,“将给大秃鹳的筑巢和繁殖带来挑战。”作为对策,阿萨姆和比哈尔两邦,筑巢树种及植被的保育工作正在秃鹳繁殖区及现存湿地附近推进。
作为“大秃鹳军”的创立者,巴尔曼已将秃鹳保护当作一生的事业。她的保护工作已经帮助阿萨姆邦的大秃鹳数量翻了两番,总数超过1800只。
未来五年,米什拉的目标是联合本地社区帮助,通过监测和保护大秃鹳散落在邻近地区的新的繁育场所,稳固比哈尔邦的大秃鹳种群。巴尔曼计划招收更多在校学生和年轻人、并借助社区驱动型项目将影响力扩散到比哈尔邦和柬埔寨,从而扩大保护规模。她正致力于提升全球大秃鹳数量,力求全球大秃鹳总头数截至2030年提升到5000只;同时,还要将“大秃鹳军”成员数量增加一倍。
“生态保护的真正成功体现在文化的转变中——这让许多本地社区接纳了这个物种并与之共存。像这样的社区保护模式可以复制到全世界各地的濒危鸟类保护工作中。”巴尔曼说。
来源:国家地理中文网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