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直到那个闷热的午后,他躲在紫藤花架下,无意间听见管家哽咽着对奶奶说:"少爷的遗体已经......"
五分钟后,李荣诚在约定地点找到了自己的黑色路虎。
赵四立刻发动车子,轮胎在碎石路上打滑着冲上公路。
"她怎么样?"李荣诚喘息着转向后座。
钱媛被安放在后排,赵四已经给她盖上了毯子。
她的呼吸平稳了些,但眉头仍然紧锁,嘴唇因脱水而干裂。
李荣诚伸手轻触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诚诚...哥哥..."钱媛突然呢喃出声,声音细如蚊蚋。
李荣诚的手僵在半空,指节微微发白。
这个稚嫩的称呼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深处尘封已久的匣子。
二十年前的阳光、花香与蝉鸣,霎时间涌上心头。
那是父亲空难后的第三周。
他被蒙在鼓里,大人们只说父亲去国外出差了。
直到那个闷热的午后,他躲在紫藤花架下,无意间听见管家哽咽着对奶奶说:"少爷的遗体已经......"
花架下的阴影里,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把呜咽声全部咽回肚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缀着蝴蝶结的小皮鞋突然出现在模糊的视线里。
"哥哥,你是在和花儿玩捉迷藏吗?"
他抬起头,撞进一双月牙般的眼睛里。
小女孩扎着歪歪扭扭的羊角辫,发梢沾着不知从哪里蹭来的蒲公英,正蹲着身子好奇地打量他。
夏日的阳光透过藤蔓间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见他不答,小女孩干脆挤进花架下,裙摆扫过泥土也毫不在意。
"我叫钱媛,"她伸出沾着果酱的小手,"哥哥叫什么名字?"
紫藤花的香气里混进了草莓酱的甜腻。
他别过脸去,把眼泪偷偷蹭在袖口。
没有回应......
小女孩也不介意,继续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幼时的李荣诚:......
小女孩:“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哥哥,你是不会说话吗?”
“哥哥,你长得好漂亮,怎么不会说话呢?好可惜啊......”
伤心的李荣诚:......
“哥哥,那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哥哥......”
"哥哥是不是真不会说话呀?"软糯的声音锲而不舍,"没关系的,我同桌小明也不会说话,我们可以用写的......"
在小女孩一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时候,李.小.荣诚终于忍不住了。
“李荣诚...我的名字,你可以不要再说话了吗?”
小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突然被点亮的星子。
"诚诚哥哥!"她雀跃地拍手,蝴蝶结跟着一跳一跳,"你会说话的呀!"那个漫长的下午,紫藤花架下成了只属于两个孩子的秘密基地。
小女孩继续叽叽喳喳讲着幼儿园的趣事,把口袋里融化的巧克力分他一半。
当他终于露出第一个笑容时,她突然凑过来,用沾满巧克力的小拇指勾住他的。
"诚诚哥哥,我们拉钩,下次还要一起玩哦。"
后来每次随祖母来访,她总是第一个溜到后院,脆生生的"诚诚哥哥"能穿过整个花园。
直到,李家送他出国留学,那段纯真的时光就此定格在记忆里。
"去医院吗?"赵岩的问话将他拉回现实。
"不。"李荣诚收回手,眼神变得锐利,"去格林伍德的安全屋。联系陈医生,让他带上镇静剂和退烧药。"
赵四诧异地看了老板一眼,但没多问。
李荣诚从不在非必要情况下带人去那间安全屋,连倪小姐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车子驶入夜色,李荣诚拿出从绑匪身上摸出的手机。
最新一条信息让他的眼神骤然冰冷:「霍夫曼先生要求明早前必须拿到技术原型,否则尾款取消。——M」
M?马克?霍夫曼的得力助手?
李荣诚皱眉翻开通话记录,一个熟悉的号码让他瞳孔收缩——这号码属于倪氏集团在A国的分公司。
"有意思。"他轻声自语,将手机收入口袋。
窗外,洛城的灯火如繁星般掠过,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
钱媛在后座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毯子。
李荣诚转身查看,发现她右腕的勒痕已经泛紫,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开快点。"他命令道,声音里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当车子终于停在一栋不起眼的郊区别墅前时,钱媛开始不安地扭动,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不要...不是我..."她断断续续地呓语着,眼角渗出泪水。
李荣诚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出车外,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
钱媛在他怀中轻得像片羽毛,发丝间淡淡的茉莉香混着血腥味钻入他的鼻腔。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七年来第一次真正地拥抱自己的妻子。
安全屋的门在身后关上,李荣诚轻轻将钱媛放在主卧床上。
陈医生已经等在那里,迅速开始检查。
"轻度脑震荡,手腕软组织损伤,还有药物反应引起的发热。"陈医生推了推眼镜,"不算太严重,但需要休息。奇怪的是..."
"是什么?"
"她体内有某种药物残留,不是普通镇静剂,像是专门针对神经系统的抑制剂。"陈医生压低声音,"这种药一般只有情报机构会用。"
李荣诚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示意赵四送医生出去,然后坐在床沿,用湿毛巾轻轻擦拭钱媛额头的汗水。
"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他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她紧锁的眉头。
钱媛在昏迷中似乎感应到什么,微微偏头蹭了蹭他的手掌,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小女孩做的那样。
李荣诚触电般收回手,记忆再次如潮水般涌来——那个下午的花园里,当他得知小女孩的妈妈也过世时,他答应以后都要好好保护她的。
"我食言了。"他苦笑,起身走向窗边,拨通了陈智慧的电话。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钱媛是陈教授的学生,只以为因她代表聚源出席此次国际峰会,所以楚旭宁拜托了他的老师,即陈教授帮忙照顾钱媛。
"陈教授,我是李荣诚。钱媛在我这里,她很安全...是的,关于今天的事...对,是有人设计的...不,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聚源的人。"
挂断电话,李荣诚回头看向床上昏睡的钱媛。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他突然发现,这个面庞与多年前幼时那个扎着小辫的小人儿重叠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倪晓珊的来电。李荣诚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按下接听键....。
"荣诚?"倪晓珊的声线像浸了蜜的丝线,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峰会现场的嘈杂,"你在哪?我找遍整个会场都没看到你。"
李荣诚用肩膀夹着手机,轻轻将冰袋敷在钱媛发烫的额头上。
昏迷中的钱媛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腕,这个依赖的小动作让他喉结微动:“我这边临时有点事。”
“你在哪啊?我过去找你啊?”倪晓珊追问道,钱媛不在现场,李荣诚也不在现场,她有点担心。
电话那头传来高跟鞋急促的咔嗒声,倪晓珊似乎走到了僻静处:"什么事比新能源峰会还重要?国际新能源协会的霍夫曼先生刚才还问起你呢。"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放轻,"对了,你看到钱媛了吗?我打听了一下,都说她刚才演讲完就没人见着她了。"
冰袋上的水珠滴落在钱媛睫毛上,李荣诚下意识马上用纸巾擦拭,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
这个本能的呵护让他自己都怔了怔。
"荣诚?你还在听吗?"倪晓珊的声调拔高了一度,"要不要我过去帮你?我刚好..."
"不方便。"他打断得干脆利落,目光扫过墙上监控屏幕——赵四正在地下室审讯那个疤脸绑匪,"忙完联系你。"
倪晓珊听着被挂断的“嘟嘟”声,心中虽然因电话被挂断而生气,但也暗自高兴,心想,钱媛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该到的地方吧。
李荣诚站在安全屋的落地窗前,A城的灯火在远处连成一片星河。
"老板,查到了。"助理推门而入,将平板电脑递给他,"绑匪确实是霍夫曼集团雇佣的,但中间联系人..."他欲言又止。
李荣诚扫过屏幕,眼神在某个号码上凝固——倪氏集团海外分公司的总裁专线。
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继续。"
"根据通讯记录,这个号码在绑架前两小时与绑匪通过话。另外..."
助理压低声音,"钱小姐最近研发的量子储能技术,上周刚获得专利初审。"
玻璃窗映出李荣诚骤然紧缩的瞳孔。
他突然想起前不久,倪晓珊曾"无意间"提到聚源新突破的两个新能源项目,有一个"可能改变行业格局"。
当时他只当是寻常的行业探讨,现在想来——
卧室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李荣诚箭步冲进去,发现钱媛滚落在地,正艰难地用手肘支撑着身体。
输液针头被扯出,手背上渗出细细的血珠。
"别动!"他单膝跪地扶住她,手掌触到她后背单薄睡衣下凸起的肩胛骨。
钱媛浑身滚烫,却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像只受伤的鸟。
"冷..."她无意识地往热源靠拢,额头抵在李荣诚颈窝处。
这个本能的依赖动作让他浑身僵硬。
陈医生匆忙进来调整输液,李荣诚趁机退到一旁,却发现自己西装领口沾了一抹淡红——是钱媛唇上裂口蹭出的血渍。
他盯着那点红色,胸口泛起陌生的刺痛。
"她什么时候能清醒?""药物代谢需要时间。"陈医生推着眼镜,"不过钱小姐体质特殊,对神经抑制剂有异常抗性,这可能是她能在昏迷中片段性清醒的原因。"
特殊体质?李荣诚想起小时候有次钱媛发烧,也是像现在这样满脸通红却喊冷。
那天他偷偷把自己的外套塞给她,结果被祖母训斥没规矩。
等医护人员退出,李荣诚坐到床边的扶手椅上。
月光透过纱帘,在钱媛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拨开黏在她颈间的发丝。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做了一半便悬在半空。
"...骗子。"钱媛突然呢喃,惊得他立刻收手。
"什么?"
"你说过...会保护我的..."她在梦呓中皱眉,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滑落,"诚诚哥哥..."
李荣诚如遭雷击。
二十年前紫藤花架下的约定突然清晰起来——"要是有人欺负你怎么办?那我就告诉诚诚哥哥!"
"...嗯,我保护你。"
这些年他究竟做了什么?把童年那个陪他度过最伤心时刻,给过他温暖的人当作心机深重的拜金女,用冷漠把她越推越远。
自己真的是眼瞎心盲。
现在怎么办,自己如何面对她。
他不记得她,而她也不记得他......
却又因为一次被设计的意外,两个人的重逢有了错误的开启。
"嗯......"
床上的钱媛突然轻轻呻吟,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动。
李荣诚僵在原地,看着她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床单,仿佛正在梦中与什么痛苦抗争。
在意识混沌的深渊里,钱媛感觉自己正漂浮在记忆的河流上。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个被遗忘的幼时记忆,在梦中清晰的呈现。
盛夏的紫藤花香,少年带着泪痕的侧脸,勾在一起的小拇指。
"诚诚哥哥要永远保护媛媛哦!"稚嫩的承诺穿透时光,突然与九年前大学图书馆落地窗前的身影重叠。
那个让她一见钟情的清冷学长,原来早就在生命最初的画卷上留下过最温暖的色彩。
难怪啊......难怪当年在社团招新处见到他时,心脏会跳得那样不听话,更是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他。
"水......"
这声微弱的请求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安全屋内凝滞的空气。
李荣诚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膝盖撞到床头柜发出闷响,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钱媛的眼睛半睁着,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高烧让她的瞳孔蒙着一层水雾,目光没有焦点地游移。
李荣诚手忙脚乱地倒水,玻璃杯在托盘上磕出清脆的声响。"慢点。"他托起钱媛的后颈,触手一片滚烫。
杯沿碰到她干裂的嘴唇时,他发现自己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钱媛小口啜饮,喉间发出满足的叹息。
温水润过喉咙,她似乎终于找回些许神智,目光缓缓聚焦在李荣诚脸上。
那一瞬间,李荣诚看到她眼底闪过某种复杂的情绪——惊讶、困惑,还有一丝......怀念?钱媛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带着不确定的试探:"诚诚......哥哥?"
李荣诚呼吸一滞。
这个称呼从清醒的钱媛口中说出,与昏迷时的梦呓完全不同。
他僵硬地点头,突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想起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钱媛轻轻点头,随即因为动作牵动头痛而皱眉。
李荣诚下意识伸手想替她揉太阳穴,又在半途硬生生停住。
七年的疏离像一堵无形的墙,连关心都变得小心翼翼。
"为什么......"钱媛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滚烫的掌心贴着他的脉搏,"大学见面时......你不记得我了?"
这个问题像刀子般扎进心脏。
李荣诚看着两人相触的皮肤,想起新婚夜他甩开她手的场景。
当时她眼中闪过的受伤,原来不是因为算计落空,而是......
"我十岁出国那年发过高烧。"他艰难地开口,"很多童年记忆都模糊了。"
特别是父亲去世前后的记忆——这句他没说出口。
那场高烧是过度思念父亲造成心理创伤的生理表现,李家上下都默契地不再提起。
"所以......"她声音很轻,"我在你出国后也把你忘记了。然后是在当年大学社团招新时看到你,感觉得特别亲切,才想要认识你。"
李荣诚喉结滚动。
他想起当年在C大大学图书馆的"偶遇",想起社团招新时她红着脸递来的申请表,想起所有被他误解为"处心积虑"的巧合。
现在真相大白,那些不过是命运埋下的伏笔,是失散的记忆在冥冥中的指引。
"我......"
钱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
李荣诚慌忙按响呼叫铃,却被她拉住衣角。
"别说话,先休息。"他按下她试图起身的动作,"你需要......"
"七年。"钱媛突然说,湿润的眼睛直视着他,"我们的婚姻......其实只是......"
陈医生带着护士匆忙进来的脚步声打断了这句话。
李荣诚被挤到一旁,看着医护人员围着钱媛忙碌。
那句未尽的话语在耳边回荡,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们的婚姻其实只是什么?
"老板。"赵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罕见的紧绷。
李荣诚最后看了一眼被医护人员围住的钱媛,转身走出卧室。
走廊灯光下,赵四的西装袖口沾着暗色污渍,右手指关节破皮渗血。
"审问清楚了?"李荣诚压低声音,手指在墙上的安全系统面板快速输入代码,调出外围监控画面。"霍夫曼要的不是数据。"赵四递过审讯记录平板,上面有个血指印,"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活捉钱小姐,不惜代价。"
李荣诚的瞳孔骤然收缩。
平板上清晰记录着绑匪的供述——霍夫曼集团在A国北部建有秘密研究所,近三年"招募"的七名科学家,全部与新能源领域有关。
"确定了与倪氏有关?"
"应该是倪小姐,她提供了钱小姐的行程表。"赵四点开一段语音,倪晓珊的声音清晰可辨:"...确认峰会是钱媛代表聚源参加,会场寻找适合时机..."
窗外突然传来细微的嗡鸣。
李荣诚猛地抬头,监控画面显示一架黑色无人机正盘旋在安全屋后院的树梢高度。
"隐蔽!"他按下警报按钮。
安全屋的防弹钢板瞬间落下,几乎同时,子弹撞击金属的闷响如暴雨般袭来。
卧室门被撞开,陈医生踉跄着冲出来:"他们用了穿甲弹!东侧钢板出现裂痕!"
李荣诚冲进卧室,医护人员正把钱媛转移到轮床上。
她的输液针头因匆忙撤离而渗出鲜血,眼神却异常清醒。
"EMP..."她突然开口,声音虚弱但清晰,"需要干扰他们的热成像..."
李荣诚一怔——这正是他准备采取的对策。
他从保险柜取出电磁脉冲装置,钱媛竟准确指出了启动开关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
"聚源的实验室有类似设备。"她急促喘息,"红色按钮要最后按..."
又一波攻击震得天花板粉尘簌簌落下。
李荣诚将装置交给赵四:"地下三层有信号放大器,全频段干扰!"
又一阵玻璃碎裂声,这次来自浴室窗户。
李荣诚本能地扑向钱媛,用身体将她严严实实护在身下。
子弹擦过他耳际,在床头打出一蓬羽毛——击穿了枕头。
"你..."钱媛在他怀里睁大眼睛,呼吸间带着淡淡的药香。
这个距离,李荣诚能看清她睫毛上细小的水珠,和左眼角那颗他从未注意过的泪痣。
"别动。"他单手解开西装扣子,迅速将她裹进防弹面料里,"后门通道还能用吗?"这话是问陈医生的。
"被堵死了!"陈医生正用止血带捆扎护士受伤的手臂,"对方至少八个人,全副武装!"
李荣诚大声道:"衣柜...推开它...后面有逃生通道。"
整栋建筑突然陷入黑暗,只有应急灯发出幽蓝光芒。
EMP启动了。
无人机的嗡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院外此起彼伏的咒骂。
"赵四!三分钟内到车库汇合!"李荣诚打横抱起钱媛,她的重量轻得让他心惊。
陈医生迅速拉开衣柜,露出后面隐藏的金属门,虹膜识别器闪着微光。
"需要视网膜验证..."医生转头看向李荣诚。李荣诚抱着钱媛走过来,眼睛对着虹膜识别器。
扫描通过后,众人迅速进入安全门并关闭。
窗外传来爆破声,整面墙都在震动。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将所有人掀翻在地。
李荣诚在最后一秒扭转身体,让自己垫在钱媛身下。
后脑撞上地板的瞬间,他听见金属门滑开的声响,逃生通道打开。
逃生通道比预想的更狭窄。
李荣诚顾不上脑袋撞击的疼痛弓着背,继续快速前进,钱媛的重量在臂弯里越来越沉。逃生通道中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李荣诚抱着钱媛走在前面,身后陈医生搀扶受伤护士的喘息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
"左转...有台阶。"钱媛突然出声,滚烫的呼吸拂过他颈侧。
李荣诚这才发现她半睁着眼睛,目光落在通道拐角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红色标记上。
"你怎么——"
"反光材质..."她虚弱地指向自己手腕上的医用腕带,"同样的夜光处理..."
台阶陡峭向下,李荣诚的皮鞋在金属踏板上打滑。
钱媛在他怀里轻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借着应急灯幽蓝的光,他看到她手腕上被绳索勒出的淤青已经转为深紫色,在瓷白肌肤上触目惊心。
"忍一忍。"他不自觉放柔声音,调整抱姿避开她的伤处,"再坚持五分钟。"
钱媛轻轻摇头,发丝扫过他下颌:"不是疼...是药..."她的瞳孔微微扩散,"他们用的...神经抑制剂..."
通道深处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李荣诚猛地刹住脚步,将钱媛往怀里护得更紧。
赵四迅速越过他们,手枪上膛的声音在狭窄空间里格外清脆。
"是自动防御系统。"李荣诚压低声音,"EMP触发了备用电源。"
钱媛的手指攥紧他的衬衫前襟。
李荣诚:"密码...是初始序列..."
他快速报出一串数字,赵四立刻在墙上的控制面板输入。
嗡鸣声戛然而止,通道尽头亮起绿色出口指示灯。
"老板!"赵四突然厉声警告。
几乎同时,他们头顶传来爆炸的闷响,尘土从天花板簌簌落下——霍夫曼的人炸开了主卧室。
李荣诚抱紧钱媛冲向出口。
怀中的身躯轻得让他心惊,隔着防弹西装都能感受到她异常的高热。
钱媛的脸贴在他胸口,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为什么..."她的呢喃几乎听不见,"要保护我..."
这个问题像子弹击中胸口。李荣诚的脚步没有停,却在穿过最后一道安全门时收紧了手臂。
车库近在咫尺,但他知道钱媛等不到他组织语言回答。
防弹路虎就停在暗处。
李荣诚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将钱媛放在后座。
在抽离手臂的瞬间,他感觉到她无意识地追着他的温度,像当年那个在紫藤花架下追着他跑的小女孩。
"去二号据点。"他简短地命令赵四,自己绕到驾驶座。
引擎启动的轰鸣中,后视镜里钱媛的脸在阴影中模糊不清。
直到车子冲出车库,没入A城凌晨的街道,李荣诚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捏得发白。
那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她是钱媛。
是那个在他父亲离世后,第一个让他笑出来的女孩;是那个在他忘记她后,依然默默爱了他七年的傻瓜。
后座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李荣诚透过后视镜,看到钱媛的手指正摸索着安全带搭扣,动作笨拙却固执。
即使在半昏迷状态,她依然保持着令人心疼的独立。
"别动。"他单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转身去帮她。
安全带扣入卡槽的轻响中,钱媛突然睁开眼睛。
高烧让她的瞳孔呈现出琥珀般的透亮,直直望进他眼底。
这时,后窗玻璃炸开蛛网状裂纹——他们仍然处于被追踪状态。
子弹击碎后窗玻璃的瞬间,李荣诚的肌肉先于思维做出反应。
他左手猛打方向盘,右手将钱媛的头按在自己腿上。
路虎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甩出尖锐的弧线,碎裂的钢化玻璃如钻石般洒落。
"赵四!九点钟方向!"李荣诚吼声未落,后座的赵四已经探身开枪。追击车辆的左前胎爆裂,失控撞上路灯杆。
钱媛在李荣诚膝头轻颤,冷汗浸透了他的西装裤。
她试图撑起身子,却被新一轮子弹逼得蜷缩回去。
一发穿甲弹穿透车门,擦过李荣诚小腿,在真皮座椅上留下焦黑的弹孔。
"别动。"李荣诚单手解开安全带,整个上半身覆在钱媛背上。
温热的血从他小腿伤口渗出,染红了钱媛病号服的衣角。
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越野车如饿狼般紧咬不放。
李荣诚瞥见导航图上闪烁的红点——前方三百米十字路口有路障。
他唇角勾起冷笑,突然急转冲进逆向车道。
"老板!"赵四抓住车顶扶手。
"抱紧我。"李荣诚在钱媛耳边低语,感觉到她纤细的手臂环住自己腰际。
引擎咆哮着冲上斜坡,路虎腾空跃过绿化带,重重砸在平行街道上。
追击车辆来不及变道,接连撞上路障,爆炸的火光在后视镜里映红半边天。
钱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在李荣诚手背,烫得他心脏骤缩。
她的体温高得吓人,呼吸带着不祥的杂音。
"再坚持十分钟。"他扯下领带缠住她渗血的手腕,动作轻柔得不像自己。
隧道入口的应急灯将钱媛的脸照得惨白,睫毛在眼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这一刻她看起来如此脆弱,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黑暗里。
隧道深处,李荣诚突然刹住车。
前方铁轨上横着两辆工程车,七八个全副武装的身影正在设置路障。
"霍夫曼的私人武装。"赵四检查弹匣,"看装备是A国退役特种兵。"
李荣诚眯起眼睛。
"换位。"他将钱媛轻推到副驾驶,自己翻身跃至车外。
对方显然没料到这招,狙击手匆忙调整瞄准镜。
三声枪响几乎同时爆发。
李荣诚的子弹精准击中领头者的肩膀,赵四解决掉右侧威胁,而第三枪来自隧道顶部的通风管道。
一个黑影坠落,狙击枪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王队长?"赵四惊呼。
管道里跃下三个身着黑衣的壮汉,为首者掀开面罩——是李荣诚的私人安保队长,本该在瑞士休假。
"跟踪器显示您偏离安全路线。"王队长踹开昏死的狙击手。
此刻没时间纠结考虑,他抱起意识模糊的钱媛塞进王队长开来的装甲车。
"去港口。"他扯开染血的衬衫袖口,"我的游艇有全套医疗设备。"
来源:梦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