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越过山丘,却发现无人守候”。5月27日,在美丽的漓江边,青年作家刘楚昕的小说《泥潭》荣获第二届漓江文学奖虚构类奖。当年轻的作家站在领奖台上,用微微发颤的声音讲起他的文学创作与凄美爱情故事的视频在网上传播,瞬间刷屏全网,令无数网友为之震颤,为他的梦想与爱情而感
作者 II 秦拓夫
“越过山丘,却发现无人守候”。5月27日,在美丽的漓江边,青年作家刘楚昕的小说《泥潭》荣获第二届漓江文学奖虚构类奖。当年轻的作家站在领奖台上,用微微发颤的声音讲起他的文学创作与凄美爱情故事的视频在网上传播,瞬间刷屏全网,令无数网友为之震颤,为他的梦想与爱情而感动。
刘楚昕讲述的故事与一座山丘有关。十三岁的少年,心里埋下一粒种子,那粒种子叫作“作家梦”。种子发芽了,长成青绿的苗,又抽出枝条,一年又一年,枝条上结出的果实却是青涩的,被退稿的信函打落一地,积了厚厚一层。然而那树枝不死,依然年年结出新果。十多年过去,他在武大的校园里遇到了特别理解和支持他的初恋女友。他对她许下诺言:“待我的小说发表,获奖了,一定给你买化妆品、买衣服。”女友听了,只微微一笑,眼中闪着光。女友爱听一首歌,歌中唱道:“越过山丘,却发现无人等候。”他不解其意,她便道:“倘若你越过山丘的那一日,我已不在,你便懂了。”他听后,心里一紧,却只当戏言。后来,她竟真的先走了。病魔如秋风扫落叶,将她从他生命里卷走。整理遗物时,他看见她留下的一封信:“愿你在痛苦中,写出一部伟大的作品!”
他这才明白那歌词的意思。
尽管刘楚昕与我不是同时代的人,但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的倾述对我带来的震撼。或许是巧合,就在刘楚昕获奖并发表获奖感言之前一个月,我独自一人背着背包、带着相机来到我步入社会的第一站、也是我的初恋故地——湖北利川市忠路镇的郁江河畔。人间四月天,我在绵绵细雨中,站在我和父亲当年创办“综合加工厂”的地方,已看不到30多年前的那幢低矮木房,取而代之的一幢幕墙高楼,但我站在这个地方久久不愿离开。
三十多年前,我随父亲从长江边一个小村子徒步翻过齐岳山来到这个老场镇办起第一家加工棕床棕垫的综合加工厂。恶劣的生存环境,让求学失意、青春孤独的我备感窒息和压抑,但并没有淹没我在中学时萌生的作家梦,反而激发了我为改变命运顽强拼搏的斗志。
不久,一个叫罗雪的女孩,在等待接替她父亲工作的这个期间,经人介绍到综合加工厂当学徒工,成了我的徒弟。在朝夕相处中,我们彼此产生了好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叫我“师父”,而是直呼我的名字;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厂里的人说我们谈对象了。
但我心里清楚,自己是一个流落他乡的手艺人,一无所有,而罗雪却是一个即将接班、端铁饭碗的城镇女孩。尽管罗雪以极大的热情鼓励和支持我创作,经常从当邮递员的父亲那里偷偷把报纸杂志带来给我学习,十分乐意成为我作品的第一读者,帮我查字典纠错,也尽管我当时被疯狂的文学弄得飘飘然,不知天高地厚,但冷静之后又清楚文学创作并没有改变我做手艺人的命运,投出去的一篇又一篇稿件如泥牛入海,现实中的我依然生活在社会低层。在我狂妄自负的外表下,其实掩盖着一颗懦弱自卑之心,我不敢面对条件远比我优越的罗雪而选择了逃避。
在一个风雪弥漫的日子,我悄悄离开了老场镇。就在那辆旧客车开出车站大门口时,我看到了罗雪。她伫立在大门外的台阶上,木讷地凝视着我乘坐的那辆旧客车在缥缥渺渺的雪雾中从她身边开走,她眼里的忧伤霎那间凝成一幅凄美的画面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多少年过去了,每当我想起那个雪雾缥渺的清晨那双忧伤的眼睛,我就感到内心震颤。
离开罗雪之后,我对她的思念刻骨铭心,与她在一起的朝朝幕幕如影相随。第二年夏天,我悄然来到老场镇想看一眼罗雪后离开。然而,一个令我十分震惊的消息差点将我击倒:罗雪在两个月前病逝!她在留给我的遗书中,希望我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她在天堂里依然当我的第一读者!
爱我的人随风而去,美好的初恋变成了遥远的往事。罗雪的死,深深刺痛了我,也更让我为自己当了爱情逃兵离开她感到痛心疾首。为了那个在天堂里看着我的鄂西女孩,也为了改变自己的不堪命运,我从痛苦中挣扎出来,忍受着贫穷、孤独与伤痛,发奋图强。我一边跟随父亲转辗在川东南和鄂西、湘西等地做棕工手艺、开家俱厂,一边孜孜不倦地坚持读书创作。经过几年的奋斗,我的文学作品时不时出现在省里和地区报刊上。那个令我伤感又无时不牵动我灵魂的老场镇成了我创作的源泉,我创作的故事大都发生在那个老场镇上。我十分清楚,是那个令我魂牵梦萦的老场镇和那个纯洁无瑕的鄂西女孩,给予我源源不断的创作激情。随着一篇篇作品问世,我在当地有了一点名气,一家国营企业前来招聘我去做专职宣传干事。由于我工作刻苦努力,成绩突出,很快被提拔为中层干部,不久,又当上了总经理助理。这时候,我便不自觉地想起失落在那个老场镇上的初恋,想起那个美丽多情的鄂西女孩,我为当初的懦弱与自卑感到内心隐隐作痛,后悔当初的逃避,自责当初的懦弱。
新世纪之初,我放弃了在国营企业里发展的机会,追寻自己的梦想到一家中央财经报社做一线记者。我拚命工作,每年下来,我采写的稿子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在报社名列前茅,受到总编赏识,提拔我做记者部主任、执行主编。同时,我的文学创作也小有收获,三十多年来先后在数十多家省市级、国家级报刊发表文学作品和新闻作品数百万字。2014年初夏,妻子陪同我第一次回到老场镇,回来后在妻子的鼓励下,我以老场镇为背景创作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爱是不能忘记的》,2015年由长江文艺出社出版发行时改名为《遥远的玛鲁河》。书中描写的玛鲁河就是环绕老场镇的那条郁江河。
如今,当我重返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偶尔看到老街上当年的老房子,像饱经沧桑的老人,静静地立在那里,保留着原有的模样,像是在跟远道而来的我默默诉说那些陈年往事,让我备感亲切。那每一块青石板上,每一道屋檐下,都曾见证过我和罗雪走过的青春足迹。环绕老街的郁江河,流向毗邻的重庆彭水县境内的乌江再流入长江。当我独自漫步在郁江河畔,清清的流水仿佛传来我和罗雪当年撒落在这里的欢声笑语。花开花落,人生苦短,几十年弹指一挥间。如今,我行走在老场镇的大街上,时不时遇到上了年纪的老人,跟他们交流,他们还依稀记得三十多年前从四川过来的几个手艺人在老场镇吊桥边创办的综合加工厂,还记得那个四川崽儿跟镇上那个准备接班的妹娃耍朋友的事情,末了,情不自禁地叹息道:“可惜了,那个妹崽!”
抬眼望去,整个场镇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郁江河两岸,新建的楼房鳞次栉比,像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彰显着现代场镇元素如道路斑马线,LED大屏幕,道路监控摄像随处可见,宽阔的街道纵横交错,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取代了曾经的泥泞小路和青石板路。郁江河上的吊桥,早已变成了坚固美观的石拱桥,横跨在碧水之上,连接着两岸街道。而当年我和父亲创办的综合厂旧址,如今高楼矗立。
站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曾经的欢笑与泪水,梦想与挫折,一一浮现在眼前,我心中感慨万千。岁月改变了这里的模样,却改变不了我对这片土地的深情。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承载过我的青春和热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着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
正如刘楚昕所说:“人的一生会经历许多痛苦,但回头想想,都是传奇”。这话显得通透。人世间的事,大抵如此:当时只道是寻常,过后思量,却成了传奇。
爱情与文学,最能搅动人心,一个在血液里奔突,一个在骨髓中沉淀。刘楚昕的故事之所以动人,不过是这两样东西在他生命里纠缠得更深,网友们便觉得亲切,是因为人人心里都藏着一处柔软,经不起碰触。
痛苦的土地上,偏能长出草木。这草木不是别的,正是希望。我想,大约苦难这东西,本就是一种肥料。人们排着队去领受,有的枯萎,有的却长得格外茂盛。那些挺过来的,便有了“资本”,世道如此,也只好如此。
逆风而行的人,衣袖灌满了风,脚步却不肯停。他们知道,风终有停歇的时候。到那时,手里攥着的,不过是几缕褪色的理想和残存的情意。然而正是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人生的账簿上,反倒成了最值价的东西。
夕阳西下,余晖给这座古老而崭新的场镇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我静静地站在郁江河边,感受微风轻抚,聆听河水低语。我知道,留在这片土地上的青春岁月里的梦想与爱情,如同璀璨的星辰,在我的生命中闪耀着永恒的光芒。而我,也将带着这份对过去的眷恋和对未来的憧憬,继续前行,在人生的道路上书写属于自己的新篇章。
作者简介:秦顺福,常用笔名:秦拓夫,巴山雨,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政府机关、国有大中型企业担任宣传干事、总经理助理。1990年进入新闻机构,担任财经记者、法治记者、执行主编等职近30年。在国内100多家报刊、新闻网站及综合门户网站发表新闻作品和文学作品近2000件,约600万字,发表和出版中、长篇小说及纪实文集6部。
来源:正能量暖阳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