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喂,你睡了吗?”黑暗中,她的声音像一阵轻烟。
我没敢动,假装睡着了。
“我知道你没睡。”她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我咽了咽口水,依旧保持沉默...
01
公司的咖啡机又坏了。这是2013年春天一个普通的周五,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眼睛干涩得像被火烤过。
五年了,我在这家互联网公司做了整整五年的程序员,从刚毕业时的激情满满,到现在的麻木不仁。每天早上九点到晚上十一点,我像台机器一样工作着。
“小王,老板找你。”同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站起身,感觉腰疼得厉害。年纪才三十出头,身体却像个老人。
老板办公室里,那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皱着眉头看报表。
“坐。”他头也不抬。
“公司最近形势不太好,你知道的,互联网行业竞争激烈,投资人对我们要求也高...”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最近公司裁员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每个人都提心吊胆。
“我们不得不缩减一些部门,你的项目要延期,而且...”
“你是要裁掉我吗?”我直接问。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不是裁员,是结构调整。你可以转到客服部门,薪资嘛...”
“客服?”我笑了,“我学计算机,做了五年程序员,你让我去做客服?”
“年轻人不要这么固执,现在找工作不容易。”
或许是积压了太久的疲惫,或许是对未来的恐惧,那一刻我的情绪突然爆发了。
“我辞职。”我站起来,声音出奇地平静。
“别冲动,你可以考虑几天...”
“不用考虑了,我现在就辞职。”
离开公司时,我没有收拾桌上的任何东西,只拿了自己的水杯。春天的北京,空气中飘着柳絮,我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感觉像是一场梦。
小出租屋里,我对着电脑发呆。屏幕保护是我去年保存的一张照片:金色的布达拉宫,蓝得不真实的天空。那是我大学室友去西藏时发给我的。
“总有一天我要去拉萨看看。”当时我这么回复他。
我点开火车票网站,手指停在键盘上。
北京到拉萨,Z21次列车,硬卧,40小时。
我看了看日历,今天是周五,如果现在出发,等我回来,或许正好可以开始找新工作。
手指轻轻一点,车票订好了。晚上八点的车,我还有四个小时可以收拾行李。
我给父母发了条信息,说公司放假,我去西藏旅游几天。他们肯定会担心,但我现在不想解释太多。
站在火车站的检票口,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我,一个从没有独自旅行过的人,居然买了一张去拉萨的单程车票,身上只带了一个双肩包和三千块钱。
可能我是疯了。可能这就是他们说的“三十岁危机”。
但当列车缓缓驶出北京西站时,我却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像是多年来第一次真正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02
Z21次列车是从北京到拉萨最慢的一趟火车,要走将近两天两夜。我的铺位在11号车厢,中间的硬卧。
车厢内的空气有些闷,混杂着泡面、汗水和消毒水的味道。我爬上中铺,靠窗的位置,打开了一本很久没看的小说。
同车厢的人很杂,有打牌的老人,有带着孩子的年轻夫妇,还有几个背包客模样的年轻人,估计也是去拉萨的。
我不擅长与陌生人聊天,所以只是安静地看书,偶尔往窗外望一眼。夜色中的城市渐渐远去,窗玻璃上映出我的脸,我突然不认识那个人了。
火车上的时间很奇怪,走得特别慢。第一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窗外已经是大片的田野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麦田上,金黄一片。我趴在窗边,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外面的风景,突然想起我已经很久没有欣赏过日出了。
西安站停了二十分钟,有不少人下车,也有新的乘客上来。我下去买了些吃的,伸了个懒腰。
站台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这种声音很熟悉,却又很陌生,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第二天早上到达兰州,列车会有较长时间的停留。我计划下车吃碗兰州牛肉面,补充些新鲜蔬菜。毕竟接下来的高原路段,听说吃东西会更加困难。
回到车厢时,发现对面的下铺多了一个背包。大概是新上来的乘客。我不以为意,爬回自己的中铺,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兰州过后,铁路开始一路向西,逐渐进入青藏高原。列车员过来提醒大家准备好防高原反应的药物,并且多喝水少运动。
正当我闭目养神时,车厢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女人。
她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脖子上挂着一台单反相机。长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略带疲惫却依然明亮的眼睛环顾了一下车厢。
她径直走到我对面的下铺,放下手上的塑料袋,然后单手撑着床铺坐下,长舒了一口气。
“嗨。”她看到我在看她,友好地点点头。
“你好。”我犹豫了一下,回应道。
她打开塑料袋,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然后把头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的景色。
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看起来很平静,却又带着某种说不清的忧伤。
列车员走过来检票,对她说:“您好,前往拉萨是吗?请记得保存好车票。”
她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车票给列车员看了一眼。
拉萨。她也是去拉萨的。
我又偷偷看了她一眼,猜测她的身份。旅游的?还是当地人回家?她看起来不像藏族人。也许和我一样,是突然决定去西藏寻找什么答案的都市人。
中午时分,列车进入了青海境内。窗外的风景开始变得单调,大片的荒漠和远处的山脉连成一片。车厢里的温度也逐渐降低,不少人开始穿上了外套。
我感到有些口渴,想下铺去拿水,但又不好意思从她面前经过。正犹豫着,她突然抬头,对我说:“你要下来吗?”
“嗯,想拿点水喝。”我点点头。
“给。”她递给我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火车上空气干燥,要多喝水。”
“谢谢。”我接过水,有些意外她的友好。
“我叫安妮。”她突然说,“你也是去拉萨的吧?”
“是的,我叫王明。”我回答,“你去拉萨是旅游吗?”
“算是吧。”她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你呢?”
“我...也是旅游。”我撒了个谎,不想告诉她我是冲动辞职出来的。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谎言,但没有揭穿,只是说:“火车上有餐车,一会儿要去吃午饭吗?听说过了格尔木后就不太好吃了。”
我想了想,点点头:“好啊。”
03
餐车里人不多,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菜单上的选择有限,我们都点了份牛肉盖饭。
“你是第一次去西藏吗?”安妮问。
“嗯,一直想去,但一直没机会。”我搅动着杯子里的茶,“你呢?”
“我去过一次,大学时候。”她看着窗外,“那时候感觉特别神圣,现在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同样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说?”
她笑了笑:“人不同了,看到的风景自然也不一样。”
服务员端上来两份牛肉饭,肉有点老,米饭也有些夹生,但在这样的条件下,已经算不错了。
“你在北京工作?”她问。
“嗯,程序员,不过...我刚辞职了。”不知为何,面对这个陌生女人,我没有说谎的欲望。
她挑了挑眉:“哇哦,说走就走的旅行啊。”
“你呢?”我转移话题。
“我在上海,做平面设计。”她低头吃了口饭,“也是说走就走,不过不是因为辞职。”
“那是因为什么?”
她顿了顿,眼神有些闪烁:“逃离。”
这个词让我心头一震。是啊,我何尝不是在逃离?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工作,逃离那个看不到未来的生活。
“你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吗?”她突然问我。
我想了想:“工作吧,虽然我辞职了,但其实我挺喜欢编程的。”
“那就好。”她点点头,“有热爱的事情很重要。”
“你呢?”
“我啊...”她的眼神飘向远方,“我正在学着放下一段感情。”
餐车外的风景越来越荒芜,青藏高原的轮廓渐渐清晰。我们都不再说话,安静地吃着饭,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回到车厢后,安妮拿出相机,开始翻看里面的照片。我爬回中铺,继续看我的书,但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你想看吗?”她突然抬头,发现我在偷看她的相机。
“可以吗?”我有些尴尬。
“当然。”她把相机递给我。
相机里的照片大多是风景,还有一些街头的随拍。构图很好,色调也很独特,一看就是有专业功底的人拍的。
“你拍得真不错。”我由衷地赞叹。
“谢谢,这是我的爱好。”她笑了笑,“也是为数不多还保留的爱好。”
“为数不多?”
“嗯,结婚后,很多爱好都被搁置了。”她轻描淡写地说。
我心里一惊,她结婚了?可我没看到她戴戒指。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补充道:“我离婚了,半年前。”
“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收回相机,笑着说,“这不,我现在又开始拍照了。”
列车广播通知我们即将进入格尔木站,这是进入青藏铁路的最后一站。从这里开始,列车将进入高海拔地区,氧气会逐渐稀薄。
“听说晚上会供应氧气,如果感觉不舒服可以使用。”安妮说,“你带高原反应药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我走得太匆忙了。”
“给。”她从包里拿出一盒药,“我多带了一盒,你拿着。”
“这...不太好吧。”我犹豫道。
“拿着吧。”她把药塞到我手里,“高原上不好受的,尤其是第一次去。”
手心里的药盒还带着她的体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温暖。这是旅途中第一次,有人对我表现出关心。
“谢谢。”我真诚地道谢。
她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转身整理自己的行李。
04
格尔木过后,列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窗外的风景也变得更加辽阔,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点缀着零星的牦牛和藏羚羊。
下午的阳光特别好,我和安妮都趴在窗边拍照。有时她会给我指点构图,告诉我怎样才能拍出更好的照片。
“看那边!”安妮突然指着远处,声音里带着兴奋,“是可可西里!”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片广袤的草原上,几只藏羚羊在奔跑。那画面美得令人窒息。
安妮迅速拿起相机,连拍了几张,然后满意地看着屏幕。
“你知道吗,大学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野生动物摄影师。”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像是回到了那个充满理想的年纪。
“为什么没有坚持?”
她的表情暗淡下来:“生活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妥协。上班,买房,结婚...一转眼十年过去了,梦想成了奢侈品。”
“现在还来得及。”我说。
她看了我一眼,笑了:“你还挺乐观的嘛,明明刚失业。”
“可能是因为在路上吧。”我也笑了,“感觉一切都是未知的,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太阳渐渐西沉,车窗外的天空变成了绚丽的橙红色。高原的日落比平原来得更加壮观,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点燃了。
列车员走过来,提醒大家注意休息,如果有高原反应可以使用氧气。同时也告诉我们,今晚会经过唐古拉山口,海拔5000多米,是整个行程中海拔最高的地方。
晚餐后,车厢里的温度明显下降了。安妮从行李中拿出一条厚毯子,递给我一角:“要不要一起盖?外面冷了。”
我有些诧异,但还是接过了毯子的一角。我们并排坐在她的下铺上,肩膀几乎碰到一起,共同欣赏窗外的星空。
高原的夜晚格外清澈,繁星像钻石一样镶嵌在深蓝色的天鹅绒上,璀璨得不真实。
“好美。”她小声说。
“嗯。”我点点头,但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星空上了。在这样安静的夜晚,与一个几乎陌生的女人共处一室,有种奇妙的亲密感。
“你有想过重新开始吗?”她突然问。
“什么意思?”
“就是...完全抛开过去,从零开始的那种。”
我思考了一会儿:“想过,但从来没有勇气实践。这次辞职可能是最接近的一次尝试了。”
“我也是。”她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被过去困住了,怎么也走不出来。”
“所以你选择了逃离?”
“算是吧。”她苦笑了一下,“但你知道吗,有时候逃得越远,心里的包袱反而越重。”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
“对不起,说了这么多沉重的话题。”她挤出一个笑容,“我们应该谈些开心的事。”
“没关系,能听你说这些,我很荣幸。”我真诚地说。
她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某种探究,然后低声说:“谢谢。”
车厢里的其他人大多已经睡了,只有我们两个还醒着。列车缓缓爬升,窗外的气温应该已经降到零度以下了。
“快到唐古拉山口了。”她看了看手表,“要不要看看?错过就没机会了。”
我们穿上外套,蹑手蹑脚地走到车厢连接处的小平台上。那里有个小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
高原的夜风异常刺骨,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冷。安妮站在我身边,我们的肩膀挨在一起,透过小小的窗户看着外面的世界。
“到了。”她轻声说。
列车正穿过唐古拉山口,窗外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星空。知道这是海拔最高的地方,心里涌起一种奇特的感觉,仿佛站在了世界的屋脊上。
她突然打了个喷嚏,我条件反射地把手臂环过她的肩膀。她顿了一下,但没有推开我。
“冷吗?”我问。
“有点。”她点点头,但依然专注地看着窗外。
我们就这样站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感受着这一刻。直到列车员经过,提醒我们回去休息,注意防止高原反应。
回到车厢后,我感觉头有些隐隐作痛,可能是高原反应开始了。安妮递给我一片药和一杯水:“吃了吧,会好些。”
我接过药吃下,感谢地点点头。头痛确实很快就缓解了,但我还是感到一阵阵眩晕。
“你也休息吧,明天就到拉萨了。”安妮说,爬上了她的中铺。
我躺在自己的铺位上,听着列车的轰鸣声,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天前,她还只是个陌生人,现在却仿佛认识很久了。
旅途中的友情总是来得特别快,但我心里清楚,到了拉萨,我们或许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渐渐睡去。
05
半夜里,我被一阵轻微的抽泣声惊醒。起初以为是梦境,但声音越来越清晰。我悄悄转过头,发现是安妮在哭。
她蜷缩在自己的铺位上,背对着车厢,肩膀微微颤抖。我不知道该不该出声询问,怕惊扰到她,也怕打扰其他乘客的休息。
正犹豫间,她停止了哭泣,起身下了床。我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听见她轻手轻脚地走向卫生间的方向。
几分钟后,她回来了,但没有上床,而是站在走廊上看窗外。我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下床。
“睡不着?”我轻声问。
她显然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眼睛还是红的:“嗯,有点高原反应。”
“我也是。”我撒了个谎,站到她身边,“窗外的星星真美。”
“嗯。”她敷衍地回应,明显心不在焉。
“你还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不太好。”
“想聊聊吗?”
她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可以吗?”
我们回到她的下铺,背靠着车窗坐着,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醒别人。
“我其实是在逃婚。”她突然说,“我前夫...他不肯放过我。”
“什么意思?”我心里一紧。
“我们半年前离婚了,但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总是出现在我家门口,我的公司,我朋友的聚会上...像个幽灵一样。”
“你报警了吗?”
“报了,但没用。”她苦笑一下,“他没有直接威胁我,只是不停地'偶遇'我,给我发信息,说要复合。警察说这不构成骚扰。”
“所以你决定逃走?”
“嗯,昨天他又出现在我公司楼下,说如果我不跟他复合,他就......”她的声音哽咽了,“他就会让我后悔。”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我害怕了,所以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逃了出来。”她擦了擦眼泪,“我甚至不敢坐飞机,怕他查到我的行程。”
“你有亲人可以投靠吗?”
“我父母在重庆,但我不想连累他们。”她叹了口气,“我想去拉萨住一段时间,找个安静的客栈工作。那里离得够远,他应该找不到我。”
窗外深蓝的夜空中,繁星依然闪烁。列车在高原上缓慢前行,车轮与铁轨的碰撞声成了我们谈话的背景音。
“你有想过...报复他吗?”我轻声问。
她摇摇头:“我只想要平静地生活,不想再有任何瓜葛。”
“你很勇敢。”我由衷地说。
她勉强笑了笑:“勇敢?我只是在逃跑而已。”
“但你选择了重新开始,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谢谢你这么说。”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她告诉我她和前夫认识的经过,他们如何从甜蜜走向崩溃。
他曾经是个体贴的男友,但婚后逐渐显露出控制欲和暴力倾向。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或问个问题。
不知不觉,天快亮了。安妮的上铺是个嗜睡的中年男人,打鼾声越来越响。
“吵死了。”她皱眉道,“我都睡不着。”
“要不要...去我的铺位休息一下?”我犹豫地提议,“我可以坐在走廊上。”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可以一起吗?我...我有点害怕一个人。”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当然可以。”
于是我们爬上了我的中铺。铺位不宽,我们只能侧身躺着,背对背。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和轻微的颤抖。
“你冷吗?”我问。
“不是,只是...太多想法了。”她轻声回答。
“试着睡一会儿吧,到拉萨还有几个小时。”
“嗯。”
车厢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列车行驶的声音。我以为她睡着了,但突然听到她小声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没有结婚,生活会不会完全不同。”
“可能吧,但谁又能预测未来呢?”
“你呢?有遗憾的事吗?”
我想了想:“可能是太过安于现状了吧。五年时间,我没有尝试过任何新的东西,每天就是上班、回家、睡觉,像个机器人。”
“所以这次旅行对你来说是一种突破?”
“算是吧,虽然是被裁员逼出来的。”
她轻笑了一声:“我们还挺像的,都是被逼到绝路才做出改变。”
“是啊。”我也笑了。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轻,话题越来越琐碎。从小时候的梦想,到喜欢的食物,再到最近看的电影。就像多年的老友一样,无所不谈。
在这个陌生的铁皮盒子里,在这片陌生的高原上,我们找到了一种奇妙的连结。
不知不觉,列车的节奏变得舒缓,安妮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你睡着了吗?”我轻声问。
没有回应,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我松了口气,也闭上眼睛,打算趁着天亮前再睡一会儿。
黑暗中,我突然感觉到床铺轻微晃动,安妮转过身来,现在她面对着我的背。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喷在我的后颈上,温热而轻柔。
“喂,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她的声音很低,带着睡意,“你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人分享这么多?”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转身面对她,还是继续保持现在的姿势?
正犹豫之际,我感觉到她的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指,然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它...
她的手指冰凉而柔软,带着轻微的颤抖。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不知道该不该回握她的手。
“因为,在陌生人面前,反而能说出最真实的自己。”我最终回答道,同时轻轻回握了她的手。
她没有说话,但我感觉到她的手指收紧了一些,好像在确认我是否真的存在。
“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不用谢,我很开心能认识你。”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我也是。”
列车进入了一段隧道,车厢里变得更加黑暗。我们就这样握着手,谁也没再说话,但心里涌动着无数无法言说的情绪。
在这个陌生的铁皮盒子里,在青藏高原的星空下,一个普通程序员和一个逃婚的设计师,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灵魂,因为一趟列车而有了神奇的连结。
窗外开始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她的手依然握着我的,温度逐渐变得温暖。我不知道到了拉萨我们会怎样,但此刻,这个小小的接触足以抵抗高原的寒冷和未来的不确定。
06
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照进车窗。我转过身,发现安妮已经不在我的铺位上了。她正坐在自己的下铺上,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
“早。”我从铺位上爬下来,有些尴尬地打招呼。
“早。”她抬头笑了笑,眼神却有些躲闪,“睡得好吗?”
“还行。”我点点头,“你呢?”
“嗯,还不错。”她低下头继续看相机,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回来时列车员正在发早餐,简单的面包和热牛奶。
“谢谢。”安妮接过餐盘,对列车员说,“请问什么时候到达拉萨?”
“大约中午12点30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列车员回答。
我们默默地吃着早餐,窗外的风景已经变成了典型的藏区景色:金黄的草原,远处的雪山,偶尔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牧民帐篷。
“真美。”她看着窗外,轻声感叹。
“嗯。”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昨晚的亲密仿佛是一场梦,白天的我们又回到了礼貌的陌生人状态。
列车广播通知我们即将到达那曲站,这是到达拉萨前的最后一个大站,停车时间约20分钟。
“那曲到了。”安妮放下相机,抬头看着我,“你打算在拉萨待多久?”
“还没想好,可能一周左右吧。”我回答,“你呢?”
她犹豫了一下:“我...我在想是不是要在那曲下车。”
“什么?”我惊讶地问,“为什么?”
“昨晚上网查了一下,那曲有个小村庄可以支教,我想也许可以去那里待一段时间。”她低声说,“越偏远越安全。”
我突然意识到她是认真的,心里莫名升起一阵失落感。
“你确定吗?那曲海拔很高,听说条件也很艰苦。”
她微微一笑:“条件艰苦没关系,至少能得到一段安宁的时光。”
列车缓缓驶入那曲站,站台上有不少藏族人在等候。安妮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动作很轻,但每一个细节都表明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送你下去吧。”我说。
她点点头:“谢谢。”
那曲站的空气格外稀薄,我刚下车就感到一阵头晕。安妮似乎也不太好受,脸色有些发白。
“你确定要在这里下车吗?”我再次问道,“拉萨的条件会好很多。”
她环顾四周,然后深吸一口气:“我想我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没人认识我,可以重新开始。”
“那我们...会再见面吗?”
她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我的邮箱,如果你想联系我的话。”
我接过纸条,小心地放进口袋:“我一定会写信给你。”
“那...祝你旅途愉快。”她伸出手。
我握住她的手,那种昨晚的温度又回来了:“你也是,保重。”
站台上响起了即将开车的广播,我不得不返回车厢。回头望去,安妮站在站台上,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正冲我挥手告别。
我突然有种冲动,想跑回去,告诉她我也可以留在那曲。但理智告诉我,这太冲动了。我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
火车发出一声长鸣,缓缓启动。我站在车门口,看着安妮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回到座位上,对面的铺位已经空了,像是突然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拿出她给我的纸条,上面是一个简单的QQ邮箱地址,还有一行小字:“谢谢你在列车上给我的温暖。”
窗外的风景仍然壮丽,但我的心情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欣赏了。我想起昨晚我们握在一起的手,那种简单而珍贵的温度。
或许这就是旅行的意义吧,遇见一个人,分享一段时光,然后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
列车继续向拉萨驶去,而我的心思却留在了那曲站台。
07
列车准时抵达拉萨站,走出站台的那一刻,我被扑面而来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拉萨的阳光格外强烈,天空蓝得不真实。
我拖着行李,按照之前在网上查到的地址,找到了一家青旅。价格不贵,环境也还可以,最重要的是离布达拉宫不远。
“一个人?”前台的藏族姑娘问我。
“嗯。”我点点头,突然想起安妮,如果她没有在那曲下车,现在可能也会和我一起住在这里。
青旅的床位上已经有几个背包客了,他们大多是欧洲人或美国人,正热烈地讨论着今天的行程。我放下行李,决定先出去走走。
拉萨的街道整洁而宽敞,两旁是藏式的建筑,色彩鲜艳的经幡随风飘扬。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家藏餐馆时,闻到了酥油茶的香味,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一个人?”服务员问我,和青旅前台的问题一模一样。
“嗯。”我有些疲惫地回答。
酥油茶的味道很特别,有点像喝融化的奶油黄油。我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这个味道,但还是一口气喝完了,因为听说这对防止高原反应有好处。
接下来的几天,我按照旅游手册上的路线,逐一参观了拉萨的景点:布达拉宫、大昭寺、色拉寺...每一个地方都令人惊叹,但我的心思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曲,想着安妮是否已经找到了她说的那个小村庄。
在大昭寺前,我遇到了一位年迈的藏族老人。他坐在阳光下,手中转动着一个小小的转经筒,嘴里念念有词。
我在他旁边坐下休息,他转过头,对我友善地笑了笑。
“第一次来拉萨?”他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问我。
“嗯。”我点点头,“很美的地方。”
“是啊,但很多人来了又走,看到的只是表面。”老人说,“拉萨真正的美,在人心里。”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礼貌地点点头。
“年轻人,你看起来心事重重。”老人突然说,“在高原上,不能藏太多心事,会加重高原反应的。”
我苦笑了一下:“是吗?那我应该怎么办?”
“放下。”老人简单地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串念珠,递给我,“给你,保佑你平安。”
我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了念珠:“谢谢您,但我不能收这个...”
“不是给你的,是给你要想的那个人的。”老人神秘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离开了。
我看着手中的念珠,心里一阵莫名的触动。老人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着一个人?难道在高原上,连心事都藏不住吗?
晚上回到青旅,我躺在床上,拿出安妮给我的纸条,想给她发邮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只不过是旅途中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昨晚的亲密或许只是高原反应带来的错觉。
但我还是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给她发了一封简短的邮件:
“安妮你好,我是王明。到达拉萨了,这里的阳光很强,天空蓝得不真实。你在那曲还好吗?找到地方住了吗?有困难可以联系我。”
发完邮件,我又觉得自己太多事了。她选择留在那曲,或许就是不想再有任何联系。我关上电脑,决定尊重她的选择。
第三天,我去了纳木错。这个被誉为“天空之镜”的圣湖,是很多游客必去的地方。湖水湛蓝,倒映着周围的雪山和云朵,美得令人窒息。
我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拿出相机拍照。安妮教我的构图方法用上了,取景框里的画面确实比我以前拍的好看多了。
“构图不错嘛。”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安妮站在我身后,还是那身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脖子上挂着相机,微笑着看着我。
“你...你怎么在这?”我结结巴巴地问。
“我发现那曲太冷了,而且支教项目要下个月才开始。”她耸耸肩,“所以就先来拉萨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猜的。”她笑了,“纳木错是必去的地方嘛,我想碰碰运气。”
我不确定该相信她的解释,但此刻见到她的惊喜盖过了一切疑问。
“要不要一起走走?”她问。
我点点头,和她并肩沿着湖边的小路前行。
“对不起,那天有点冲动。”她突然说,“下车之后就后悔了,但火车已经走了。”
“没关系。”我说,虽然心里有千万个问题想问她。
“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她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雪山,“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需要面对它。”
“你是说...你要回上海?”
“嗯,但不是现在。”她转头看着我,“我想先在拉萨待一段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在湖边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她给我看了这几天拍的照片。那曲的草原,放牧的藏民,路边的小狗...每一张都充满了生活气息。
“那天晚上...”我犹豫着开口,不确定该不该提及火车上发生的事。
“嗯?”她看着我,眼神很平静。
“没什么。”我摇摇头,“只是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她笑了笑,没再追问。
我们在湖边待到黄昏,看着落日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把一切都染成了金色。
“回拉萨吗?”太阳快要落山时,她问我。
“嗯。”我点点头。
回城的路上,她告诉我她住在一家叫“雪域之家”的青旅,就在我住的地方附近。
“真巧。”我笑了。
“是啊,真巧。”她也笑了,但眼神中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08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安妮一起游览了拉萨周边的景点。有时候我们一起吃早餐,有时候在布达拉宫前的广场偶遇,有时候约好一起去某个地方。
她似乎比在火车上时放松了许多,经常笑,也愿意和其他游客聊天。我猜可能是因为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她不再那么担心前夫的纠缠。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北京?”一天晚上,我们在八廓街吃晚饭时,她问我。
“下周吧,得找工作了。”我叹了口气,“你呢?”
“我不太确定。”她搅动着碗里的藏面,“可能会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那曲的支教呢?”
“还在考虑。”她抬头看我,“你回去有什么打算?”
“找工作,还能有什么打算。”我自嘲地说,“继续做程序员吧,至少这个技能还算有用。”
她点点头:“嗯,做自己擅长的事很重要。”
“那你呢?回上海继续做设计师?”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可能不会回上海了,太多不好的回忆。”
“那去哪?”
“还没想好,也许去北京也不错。”她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
我心里一动,但没有追问。如果她真的要来北京,或许我们还能继续保持联系。但我也清楚,短暂的旅途相遇并不代表什么,回到现实生活中,一切都会不一样。
晚饭后,我们沿着八廓街慢慢走。天色已晚,但依然有不少朝圣的人在转经。安妮拍了很多照片,有时会让我帮她拍一些她自己的照片。
“你知道吗,来西藏之前,我几乎不拍照了。”她一边翻看照片一边说,“结婚后,他觉得我拍照是浪费时间,所以我把相机都收起来了。”
“听起来他控制欲很强。”我评价道。
“是啊,开始我以为那是爱的表现,后来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爱。”她苦笑了一下,“爱应该是支持对方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强迫对方按照自己的期望生活。”
我点点头:“没错。”
走到青旅门口时,我们停下了脚步。
“明天见?”她问。
“好。”我点点头,“明天去哪?”
“随你。”她笑了笑,转身走进了自己的青旅。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回想着这几天和安妮一起的时光。她好像和火车上的那个神秘女子不太一样了,更加开朗,也更加真实。但有时候,当她以为我没注意时,眼神中还会流露出一丝忧虑。
第二天早上,我们约好去周边的山上徒步。拉萨的早晨格外清新,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青草香。
安妮穿了件红色的冲锋衣,和蓝天白云形成鲜明的对比,特别好看。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怎么了?”她注意到我的目光,问道。
“没什么,红色很适合你。”我老实回答。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但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山路陡峭,我们走得有些吃力。高原上的氧气稀薄,稍微运动一下就会感到气喘。但风景确实值得,站在山顶上,整个拉萨城尽收眼底,布达拉宫像一颗明珠镶嵌在城市中央。
“值了。”安妮喘着气说,拿出相机拍照。
我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看着她在山顶上四处走动,寻找最佳的拍摄角度。她认真的样子特别可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过来,我帮你拍一张。”她朝我招手。
我走过去,站在她指定的位置。阳光洒在我身上,有些刺眼。
“笑一笑。”她说。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听到快门声响起。
“不行不行,太僵硬了。”她放下相机,走到我面前,“放松点,想象你是在家里,没人看着你。”
她离我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这样?”我再次尝试微笑。
“还是不行。”她皱眉,“算了,我们来张合影吧。”
她站到我旁边,肩膀挨着我的,然后举起相机,对准我们两个。
“三、二、一,茄子!”
咔嚓一声,我们的笑容被定格在了相机里。
“这张不错。”她看着预览画面,满意地点点头,“回去洗出来给你一张。”
“好啊。”我点点头,心里有些失落,因为“洗出来给你一张”意味着我们很快就要分别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容易多了,我们有说有笑地往回走。途中遇到一对藏族夫妇,他们热情地给了我们一人一条哈达,说是保佑我们平安。
“谢谢。”安妮低头让老人给她戴上哈达,然后用并不标准的藏语说了句感谢。
藏族老人惊喜地笑了,又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懂。
“他说什么?”等老人走后,我问安妮。
“他说我们很般配。”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解释说我们只是朋友,他说有些缘分看起来是朋友,其实是前世的羁绊。”
“藏族人都这么浪漫吗?”我笑着问。
“可能吧。”她也笑了,但迅速转移了话题,“晚上想吃什么?”
回到城里时已经是傍晚,夕阳把布达拉宫映照得金光闪闪。我们在一家当地餐馆吃了晚饭,然后决定去大昭寺转转。
晚上的大昭寺格外安静,香火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一些虔诚的信徒仍在做着磕长头的朝拜,看起来异常虔诚。
“你信仰佛教吗?”安妮轻声问我。
“不算吧,但我觉得很多教义很有道理。”我回答,“你呢?”
“我也不算信仰,但我喜欢佛教中'放下'的理念。”她静静地看着那些朝拜的人,“有时候放不下的,其实是自己的执念。”
我们站在寺庙外的广场上,看着夜空中的星星。拉萨的夜空特别清澈,星星多得像撒了一把钻石在黑色的丝绒上。
“明天你想去哪?”我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其实...我明天就要走了。”
“什么?”我吃惊地看着她,“这么突然?”
“嗯,订了去成都的机票。”她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缠绕着围巾的流苏,“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决定回去面对。”
“面对...你的前夫?”
“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她抬起头,眼神坚定,“我准备去报警,申请人身保护令,然后好好规划自己的生活。”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确定该说什么。一方面为她的决定感到骄傲,一方面又不舍得这么快分别。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我最终问道。
她摇摇头:“不用,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应该自己解决。”停顿了一下,她又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让我找回了一些信心。”
“我没做什么。”我摆摆手,“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她看着我,眼神中带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不,你做了很多。在火车上的那个晚上,如果不是你愿意听我倾诉,我可能会选择一条更极端的路。”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那晚对她的影响这么大。
“那个时候,我甚至想过...如果生活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继续。”她轻声说,眼里蓄满了泪水,“但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她的手,传达我的支持。
“所以,谢谢你。”她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笑容,“能在火车上遇见你,真的很幸运。”
“我也很幸运。”我真诚地说。
夜色渐深,我们走回青旅的路上,谁都没再说话,但手一直没有松开。
在她的青旅门口,我们面对面站着,都有些不舍得道别。
“几点的飞机?”我问。
“早上九点。”
“我送你去机场吧。”
“不用了。”她摇摇头,“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我不喜欢机场的离别场景。”
“好吧。”我有些失落,但尊重她的决定。
“别忘了我。”她突然说,然后踮起脚尖,轻轻吻了我的脸颊,“拉萨的阳光下,我们曾经相遇。”
还没等我回应,她就转身跑进了青旅,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夜色中,脸颊上还残留着她嘴唇的温度。
第二天早上,我特意起了个大早,想去她的青旅看看她是否已经出发。但前台告诉我,那位叫安妮的客人一大早就退房走了。
我有些失落地回到自己的青旅,收拾行李。我的返程票是后天的,还有一天时间在拉萨。但不知为何,没有了安妮的陪伴,这座城市突然变得陌生而遥远。
我心不在焉地在布达拉宫前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去大昭寺转了一圈。所有的景点似乎都褪去了光彩,只剩下空洞的形式。
晚上回到青旅,我打开电脑,给安妮发了一封邮件:“安全到成都了吗?拉萨的天气依然很好,但少了你,这座城市似乎也失去了颜色。祝你一切顺利。”
发完邮件,我关上电脑,躺在床上,回想这段奇妙的旅程。从北京到拉萨,从陌生到熟悉,短短十几天,却像经历了一生。
第二天,我去了火车站附近的照相馆,把安妮帮我拍的照片洗了出来。照片上的我站在山顶,背景是蓝天白云和远处的布达拉宫,笑得特别傻。还有一张我们的合影,她的脸贴着我的,阳光下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看着这些照片,我突然明白,这趟旅程对我的意义远不止是一次说走就走的冲动,更是一次心灵的重生。通过安妮的故事,我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性,看到了勇气和坚韧的力量。
回北京的火车上,我又一次坐在了11号车厢的中铺。窗外的风景倒着流过,布达拉宫,那曲的草原,青海湖的蔚蓝,一点点远去。
这一次,对面的铺位空着,没有了那个带着单反相机的女孩。但她的存在似乎已经融入了这趟列车,融入了我的记忆。
来源:一才的篮球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