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庙的剥皮案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5-31 13:31 5

摘要:他怀里揣着半只风干的狍子腿,原是打算翻过青崖岭给闺女送冬衣时顺道祭山神的,哪成想会撞见这等邪事。

暮色四合时,北风卷着雪粒子撞在破庙的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呜咽。

老猎户赵铁山蹲在山神像前的火堆旁,往掌心呵了口白气。

他怀里揣着半只风干的狍子腿,原是打算翻过青崖岭给闺女送冬衣时顺道祭山神的,哪成想会撞见这等邪事。

供桌上的烛火忽然爆了个灯花,赵铁山后颈的汗毛倏地竖了起来。

他分明记得晌午进庙时,山神像前的铜鼎里还积着三指厚的香灰,此刻却多了团暗红色的物什,像是被雨水泡发的旧斗篷,可这庙檐分明滴水未漏。

火堆噼啪炸开一粒火星,赵铁山抄起猎刀缓缓起身。

刀刃映着火光,照见那团物什边缘垂落的几缕黑发——竟是张完整的人皮!

人皮面朝下铺着,脊背上还粘着片没刮净的狼毫,青灰色的皮肉间凝结着冰碴,在火光里泛着诡异的幽蓝。

"当啷!

供桌下的陶罐突然翻倒,惊得赵铁山连退三步。

刀尖挑起人皮领口时,他看清了脖颈处的齿痕——两排细密的牙印直没入皮肉深处,像是被什么野兽生生撕下来的。

更骇人的是人皮腰间,用狼血画着个扭曲的符咒,恰似庙门楣上被风雨侵蚀的镇妖图腾。

雪夜子时,三十里外的青石镇飘起纸钱。

更夫王二麻子缩着脖子敲梆子,忽见镇口老槐树下立着个红衣女子。

那女子背对他站着,发间银簪在雪光里泛着冷芒,裙裾却不见半点积雪。

"姑娘,这大冷天的……"王二麻子话音未落,女子突然转身。

他只觉喉头发紧,眼睁睁看着那张芙蓉面化作森森白骨,两排利齿直戳到他眼皮子底下!

次日清晨,赵铁山是攥着猎刀滚下山的。

他裤管沾满泥浆,左肩的皮袄被撕开三道血口子,怀里却紧紧搂着个油布包。

镇口茶棚里,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二十年前的旧案:"那年冬月,青崖岭闹了狼患,猎户们活剥了头白狼王祭山,谁知当夜……"

"先生可知山神庙里供的是哪位正神?

赵铁山突然出声,惊得满堂茶客噤若寒蝉。

他解开油布包,露出半截带血的狼毫符咒,"昨夜我在庙里见着张新鲜人皮,腰间就画着这个。

茶棚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三个衙役撞开门帘,为首的捕头腰牌上刻着"周"字,正是县里新来的快手周九渊。

这人生得剑眉星目,腰间雁翎刀却缠着红绸,说是家传的辟邪之物。

"赵铁山,你可知报假案要挨板子?

周九渊指尖抚过人皮符咒,瞳孔骤然收缩。

这符咒画法他认得——正是当年剿灭的邪教"白骨门"秘术,需在活人身上刻满咒文,待月圆之夜剥皮祭天,便可借皮囊还魂。

是夜,周九渊独闯山神庙。

雪粒子打在刀鞘上铮铮作响,庙门吱呀洞开时,他看见供桌上的铜鼎盛满了鲜血。

鼎沿搭着半截断指,指甲缝里还嵌着青崖岭特有的红砂岩。

"周大人好胆色。

女声自梁上传来,周九渊旋身抽刀,刀锋却停在半空。

红衣女子悬在横梁间,绣鞋尖儿几乎要碰到他眉心。

月光穿透她半透明的身躯,照见心口处插着半截断箭——正是二十年前白狼王临死前射出的那支。

"小女子名唤红绡,原是青崖岭上的采药女。

女子忽然落下地来,绣鞋踏在血泊里竟不沾半点污渍,"那年狼患,官府悬赏百两取狼王首级。

我爹带着全村猎户进山,却只有他捧着狼皮回来……"

周九渊握刀的手微微发颤。

他想起县志记载:二十年前青崖岭狼患,猎户赵大勇独杀狼王,却于三日后暴毙,尸身皮肉完好,五脏六腑却尽数化作脓水。

"他们剥皮时,我在旁边看着呢。

红绡突然咯咯笑起来,指尖抚过自己白皙的脖颈,"狼王咽气前说,以人皮为引,可召百鬼夜行。

我爹他们不信,直到张猎户家的小子开始啃自己的手指……"

供桌下的阴影里突然伸出只青灰色的手!

周九渊反手就是一刀,刀刃却穿过那手背,在青砖上劈出串火星。

红绡的身影在烛火中忽明忽暗,她身后的山神像竟渗出暗红血泪。

"周大人可知何为剥皮酷刑?

红绡突然贴近,冰凉的鼻尖几乎碰到他下颌,"要活着剖开脊梁,从天灵盖往下撕……我听着自己的皮肉发出裂帛声,听着爹和叔伯们吓得尿裤子,听着狼王在皮囊里笑……"

周九渊额角青筋暴起。

他终于明白为何人皮腰间会有狼毫——那根本不是狼毫,而是狼王残魂附着的咒引!

昨夜赵铁山带回的狼毫符咒,分明是有人故意留下的饵。

"红绡姑娘!

他突然大喝一声,刀尖挑起供桌上的铜铃,"你瞧这铃舌,可是用白狼王的犬齿所制?

铜铃骤响,红绡的身影剧烈震颤起来,庙外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

二十年前那个雪夜,赵大勇确实活剥了狼王。

但他不知道,狼王咽气前将毕生修为凝成血咒,附在了自己最锋利的獠牙上。

当夜参与剥皮的猎户接连惨死,唯有赵大勇因着沾了狼血反被选中,成了血咒的容器。

"你爹的魂魄,早被狼王吞了。

周九渊刀身映出红绡扭曲的面容,"这些年作祟的,根本就是你自己的怨念!

你恨你爹带人剥皮,更恨自己没能阻止,所以……"

"所以我要他们也尝尝被剥皮的滋味!

红绡突然厉啸,山神像轰然炸裂。

无数人皮自地底钻出,每张脸上都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周九渊认出其中一张,正是昨日见过的更夫王二麻子。

雁翎刀红绸无风自动。

周九渊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刀身。

这是他师父临终前教的禁术——以三年阳寿为祭,换得半刻钟天眼通明。

霎时间,庙中鬼影无所遁形,他看见每张人皮下都缠着条半透明的狼魂。

"原来如此!

周九渊刀锋急转,劈向供桌下的暗格。

暗格轰然洞开,露出具盘膝而坐的骷髅,骷髅天灵盖上钉着七根桃木钉,正是镇压狼王魂魄的阵眼。

而骷髅怀里,还搂着个褪色的红肚兜。

红绡的尖叫声震得梁上积雪簌簌而落。

周九渊这才看清,那些所谓"人皮"不过是狼魂幻化的障眼法,真正的受害者魂魄都被封在桃木钉里,日日重复着被剥皮的痛苦。

"二十年了,该结束了。

周九渊横刀身前,刀身渐渐泛起金光。

这是他最后一次用禁术,刀光过处,狼魂纷纷溃散。

红绡的身影逐渐透明,她最后望了眼那个红肚兜,化作点点星火消散在风雪中。

天明时分,衙役们在山神庙后挖出十七具骸骨。

每具骸骨的脊椎骨上都刻着细密的咒文,与周九渊带回的狼毫符咒如出一辙。

赵铁山跪在妹妹的骸骨前泣不成声——那红肚兜,正是二十年前他亲手给妹妹缝的生辰礼。

三日后,周九渊辞了捕头之职。

有人说在青崖岭深处见过个红衣女子采药,身旁总跟着头通体雪白的狼。

也有人说,每逢月圆之夜,能听见山神庙方向传来清越的铜铃声,只是那铃音里,再没了往日的阴森之气。

只有赵铁山知道,每年清明他去给妹妹扫墓时,总能在坟头看见串新鲜的狼牙项链。

项链上系着片红绸,与当年周九渊刀鞘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残月隐入云霭时,青崖岭巅的积雪泛起幽蓝磷光。

周九渊将雁翎刀横在膝头,刀身映出他眉间一缕暗金纹路——自那夜在山神庙强开天眼,这抹纹路便如活物般日夜游走,吸食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阳寿。

山风忽卷,他耳畔响起铜铃轻颤。

三日前埋在妹妹坟头的狼牙项链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块刻着蝌蚪文的青铜残片。

残片入手温热,竟与那夜铜铃震颤的频率暗合,此刻正牵引着他往断魂崖方向去。

断魂崖底,千年玄冰凝成天然祭坛。

周九渊赶到时,正见七名赤膊大汉围着口青铜巨鼎,鼎中血水咕嘟作响,浮沉着半张未剥尽的人皮。

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左眼蒙着块狼皮眼罩,手中桃木杖刻满狼首图腾。

"周捕头果然来了。

老者突然转身,眼罩下的瞳孔竟泛着兽类金芒,"二十年了,赵家丫头该谢你替她解开血咒。

他木杖轻点,鼎中血水突然腾起三丈,化作张狰狞的狼首虚影。

周九渊瞳孔骤缩。

这老者他认得——二十年前悬赏狼王的县令张守拙!

当年此人在任上离奇暴毙,尸身却在发丧途中不翼而飞,原来竟躲在这崖底修炼邪术。

"张大人好手段。

周九渊反手按住刀柄,雁翎刀却发出龙吟般的嗡鸣,"以活人血饲狼魂,是想借赵家遗孤的怨念重开幽冥道?

他话音未落,脚下冰面突然裂开蛛网纹,七具冰封的尸体破冰而出,皆是那夜在山神庙现身的"人皮"。

张守拙仰天狂笑,眼罩应声而裂。

他那只独眼竟是竖瞳,瞳孔深处映着无数狼影:"当年赵大勇剥皮时,老夫便在他魂魄里种了狼蛊。

这些年被红绡怨念唤醒的狼魂,不过是开胃小菜!

木杖重重顿地,玄冰祭坛轰然下沉,露出下方血池。

血池中央悬浮着具水晶棺,棺中女子面容与红绡一般无二,心口却插着半截青铜剑。

周九渊认得此剑——正是二十年前白狼王被斩首时,从它天灵盖飞出的那柄!

"赵家丫头根本没死。

张守拙指尖抚过棺盖,"当年她被狼魂反噬时,老夫用换魂术将她元神封入水晶,又寻来七具至阴命格的童男童女……"他突然欺身而上,枯爪直取周九渊天灵,"如今只差最后一个引子——你体内残留的狼王精血!

雁翎刀骤然出鞘,刀光却穿透张守拙残影。

周九渊只觉后颈寒毛倒竖,反手横刀格挡时,刀身竟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定睛看去,张守拙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桃木杖竟化作白骨狼爪!

"你可知何为真正的剥皮术?

张守拙五指如钩,周九渊肩头衣衫应声而裂,"不是剥人皮,是剥天地之皮!

当年白狼王吞噬的何止是猎户魂魄,它连这青崖岭的地脉龙气都啃了半条!

血池突然沸腾,水晶棺盖轰然炸裂。

红绡的尸身悬浮而起,皮肤下凸起道道狼形纹路。

张守拙独眼血光大盛,咬破舌尖喷出精血:"时辰到了!

以狼王精血为引,赵家怨女为媒,今日便要掀了这青崖岭的地脉,放十万狼魂入阳世!

玄冰祭坛剧烈震颤,周九渊脚下冰层寸寸龟裂。

他终于明白张守拙的阴谋——二十年前白狼王本就是地脉化形,那些猎户剥的哪里是狼皮,分明是抽走了青崖岭的龙鳞!

如今张守拙想借红绡的怨念,将地脉缺口撕成幽冥通道。

"痴心妄想!

周九渊突然掷出雁翎刀,刀身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轨迹。

这是他师父传授的禁术"斩龙诀",需以自身精血为墨,在虚空绘就锁龙大阵。

刀锋过处,七道血线没入冰层,地脉深处传来龙吟般的哀鸣。

张守拙脸色骤变:"你竟会天师府秘术!

他狼爪急挥,七具冰尸同时扑向周九渊。

这些尸体口中皆吐出黑雾,雾中隐现白狼虚影——分明是被炼化的地脉残魂!

周九渊咬破指尖,在虚空疾书符咒。

他每写一笔,面色便苍白一分,待到"敕"字落成,整个人已如风中残烛。

符咒化作金网罩住冰尸,却见张守拙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狼首刺青。

"你以为老夫这些年是白活的?

刺青突然蠕动,竟钻出只三眼血狼!

血狼仰头长啸,金网应声而破。

周九渊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块凸起的玄冰——正是那夜在山神庙见过的青铜残片!

残片突然迸发青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张守拙的狼爪刺入光幕,竟发出金铁摩擦的刺耳声响。

周九渊只觉识海轰鸣,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来:他看见自己前世身披道袍,手持青铜剑斩杀白狼王;看见张守拙前世是狼王座下军师,被自己亲手剥皮抽筋;更看见红绡……红绡竟是自己前世未过门的道侣!

"原来如此!

周九渊突然放声长笑,眼角却滚下血泪。

他终于明白为何那夜在山神庙,红绡的怨念唯独绕开了他——她认得他眉心的暗金纹路,那是他们前世结发时,她亲手为他点的守魂印!

张守拙见状大骇,三眼血狼化作血箭直射周九渊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青光骤然暴涨,将血箭寸寸消融。

周九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青铜剑,剑身铭文与残片如出一辙:"张守拙,你可知这青铜剑的来历?

不等对方答话,他已挥剑斩出。

剑光过处,玄冰祭坛轰然崩塌,血池倒卷如瀑。

张守拙惨叫着坠入深渊,临终前嘶吼:"不可能!

这镇岳剑明明随白狼王……"

"随白狼王一同葬在了二十年前?

周九渊剑尖轻点,七具冰尸化作齑粉,"可惜你不知,当年我斩杀狼王时,便将半截剑魂封入了地脉。

他忽然转身望向悬浮的红绡,剑身映出她眉心那抹朱砂痣——与前世一般无二。

地脉深处传来龙吟,青崖岭的积雪簌簌而落。

周九渊知道,自己这具肉身已到极限。

他抬手抚过红绡冰凉的面颊,剑身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她心口。

水晶棺轰然炸裂的刹那,十万道金光自地底冲天而起,将漫天阴云撕得粉碎。

"该醒了。

周九渊将残片按在红绡眉心,暗金纹路顺着剑痕游走全身。

他看见她睫毛轻颤,看见她眼中映出自己逐渐透明的身影,忽然想起前世大婚那日,她挑开盖头时说的玩笑话:"若来生忘了彼此,便以这守魂印为记。

红绡睁眼的瞬间,周九渊化作漫天金粉。

她茫然四顾,只抓到片染血的青铜残片。

残片忽然发烫,浮现出几行小字:"青崖岭地脉已复,速往锁龙井寻镇岳剑魂。

另,赵家遗孤的怨念,该散了。

三日后,红绡站在锁龙井前。

井中涌出的不再是阴风,而是带着草木清香的灵气。

她将残片投入井中,水面突然浮现出周九渊的身影。

他仍是那身捕快装束,却眉目舒展,仿佛卸下了千年重担。

"原来你早就算好了。

红绡抚过井沿,指尖触到几道刻痕——正是他们前世常玩的九宫棋局,"用镇岳剑魂补全地脉,以自身为祭超度狼魂,最后还要我替你守着这青崖岭。

井中传来清越的剑鸣,似是回应。

红绡忽然轻笑出声,从怀中取出串狼牙项链。

这次项链上系着的,是半截青铜剑穗:"傻子,谁说我要守着?

待我找到你的转世,定要问个明白——为何每次轮回,都要丢下我先走?

是夜,青崖岭的樵夫们看见道红光冲天而起。

有人说那是地脉重生的吉兆,也有人说看见位红衣女子御剑西去,剑穗上缠着的红绸,与二十年前周捕头刀鞘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小镇,刚出生的婴孩眉心突然浮现暗金纹路。

接生婆吓得跌坐在地,却见那纹路转瞬即逝,只余下颗朱砂痣,像极了谁家姑娘鬓边的花钿。

十年后,镇上来了个游方道士。

他手持青铜罗盘,腰间别着半截断剑,总在月圆之夜对着北方独坐。

有顽童问他等谁,道士便笑着指向天边红霞:"等位爱穿红衣裳的姑娘,她说要教我下完那盘没分胜负的棋。

这年冬至,青崖岭飘起百年不遇的红雪。

樵夫们说看见一红一白两道影子在雪中舞剑,剑光过处,枯枝绽开红梅。

待他们揉眼再看,雪地上只余串狼牙项链,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永乐二十二年,应天府的雪下得邪性。

钦天监监正跪在文华殿青砖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砖缝,听着殿外朔风卷着雪粒子抽打飞檐。

三日前荧惑犯紫微,昨夜太白竟现血芒,今晨司天台那口传承三百年的浑天仪,竟无端自鸣了七声——这等异象,翻遍《开元占经》也寻不到半句批注。

"监正大人。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声音像浸了冰碴,"陛下问,荧惑守心当主何事?

监正浑身剧震,官袍下摆洇开深色水痕。

他想起三十年前建文帝朱允炆失踪那夜,应天府也是这般红雪漫天。

当时师父被绑在观星台上,用最后力气将《灵台秘苑》塞进他怀里,说这乱世要变,变在青崖岭。

此刻青崖岭巅,红绡赤足立在断崖边。

她腕间缠着串青铜铃铛,铃舌却是半截狼牙,每逢朔月便发出龙吟般的清鸣。

脚下云海翻涌如沸,隐约可见九条蛟龙虚影在雷光中沉浮——正是二十年前被周九渊以镇岳剑补全的地脉,如今却生出这般异变。

"姑娘好雅兴。

话音未落,崖边古松突然拦腰折断。

红绡旋身避过,广袖拂过处,三十六枚青铜钱化作剑雨。

偷袭者黑衣蒙面,手中弯刀却泛着妖异的紫芒,竟是西域拜火教的玄铁寒月刃。

"拜火教十二圣使?

红绡并指夹住袭向咽喉的刀锋,指尖在刀身弹出个清越的颤音,"二十年前你们教主被周郎斩于雁门关,如今倒学会偷袭了?

她突然松手后退,寒月刃擦着鼻尖划过,却在半空凝成冰晶——原是崖间寒雾被她以真气凝成霜刃。

黑衣人踉跄落地,面巾渗出黑血:"红绡姑娘好眼力。

只是不知当教主得知镇岳剑魂现世,可还容得下你这守剑人?

他突然咬破舌尖,血雾中浮现出幅羊皮地图,正是当年周九渊埋剑的锁龙井方位。

红绡瞳孔骤缩。

二十年前周九渊以身殉道时,分明说过镇岳剑魂已与地脉同化,怎会……她正要细问,忽闻云海深处传来锁链崩断之声。

九条蛟龙虚影同时发出哀鸣,其中一条竟被黑雾缠住七寸,鳞片簌簌剥落如雨。

"不好!

红绡甩出青铜铃,狼牙在月光下暴涨成三尺青锋,"有人动了锁龙井的封印!

她剑锋过处,黑衣人化作黑烟消散,唯有半块玄铁令牌叮当落地,上刻狰狞狼首,与二十年前张守拙的桃木杖如出一辙。

应天府地动那夜,纪纲正带着东厂番子搜查周九渊旧宅。

这位永乐帝最信任的鹰犬,此刻却盯着书房暗格里的青铜罗盘发怔。

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青崖岭方位,盘面浮现出行小字:"地脉裂,幽冥开,镇岳出,劫数来。

"大人!

心腹太监捧着密报撞门而入,"青崖岭百里内十八座道观同时起火,火中现出百丈高的狼影,百姓都说……都说看见白狼王复生了!

纪纲突然捏碎手中茶盏。

二十年前他还是个锦衣卫小旗时,曾随朱棣亲征漠北。

那一夜他们误入沙漠鬼城,见着尊三丈高的青铜巨狼雕像,狼口中含着的,正是这般形制的青铜罗盘!

锁龙井底,红绡正与九条蛟龙虚影缠斗。

这些本该守护地脉的灵物,此刻却被黑雾侵蚀得双目赤红,利爪所过之处,井壁的镇妖符咒纷纷碎裂。

她剑锋挑开第七条蛟龙的攻击时,终于看清井底异变——镇岳剑魂竟被根玄铁锁链穿透,锁链另一端没入虚空,隐隐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

"原来如此!

红绡突然收剑入鞘,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你们不是要镇岳剑,是要借剑魂之力,拖出地脉深处的……"她话音未落,整座锁龙井突然剧烈震颤,井水化作血柱冲天而起。

血雾中缓缓浮现道身影,玄色蟒袍上绣着四爪金龙,左眼蒙着块青铜狼皮眼罩。

"张守拙!

红绡剑气暴涨,"你竟没死透?

"死?

张守拙的独眼泛起血光,"本座与地脉同寿,何来生死?

他抬手间,锁链哗啦作响,镇岳剑魂发出悲鸣,"倒是你,守着这破剑二十年,可知周九渊的转世已入轮回三遭?

红绡剑尖微颤,血珠顺着剑脊滑落。

她想起这三世轮回里,总在月圆之夜听见剑鸣,总在生死关头见到那抹暗金纹路。

原来不是幻听,是镇岳剑魂在替他守着承诺。

"多说无益。

她突然并指抹过剑锋,青铜剑身浮现出北斗七星纹路,"今日便让你见识真正的镇岳剑诀!

剑光如银河倒卷,所过之处黑雾尽散。

张守拙却狂笑着撕开蟒袍,胸口狼首刺青竟化作活物,张开血盆大口吞向剑光。

千钧一发之际,井口传来清越的龙吟。

红绡抬头望去,只见纪纲手持绣春刀纵身跃下,刀身缠绕着九条龙形真气——竟是皇室秘传的"降龙十八斩"!

更诡异的是,他眉心竟浮现出与周九渊一模一样的暗金纹路。

"姑娘接剑!

纪纲刀锋急转,将镇岳剑魂挑向红绡。

两股力量交汇的刹那,红绡忽然福至心灵,剑尖点在纪纲眉心。

暗金纹路顺着剑身游走,三人同时坠入片混沌空间。

这里没有天地,唯有无数光影流转。

红绡看见建文四年那夜,朱允炆抱着传国玉玺跳入火海时,玉玺中飞出的青铜剑魂;看见永乐帝北征时,在沙漠鬼城获得的青铜罗盘;更看见二十年前周九渊自爆元神前,将半缕残魂附在镇岳剑上……

"原来如此!

纪纲突然放声大笑,绣春刀化作齑粉,"本座寻了半辈子的长生诀,竟是这镇岳剑魂!

他周身气势暴涨,蟒袍无风自动,竟是要在此间强行夺舍剑魂。

红绡正要阻拦,却见张守拙突然攻向纪纲后背。

狼首刺青与龙形真气相撞的刹那,混沌空间剧烈震荡,浮现出幅浩瀚星图。

星图中央,镇岳剑化作流光没入纪纲眉心,他眼中的狂热却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明的神光。

"周某……见过姑娘。

纪纲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竟与周九渊前世一般无二,"这三世轮回,辛苦姑娘了。

他抬手轻点,红绡腕间青铜铃化作剑鞘,将镇岳剑魂收入其中,"地脉之劫非剑可解,需以人心镇之。

张守拙见状大骇,狼首刺青化作血箭射来。

周九渊残魂却轻笑转身,任由血箭穿透胸膛:"张守拙,你可知这地脉本就是条锁链?

他抬手一挥,混沌空间化作水镜,映出大明疆域,"当年朱元璋斩龙脉定江山,却不知斩的是地脉生机。

我等在此争斗百年,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水镜中忽然浮现出副异象:应天府紫禁城下,九条龙脉化作锁链缠绕巨鼎,鼎中赫然是建文帝朱允炆的身影!

他双目紧闭,胸口插着半截青铜剑,与镇岳剑魂如出一辙。

"这……"红绡如遭雷击,"难道当年传国玉玺中的剑魂,本就是……"

"不错。

周九渊残魂渐淡,"建文帝才是真正的镇岳剑主,朱棣夺的从来不是皇位,而是地脉钥匙。

他突然望向纪纲,"此身已尽,烦请转告陛下——地脉可锁,人心难囚。

言罢,他化作漫天星辉消散。

张守拙趁机扑向剑鞘,却被星辉灼伤独眼,惨叫着坠入虚空。

混沌空间开始崩塌,红绡抓住纪纲手腕时,听见他喃喃道:"原来我纪纲,不过是把钥匙……"

应天府地动平息那日,钦天监监正在观星台上自焚而亡。

他留下的遗书中写道:"荧惑守心非天灾,实乃人心作祟。

臣夜观星象,见紫微垣中帝王星黯淡,而天市垣内竟现双星辉映之象,一者如狼,一者似凤……"

紫禁城中,永乐帝朱棣将半块青铜剑柄按入龙椅扶手。

密道深处传来锁链崩断之声,他望着暗格里建文帝的画像轻笑:"皇侄啊皇侄,你藏了二十年的地脉钥匙,终究还是落回朕手里。

他转身时,眉心闪过道暗金纹路,转瞬即逝。

三年后,青崖岭多了位女道长。

她总在月圆之夜抚琴,琴声引来百鸟朝凤。

有樵夫说见过她与白衣书生对弈,棋盘上黑白子竟化作蛟龙缠斗;也有猎户说见过她与黑袍人斗法,那人左眼蒙着青铜狼皮,却被她用片青铜残片刺穿心脏。

只是没人知道,女道长腰间剑鞘里,镇岳剑魂每隔七日便会发出龙吟。

每当此时,她便望着北方轻叹:"周郎啊周郎,你说这局棋,到底谁才是执子人?

而在遥远的漠北,有位说书人正在茶楼里唾沫横飞:"那永乐年间,青崖岭出了位红衣仙子,手持青铜剑斩妖除魔。

有次她遇见个锦衣卫,那卫爷眉心有道金纹,竟与仙子佩剑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茶客们哄笑中,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坐着个白衣书生。

他指尖轻叩茶盏,杯中涟漪竟映出应天府紫禁城的轮廓。

待要细看时,说书人一拍醒木:"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书生摇头轻笑,起身时广袖拂过茶盏,涟漪散尽处,隐约可见道红衣身影站在青崖岭巅,腕间青铜铃在风雪中发出清越的鸣响。

来源:快乐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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