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高铁晃了晃，我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把充电宝往小桌板上一按。塑料壳子磕出轻响时，余光扫过右侧——穿米白卫衣的姑娘正低头玩手机，洗得发白的袖口蹭着点蓝墨水，像朵没开好的蓝花。

高铁晃了晃，我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把充电宝往小桌板上一按。塑料壳子磕出轻响时，余光扫过右侧——穿米白卫衣的姑娘正低头玩手机，洗得发白的袖口蹭着点蓝墨水，像朵没开好的蓝花。

她手机壳是透明的。我盯着屏保照片，心脏突然重重撞了下肋骨——那是陈默，我结婚七年的丈夫，上个月刚一起切了七周年蛋糕的男人。他穿着我去年买的藏青格子衬衫，背景是青山，山脚下几个扛竹篓的小孩歪着脑袋笑。

"同学，能借下充电器吗？"我喉咙发紧，故意把黑屏的手机转向她。她抬头冲我笑，虎牙闪了下："我有双接口的，您用这个。"指尖碰到充电器时，我装作看时间，瞥见锁屏确实是陈默。照片里他眼角的细纹比在家时明显，可那笑......和婚礼上给我戴戒指时一模一样。

隧道的阴影漫进来时，姑娘的手机响了。我盯着她接电话的动作，听见她说："爸，我到怀化了，高铁上遇见个特别好的阿姨......"

"爸？"我手里的矿泉水瓶咔嚓一声，指节都泛了白。陈默今年34，大我三岁，这姑娘最多二十出头，怎么会管他叫爸？

"阿姨您手劲真大。"她被响声惊到，往我这边挪了挪，"这水我刚买的，您要是渴了......"

"你刚才叫谁爸？"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喉结动了动想圆场，"抱歉啊，你屏保里的人和我老公长得太像了。"

她耳尖通红，手指绞着卫衣下摆，布料都起了毛球："是陈默叔叔......我、我总爱这么叫他。"手机相册翻到张合影，陈默蹲在地上给孩子们发笔记本，她站在后排举着奖状，嘴角的梨涡和小棠一模一样。"陈叔叔从高二开始资助我上大学，总说我像他女儿。"

我盯着照片里陈默的笑。最近半年他总说项目忙，要么加班要么出差。上周小棠烧到39度，小脸烧得通红，攥着我的衣角哭着喊爸爸，他在电话里只说"找小林阿姨帮忙"，挂得比我说话还快。

"我爸走得早。"她低头拨弄手机壳，"陈叔叔第一次来我们村，给我带了套《哈利波特》，说他女儿也喜欢看。"

我猛地想起小棠房间里那套《哈利波特》。上周收拾屋子我想扔了它——封面都卷边了，书脊裂得像道疤。小棠抱着书直哭："这是爸爸去年出差给我带的！"我当时酸溜溜地说："他哪记得这些。"

"阿姨，您是小棠妹妹的妈妈吧？"她突然抬头，从帆布包里摸出串橘子，"陈叔叔手机屏保是你们全家福，我帮他修电脑时见过。这是我老家种的橘子，可甜了。"

橘子的清香漫开来，我鼻子突然发酸。上个月陈默出差回来，说给我带了湘西蜜橘。结果第二天我去他公司，看见前台摆着整箱橘子——他说分给同事尝尝。我堵着门骂他："心里没这个家就直说，装什么好丈夫？"

"其实陈叔叔挺不容易的。"她剥着橘子，指甲盖沾着点橘子皮的清苦，"上次我去他公司送特产，看见他在楼梯间吃泡面，眼睛红得像兔子。他说最近要给山区小学建图书馆，得省着点花。"

我想起三天前的争吵。他说要交"项目保证金"，找我转了两万。我翻他消费记录，发现五千转给了"苏小夏"，当时把手机拍在他面前："现在流行给女大学生转恋爱基金？"他红着眼解释："是学费，我资助的学生......"

"阿姨，您是不是和陈叔叔吵架了？"她把剥好的橘子塞我手里，果肉上还沾着她的体温，"他上次喝多了给我发消息，说对不起老婆孩子，可项目到关键期实在走不开。"

列车广播响起"前方到站长沙南"。我望着窗外倒退的稻田，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手机震动，是陈默的消息："老婆，我在出站口等你，小棠说要给你买奶茶。"

我翻着和陈默的聊天记录。上周他说"今晚加班"，我回"别回了，反正家里有你没你都一样"；前天他说"想你"，我回"少来这套"。可此刻看着他发来的定位，突然想起婚礼那天，他举着戒指说："我可能不浪漫，但我会用一辈子证明。"

到站时，姑娘帮我拿行李。她背包上挂着个黄色皮卡丘挂件，和小棠书包上那个一模一样——去年陈默去日本出差，说"给俩姑娘一人买一个"。

"阿姨再见！"她挥着手跑向出口，马尾辫一翘一翘的，像小棠每天蹦跳着上学的模样。我拖着箱子往前走，远远看见陈默踮着脚张望，小棠举着奶茶蹦跳，奶茶杯上贴着便利贴，歪歪扭扭写着"妈妈别生气"。

风掀起陈默的外套，露出口袋里半截红色收据——山区小学图书馆捐赠凭证，日期是上周三，正是我和他大吵的那天。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默的语音，带着点讨好的笑："老婆，我错了，这月调休，咱们去看海好不好？小棠说要给你拍一百张照片......"

我站在原地，望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小棠举着奶茶跑过来，陈默在后面追，外套被风掀起，像朵摇晃的云。

苏小夏说"陈叔叔总说，爱不是天天挂在嘴边，是藏在日子里的"。可藏得太深的爱，是不是也该偶尔拿出来晒晒？不然怎么知道，它有没有在岁月里，悄悄发了芽？

来源：情感大师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