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个高材生，为了赚学费和生活费，不得不去会所当服务员，赚取高额时薪。

出发前一晚，我躲在被窝里，偷偷给他打电话。

他声音听起来兴致乏乏。

我没多想，在脑海里勾勒着他看到我时，欣喜的模样。

我有一个秘密，等着见到他时，给他一个惊喜。

第二天，我坐了两个小时高铁去看他。

教学楼下，人潮汹涌里，我看到厉司宴牵着一个女孩的手。

他嘴角带着笑意，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

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孩便娇笑着靠进他怀里。

我站在人群里，像一个可怜的小丑，看着他们上演一场甜蜜恋爱。

厉司宴看到我的时候，并没有慌乱。

反而紧紧握着尤莉的手，没有松开。

我站在原地，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不知所措。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可任谁看，都会觉得，我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你怎么来了？」

我最爱的少年，用我亲吻过无数次的唇，吐出这句最残忍的质问。

我局促的站着，忐忑不安的看着他：「司宴哥哥，她是谁？」

「尤莉。」他说。

「我女朋友。」他又道。

那时的我，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她是你女朋友，那我呢？」

「你只是我妹妹。」

妹妹？

我和他认识十几年，恋爱三年。

我把自己最美好的一切，全给了他。

到头来，他只当我是妹妹？

「对不起，苒苒，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认识尤莉后，我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喜欢。」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可我向来乖巧，眼泪滚下来的时候，还哭着道歉：「对不起。」

「司宴哥哥，我知道，是我不好。」

「我、我不该缠着你的。」

「我要回学校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我不敢看他的表情，更不敢看尤莉的脸。

所有的狼狈和难堪，全留给了自己。

毕竟，从小到大，一直是我缠着他。

就连在一起，都是我先开的口。

他是我从小爱到大的人，哪怕他伤我至深，我依旧不肯恨他。

后来，我忍不住，总是会偷偷跑去看他。

他和尤莉在校园漫步。

他们坐在长椅上，一起安静的听歌。

他和尤莉并肩走在长廊里，安静且默契。

我把每次看到的，全都写在日记里。

最后，再自欺欺人的把尤莉的名字划掉，改成周苒。

再后来，我偷偷看他时，被他当场抓包。

我哭着抱住他，求他，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却冷漠的看着我，眼里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宠溺。

「苒苒，听话。」

「以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但是尤莉，她不能没有我。」

我不明白，尤莉为什么不能没有他？

她这么大一个人，离了他，会死吗？

我知道，尤莉很可怜。

她是孤儿，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据说，厉司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在会所兼职。

一个高材生，为了赚学费和生活费，不得不去会所当服务员，赚取高额时薪。

那天晚上，有客人盯上了尤莉，试图轻薄她。

厉司宴正好路过，救了她。

两人的羁绊，因此而生。

我跟他的同学打听过。

据说，他们从认识，到确认关系，只用了不到一个月。

那段时间，厉司宴每天都会去接尤莉上下班。

甚至，用自己的生活费，补贴她。

早上，他会去她寝室，等她一起上课。

下课了，两人会一起去吃饭。

夜晚，他会送尤莉回宿舍，两人就站在宿舍楼下，聊得难舍难分。

所有人都在夸赞他们郎才女貌，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只有我，狼狈不堪的逃离了原地。

原来，他对尤莉，是一见钟情。

原来，短短一个月，就可以抹去我和他十几年的感情。

原来啊，我在他心里，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

是我自己，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我原本还想再纠缠。

可厉司宴的一句话，直接将我打入无底深渊。

他说:「苒苒，我不爱你了。」

其实，厉司宴喜欢上尤莉的事，早有端倪。

是我不愿承认而已。

那时，我们每晚打电话，他时常会提起尤莉的名字。

「最近认识了一个朋友，挺孤傲的性格，倔强的很。」

「她和你完全不一样，你像乖巧的洋娃娃，懂事听话，而她，就是个刺儿头。」

「不过，她挺可怜的，孤儿出身，要自己赚钱挣学费。」

当时的我，完全没意识到不对，还劝他，要多帮帮这位朋友。

厉司宴那时是真的宠我。

他真的听了我的话，时常去帮尤莉。

帮着帮着，两人就走到了一起。

一开始，我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

直到有一次，我给厉司宴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

我丝毫没有慌乱，乖巧的告诉她，我找司宴哥哥。

「厉司宴？」电话里的女人，声音很得意：「他为了帮我挡酒，喝多了，现在在厕所里吐呢。」

「你等会儿再打过来吧，挂了。」

电话挂断后，我愣了很久，才后知后觉，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向来对女人敬而远之的厉司宴，竟然愿意为了她挡酒。

那一刻，我慌了。

可我到底还是太年轻，因着一句信任他，就真的，没有再质问他这件事。

再后来，事情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再后来的事，我已经不愿去回想。

我不愿让太多肮脏的回忆，掩埋他曾经带给我的快乐。

那段时间，我过的生不如死。

失恋的痛苦，以及，身体的病痛，带来的双重折磨，让我形销骨立。

早在那时候，医生就给我诊断，说我有轻度抑郁。

我不敢跟家里人说，怕他们多想。

那时，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考上厉司宴学校的研究生。

我把他变心的原因，归结于我们分隔的太远。

他在遥远的城市上大学，而我成绩一般，只考上本地一所普通大学。

我们一年只能在寒暑假见面，异地情侣，确实要面临比常人更多的诱惑。

后来，我抵不过思念，每周都要去他学校看他。

那天我哭着求复合，被他拒绝后，尤莉来找过我。

她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怜悯的看着我。

「周苒，你拿什么跟我争？」

「要不是你和阿宴青梅竹马，像你这么普通的女孩，他根本不会看你一眼。」

「别自作多情了，他对你，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他爱的是我，你知道，他对我有多热情吗？」

她揉着腰，故意露出耳后的暧昧红痕：「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早就在校外同居了。」

「他已经规划好了，等我大学毕业，就结婚。」

「明年，记得来喝我们的喜酒哦。」

尤莉这段话，成了压垮我生命的最后一棵稻草。

那晚，我躲在寝室浴室里，拿着刀，对着手腕，狠狠割了下去。

是小唯发现了我。

她是我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大学陪我一起考进了B大。

我和厉司宴的事，她都知道。

我醒来后，小唯趴在我身上，哭的像个孩子。

「苒苒，你怎么这么傻？」

「厉司宴就是没心没肺的人渣！你早该放下他了！」

「我要去找他，让他跪在你面前道歉！」

我空洞的望着头顶，声音嘶哑：「小唯，别告诉他。」

他已经不要我了。

就算我想死，也和他无关。

分手应该体面一点的。

小唯哭着抱住我，眼泪全流进了我脖子里。

「苒苒，你傻啊！当初你就应该告诉厉司宴的！」

「他要是知道那件事，还会......」

「小唯！」我第一次用严肃的表情看她：「那件事，这辈子，都不许提了。」

厉司宴毕业后的第一年，爸妈在城区的新家，半夜突然起火。

一场大火，夺去了我爸妈的生命。

我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爷爷奶奶年迈，我怕他们承受不住，瞒着没说。

办完爸妈的丧事后，我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厉司宴那时忙着创业，整日忙的焦头烂额。

但他还是抽时间来吊唁。

那时的他，西装革履，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看起来成熟不少。

很意外的，尤莉那天没来。

厉司宴看着我，像是有很多话要说。

最后，他用力把我抱进怀里。

像他第一次拥有我的那个晚上，力道大到，几乎要将我融进他的骨血里。

「苒苒，对不起。」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直到现在，我没明白，他这句对不起的含义。

是因为辜负了我吗？

可他很早前，就和我说过对不起了。

那时我心力交瘁，懒得多想。

第二天，尤莉找到我。

她面容憔悴，眼睛红肿。

开来第一句话，就是：「周苒，我怀孕了。」

我已经忘记了当时的心情了。

只记得，自己勉强笑了下，说：「恭喜。」

她恳求的看着我：「周苒，你离开这里好不好？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司宴要和我分手？」

我面无表情看着她：「和我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在我面前向来骄傲的尤莉，第一次露出怨恨的表情。

「你和他青梅竹马，虽然他不喜欢你，却始终挂念着你，现在你父母双亡，他为了责任，居然要和我分手，去照顾你。」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了，我们这么相爱，却要因为你分手，孩子要因为你而没有爸爸，你忍心吗？」

孩子。

我看着她，忍不住抬手抚上小腹。

这里，曾经也孕育过一个小生命。

在厉司宴最爱我的时候，它悄然降临。

在我满心欢喜，想去告诉他这个喜讯的时候。

他牵着尤莉的手，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他有了新的爱人。

如果死去的胚胎有灵魂，它肯定也会难过，会哭泣吧？

我曾淋过雨，所以不想让尤莉也淋湿。

「我知道了。」

我告诉她：「我会如你所愿。」

那天晚上，厉司宴喝醉酒来找我。

他抱着我亲，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

他说：「苒苒，我错了。」

「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我推开他，平静看着他：「对不起啊，厉司宴，我有了新的爱人了。」

他僵在原地，眼里的情绪，一点点凝固。

我微笑看他，像恋爱时那样，抚平他眉眼间的皱痕。

「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厉司宴，我不爱你了。」

「他很喜欢我，像你当初那样宠我，怜惜我。」

「他很确定，我是他的爱人。」

「他不会因为一时的错觉，就以为喜欢上了我。」

我拿出照片，递给他：「你看，我和他，是不是很般配？」

他盯着照片，良久无言，表情却格外痛苦。

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眸里，满是压抑的悲伤和后悔。

他在难过什么？

又在后悔什么？

明明，是他先不要我的，不是吗？

明明，我们可以拥有令人羡慕的爱情。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他，为了一个认识了短短一个月的女孩，丢掉了最爱他的我。

我在厉司宴的新房待了一整夜，最后，还没有入他的梦。

因为他等尤莉睡着后，就出门了。

我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窗边，看这城市的万家灯火，一盏一盏熄灭。

就如同我的生命。

灯尽油枯。

直到天亮，厉司宴又回来了。

他身上落了一层雪，眉眼里满是疲倦，比我记忆中的模样，沧桑了不少。

看样子，应该是没找到我。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我的尸体，应该已经被雪掩埋了吧？

老宅那么偏，厉司宴也很少回去。

等发现我的尸体时，估计已经开春了吧。

到那时，我的尸体，估计已经腐烂的不成人形了。

我突然就后悔死在那里了。

早知道，就该死在自己家的。

至少那样，厉司宴找到我时候，我还能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样子。

厉司宴回到家，给关机的手机充上电。

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打电话，

这一次，电话直接显示关机。

我瘪了瘪嘴。

水果手机果然垃圾，一冻就关机。

厉司宴愈发烦躁，犹豫半天，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看到那个名字，我有些惊讶。

竟然是张奇。

我那个配合我演戏的‘男朋友’。

「您好，哪位？」

「周苒呢？」厉司宴急躁的问。

「大哥，我哪儿知道啊？」

「你不是他未婚夫吗？」

「拜托，我有老婆的，你谁啊？」

「我和周苒就是普通同学，你别造谣好吗？」

厉司宴愣住了，喃喃道：「那你和她的合照是怎么回事？」

张奇想了一会儿，才道：「你说那张照片啊！三年前，她来找我，要我假扮她男朋友，拍一张合照。」

「她说，她有个渣男前任，女友怀孕了，却还想找她复合，就想要我陪她演演戏，拍一张合照。」

「就是这么回事，我和她清清白白，你可千万别给我造谣，等下我老婆要吃醋了。」

厉司宴狼狈的挂断电话，整个人都佝偻起来。

他痛苦的抓住头发，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愤怒的一拳砸在墙上。

「司宴......」

尤莉站在卧室门口，脸色苍白看着他。

厉司宴抬眸，双眼猩红：「尤莉，你无耻！」

「你最好祈祷苒苒没事，回头再来找你算账！」

他怒气冲冲的出了门，留下尤莉，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我不明白，厉司宴这是怎么了。

他不是很爱尤莉吗？

他不是为了她，丢下我了吗？

为什么现在，又为了我，责备尤莉呢？

我飘在厉司宴身后，跟着他上了车。

早间新闻里，播放着时事新闻。

「今晨六点三十分钟，我市燕青郊区一处老宅里，发现一具青年女尸。」

「尸身保存完整，法医勘验现场，初步排查他杀......」

我坐在副驾驶上，支着下巴，吹着热空调，魂魄被吹得荡起涟漪。

原来，我的尸体，这么快就发现了。

扫雪工人眼睛挺尖的嘛！

挺好的，好歹算是给我留了一个漂亮的尸体。

我看向厉司宴。

他脸色苍白，呆滞的看着前方，握住方向盘的手，剧烈颤抖。

半晌，他才手忙脚乱的关掉车载新闻。

我不满的看着他：「为什么要关掉？我还想多知道一点细节呢！」

他呼吸急促，嘴唇剧烈颤抖着，眼睛渐渐充腥红一片。

「不可能的......」

他轻声低喃着，手指抖得厉害，「不可能是苒苒，她那么怕疼，有那么怕冷，不可能......」

傻瓜。

我一点也不怕冷，更不怕疼呀。

我在你面前说怕冷，是想要你抱紧我。

怕疼，是想让你多宠宠我呀。

算了，和他说，他也不明白。

厉司宴疯了。

寒冬腊月，地面结冰，又湿又滑。

他却疯了似的飙到时速一百二，冲出城区，不要命的往燕青郊区驶去。

我一个鬼魂，都被他的速度吓到，害怕自己再死一次。

他的车在厉家老宅停下的时候，门口已经围满看热闹的人。

「好可怜啊，看起来还那么年轻。」

「造孽哦，怎么会死在这里呢？这里都好多年没人住了。」

「我看她有点眼熟，好像是以前住在这里的周家的女儿吧？」

「是她！她是厉家那个后生的小女朋友吧？」

「啊！我记起来了！两人青梅竹马长大的，后来还偷偷恋爱，有一次躲在院子墙角接吻，被我发现，女孩还不好意思的跑了。」

「可是，厉家的儿子，昨天不是结婚了吗？」

「新娘不是她吧？」

厉司宴踉跄着下了车，像是没听见这些声音，跌跌撞撞往穿过人群。

我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

警察在我尸体周围拉了警戒线。

我看到自己安安静静靠在树下，面容纯白，像个安静的瓷娃娃。

手里紧紧握着那对泥玩偶，嘴角有大片血渍，变成了暗红色。

啧。

还挺凄美的。

厉司宴呆愣在原地，双目赤红，嘴唇发颤，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呜咽声。

随后，不顾警察的阻拦，冲过去，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苒苒，你醒醒！」

"别睡了，司宴哥哥来了。"

「你是不是生哥哥的气，故意不理哥哥？」

「我错了。」他声音颤抖，眼里大颗大颗泪坠落，「我怕再也不自作聪明为你好了。」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我飘到他面前，像小时候那样，朝他扮了个鬼脸。

「哇！吓到你咯！」

可他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抬头。

他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再也看不到我了。

我的尸体被推进太平间的时候，小唯匆匆赶了过来。

她看着我的尸体，趴在我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苒苒，你怎么这么傻？」

「你不是答应我，会忘掉他，好好生活的吗？」

「你不是说了，你会努力治好抑郁症，会变成从前那个阳光的女孩吗？」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厉司宴激动的冲过来，抓住她手腕：「你说什么？苒苒她有抑郁症？」

小唯抽出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人渣！你根本不配得到苒苒的喜欢！」

「苒苒这么好的姑娘，是你毁了她！」

我急的跳脚：「小唯！你答应过我，要为我保密的！」

可小唯听不到我的声音，哭着把真相全说了出来。

她说，我大一那年，意外怀|孕，原本是想着，把孩子生下来，再继续完成学业的。

我偷偷去找厉司宴那次，就是去找他商量的。

谁知道，他却告诉我，他爱上了尤莉。

即使如此，我也没舍得打掉孩子。

后来，我精神恍惚，周末回家的时候，因为孕相太明显，被妈妈发现了。

我怀孕的事没瞒住，厉司宴爸妈也知道了。

我妈很生气，哭着问我，孩子是谁的。

爸爸站在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咬紧唇，不肯说话。

「是厉司宴，对不对？」

那时，厉司宴已经向家里，公开了他和尤莉的关系。

他和我恋爱，一直瞒着家里。

却在和尤莉确认关系的第一个月，和家里人公开。

向来温柔的妈妈，哭红了眼睛：「苒苒，你糊涂啊！厉司宴他就是个没良心的人渣！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我也不想犯傻。

可它是我的孩子。

让我亲手杀掉它，多残忍。

孩子已经六个月了，月份太大，只能引产。

所有人都劝我拿掉孩子。

就连厉妈妈，都哭着要我放下厉司宴。

她说是厉司宴对不起我，只要我说，不管什么补偿，她都能给。

可我不要补偿啊。

我只要厉司宴。

她能赔给我吗？

最后，我还是妥协，拿掉了孩子。

唯一的条件，就是要他们，不要告诉厉司宴。

刚有了亲密接触那会儿，厉司宴每周都会来找我。

他像是喂不饱的饕餮，整宿整宿折磨我。

事后，他会抚摸着我平坦的小腹，静静描绘着我和他的未来。

「苒苒，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我翻过身，看着他汗津津的侧脸：「你呢？」

「 女孩？」

「为什么？」

他搂着我，温柔的亲吻我额头：「因为女孩像你，又乖又漂亮，我可以放在手心宠。」

说完，又低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没羞没臊的话。

我笑着扑进他怀里，一番打闹后，又是一夜旖旎风光。

孩子是一个成型女婴。

医生把它带走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

眉眼很像我，嘴巴和鼻子像他。

我闭上眼，任凭眼睛从眼睛滑落。

或许，我和厉司宴的缘分，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这个孩子，它曾真实的来过。

她本该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有疼爱她的爸妈，有无忧无虑的人生。

可最后，什么都没了。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这世界一眼。

从那以后，我的抑郁症就越来越严重了。

但我只告诉了小唯，央求她帮我保密。

小唯哭着朝厉司宴嘶吼，发泄着多年来的不满。

「大二那年，她放下自尊和尊严求你复合，你却无情的拒绝了她。」

「后来，尤莉又找到她，炫耀你有多爱她，炫耀你们的同居生活。」

「苒苒的病本来已经好转了，被她这么一刺激，当晚就割腕自杀了！」

「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她早就没命了！」

「还有，她父母去世的时候，尤莉突然来找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求她离你远一点。」

「你知道的，苒苒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她委曲求全惯了，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别人受伤。」

「后来毕业后，她就用工作麻痹自己，本来胃就不好，还天天跑业务喝酒，她的胃就是那时候喝坏的！」

「她才二十五岁，就得了胃癌。」

「厉司宴，是你杀了苒苒！」

「是你，一步一步，亲手将苒苒，推向死亡！」

厉司宴呆愣在原地，眼睛赤红，喉咙剧烈颤抖。

半晌，才喃喃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像是受了刺激般，用力抓住小唯肩膀。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小唯嘲讽看着他：「因为她爱你啊。」

「她爱你，所以不想让你为难。」

「她爱你，所以希望你幸福。」

「因为尤莉告诉她，只要她找你，你就会因为责任去照顾她。」

「苒苒要的是你的爱，不是你的责任，厉司宴，你到底懂不懂？」

小唯越说越激动：「我真替苒苒感到不值，她喜欢上你，是这辈子，对愚蠢的决定！」

小唯走了，留下厉司宴一人，站在我的尸体面前，失声痛哭。

「苒苒，我错了。」

「你回来好不好？」

他在忏悔什么呢？

他难道不知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吗？

我死后的第七天，厉司宴为我办了葬礼。

以未亡人的身份。

他和尤莉离了婚。

离婚前，尤莉和他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我才知道，原来，当年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不爱尤莉。

当年，他牵着尤莉来见我，也是故意做戏给我看。

尤莉去挑衅我，是因为她爱上了厉司宴，想逼我离开。

后来我爸妈意外去世，厉司宴要和她撇清关系，尤莉不愿意，还用要告诉我真相来做威胁。

他没有妥协。

尤莉怕了，就来找我，谎称自己怀孕，让我离开他。

那晚他喝醉酒来找我，其实是来找我复合的。

却被我用有了新的爱人这句话，堵住了嘴。

他以为我真的不爱他了，以为我被他伤透了心，再也不喜欢他。

那段时间，他浑浑噩噩，整日买醉。

而我，则在尤莉的挑拨离间下，天天在朋友圈里秀恩爱。

「下雨来，他来接我。」

「七月的情人节，好美啊。」

「学业繁忙，也别忘了约会呀。」

那段时间，厉司宴整日拿着手机，翻看着我的朋友圈。

整日整日买醉。

日渐消瘦。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的朋友圈，仅对他可见。

我编织的所有谎言，全都是幻想和他一起的画面。

那时我抑郁症越发严重，整宿失眠。

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我和他没分手，现在，应该在谈甜甜的恋爱吧？

他会牵着我的手，漫步在校园里。

下雨天，他会撑着伞来接我。

情人节，他会给我买一大束玫瑰，带我去吃好吃的，一起看电影。

我想象中的所有美好，全都与他有关。

只可惜，他不知道。

那时，他以为我陷入恋爱。

我以为，他在计划着和尤莉结婚。

多可笑的故事啊。

狗血到我自己都嫌弃。

但最让我惊讶的，是尤莉肚子里的孩子。

厉司宴说，孩子是我和他的。

怎么可能呢？

尤莉怎么会怀上我们的孩子？

尤莉和厉司宴争吵的时候，一直在说一个词。

真相。

厉司宴和我分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最后，尤莉以孩子相逼，却被厉司宴自己送去医院。

孩子拿掉了，尤莉也疯了。

她被送去精神病院，厉霆峥说，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出来。

我看着精神错乱的尤莉，心如止水。

我和厉司宴能走到今天，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她在背后搞鬼。

能有今天，是她罪有应得。

厉司宴为我建了一个很漂亮的墓碑，还在旁边，给我们的女儿，立了一个衣冠冢。

我挺满意的。

他知道我爱美，就在墓碑旁边摆满了鲜花。

远远望去，就像荒野里盛开了一片白茶花，格外好看。

我想，我是时候告别了。

厉司宴还有他接下来的路要走。

而我，也将拥有美好的鬼生。

我去找厉司宴，做最后的道别。

依旧是一个雪夜，冬天最冷的时候。

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手里握着我送给他的泥玩偶。

他枯坐在书桌后，盯着桌上的相框。

相框里，是我和他的合照。

照片上的我，还是十五六的年纪，害羞的被他搂在怀里。

脸红红的，像黎明时分，刚盛开的粉蔷薇。

相框已经很旧了，边缘的漆掉了不少。

可以想象，他平日里，有多少时间，在摩挲着这个相框。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都爱着我。

我在他入睡后，入了他的梦。

梦里，是青葱明媚的校园。

我穿着洁白的长裙，站在教学楼下。

人潮汹涌里，厉司宴一袭白色衬衫，手里牵着尤莉，从人群中走来。

我呆愣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

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梦见这一幕？

远远地，厉司宴看到我，像是被定住了。

随后松开尤莉的手，用尽一切朝我奔来。

他用力将我拥进怀里，粗重的喘息，在耳边回荡。

我感受到了他浓烈的悲伤和悔意。

「苒苒！」

他下巴抵在我肩头，像受伤的孩子，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对不起，我错了。」

「我不骗你了，我们就好好在一起，等明年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们就可以领证了。」

「到时候，我会为你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不分开了。」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梦到这一天了。

原来，他也在后悔这一天的选择。

这一天，是我和他命运的分叉口。

他肯定无时无刻不在忏悔吧？

所以，他连做梦，都想回到这一天。

改变这一天的决定，就能改变我和他的一生。

我推开他，安静的注视他哭红的眼睛，指着他身边的尤莉：「司宴哥哥，她是谁？」

他哭的嘴唇都在抖，说着新的台词：「她叫尤莉，是一个普通朋友。」

「那我呢？」

「苒苒，你是我此生，最爱的姑娘。」

「这辈子，我只会爱你，也只能爱你。」

我看着他俊秀的眉眼，依旧还是当年干干净净的模样。

是我最爱的少年。

突然就释怀了。

这一天，是他的心魔，也是我的执念。

如今，亲口听到他的答案，我也能释怀了。

至于当年他执意分手的真相，我已经不想去追究了。

人死如灯灭。

我已经死了。

从前种种，皆为过往，不必再提。

我笑着抚摸上厉司宴的脸，帮他擦去眼泪：「司宴哥哥，别哭。」

「苒苒是来跟你告别的。」

他突然就顿住，像是察觉到什么，死死抓住我的手：「苒苒，你要去哪？」

「我该走啦。」我甜甜笑着：「活着的时候，我舍不得离开你，总想着，远远看你一眼就好。」

「现在我死了，也是时候，去看看远方的风景了。」

「别走！」他死死抓住我，固执的像个幼稚的小孩：「苒苒，我不准你走！」

我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厉司宴，忘了我。」

我化为一阵青烟，消失在他面前。

黑暗的房间里，我飘荡在空中，看着床上，满是泪痕的男人。

「苒苒......」他眉头紧锁，一直在呼唤我的名字。

我飘过去，轻轻拥抱着他。

「司宴哥哥，苒苒永远爱你。」

（完）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她叫苒苒，比我小三岁。

初次见她时，她才五岁。

个子小小，脸蛋圆圆，就像秋日的红苹果，可爱到让人想咬一口。

她是周叔叔的女儿，天生性格温吞，娇娇软软的，整日跟在我身后，像尾巴一样。

我烦死她了。

苒苒又来找我玩了。

她很吵，在我的画室翻来翻去，弄坏了我的画笔。

我不过瞪了她一眼，她就瘪起嘴来大哭。

我气不过，用画笔在她脸上，画了几根胡子。

她哭的更厉害了。

我却偷偷笑了起来。

小花猫，怪可爱的。

苒苒放学后，又像个小尾巴一样，跑到我教室外，让我送她回家。

她已经初三了。

从当年软乎乎的小女孩，出落成窈窕少女了。

学校里有很多男生觊觎他。

不过没事，都被我偷偷赶跑了。

回去路上，她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过不停。

最后，她说：「司宴哥哥，初三作业好难，明天周末，你来我家帮我补课，好不好？」

我明明拒绝她了，可第二天，还是忍不住去了她家。

她穿着洁白的长裙，像只翩飞的蝶，从楼上跑下来。

眼睛亮晶晶的，脸蛋绯红，叫我司宴哥哥。

那一刻，我听到了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跳声。

那是第一次，我发现，自己对苒苒，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苒苒很笨，数学怎么教都教不会。

我训她两句，她就委屈的掉起了眼泪。

最后哭累了，就偷偷趴在桌上睡觉。

窗户开着，有风吹进。

我怕她着凉，去她身边关了窗。

可回来的脚步，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睡得好乖，脸蛋枕在手臂上，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那一刻，我无法克制自己汹涌的情潮。

我偷亲了她。

那是我的初吻，也是她的。

清醒后，我觉得自己好罪恶。

苒苒这么好，这么乖，我却偷亲了她。

虔诚的神明啊。

如果我有罪，请饶恕我。

我开始躲着苒苒，害怕看到她纯洁的眼睛。

这段时间，我开始频繁做梦。

每个梦里，都是苒苒的脸。

梦里，她在我身下，哭的又娇又怜。

她说疼。

我只好温柔的吻去她眼角的泪，再和她一起共沉沦。

每次醒来，我都会被自己肮脏的梦恶心到。

我怎么会对苒苒，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她那么好的姑娘，我不该亵渎她。

今天苒苒和我吵架了。

她怪我不理她，说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故意板着脸不说话，气走了她。

我想，是该和她保持距离了。

她把我当最好的哥哥，我不该对她有非分之想。

可我没想到，苒苒这次这么倔强，天黑了还不回来。

那一刻，我慌了。

我在街角找到苒苒的时候，她正在和一个醉汉撕扯。

小小的她，吓得脸色苍白，眼睛都哭红了。

那一刻，我心中的愤怒，犹如翻江倒海，一发不可收拾。

醉汉被我打倒了，我自己也受伤了。

可我却无暇顾及。

那是我第一次拥抱苒苒。

她靠在我怀里，瑟瑟发抖，紧紧抱着我，哭着叫我的名字。

我抱紧她，终于认清自己的情感。

苒苒就是我的命。

我喜欢她。

今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苒苒高一了。

她出落的越发漂亮，给她写情书的越来越多。

我即将去遥远的城市上大学，我真的很怕，在我离开的日子，她会依赖上别人。

但我万万没想到，苒苒会主动跟我告白。

在我心里策划了无数次的告白，却被她捷足先登了。

我想哭。

不知道后面补上的告白，苒苒喜不喜欢。

苒苒上大一了，马上就十九岁了。

离我娶她的日子，又更近了。

小家伙爱浪漫，我要是偷偷去给她惊喜，她肯定很开心。

小家伙果然成年了，居然主动钻我被窝。

她不知道，男人是野兽，开了荤，就会如狼似虎吗？

苒苒变成妖精了。

我差点被她榨干。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在这一天，半夜回家。

周叔叔，苒苒的爸爸，那个和善的长辈，居然在我家，和我妈，在一张床上。

多么可笑！

我从未想过，这么荒唐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妈哭着来求我，让我别说出去，

周叔叔像只狼狈的狗，灰溜溜的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我的人生，也会有黑暗的一天。

我已经在策划我和苒苒的婚礼，可我妈，却和她爸，双双出轨。

让我装作不知道，继续和苒苒在一起？

我如何能做到？

我很痛苦，苒苒给我打电话，我不敢接。

酒精好像可以麻痹自己 。

那个叫尤莉的女孩，很烦。

我喝酒的时候，能不能别来打扰我？

我妈又来找我，问我是不是和苒苒在一起了。

我没有回她。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我娶了苒苒，就能抹除掉她和周叔叔偷晴的事实吗？

不可能的。

苒苒要是知道了，该有多难过。

在她心里，她父母，是世上最恩爱的夫妻。

我不想破坏她爸爸在她心里的美好形象。

最终，我还是决定和苒苒分开。

不过，她那么单纯，肯定不会相信我是真的想分手。

尤莉缺钱，可正好可以和她合作。

苒苒给我打电话，小心翼翼的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傻瓜，她一开口，我就知道，她是要偷偷来见我。

我的傻姑娘，这一次，哥哥要让你失望了。

苒苒哭着走了，我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尤莉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让她滚，拿钱办事，别多问。

我的傻姑娘，她又偷偷来看我了。

她好像丰腴了不少，小肚子圆滚滚的，很可爱。

可她以后不属于我了。

妈的，以后不知道会便宜谁。

真恨不得扇那小子一巴掌！

可我知道，不能再给苒苒留念想了。

我故意走过去，让她以后别再来了。

苒苒哭着求我，让我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心痛的在滴血。

可最后，我只能残忍的告诉她：「苒苒，我不爱你了」

她哭着走了，从那以后，没有再来。

我知道，我彻底失去了她了。

苒苒的妈妈，最后还是知道我妈和周叔叔的事。

他们闹离婚，而苒苒正好大三，学业很忙。

我让他们别把真相告诉苒苒，周阿姨扇了我一巴掌，让我滚。

她说我们母子，害惨了她们母女俩。

是啊。

我伤害了苒苒，我罪该万死。

没想到，周阿姨会这么决绝，放火自杀，和周叔叔同归于尽。

我到现在，都不敢告诉苒苒真相，

她是我们呵护着长大的小公主，不该承受这些痛苦。

冉冉父母死了，她变成了孤儿。

我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心如刀割。

或许，是命运给了我们一次机会。

我好像，又可以回到苒苒身边了。

只是，在这之前，我得先把事情解决好。

我去找尤莉，要和她结束合作。

那个疯女人，竟然造谣，说苒苒有了新的男友。

可笑！

苒苒她那么爱我，怎么可能谈新男友？

我急着去找苒苒解释，可客户的应酬，实在走不开。

结束工作后，我第一时间去找了苒苒，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穿粉色的睡裙。

我后悔不已，哭着吻她，让她和我重新在一起。

她却告诉我，她有了新的爱人。

我的苒苒，她不爱我了。

她慢慢往前走。

就剩我一个人，停在原地。

守着以前的回忆，苟延残喘。

苒苒和她的男友，感情很好。

她天天在朋友圈秀恩爱。

一开始，我会心痛难忍，到了后面，也就释然了。

苒苒开心幸福就好了。

这样也好，她有了新的爱人，新的人生。

而我，也不会去打扰她。

苒苒去冻了卵。

我很惊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是她不想这么早生孩子？

听说，她订婚了，未婚夫在国外常驻，等他回国，就会结婚。

我心爱的姑娘啊，她要变成别人的妻子了。

我很不甘，可那又如何？

一切，是我咎由自取。

我花了点人脉，拿到了苒苒的卵。

先和尤莉结婚，让她生下我们的孩子，再离婚，给她一笔高额遣散费。

以后，我就可以带着苒苒和我的孩子，安静的过完余生了。

苒苒以后也会有她的孩子。

她应该，永远也不知道，尤莉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的吧？

婚礼这天，苒苒来了。

她穿着洁白的长裙，画着素净的妆。

我站在台上，在司仪问我的时候，心里偷问：「苒苒，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知道，她肯定不会愿意的。

毕竟，我伤她这么深。

敬酒的时候，她面容平静，含笑祝福我。

祝我和尤莉，白头偕老。

可她不知道，我的心，痛的在滴血。

苒苒，我想娶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你。

婚礼结束后，有人祝福我，祝我终于娶到了心爱的姑娘。

我觉得可笑。

我心爱的姑娘，由始至终，只有苒苒一人。

新娘不是她，这个婚礼，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

苒苒给我打电话了。

时隔多年，她居然又一次，叫我司宴哥哥。

那一刻，不知为何，我没有欣喜，只觉得恐慌。

尤莉正好出来，不要脸的叫我老公。

苒苒正在听着，我不能露出破绽。

尤莉问我对面是谁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个答案。

初恋，前女友，爱了一辈子的姑娘，妹妹。

好像都不合适。

最后，我选了一个最稳妥的答案。

普通朋友。

只有成为普通朋友，以后，我才能光明正大的靠近她。

苒苒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的时候，她一直没接。

我慌了，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今天婚礼上，她的脸色就很不对劲，看起也瘦了很多。

我以为，她是为了婚礼，故意减肥。

但好像，不是这样的。

我准备出门，尤莉却出来阻拦，说肚子疼。

她肚子里的，是我和苒苒的孩子，我不能让孩子出事。

安抚好尤莉后，我连夜出门，找了一夜，都没找到苒苒。

苒苒死了。

死在我们定情的那颗槐树下。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就握着当年亲手捏给我的泥娃娃，安安静静的坐在树下，像睡着了一样。

我叫了她很久，她也没有醒来。

我后悔了。

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自己咽下那颗苦果，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和苒苒在一起。

是我太自私了。

是我害了苒苒，害了她一家人。

医生说了得了抑郁症。

真好。

苒苒，我终于，可以感同身受，你的痛苦了。

苒苒别怕，我很快就来陪你了。

我变成鬼魂后，一路游山玩水，走遍了大半个中国。

在苗疆小寨，和病死的苗疆小帅哥一起晒月光的时候，有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小帅哥不满的看着对方：「苒妹妹，他不会是你的桃花债吧？」

我吸收着月亮的精华，看都没看一眼：「不可能，算命的说了，我这辈子只有一朵桃花。」

厉司宴活的好好的，他怎么可能来找我。

「苒苒。」远处，传来我熟悉的低喃声。

我吓得从树梢上掉了下去。

厉司宴直接飘过来接住我。

「苒苒。」他欣喜的看着我，眼里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吓得化为一缕烟，躲到小帅哥身后：「小帅！有鬼！」

帅哥无语：「苒妹妹，我们自己就是鬼。」

厉司宴受伤的看着我：「苒苒，你居然让他叫你苒妹妹。」

我冷哼：「他是我的第一百八十任男朋友，你管他怎么叫我。」

算命的说，我命里注定只有一朵桃花。

我不信邪。

所以死后，我每到一个地方，就会交一个男朋友。

他们陪我游山玩水，管吃管喝，对我很好。

唯一可惜的，就是鬼魂，什么都做不了。

我当然不是想做什么。

我只是在死后，解放天性，变得无拘无束，逍遥自在了而已。

厉司宴很受伤，追在我身后，说要做我第一百八十一个男朋友。

我拒绝了。

我活着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死了以后，不想再重蹈覆辙。

厉司宴太恐怖了。

他打跑了我身边所有的男鬼。

我的那些小男朋友，一个个哭着来告状，控诉厉司宴的残忍和无情。

我只好一个个安慰，一圈下来，魂都淡了一圈。

厉司宴又追了过来，恶狠狠的踢飞了他们。

我听着小男友们痛苦的哀嚎，叹了口气：「厉司宴，你应该回你该去的地方。」

他委屈的看着我：「苒苒，我死了。」

我摇头：「不，你没死。」

「是你执念太深，灵魂出窍。」

「听话，回去吧。」

厉司宴不愿回人间。

倒是和黑白无常混熟了。

这些日子，我和黑白无常关系打点的很好。

我死后，厉司宴给我烧了无数金银财宝。

整个地府，我就是最壕的孤魂野鬼。

它们被我养的很肥，也很乐意给我透露点消息。

它们说，厉司宴阳寿未尽，灵魂出窍。

七天内再不回去，就真的要死了。

我叹了口气。

我的司宴哥哥，他怎么这么傻。

我费尽心思求厉司宴回人间。

甚至不惜使用美人计。

可我没想到，他还是死了。

他托梦给厉阿姨，说和我在阴间过得很幸福，求厉阿姨拔掉他的氧气管。

然后，他就真的变成了和我一样的孤魂野鬼。

我快气炸了，破口大骂。

「厉司宴！你就是个骗子！」

「生前你一意孤行，要和我分手，死后你也不听我的，要来陪我送死！你气死我了！」

他委屈巴巴看着我：「苒苒，我错了。」

事已至此，我只能无奈接受现实。

「事到如今，你可以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故意分手了吧？」

他沉默了很久，才道：「这个秘密，等我们投胎的时候，再告诉你，好不好？」

我气的一脚踹了过去：「厉司宴！你混蛋！」

我到底还是舍不得拒绝厉司宴。

他是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生当如是，死亦如此。

他和我坦白了尤莉孩子的真相，我听完后，不禁咋舌。

那时我得知自己得了胃癌。

想着快死了，不如去做点，能在人间留点痕迹的事。

没想到，会让他产生这么疯狂的想法。

「那最后，你为什么又让尤莉打掉孩子？」

他沉默了很久，才道：「苒苒，那时我得知真相，后悔莫及。」

「如果让孩子生下来，那是对我们感情的亵渎。」

「更何况，尤莉她，不配生下你的孩子。」

我和厉司宴和好了。

生前的那些误会和恩怨，全部解释清楚了。

唯独他和我分手的真相，始终不愿告诉我。

我慢慢的，也不再执着。

毕竟，过往如人烟，我应当享受当下。

可我没想到，厉司宴他，变成鬼后，越发不正经。

竟然去缠着黑白无常，问鬼魂如何双修。

我真是脸都臊红了。

黑无常起初不愿说。

后来，被他缠的不耐烦，挥挥手：「烦死了，想双修，回你的人间去吧！」

一阵风吹过，树叶飒飒，阳光明媚。

我穿着洁白的长裙，站在教学楼下，如梦初醒。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看到我爱的少年，用尽一切奔向我。

他眼尾染着红，呼吸微促，激动的拥我入怀。

「苒苒！」

他捧着我的脸，吻得炙热又虔诚：「苒苒，我们回来了。」

我搂住他的肩，热情回应。

是啊，命运真神奇。

兜兜转转，我们居然又回到了命运的分叉口。

只是这一次，我们谁都没有走错。

树荫下，黑白无常望着不远处，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欣慰叹息。

黑无常：「我就说了，他们有命中注定的姻缘，死不了。」

白无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了厉司宴百亿冥币，偷偷改了司命簿。」

黑无常心虚的眨眨眼：「绝无此事，明明，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不想让这对有情人留下遗憾。」

人间漫漫，漫漫人间。

从心心念念，到岁岁年年。

周苒和厉司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完）

来源：一颗小白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