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儿媳递来车票的那一刻,我心如刀绞,手中的五十万仿佛忽然变得沉重无比。
"你回去吧,妈,我们这儿住不下。"
儿媳递来车票的那一刻,我心如刀绞,手中的五十万仿佛忽然变得沉重无比。
我叫李秀芝,今年六十二岁,是东北一个小县城的退休纺织厂女工。
1990年初,我和老伴王建国省吃俭用,卖掉仅有的几件值钱家当,硬是把儿子王明从县里高中送进了省重点大学。
那时候,县城里能上大学的孩子不多,邻居们都羡慕我们家有个读书的"宝贝疙瘩"。
大学四年,我和老伴省下的每一分钱都寄给了儿子。
我至今记得,每月发工资那天,拿着布票、粮票和工资,先去供销社买最便宜的粗布,回来给老伴缝补工作服,剩下的钱全都装进信封,托去省城的熟人带给王明。
有时夜深人静,听着院子里"滴答滴答"漏水的声音,我也会偷偷掉泪。
毕业后,王明留在省城一家新兴科技公司工作,在单位食堂认识了比他小两岁的赵丽。
赵丽是省城人,家里条件不错,在粮食局工作的父母给她买了一套七十平的老房子作嫁妆。
我第一次见赵丽是在他们的婚礼上,心里还有些忐忑——怕这省城姑娘瞧不上我们农村出身的家庭。
"阿姨,以后就请您多照顾我和明明了。"赵丽穿着大红旗袍,眉眼弯弯地冲我笑,给我端上一杯热茶。
那一刻,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2006年深秋,王建国因病去世,我更加节俭,把每个月的退休金几乎全存起来。
院子里众人闲话,说我这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不懂享受,每天早起去街角的早市买最便宜的蔫菜,用塑料袋装了又装,舍不得花两块钱买个菜篮子。
夏天蚊子再多,我也不舍得点蚊香,用老式蒲扇一下一下地驱赶;冬天穿着老棉袄睡觉,省下暖气费。
邻居老张家安了彩电,喊我过去看新闻联播,我嘴上说着"老眼昏花看不清",心里却是舍不得花那电费。
"秀芝啊,你这样省着过,是要把钱带进棺材吗?"老张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叼着烟袋锅子问我。
我搓着洗得发白的手,笑笑:"给儿子攒着呢,他在省城买房不容易。"
其实我心里清楚,王明大学毕业后在省城科技公司做程序员,月薪几千元,在九十年代末已是令人艳羡的收入。
"程序员"这个词第一次从王明嘴里蹦出来时,我还以为是修电视机的,后来才知道是和电脑打交道的新兴职业。
他和赵丽结婚五年,一直住在七十平米的老房子里。
每次视频,我都能看到他们家墙皮脱落、管道老化的窘境。
印象最深的是去年冬天,电话那头,小孙子王小明穿着厚厚的棉衣,在屋里跑来跑去。
"屋里暖气不好使吗?孩子穿那么多?"我心疼地问。
王明叹了口气:"老房子了,管道年久失修,热气上不来,只能多穿点。"
今年春节,他们带着四岁的小孙子回来,席间无意提起打算换套大房子,但首付差了五十万。
王明说这话时眼神闪烁,似乎是试探,又像是无意的牢骚。
赵丽赶紧打断他:"别说这个了,慢慢攒吧,不着急。"
那一刻,我心里暗暗算计着:老伴的遗留退休金加上我的积蓄,再加上去年卖掉县城老房子的钱,刚好够这个数。
我决定中秋节时去省城,给儿子一个惊喜。
省城的房价是县城的十几倍,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贵的房子,但我知道,孩子在大城市扎根需要这个家的支撑。
晚上,我把老伴的照片摆在桌上,点了根蜡烛。
"老头子,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吧?"我对着照片喃喃自语,"咱们的钱,我想给明明买房子,你说行不?"
窗外,秋风吹过,老槐树叶子"沙沙"作响,仿佛是老伴在点头应允。
第二天,我从床底下的老式皮箱里取出了积攒多年的存折和现金,去银行全部取了出来。
"大妈,现在有汇款业务,您带这么多现金不安全啊。"年轻的银行柜员劝我。
我摆摆手:"不懂那些,还是现钱实在。"
其实,我是想亲手把钱交给儿子,看着他脸上惊喜的表情。
"妈,您太拼了,哪有您这样的啊。"电话那头的王明得知我要带钱去帮他换房,既感动又有些推辞。
"瞎说什么,爸爸走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攒钱干啥?能帮你们改善条件,是我最大的心愿。"我说完就挂了电话,生怕他再推辞。
八月十三那天,我换上最体面的蓝底碎花布衣服,提着两个塑料袋——一个装着家乡特产,一个装着五十万现金,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车。
车厢里挤满了回家过节的人,我把装钱的袋子紧紧抱在怀里,生怕丢失。
列车员看我紧张的样子,好心地给我倒了杯热水:"大妈,放松点,有啥贵重东西就放身边,别离手。"
我点点头,眼眶微湿——这可不是贵重东西吗?这是我和老伴一辈子的心血啊!
火车摇摇晃晃,窗外的景色由农田变成高楼大厦,我的心情也越发激动。
记得我第一次坐火车去省城,还是1998年王明大学毕业那会儿,那时的省城就已经让我眼花缭乱。
如今再去,高楼更多了,马路更宽了,我这个乡下老太太心里更忐忑了。
火车站外,王明开着他那辆小车来接我。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样子比春节时又瘦了些,脸色有些蜡黄,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妈,您别提那么多东西来,我们这儿啥都有。"王明接过我手里的袋子,嘴上埋怨,眼里却满是笑意。
"我这不是怕你们不够吃嘛。"我摸了摸他的脸,心里暗想:这孩子,又熬夜了吧?
车开了半小时,穿过一条条陌生的街道,路边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让我想起了县城广播站前那盏常年不亮的路灯。
终于到了他们住的小区,一栋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的老楼,外墙的瓷砖有的已经剥落,露出灰色的水泥。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王明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带我一步步摸黑上楼。
"当心点,妈,楼梯有点陡。"王明一边走一边回头提醒我。
电梯停在六楼,我们还得再爬一层到七楼。
我暗自庆幸自己当年在纺织厂搬运棉花的劳动强度比这大多了,要不然现在怕是爬不动这楼梯。
门一开,赵丽抱着小孙子迎了出来。
"奶奶来啦!"小家伙欢呼着扑进我怀里。
看到小明健康活泼的样子,我一路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
我一手抱住孙子,一手从袋子里掏出红色信封递给王明:"这是我和你爸这些年的积蓄,刚好五十万,你们拿去付首付吧。"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
赵丽看了王明一眼,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王明接过信封,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
"妈...这太多了..."王明支支吾吾地说,手里的信封沉甸甸的,仿佛烫手一般。
"拿着吧,我一个老太太留那么多钱干啥?你们年轻人才需要啊。再说了,这也是你爸的心愿。"我笑着说道,心里却感到一丝不安。
赵丽把小明放下,勉强挤出笑容:"阿姨,您先休息休息,我去做饭。"
她转身进了厨房,背影有些僵硬。
王明把信封放在茶几上,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明倒是不管这些,拉着我的手要我陪他玩积木。
我陪着小明玩了一会儿,心不在焉地想着刚才那一幕——儿子和儿媳的反应怎么不太对劲?
这钱难道还嫌少?还是他们另有打算?
晚饭是在家里吃的。
赵丽做了几个家常菜,但气氛有些奇怪。
饭桌上,他们夫妻俩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小孙子倒是开心,一直缠着我讲以前县城的故事。
"奶奶,您小时候玩什么游戏啊?"小明嘴里塞满了饭菜,含糊不清地问。
"我们那会儿哪有什么游戏啊,就是捉迷藏、跳皮筋,冬天冻上河就去滑冰,用铁丝弯个圈套在靴子上就成了。"我边说边示范当年的样子,逗得小明哈哈大笑。
吃完饭,赵丽收拾碗筷时,我悄悄问王明:"咱们什么时候去看新房子?"
王明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妈,这事儿其实..."
话还没说完,赵丽从厨房出来,打断道:"明天吧,明天我请假带您去看几套房子。"
她的语气有些生硬,不像平时那么温柔。
王明投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但赵丽避开了他的目光。
那晚,我住在客厅临时铺的床上。
小明本来要跟我一起睡,被赵丽拉走了,说是怕吵着我休息。
半夜,我听到卧室里传来低声争执。
"你妈突然带这么多钱来,我们都没准备好..."
"我知道,但是妈妈不容易..."
"这钱我们不能要,我们自己能攒..."
"丽丽,这可是我妈一辈子的积蓄啊..."
"你忘了我们说好的吗?自己的家自己挣..."
我翻了个身,装作没听见。
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难道他们不需要这笔钱?
还是赵丽不想欠我的情?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自己了解儿子,可现在看来,我对他在省城的生活知之甚少。
第二天一早,赵丽果然请了假。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不是带我去看房子,而是带我去逛商场,好像在刻意避开房子的话题。
"阿姨,您看这件衣服怎么样?给您买一件吧。"赵丽指着商场里一件标价近千元的羊毛衫。
"太贵了,用不着。"我连连摆手,心想我穿了一辈子几十块钱的衣服,哪敢穿这么贵的。
赵丽似乎早料到我会这么说,没有强求,只是带我继续闲逛。
商场里人来人往,各种奢侈品牌让我眼花缭乱。
我注意到赵丽看了几次手表,像是在等什么。
逛到中午,赵丽突然接了个电话,神色有些异常:"明明,有点事,我们得回家一趟。"
她语速很快,像是在掩饰什么。
回到家,王明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我有些惊讶:"你不是上班吗?怎么回来了?"
"请了半天假。"王明看着我,表情复杂。
桌上放着我昨天给的信封。
"妈,我们有话跟您说。"王明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
赵丽接过话:"阿姨,实不相瞒,我们现在并不打算换房子。"
"不是春节时你们还说..."我困惑地看着他们,心里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那时只是随口一说。其实,我和明明商量过了,我们想先存够钱再换房子。"赵丽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是啊,妈。我们这个小区虽然旧点,但交通方便,小明上学也近。"王明补充道,"再说,我们自己能挣钱,不想总是靠您。"
我沉默了。
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可我这五十万攒了大半辈子,不就是为了他吗?
老伴在世时常说:"咱们这辈子苦点没关系,只要孩子过得好就行。"
"那...我这钱..."我指了指桌上的信封,声音有些颤抖。
"您带回去吧,这是您的养老钱。"赵丽说道,眼神没有看我。
我看向王明,希望他能说点什么,但他只是低着头,神情愧疚。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老伴临终前的场景。
那是2006年初秋,他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握着我的手说:"老伴,钱就留给你养老,别全给孩子,留点自己花。"
我当时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谁知,十九年过去,我还是把所有的钱都想着给孩子。
当晚,我躺在客厅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明偷偷跑来,钻进我的被窝,小声问:"奶奶,您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啊?"
我摸摸他的头:"奶奶没事,就是想家了。"
"那您带我去您家玩好不好?"小明天真地问。
"好啊,等你放假了,奶奶带你回老家钓鱼去。"我亲亲他的额头,心里却在想:他们拒绝我的钱,是真的不需要,还是有其他原因?
第二天一早,趁赵丽送小明上幼儿园,我悄悄进了他们的卧室。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做这种事,心跳得厉害,但我实在太想知道真相了。
卧室很简单,一张双人床,两个床头柜,一个衣柜,和一张小书桌。
床头柜上放着王明的手机。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实在太担心了。
手机没有密码,我点开他的微信,看到了与赵丽的聊天记录。
"妈妈把积蓄都给我们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知道,但我们真的不需要。你听说了吗,小区业委会那个贺阿姨的女儿,结婚时婆婆给了二十万,现在天天被婆婆指手画脚。我不想变成那样。"
"可妈妈一片好意..."
"好意也是压力。再说了,你忘了上次你哥嫂来,你妈怎么对他们的吗?"
看到这里,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上次王明的表哥一家来我家,我确实多嘴说了几句他们孩子教育问题。
原来赵丽是担心我给了钱,就会干涉他们的家事。
赶紧放下手机,我踉踉跄跄地回到客厅,坐在临时搭的床上,手脚冰凉。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老伴临终前对我说的话:"人老了,要学会放手。儿女有儿女的生活,我们插手得越少,他们越敬重我们。"
当时我还不以为然,只当是他的胡思乱想。
如今才明白,这是他的智慧。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记得王明上大学那年,我非要他学医,说是"铁饭碗"。
王明执意要学计算机,我们大吵一架,最后还是老伴拦住了我:"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咱别拦着。"
后来王明毕业,在省城找了工作,我又软磨硬泡要他回县城,说是"照顾我们老两口"。
还是老伴把我劝住:"人往高处走,咱不能拖孩子后腿。"
每一次,都是老伴在教导我放手,而我总是执拗地想抓住一切。
如今,老伴走了,我还是没学会放手。
中秋节那天,王明和赵丽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月饼是传统的五仁馅,据说是省城最有名的老字号做的。
吃饭时,小明问我:"奶奶,你还要在我们家住多久呀?"
我刚要回答,赵丽打断道:"小明,奶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是你奶奶的家。"
那一刻,我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可转念又想:这真的是我的家吗?
儿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不过是个客人罢了。
饭后,王明和赵丽带着小明去楼下放烟花。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在月光下嬉戏的身影,忽然下定决心。
回到屋里,我拿出手机,想预订明天回家的火车票。
可是我这老年人哪会用这些电子设备,折腾半天都没弄明白。
正当我着急时,赵丽回来了。
"阿姨,您在找什么?"她看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好奇地问。
"我...我想订明天回家的火车票。"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赵丽愣了一下,随即接过我的手机:"您要回去啊?我来帮您订吧。"
她动作熟练地操作着手机,几分钟后就订好了票。
"明天上午十点的,可以吗?"她问我,眼神有些复杂。
"可以,谢谢。"我点点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当晚,我收拾好行李,把那个装着五十万的信封放在最上面。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准备离开。
"妈,您怎么这么急着回去?"王明得知我要走,很是惊讶。
"家里还有点事。"我编了个理由,"再说,你们小两口也需要空间,我一把老骨头在这儿,也怪碍事的。"
赵丽赶紧说:"阿姨,您别这么说,我们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我笑着摆摆手,"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方式,我懂的。"
小明一大早被吵醒,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奶奶,您要走了吗?"
我蹲下身,抱住他:"对啊,奶奶要回家了,下次再来看你。"
小明撅起嘴:"不要嘛,我想奶奶留下来陪我。"
我心里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赵丽连忙说:"小明,奶奶家里还有事,下次我们去看奶奶好不好?"
小明依依不舍地点点头。
临走前,我再次拿出那个装着五十万的信封:"这钱你们留着吧,不管用不用得着,放在你们这儿我心里踏实。"
见他们还要推辞,我加了一句:"这不是让你们欠我的,是我和你爸欠你们的。这么多年,我们顾着工作,没给你足够的陪伴。现在你爸走了,这点心意,你就当是我们对你的亏欠,成吗?"
王明眼圈红了:"妈,我们不缺钱..."
"拿着吧,"我打断他,"我不会问你们怎么用,也不会干涉你们的决定。房子买不买、什么时候买,都是你们的事。这钱就当是我这个当妈的一点心意。"
赵丽看着王明,又看看我,终于点点头,默默接过信封。
我注意到她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小明不知道大人们在说什么,只是抱着我的腿不肯松开:"奶奶,您带我玩的小木马忘记给我了。"
我这才想起来,出门前准备的礼物还在行李箱里。
赶紧取出那个用木头手工雕刻的小木马,这是县城木匠老李做的,花了我五十块钱。
"给,这是奶奶特意让人做的,跟你爷爷小时候玩的一模一样。"我把小木马递给小明。
小明爱不释手,在地上来回推着玩。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火车站,王明要送我上车,被我拒绝了:"你回去上班吧,别耽误工作。"
"妈,您别多想。我和丽丽真的很感谢您..."王明欲言又止,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去吧,有空就视频,多陪陪小明。"我推着他,转身走向检票口。
候车大厅里人潮涌动,广播里反复播放着"请旅客注意,某某次列车即将进站"的提示。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旅客,恍惚间想起了三十多年前送王明去省城上大学的场景。
那时的我,舍不得孩子离开;如今的我,却主动选择了离开。
人生真是奇妙。
车窗外,秋风卷着落叶,省城的高楼大厦渐渐远去。
我想起了1980年代初,我爸妈把自己的积蓄给我和王建国买第一套房子时的情景。
那时我们也是又感动又压力重重,怕欠了人情,寝食难安。
爸爸知道后,拍着我的肩膀说:"傻闺女,父母帮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如今,我终于体会到了父母当年的心情。
原来,给予和接受,都需要勇气和智慧。
车厢里,一对年轻夫妇正在安抚哭闹的孩子。
我从包里掏出带的点心递给他们:"给孩子吃点东西,可能是饿了。"
年轻妈妈感激地接过点心:"谢谢阿姨,您真是太好了。"
看着孩子破涕为笑的样子,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或许,我可以把爱分给更多的人,而不仅仅是紧紧抓住自己的儿子不放。
火车到站时已是深夜。
回到空荡荡的家,满屋子的寂静让我有些不适应。
拖着疲惫的身体,我打开手机,"妈,到家了吗?路上还顺利吧?"
我笑了,儿子还是关心我的。
回复了"到家了,你们早点休息"后,我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月亮,忽然释然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小区的老年活动中心,那里有好多和我年纪相仿的老人。
"李大姐,终于想起来我们这些老家伙了?"老张家的张大娘笑呵呵地问我。
"这段时间忙着看孙子去了。"我随口搪塞道。
"行啊,那加入我们太极拳班吧,锻炼身体,将来好带孙子。"张大娘拉着我的手,热情地介绍。
我点点头,在报名表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六十岁,对我来说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
一个月后,王明打来视频电话,小明抢过手机喊着:"奶奶,我想您了!"
屏幕里,小明的笑脸让我心里一暖。
"等放假了,让爸爸妈妈带你来看奶奶,奶奶带你去钓鱼。"我对着屏幕,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视频里,赵丽在背景走过,看到我,犹豫了一下,走过来打招呼:"阿姨,您气色比上次好多了!"
"是啊,每天跳太极拳,认识了不少朋友。"我笑着回应。
两个月后,王明发来一张照片:他们在看新房子。
赵丽在照片里笑得很开心,小明趴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公园。
照片下面写着:"妈,这套房子阳台正对着公园,小明特别喜欢。我们准备定下来,春节您来住新房子!"
我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他们真的去看房子了。
"用的是我的钱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王明回复:"一部分是,一部分是我们自己的。妈,我和丽丽商量过了,这钱我们先借用,等以后有能力了再还您。"
看到这条消息,我忍不住笑了。
这孩子,还是放不下面子啊。
我回复:"好啊,我只住一周,不会打扰你们太久。钱的事不用提了,那是给你们的。"
王明很快回复:"妈,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永远是您的家。"
我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的落叶纷飞。
老伴走了,儿子有了自己的家,我也渐渐找到了新的生活重心。
有些爱,需要适当的距离;有些情,需要彼此尊重。
五十万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终于学会了如何相处——不是依附,不是控制,而是互相理解,彼此尊重。
这或许是我给儿子最好的中秋礼物,也是他们给我的礼物。
冬天过去,春天来临,我又收到了一条微信。
是赵丽发来的,上面写着:"阿姨,房子装修好了,我和明明想请您来住几天,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我笑着回复:"等小明放暑假吧,我带他去钓鱼。"
窗外,新抽的柳条随风摇曳,我突然想写首诗。
虽然我从未写过诗,但此刻心中的感悟,却格外清晰。
"春风不言语,春雨润无声。儿行千里路,爱在寸心中。"
写完,我把这首小诗发给了王明和赵丽。
片刻后,收到赵丽的回复:"阿姨,诗写得真好,我已经抄在小明的成长册上了。"
望着窗外的春景,我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放下执着,才能守住真情;学会放手,才是最好的牵挂。
人生啊,不就是这样一步步学着放开,又一点点收获的过程吗?
来源:禅悟闲语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