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蒸发百亿，陕西“最强夫妻店”深陷造假漩涡

摘要：5月中旬，随着今年股价的持续上涨，巨子生物创始人严建亚及范代娣夫妇以超过450亿元的持股市值，超越隆基绿能创始人李振国夫妇，成为了“陕西首富”。在去年的“胡润百富榜”中，严建亚范代娣夫妇以245亿元排在全国第196位，陕西富豪榜的第3位。

快速增长之下，巨子生物需要回答的问题还有很多。

对巨子生物来说，这个5月有点“苦涩”。

5月中旬，随着今年股价的持续上涨，巨子生物创始人严建亚及范代娣夫妇以超过450亿元的持股市值，超越隆基绿能创始人李振国夫妇，成为了“陕西首富”。在去年的“胡润百富榜”中，严建亚范代娣夫妇以245亿元排在全国第196位，陕西富豪榜的第3位。

今年4月刚上任西北大学副校长的范代娣一时成为焦点，“大学副校长成首富”被热炒。

然而没过几天，巨子生物就接连陷入舆论风波。

先是医美巨头华熙生物在5月17日发文，斥责多家券商机构研报在提出其当家成分“透明质酸”过时的同时，“鼓吹”巨子生物当家成分“重组胶原蛋白”在安全性方面具有相对优势。华熙生物写到“不应通过少数人的结盟，以误导性信息来引导多数人的认知并以此牟利。”

5月24日，自称为香港大学化学博士、前欧莱雅中国科学传播负责人的美妆博主“大嘴博士”郝宇又通过多平台发声，称巨子生物旗下品牌可复美“重组胶原蛋白肌御修护次抛精华”（下称胶原棒）涉嫌成分造假，该产品中并未检测到重组胶原成分。

可复美官方微博连夜发文称已将自家相关产品送交多家权威检测机构，待检测结果出炉会第一时间公布。并提到从4月中旬至今，可复美及巨子生物经历了多轮有组织的“黑公关”攻击。已经收集并固定了相关证据，会尽快启动法律程序。

一石激起千层浪，5月26日巨子生物开盘跌超8%，公司市值从5月16日的909亿港元，10天内缩水至735亿港元。连带多家研发重组胶原蛋白的厂商股价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跌幅。

正值“618”大促期间，胶原棒再次被选品至李佳琦直播间，去年“双十一”期间，该产品在李佳琦直播间3分钟的预订量达50万件，成为天猫首个销售额破亿元的美妆单品。

记者查看可复美天猫旗舰店，截至发稿前，郝宇所质疑成分造假的“胶原棒次抛精华”已全部下架，该产品的2代“胶原棒2.0次抛精华”仍在销售。

最强夫妻店

在业界，巨子生物堪称“最强夫妻店”。

1966年1月，范代娣出生在陕西渭南蒲城的一个农村医生家庭，父亲是一名赤脚医生。范代娣后来回忆称自己常常在半夜听到上门求医的敲门声，也因此种下了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梦。

然而事与愿违，范代娣因视力不合格未能如愿进入医学院，转而进入西北大学学习化学工程，这也成为了她人生的转折点。此后，她一路从本科念到博士，1994年她从华东理工大学博士毕业，也成为了我国生物化工专业的第一位女博士。

博士毕业后，范代娣婉拒了出国的机会，返回西北大学，在一间40平方米的实验室里开启了自己的科研之旅。也是在这间实验室里，“类人胶原蛋白”作为范代娣的科研成果问世。她曾在采访中提到自己受海外学者使用动物胶原蛋白制造“人工耳”“人工肾”的启发，利用基因工程技术构建重组胶原蛋白，使其与人体胶原蛋白高度相似。

在她看来，“类人胶原蛋白”的医学用途广泛，范代娣曾说：“如果能制备没有免疫排异反应的胶原蛋白，那人造器官就更接近真正的临床应用，人类距离健康长寿的目标是不是能更近一些？”

2000年，范代娣的丈夫严建亚辞去西北大学化工教师的工作，次年夫妇二人在西安注册成立了巨子生物，范代娣的科研成果开始逐步转化为商品。

最初夫妇两人的创业之路并不顺利，公司仅有一间18平方米的办公室和3名员工，成立的前9年亏了5000万元，相关负责人曾在采访中表示当时公司账上资金仅够撑半年。严建亚回忆称当年巨子生物一直苦于无法将技术转化为产品：“最难的是怎样将小试技术变成中试技术，再进行工业化生产。”

但是范代娣始终没有放弃研发新技术。在拿到了“科技型中小型企业技术创新基金”的支持后，2008年巨子生物在西安高新区瞪羚谷的生产基地投入使用，次年就实现了重组胶原蛋白的量产。也是这一年巨子生物创立了“可丽金”品牌，2011年又趁热打铁推出了“可复美”品牌。

2019年，巨子生物敏锐地嗅到直播电商所带来的超级流量，选择与李佳琦等头部主播合作。此后的3年间，它的线上直销份额开始阶梯式递增，由2019年的16.5%一举升到2021年的41.5%。

手握“重组胶原蛋白”核心技术，再借助2019年电商崛起的红利期，巨子生物实现了快速增长。自2022年登陆港交所以来，公司净利润由2022年的10.02亿元涨至2024年的20.62亿元，毛利率一度高达82%，被称作“美妆界茅台”。

造假风波

5月24日，有百万粉丝的美妆博主“大嘴博士”郝宇直指胶原棒涉嫌成分造假。

郝宇团队采用国际通用的检测方法检测过后，发现胶原棒中的重组胶原蛋白含量仅为0.0177%，而在可复美原料标注中，该成分含量不应低于0.1%。此外，胶原棒中也未检测出胶原蛋白的必需成分甘氨酸。

郝宇发布文章不到10小时，可复美官博就发布声明坚决否认了郝宇所指控的“巨子生物涉嫌严重造假”“重组胶原测不到”等言论。可复美回应中表示事发第一时间，公司已参考行业标准《重组胶原蛋白敷料》中的检测方法对相关产品进行了多批次检验，其胶原蛋白含量均大于0.1%。

同时可复美方还表示已委托多家权威第三方检测机构对相关产品进行进一步检测，截至发稿前，仍未有可复美提供的检测结果。

然而针对回应，郝宇未停止质疑，他再发文回击可复美使用的“双缩脲法”会导致某些成分含量“虚高”，此外他还指出可复美检测的是自家胶原棒2.0版本，而自己质疑的是1.0版本。

不少行业专家都提到两方争论的焦点在于检测方法，目前市面上并没有权威检测标准，不同机构所采用的不同检测方法会导致结果差异显著。

临近今年的“618”，可复美胶原棒作为巨子生物的明星产品之一，3年销售额超5.15亿元。也是在胶原棒推出的2021年，巨子生物业绩迎来大涨，2024年仅可复美就为巨子生物带来了45.42亿元的营收，占公司总营收的82%。

暗战

“造假风波”不是巨子生物今年第一次遭受质疑。

今年4月11日有报道称可复美面膜中含有违禁成分“表皮生长因子（EGF）”。有消费者于2023年8月使用了可复美“重组胶原蛋白修复敷料（G型）”后出现了“脸部发硬肿胀”，该消费者自行将产品送检后，被检出样品中含有表皮生长因子，含量超过了合法标准。

可复美当即否认，山西省药监局也在接到举报后多次对该产品多次检查，均未发现表皮生长因子。在小红书等社交网站，“可复美含违禁成分”也曾引发讨论，但当时多数消费者选择信任可复美。

一个月后，巨子生物又被下场的玻尿酸巨头炮轰。

华熙生物发文《概念总在重演，科技永远向前》，文中提到其公司最核心的透明质酸产业在近几年资本市场的概念切换中遭遇了“谎言和践踏”，华熙生物点名了多家券商，称他们在对比透明质酸和重组胶原蛋白时，鼓吹重组胶原蛋白更安全，而透明质酸已“过时”。

华熙生物还直指巨子生物至今未取得医美注射类三类医疗器械证，胶原蛋白仅能用于护肤，而自家的玻尿酸在医美领域的壁垒更高。“这些抹黑与受操控的自媒体及网络上的虚假消费者评论形成共振，严重误导了市场，破坏着一批中国企业多年建立起的全球产业优势。”

5月21日，华熙生物再发声：“如果消费市场的超级势力与资本市场结盟，将会对消费市场造成可怕的影响：消费者将无法听到来自红人和其他消费者的真实声音。”

炮火之下是两家医美大户的竞争。

2024年华熙生物净利润暴跌70.59%，市值缩水至不足250亿元，峰值曾超过1400亿元。与之相对的则是巨子生物在2024年的爆发——净利润增长42%，市值突破730亿港元。

据财报数据，两家公司皆在营销费用上投入了大量资金。2024年巨子生物营销及经销开支超过20亿元，研发投入1.06亿元；华熙生物营销费用24.64亿元，研发投入4.66亿元。有媒体提出医美公司的高额营销支出也是行业乱象的起因之一——消费者对于医美产品功效的看法极大受制于宣传，“与其说是医美科技，不如说是广告科技”。

郝宇也回应了有网友提出他曾在视频中推荐过华熙旗下一款名为“夸迪CT50抗垮面霜”的产品，疑似与华熙生物联合“做局”。对此郝宇回应称在去年就连续发了三篇关于重组胶原蛋白的文章，讨论它不应该成为中国产业研究的大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