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高中毕业那年,国家恢复了高考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6-02 17:34 3

摘要:"周月林,你爹没了。"乡邮递员把那封带着红印的信交到表姨手上时,我正在院子里玩泥巴。

托起明天的太阳

"周月林,你爹没了。"乡邮递员把那封带着红印的信交到表姨手上时,我正在院子里玩泥巴。

那是1966年的夏天,我刚满八岁。父亲在工厂因救战友牺牲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砸在我们小小的院落。

母亲瞬间瘫软在地,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惊动了半个村子。日子在我们家戛然而止,像是卡壳的老式黑白电影。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家里的空气忽然变得凝重,就连饭桌上的白瓷碗也好像失去了光泽。

"人家说你爹是英雄,可英雄能当饭吃吗?"奶奶坐在门槛上,一边掐着烟袋锅子,一边抹眼泪。

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瘦得皮包骨头。她原本是村里有名的美人,现在却像一朵凋谢的花。

邻居家的张大娘常来家里,拉着母亲的手叹气:"秀英啊,你还年轻,不能这么耗下去啊。"

我那时不懂事,只会在角落里默默看着母亲,偶尔拿着扫帚扫院子,希望能帮上些忙。

奶奶经常摸着我的头说:"月林,你爹走了,家里就剩下咱们爷仨了,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夏去秋来,村里的高粱红了,玉米也抽了穗。一天傍晚,奶奶把母亲叫到堂屋,关上了门。

我蹲在窗外,听见奶奶的声音沙哑又坚决:"不能让孩子受苦,嫁人吧。我这把老骨头,也拖不了多久了。"

母亲哭得更厉害了,像是要把心肺都哭出来。那一夜,我听见她在房里来回踱步,直到鸡叫。

两个月后的一个清晨,母亲穿上了她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蓝布褂子。她的行李只有一个小包袱,薄得可怜。

"月林,妈对不起你..."母亲抱着我,眼泪打湿了我的衣襟。她的手在我背上一下下抚摸,像是要把我的样子印在心里。

村里的大喇叭里正播放着"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歌,而我的母亲披着眼泪嫁到了隔壁公社姓王的人家。

我站在村口的槐树下,看着母亲坐上了拖拉机,扬起的尘土模糊了她的背影。

村里人议论纷纷:"周家的媳妇真狠心,丈夫尸骨未寒就改嫁了。"

"这年头,当寡妇有啥好的,改嫁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怜那孩子,一下子爹没了,娘也跟着没了。"

而我,一夜之间成了无人要的孤儿。奶奶的腿脚不好,干不了重活,家里的口粮票所剩无几。

"养不起了。"奶奶叹着气对大队长说,"看能不能送月林去县里的福利院。"

就在这时,表姨李桂兰站出来了。她是母亲的表姐,年近四十,终身未嫁,在公社小学教书。

"我来养月林。"表姨站在院子里,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她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灰色中山装,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脸上没有一丝妆容,却透着一股坚毅。

奶奶愣住了:"桂兰,这孩子不是一般的累赘,你一个人..."

"大姑,您别说了。"表姨打断奶奶的话,"周家的骨血,不能流落外头。"

村里人又有了新话题:"李老师怕是老糊涂了,自己一个女知青回来教书,一个月才挣十几块钱,自己都吃不饱,还领养个拖油瓶。"

"说不定是想找个伴儿呢,这辈子也甭想嫁人了。"

表姨的屋子只有一间半,土坯墙,茅草顶,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她收拾出唯一的小床给我睡,自己打地铺。

搬到表姨家的第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哭了。表姨没有责怪我,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背,哼起了小曲儿:"天上的星星眨眼睛,地下的娃娃想妈妈..."

渐渐地,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沉沉睡去。那一夜,我梦见了父亲,他穿着厂里发的蓝色工装,笑着朝我挥手。

生活就这样开始了。表姨白天教书,晚上点着煤油灯改作业,布满老茧的手一笔一画地写着评语。

"你表姨在村里可是有文化的人,以前还上过城里的高中呢。"村里的老人常这么对我说。

闲暇时,表姨还给村里人浆洗衣服,挣些零钱贴补家用。我经常看见她蹲在小溪边,手在冰凉的水里搓洗,指节都泡得发白。

"表姨,您手疼不疼?"我问她。

表姨笑了笑:"不疼,习惯了。你乖乖写作业,别管这些。"

家里最值钱的东西是一个收音机,是表姨用了半年的浆洗钱买的。每天晚上,我们会收听新闻联播,然后是《红灯记》《智取威虎山》的片段。

"月林,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这是表姨常挂在嘴边的话。她总是省吃俭用,却从不在我的学习上节省。

小学三年级时,我的算术考了满分。表姨高兴得不得了,特意到集市上买了半斤猪肉,炖了一顿肉白菜。

"真香啊,表姨!"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嘴角沾满了油。

表姨看着我,眼里满是慈爱:"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那些年,物质虽然匮乏,但表姨给了我最温暖的家。她不善言辞,却用行动诠释着什么是真正的爱。

1969年,村里通了电,表姨省下钱给家里装了一个电灯泡。那昏黄的光线下,我们的小屋显得格外温馨。

"月林,你看,这下写作业眼睛就不会累了。"表姨指着头顶的灯泡,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在表姨的呵护下,一天天长大。小学毕业那年,我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公社中学。

表姨拿着我的录取通知书,第一次在我面前流下了眼泪:"你爹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中学离家有十里路,我每天早出晚归。冬天的早晨,天还没亮,表姨就已经起床做好了稀饭和咸菜。

"多吃点,路上冷。"她把一个用报纸包着的煮鸡蛋塞进我的口袋,"中午加在咸菜上一起吃。"

那时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我心里却是甜的。表姨的爱,像春雨一样滋润着我的心田。

然而,命运并非总是一帆风顺。1974年,表姨突然病倒了,高烧不退。公社医院的大夫说是过度劳累,身体亏空了。

我跪在菩萨面前,偷偷烧香许愿:"只要表姨好起来,我情愿少活十年。"

表姨病了一个多月,瘦得只剩皮包骨。她的头发一下子白了许多,原本清亮的眼睛也变得浑浊。

"月林,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去找你妈妈。"表姨有一天突然对我说。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表姨,您别说这样的话。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这个世界上,表姨就是我的全部。

好在老天爷没有夺走她。表姨慢慢恢复了健康,只是脸上多了些皱纹,头发白了一大半。

时光如水,转眼间,我已经上高中了。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学校常常停课,我们被组织去批判"四人帮"。

有一次,因为我的出身问题,班上有人说我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我回到家,将脸埋在表姨的怀里痛哭。

表姨轻轻抚摸着我的头:"月林,你爹是为了救人才牺牲的,是英雄。你要记住,做人要堂堂正正,不要怕别人说三道四。"

1978年,高中毕业那年,国家恢复了高考。我原本打算报考师范学校,将来和表姨一样当老师。

"不行。"表姨坚决地说,"你应该有更大的舞台。"

然而,命运再次和我开了个玩笑。我的高考分数差了两分,没能上本科。

表姨并没有失望,她说:"没关系,咱们还有技校。现在国家正在四个现代化建设,技工也是人才。"

就这样,我考进了县里的纺织技校。两年后,我从技校毕业,进了县里的纺织厂当工人。

第一个月发工资的那天,我拿着28元钱,激动得手都在发抖。我买了两斤猪肉,一块红糖,坐上了回村的拖拉机。

表姨站在村口等我,瘦削的身子像一阵风就能吹倒。她的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像是刀刻的一样深。

我把猪肉和红糖递给她:"表姨,这是我发的第一个月工资买的。"

表姨接过来,眼里闪着泪光:"好,好,真好。"

她拿着我的工资单,反复看着上面的数字和"优秀"二字:"你爹在天上看到了,一定很欣慰。"

晚上,表姨破天荒地炒了三个菜:红烧肉、青椒土豆丝和蒜苗炒鸡蛋。她还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半瓶白酒。

"来,月林,咱娘俩今天好好喝一杯。"表姨难得地说道。

我们碰了杯,表姨只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杯子,脸上却泛起红晕:"辣,真辣。"

那一刻,我忽然发现,表姨老了。这十几年来,她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我,自己却悄悄老去。

在厂里,我兢兢业业,很快就被评为先进工作者。1980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厂里的效益越来越好,我的工资也水涨船高。

"表姨,等我再多攒些钱,咱们就在县城买房子,您也搬进城里住。"我在一次回家时对表姨说。

表姨摇摇头:"我这辈子就是个乡下人,进城干啥。你自己攒钱买房子吧,将来娶媳妇用。"

"不行,表姨。您把我养这么大,我不能让您在农村受苦了。"我坚决地说。

1986年初,经过几年的努力,我终于在县城买了两间小平房。那是一栋老式的砖房,虽然简陋,但胜在地段好,离我工作的纺织厂只有十分钟路程。

搬家那天,我专门向厂里请了假,开了辆拖拉机去接表姨。表姨的行李很少,只有两个编织袋,里面装着她的衣服和几本发黄的教科书。

她小心翼翼地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黄铜小盒。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表姨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把小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好像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回到县城的新家,表姨环顾四周,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将要住的地方:"月林,这房子真好,比公社主任的房子还气派。"

我笑了:"表姨,这算什么啊,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那天晚上,吃过饭后,表姨终于轻轻打开了那个黄铜小盒。里面是一块工人胸章,一封信,还有一张泛黄的全家福。

"这是你爹的遗物。"表姨的声音颤抖,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些物品,仿佛在抚摸一段逝去的时光。

我拿起那张全家福,照片上父亲穿着整齐的工装,站得笔直,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母亲依偎在他身旁,怀里抱着尚在襁褓中的我。

"你爹是个好人,工厂里的技术能手。"表姨轻声说,"那年他发现机器有故障,眼看着就要爆炸了,他推开了周围的工人,自己却..."

表姨说不下去了,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表姨,您认识我爹?"

表姨点点头,眼泪无声滑落:"那时我在厂里实习。你爹救了我们四个人,他是真正的英雄。"

我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表姨继续说道:"你爹走后,我就立志要好好照顾你。你妈改嫁后,我就更加下定决心了。我没告诉你这些,怕你心里更难过。"

我的眼前浮现出父亲的形象,一个勇敢无私的父亲,为了救他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这些年,您一直在偿还父亲的恩情?"我轻声问道。

表姨摇摇头,眼里满是坚定:"不是偿还,是传承。你爹用生命教会了我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大爱。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表姨会不顾一切收养我。不是出于怜悯,而是一种责任,一种对生命的敬意。

那晚,我和表姨坐在小屋的灯下,她讲述着父亲的点点滴滴。我恍然看到,一个顶天立地的父亲形象在我心中慢慢清晰起来。

"你爹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人活着,总要做点对得起良心的事。"表姨回忆道,"他虽然文化不高,但做人的道理比谁都明白。"

后来,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个埋藏在心底多年的问题:"表姨,您知道我妈现在怎么样吗?"

表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她在隔壁公社过得还行,又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我不知道该有什么感觉,既不恨母亲,也不想去见她。人各有命,我已经习惯了和表姨相依为命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表姨在县城适应得很好。她每天早起做饭,然后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偶尔还会和邻居大妈们聊几句家常。

我在厂里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1988年,我被提拔为车间副主任。那一年,我也终于攒够了钱,给家里添置了一台14英寸的彩色电视机。

表姨看着电视里色彩斑斓的画面,像个孩子一样惊奇:"月林,这电视怎么是彩色的啊?跟电影院一样!"

我笑着解释:"这是新技术,表姨。以后咱们天天都能在家看彩色的。"

那段日子,是我记忆中最温暖的时光。每天下班回家,表姨已经做好了饭菜,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聊天。

然而,好景不长。1992年,表姨突然中风倒下了。医生说是长期劳累和营养不良导致的。

我日夜守在医院,看着插满管子的表姨,心如刀绞。那些年,我只顾着自己的前程,却忽视了表姨的健康。

"表姨,您一定要好起来啊。"我握着她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

表姨住院三个月,病情才有所好转。她出院那天,我把她抱上了出租车,她轻得像一片羽毛。

"月林,别自责。"表姨虚弱地说,"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养大了你。"

回到家后,我辞去了车间副主任的职务,专心照顾表姨。每天早上,我给她熬粥、煮鸡蛋,中午做些她爱吃的菜。

表姨的身体慢慢恢复了,虽然左手还有些不灵活,但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每天早晨擦拭那个黄铜小盒,然后面向朝阳默默祈祷。

"表姨,您在祈祷什么?"有一次,我忍不住问道。

表姨微笑着说:"我在告诉你爹,他的儿子长大了,成才了,他可以放心了。"

1993年底,我结婚了。妻子是厂里的会计,温柔贤惠。她知道我和表姨的故事后,主动提出要和表姨住在一起。

婚礼那天,表姨穿上了她唯一一件像样的衣服,一件深蓝色的确良旗袍。那是她年轻时做的,这些年一直舍不得穿。

她坐在主桌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邻居们都说:"李老师今天真漂亮,像年轻了二十岁。"

婚后,我和妻子依然和表姨住在一起。1994年,我们的儿子出生了,取名周安平。表姨成了全职奶奶,每天照顾小外孙,乐此不疲。

"月林,你看安平多像你小时候,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表姨抱着孩子,脸上满是慈爱。

看着表姨和儿子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心里既甜蜜又酸楚。这么多年来,表姨付出了太多,却从未要求回报。

2000年,我调到了市里的一家大型纺织企业任职。薪水翻了一番,我们全家也搬到了市区的新房子里。

表姨对新家赞不绝口:"这房子真气派,连厕所都在屋里,冬天上厕所再也不用受冻了。"

那一年,表姨七十岁了。我特意为她办了一个生日宴,请来了她的老同事和邻居们。

表姨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色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那么慈祥。

"桂兰,你这辈子值了。"她的一个老同事感叹道,"养出了这么好的孩子。"

表姨笑着点点头:"是啊,我这辈子,无怨无悔。"

现在,表姨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硬朗,精神矍铄。她最大的爱好是在小区的花园里晒太阳,和其他老人聊天。

每当有人问起她的故事,她总是自豪地说:"我养大了一个好孩子,他现在是厂长了。"

而我,则努力成为一个像父亲那样的人,正直、勇敢、无私。

这是我对父亲最好的纪念,也是表姨教给我最宝贵的财富——托起明天的太阳,让爱与责任的光芒永不熄灭。

有时候,我会想起那个黄铜小盒子。它现在放在我家客厅的展示柜里,是我们家最珍贵的宝物。

每当看到它,我就会想起表姨说过的话:"人这辈子,能够有所付出,有所坚守,就没白活。"

是啊,生命的意义不在于索取,而在于给予。表姨用她平凡而伟大的一生,诠释了这个简单而深刻的道理。

而我,将继续传承这份爱和责任,将它传递给我的儿子,再由他传递给他的儿子,生生不息,如同太阳每天升起,照亮人间。

来源:水下潜行鱼儿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