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父亲被贬官流放,我们无家可归时不仅不接受别人的相助,也不允许我求助他人。
上一世嫡姐为了维护她清高的品质。
在父亲被贬官流放,我们无家可归时不仅不接受别人的相助,也不允许我求助他人。
她自诩千金,即便落魄也要体面。
于是脏活儿累活儿都是我来。
后来父亲冤情平反,我们一同回到家中。
她处处造谣我自毁名节,而她高洁被人赞颂。
重来一世,去他娘的体面高洁。
转身抛下嫡姐接受了他人的帮助!
1.
睁眼我跪在舅舅面前,我瞬间反应过来,直在地上磕头,眼里垂着泪。
“舅舅,宿泱想跟舅舅回家。”
嫡姐阮云芷气的昂着头指着我开始教育。
“身为前中书令的女儿怎能如此没有骨气,即便是落魄了,也要有气节,怎能接受别人的施舍。”
她这话让舅舅有些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要害她似得。
她是越说越来劲儿,像是在展示自己的气节。
“宿泱,如今父亲不在,你自当是要听从我这个嫡姐的命令,我让你不许接受别人的恩惠。”
说着还抡起一旁的竹条,作势要抽在我身上。
“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何为孝义、何为气节,我们即便是冻死在这里,也万不能向别人低头,辱了阮家的门楣。”
我一手接过即将要打在我身上的竹条,顺势抽在阮云芷身上。
“实在不好意思长姐,我也是想保护自己。”
上一世舅舅来到破庙想要将我们接回去时,阮云芷也是这样的说辞。
说什么都不愿意接受帮助。
梗着脖子说的慷慨激愤。
“如今父亲流放在苦寒之地,我们怎可在京城里好吃好喝的享受,既不能替父受罪,那便要与父亲同苦,才算是有孝心。”
前世我被她这番话洗脑,竟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也拒绝了舅舅一家的帮助。
暗地里想帮助我们的人不少,父亲做中书令时受他恩惠的人也很多。
如果不是阮云芷决绝的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我也不至于被她算计的这样惨。
她自视清高,时时刻刻端着她嫡女千金的款儿。
在我想答应舅舅回家时,被她一把拦下,挡在我的面前。
“我不会回去的,宿泱即便是庶女,那也是阮家的人,自是要同甘共苦的,还请舅舅回去吧!”
舅舅不止一次的来劝,次次都被阮云芷回绝了。
最后也识趣的再没有人来过。
她带着我一起住在荒院里,她依旧端着架子,时时刻刻将嫡女、体面,挂在嘴边。
2.
可她什么事儿也不做,将所有的脏活儿累活都丢给我。
我劝她跟我一起出去找点儿生计。
她直板板的坐在破院子里看着她带出来的唯一书籍。
“女子怎可抛头露面,父亲曾是中书令,万不能丢了父亲的脸面。”
于是我日日去寻找生计,绣活儿、浣衣、苦力,我什么都做,只是为了多赚些银子,维持着日常的生活。
我赚来的银子自己却吃不饱饭,她拿着银子硬要吃燕窝。
还说着:“燕窝本就是我日日要吃的,也不算浪费钱。”
阮云芷却连头上名贵的发簪都不愿卖掉。
“这些都是我的体面,人即便处在如何艰难的困境,体面都是不能丢的,你是庶女这些自是不懂,你只需要听我的教导即可。”
上一世我勤勤恳恳,努力劳作,赚来的银子都被她拿去捐给了乞丐。
她要好名声,要她的体面,却将我努力的成果为她的清高添砖加瓦。
后来父亲冤情平反回京官复原职,我们一同回家,她却四处宣扬我早已没了清白,不配再回到阮家,不配成为中书令的女儿。
最后我惨死在城外,被她命人丢进乱葬岗,不入祠堂。
如今我重来一次,她要体面就让她自己苟活在破院里,我要过好的生活。
阮云芷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触怒了。
“好啊,如今你也敢与我动手了,我打你是教导,你动手便是忤逆,长姐如母你不知?”
我假装害怕的缩在舅舅身后。
故意引诱她说出让她没有回头路的话。
“长姐,我只是本能,不是故意的,舅舅也不是外人,一家人帮衬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阮云芷不出我所料的说出无脑话。
“什么一家人,我们的家人只姓阮,阮宿泱,如今爹爹不在了,你便要转头攀附他人了吗?”
我转眼看着舅舅的脸色铁青,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上前拉着舅舅的衣摆。
“虽然你不是宿泱的亲舅舅,可也是我的长辈,长姐向来看重体面,平日里最在乎的便是名声,长姐不愿跟舅舅走,宿泱愿意,还请舅舅怜悯我。”
我郑重的磕了几个头,抬眼舅舅满意的点点头,我知道事情成了。
阮云芷将我栓在她身边不过是为了衬托她的高洁。
她不愿做的事情,都是我来做。
踩着我的身体,满足她自己的欲望。
舅舅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拍着我的肩。
“好孩子,舅舅带你回家。”
阮云芷眼看着我就要去过好日子了,还不死心的在后面叫嚣着。
“阮宿泱,你不配姓阮,你个没有气节的人,不忠不孝,你会遭到报应的。”
我没理她,抬头跟舅舅说。
“舅舅,长姐或许是受了刺激,一时间接受不了,等过段时间我再去劝劝她,宿泱怕长姐在外受难!”
舅舅摸着我的脑袋。
“宿泱真是懂事,云芷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3.
舅舅一家是行商的,家中没有在朝中当官的,却是富甲一方。
可士农工商,商在最底层,这也是为什么阮云芷看不上舅舅一家。
即便是自己亲生母亲的母家,她也是一样的瞧不起。
前世她多次在我面前说。
“不过就是个商人,我可是中书令的嫡女,怎能与这种人沆瀣一气,岂不是自降身份。”
降不降身份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有好好的活下去今后的日子才会有指望。
只在舅舅家歇了一日,便跪在外祖母面前。
“请恕我唤您一声外祖母。”
母亲在世时对我和小娘不算苛刻,在家中也时常关照着我,所以前世我心甘情愿的将这份恩情报答在阮云芷身上。
可她却一心想让我死。
上一世的恩情已然报答,这一世我只想自救。
外祖母命人将我扶起,我依旧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
“好孩子若是有什么事儿,不妨起身再说。”
“外祖母,孙儿想去学义堂读书,当今圣上开放女子考官,我想去拼力一试,我想夺魁面圣,为父伸冤!”
经历了上一世,我自然是知道父亲终会官复原职,只不过若是由我来翻案,父亲将会更加看重我,天下人都会为我的孝心感动。
我也深知父亲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利益,他算得上是一个好官,却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
我若是能变得有用些,父亲回来后,自然是要为我筹谋的更多。
外祖母被我的一片赤诚打动,当即就花钱疏通关系,将我送进学义堂。
从前在家中时,父亲虽不大管我们,可书是一定要读的,父亲为我和阮云芷请了先生。
我的学识并不差,甚至在阮云芷之上,只是我知道,在这个家中,我身为庶女需得藏拙。
这是小娘临死之前对我的告诫。
十几年来我都藏得很好,若不是上一世死的太惨,我也不会想要走上一条惊险的路。
我需得在这次的考核中拔得头筹,才有机会面圣陈情。
我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
外祖母也不吝啬钱财,好吃的好用的都送来我的房中。
自我住进外祖母家,一连好几日收到了七八封来信。
信封上的字迹我再熟悉不过了。
即便不用看我也知道是阮云芷写的,还是她亲自送到府上。
信上写满了对我的谩骂。
她说我没有气节,对父亲不尽孝道,只知道贪图享乐。
我拆开看了两眼,每封信上写的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我随手都丢进火盆。
4.
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象,不免感慨,大概是深秋到了。
我拢了拢身上外祖母让人送来的貂裘。
那破院想必寒风穿堂,阮云芷说不定缩在某一个角落瑟瑟发抖。
因为父亲被贬流放,我们被迫赶出府时,那清高的阮云芷说。
“既是抄家,那便什么都不要带,离开也要有骨气,银子首饰一样都不许拿。”
每每说话她都挺着背,可她头上插满了金钗。
我指着她的发髻和身上的衣衫。
“长姐身上这些也要放在府中吧!”
她眼神扫过来。
“你知道什么?我是嫡女,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你以为我戴的是金银吗?我戴的是体面、是阮家的尊严。”
不知道如今她口中的体面、尊严能不能驱寒保暖。
我请示了舅舅。
“舅舅近日天气渐亮,我怕长姐在外受冻,想再去劝一劝她,若不行带些吃食也是好的。”
外祖母和舅舅直夸我懂事,叫我早去早回。
我再次站在着破院门前时,萧条的不成样子。
上一世因我与阮云芷住在一处的缘故,我将这破院子也收拾的仅仅有条。
我将漏风的窗户想办法糊住时,她在一旁叫嚣。
“谁让你封窗的,父亲被贬在苦寒之地,你连这点冻都扛不住吗?”
于是她打翻了浆糊,撕碎了我辛辛苦苦做工买来的窗纸。
可晚上睡觉时她选择了一个风完全吹不到的地方,让我睡在那漏风的窗边。
她将我当成丫鬟使唤着。
生了病不许请大夫,她将我赚来的钱财紧紧地捏在手里,居高临下的说。
“你不过就是些小风寒,长街上那么多人都无家可归,你还想着自己治病,你怎么这么自私。”
她转身将我所有的工钱都捐给了乞丐。
那些人对她感恩戴德。
好在我命大,这场风寒被我硬生生的扛了过来。
她一直穿着从府里出来时那套衣衫,都快脏的发臭了,她依旧舍不得脱。
“这都是我嫡女的派头,即便身处逆境,也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我推开院子的门,看见她坐在屋内。
她还是不肯当掉头上的金钗,脱下身上的华服。
阮云芷见了我就开口骂。
“阮宿泱,你个见利忘义的东西,钱财就这么重要吗?你看看身上穿的,你怎么对得起父亲。”
我开口岔开了话题。
“舅舅和外祖母让我劝你回家,这破院子里怕是扛不住今年的冬。”
她裹着草席起身站在我的面前,一把将我身上的貂裘扯下来。
“这样的东西是你一个庶女应该拥有的吗?”
她抢走了我身上的银子,随口习惯性的命令我。
“既然来了,就将这屋里的窗户纸糊好。”
“长姐一人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竟是什么也没有收拾吗?”
阮云芷披着我的貂裘。
“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做这么粗活儿?”
她说的理所应当,可我越却不想再惯着她,既然她这么想尽孝,我也要成全她不是。
“既然长姐不愿回舅舅家,那我先回去了,天色晚了路上可不安全。”
无论她在身后怎么谩骂,我都没有回头。
留下一句。
“长姐孝顺,即想成为有孝心的之人,那这窗户也不必糊上,等到冬日里更能与父亲共苦。”
5.
我转身离开了,回到马车中快速的赶了回去。
舅舅与外祖母问起了我去看望阮云芷的事情,只说阮云芷执意要待在那破院里,我只好将身上的外祖母赏赐的貂裘留给长姐。
说罢我还落了几滴泪,为着没劝回阮云芷而懊恼。
舅舅是去过那地方不止一次的劝说阮云芷,知道我说的话都是真话。
其实我看得出来她现在已经改变了想法,想要回来,但我偏偏不提叫她同我一起回来的事情。
她那张倔犟的嘴,我倒是要看看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上一世是因为我日日在外做工,赚来的钱财都被她拿了去,自是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
她将我的钱财拿去救济乞丐之前,早就将自己要用的钱财都留够了,算计里一丝一毫都没有我。
前世父亲仅仅只被贬一载,我已经被磋磨的不成样子了,从前我即便是庶女,在府中也是过得舒心,也是有丫鬟伺候着。
落在阮云芷的嘴里我就是在外抛头露面,做些毁清白的事情才换来钱财。
离岁试只剩两日。
阮云芷却出现在学义堂的大门前。
她头上的那些金钗都不见了,身上的华服也脱下了,换了身朴素的衣衫。
又端着她的千金做派,想来她实在抗不过了,只能将头上的金钗都换成了银子。
没了我这个苦力,她只能这样活。
所有人都认出了她,从前父亲在的时候,她可是最喜欢参加各种赏花宴、品茶宴的。
她手中拿着我的“罪状”,张贴在学义堂前,来往的学生都能看见。
阮云芷这些日子饿的都快站不稳了,还要来搅合我的事情。
她扶着墙控告我。
“阮宿泱,如今父亲还在受苦,你住在舅舅家享受着,可对得起阮家、对得起父亲?”
“你将我一人丢在破院里不管不问,竟还有脸读圣贤书,怕不是脏了圣贤的教导。”
她叫喊着可怜,周围看的人也多,我不予理睬。
有人欣赏她的气节,想要接济她,将身上的银子递给阮云芷。
她脸上露出微笑,道谢。
“多谢……”
话还没说完我立马上前,挡在阮云芷身前,将她快到手的银子又还给人家。
“实在是谢谢了,只是你这样的行为对于长姐来说无异于是侮辱,她平生最在意的便是体面、气节,这样白白接受他人馈赠的事情,长姐是不可能接受的,长姐曾说宁可枝头抱香死,也不愿受嗟来之食。”
我大肆宣扬阮云芷的高尚品德,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只能看着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了。
她面上笑着,却咬牙切齿的望着我,这不是她要的体面吗?
我给了!
6.
他们尽管议论,即便我现在解释什么也是没什么用的。
所有人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的相信的事情,至于我的解释无非就是狡辩罢了。
阮云芷不是学义堂的学子,自然是进不来的。
事毕我转身离开,留她一人在外面叫嚣,她来来回回不过就是那两句话。
饶是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也说不出什么花样来,从前在府中时,她也只是端着嫡女的架子。
甚至不将教学的夫子放在眼里。
若不是我从中周旋,怕是那时她就要恶名远扬了。
所谓藏拙不是要藏一辈子,而是在需要的时候发挥用处。
剩下两日的时间我都不遗余力的准备岁试。
阮云芷不死心的日日在学义堂的门前等着我来,便开始说教我。
不出两日,我不忠不孝的名声已经散播出去了。
舅舅为了不打扰我岁试,将阮云芷带了回去,这次她没有拒绝,想来也是这半年里受够了苦。
前世父亲被流放了一年,才平反回京,这次我将为父亲翻案,时间提前了一年。
岁试共三日,这三日里我与阮云芷见面的时间不多。
她忙着享受阔别已久的富贵。
只不过见到我时免不了酸上两句。
“就你还去学义堂,你是怕没人垫底吗?在家中时夫子教授的你尚且都参不透,去那种地方丢人现眼的,若是真垫底了还是趁早改个名字,万万别在姓阮了。”
我笑了一下,懒得理她,现在我才发现她竟是个蠢出世的王八。
岁试的名词都是考核当天便已经有了成绩,到了第三日时,我的名字排在榜首。
礼乐琴棋书画皆是上乘。
从前看不起我的那些人此时也闭嘴了。
岁试的榜首会面圣受赏。
圣旨在我回到舅舅家的时候也一并来了。
宣旨的公公将甚至宣读完毕,交到我手上时,阮云芷不肯相信,当着宫里圣上身边的公公的大肆喧闹。
“阮宿泱不过就是个庶女,从前在府中便是什么也不会的废物,现在怎么可能在岁试上夺魁,怕不是有舞弊的嫌疑。”
公公的脸色铁青。
“阮大姑娘的意思是圣上不查?这岁试是圣上派人监考,岂不是圣上也参与舞弊?”
舅舅见状一把将阮云芷的嘴捂住,忙说。
“公公见谅,云芷口出狂言大概是在外受苦有些精神不振,我这就带她看看大夫。”
我也打着圆场,毕竟两日后的面圣是重中之重,若是此时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到圣上的耳边,父亲翻案的事情,怕是遥遥无期了。
“长姐前些日子在外受了伤,伤了脑子,公公大度,这些便请公公喝喝茶。”
说着塞了些银子,这事儿才算是了了。
我贴心的为外祖母奉茶。
“外祖母,依宿泱愚见,不若将长姐好生看管在家中,两日后便是面圣,我怕中间出了什么乱子,若是父亲沉冤得雪回京,也定会记得外祖母的恩情。”
“宿泱说的是,这两日我会派人好好看管云芷,你且放心的去吧!”
7.
外祖母为我备下了面圣的衣衫,说头一次进宫要穿的体面些,家里最不缺的便是银子。
自母亲离世后,这些年外祖家与阮家走动少了许多。
若是能重修旧好,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官场上需要银子,行商需要靠山,二者若能互帮定是利大于弊。
两日后我站在大殿之上,圣上为这次的岁试准备了一场宴席。
公公上前高声喊着。
“魁首阮宿泱何在,上前领赏谢恩。”
“罪臣之女阮宿泱,请圣恭安!”
我规规矩矩的跪在大殿中央,圣上半晌没有发话。
直到身边的公公提醒了两句,他才让我起身。
想来此时他脑子里想的是我那个前中书令的父亲。
在座的没人敢开口说话。
“不愧是阮相的女儿,如此有学识,朕既说有恩赏必不会少了你。”
我又跪在地上。
“圣上,民女并不想要金银赏赐,只一个愿望,便是为父亲平反,还请圣上重审中书令贪墨一案!”
许是没人想到我会在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的意思是朕眼瞎,冤枉了中书令?”
“圣上宽宏,父亲虽被贬流放,却并没有牵连家人,民女感恩戴德,只父亲蒙冤,圣上亦被蒙蔽,还请圣上重审此案!”
我郑重的一拜,头磕在大殿之上,犹如钟鼓。
“请圣上鉴忠奸!”
宴席散去,我独独被留在宫内,跪在朝圣殿前,直到次日天明。
圣上下旨重查此案。
跪了一夜总算是没有白跪。
前世我听父亲说过,圣上知道他是被冤,那是父亲与圣上做的局,为让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放下警惕。
如今不过是提前将这件事提出来,正合了圣上的意。
两月后父亲成功的回到了京城,圣上命父亲官复原职,还住在从前的府邸。
我和阮云芷一同回家,我早早的吩咐人将家里都打点好了。
路途遥远,算算日子也该是今日到了。
我身上穿着学义堂的学子装,阮云芷穿着象征自己嫡女身份的华服。
不知何时,竟将从前的那些钗环都赎了回来,珠翠满头好不气派。
一辆马车停在府前。
父亲身上的衣衫虽破旧却干净。
阮云芷见父亲回来,连忙将我推在一边,上前迎接父亲。
上一世父亲没说她的穿着,是因为她有好的名声,京城中的贫苦百姓都受了她的恩惠,自然是用我辛苦劳作的银子。
而这一世她自顾不暇,哪儿还有时间和钱财去管那些事情。
自是没什么名头,父亲皱着眉呵斥。
“为父在苦寒之地流放,你倒是穿的花枝招展,不似你妹妹宿泱,还知道想办法为我伸冤。”
父亲现在更为看重的是我不辞危险,为他在圣上面前洗刷冤屈。
8.
阮云芷不以为意,又开始拿出自己嫡女的做派指责我。
“父亲,女儿也是为了阮家着想,我身为阮家嫡女,自然是要体面,不能丢人,更不能抛头露面,宿泱如此不在乎自己的清白,在外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父亲应当罚她跪在祠堂里。”
她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她想在父亲面前将我的罪状说出。
可惜父亲并不认为我这样的行为有辱门楣,反而是对阮家有功。
阮云芷得意的看着我,不料父亲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她似乎是不敢相信父亲会打她,这么多年,父亲虽对我们不怎么过问,可也算得上是宠爱她。
看在亡母的份儿上也会多怜惜她两分。
而我只能做一个对父亲有用的人,才会被他多看两眼。
“你还有脸说你妹妹,她为了我,在圣上面前冒着杀头的罪为我平反,反观你又做了些什么?无非是在意你这个嫡女的身份,我看应该跪祠堂的人是你。”
阮云芷疯了一般的上前想要打我,却被人拉了下去。
空有一个身份却毫无脑子,还有一颗恶毒的心。
如今再也不能挡在我的面前了,只是这样还是不够的。
父亲与我寒暄了两句,便换了身官府进宫面圣了。
阮云芷被罚跪在祠堂十日,不让任何人去看望。
两天后,父亲又带着我去了外祖家。
近十年的冰点在今日打破了,舅舅和外祖母一个劲儿的夸我懂事,父亲赞许。
回去的路上他头一次摸了我的头。
阮云芷罚跪结束后,依旧改不掉自己的坏毛病。
还同从前一样,在府中横行。
她向来喜欢穿的华丽,说只有这样别人才能一眼从我们二人中看出谁才是嫡女。
如今我早已不是上一世那个只跟在她身后的人。
只觉得她可笑的很,以为在穿着上费力就能弥补脑子的缺陷吗?
从前藏拙,可现在不用了,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才华。
前些日子的岁试上,已经让满京城的人都认识我了。
不多时日,圣旨又传到家里。
圣上赞我英勇无畏,为父喊冤,这胆识当为京城贵女的典范,故此封我为平阳县主,连带着还有许多的赏赐。
我的小娘也因为我的缘故获封了三品诰命夫人。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庶女。
只是阮云芷眼红,又当着公公闹了一回,这次父亲也在现场。
她直言。
“阮宿泱不过就是个庶女,即便是有功,也不宜有这样的封赏,还请公公回禀圣上收回成命,况且我们阮家向来不看重这些虚名。”
此话一出,父亲直接一脚将她踹在地上。
她这样愚蠢的行为无异于是找死,更是违抗圣命,便有几个脑袋也是不够的。
我领旨谢恩后,又跪在地上求情。
“公公也知道我这长姐有些神志不清,说了不该说的话,父亲定会妥善处理。”
这次孝敬的银子是上回的三倍。
我不是救阮云芷,而是救自己和父亲,她方才那番话若是传到圣上的那里只怕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不想活,我可是好不容易活下来的。
上一世她回来之后说我身子早已不清白,与父亲说过之后,随意将我嫁给了一个乡野村夫。
那村夫怕得罪中书令只能将我娶回家,只是那时我非清白身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是。
他一有气就撒在我身上。
最终我死在了城外,没人为我收尸,因为前世我是个没用的人,父亲更加不会理会,就像这一世他不会理会阮云芷一样。
多日后阮云芷命人将我丢进了乱葬岗,尸体被山猫吃了,只剩一身碎骨。
9.
阮云芷又被关进了祠堂。
她整日在祠堂里对我谩骂,一连骂了三日,最后终于是累了,再没听见什么声响。
安静了很久,父亲将她放了出来,她只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再生事儿。
我与阮云芷的交道变少了,她不来找我,我也很难碰见她。
我被封为平阳县主后,来提亲的人不少,府中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一波接着一波的媒婆,都是京城中高门大户,再不就是商贾之子。
被圣上夸赞过的人,所有人都想沾上关系,若是能与我们家结为亲家自是再好不过的。
父亲将我叫到书房,把那些拜帖都给我看。
“你可有中意的?你如今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相看人家了。”
我一一扫过那些名字,没有我想要的。
“这些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女儿在学义堂求学时,这些拜帖上的人,可都嘲讽过女儿,如今不过是眼见着有利可图便巴巴的赶来。”
父亲也觉得我说的在理,落井下石的人终究是不可靠的。
人在官场上哪儿有一帆风顺的,若是日后又遇见这般的事情,即便成了姻亲也只会避嫌。
他虽为我筹谋,却也是为日后他自己筹谋。
我心里计算着日子,想想放榜的日子快到了。
我想等到放榜后再抉择。
许肆尚书家的二公子,是学义堂唯一一个同我说话的人,他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在无人与我结队时,他站在了我的身后。
他才学斐然,在我岁试后,他便参加了科考。
很快便放榜了,满京城都在贺喜,是许肆中榜了,新科状元。
在榜下差点被人拉走当女婿了。
废了好大劲儿才脱身,不久便一队浩浩汤汤的人向着我们府上走来。
他来提亲了。
父亲见我一脸娇羞便知道了我的选择。
两家互换了名帖,算是定下了亲事。
一时间郎才女貌的事情传遍了京城。
街头巷尾都在说。
“一位是岁试魁首,圣上亲封的平阳县主,一位是新科状元,再没有比这二人更登对的人了。”
父亲也乐的开心。
与尚书家结亲也是很好的选择。
只是阮云芷才安静的两日便又开始作妖。
“什么般配,你即是县主了那更要低调,不要去攀附什么权贵,那许肆,是尚书家的二公子,如今的新科状元,也是你能攀得上的?要我说趁早退了这门亲事。”
我对她的话只当做没有听见的。
我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不过就是个表面上装的体面,心里却比谁都阴暗。
她见不得我这个庶女过得比她好,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与许肆成亲。
这段时间我都是躲着她,父亲说等我与许肆成亲后,也会将阮云芷嫁出去。
我与许肆的婚期就定在两月之后,虽是时间仓促,但我们都不在意,只想早早的在一起。
许肆常来府中寻我,父亲也不过问,只是笑着招呼两声。
10.
我与许肆相会时总能看见阮云芷的身影。
时不时的从我们面前路过。
我从未同许肆说过阮云芷,只是当时她在学义堂门前大闹时,他也在一旁看着。
知道阮云芷是什么样的人。
临近婚期,许肆来的时间变少了,要在家准备婚宴的事宜。
可今日他来了,身后的小厮还架着阮云芷,衣衫不整,外面披着的是小厮的外衣。
堂前,我和父亲都来了。
我不明所以,只是猜出了几分。
许肆有些不好开口,让下人们都走了才同我们说。
被小厮放开的阮云芷像是猛兽一样,一下就扒到许肆身上,许肆也不客气,伸手便推到在地上。
这下不用他解释了,我们也看出来了。
父亲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要不要脸,这是宿泱的未婚夫君,将来是你的妹夫。”
她拢了拢脸颊上的碎发。
“明明我才是嫡女,这样好的姻缘应当是属于我的,许肆本来就该娶我,宿泱算是什么东西。”
她表面上劝我不要攀附权贵,背地里却勾引许肆。
任何一个好人家的女儿都不会做出如此下贱、自轻的事情来。
许肆将事情的经过一点点的说了出来。
“我听府中小厮说宿泱找我有事商议,我想着莫不是婚宴的事情,便出去了,才走到巷口,她便冲了出来抱着我,还没等我反应她便开始解衣,幸好我带了小厮,不然今晚的事情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父亲更加的气愤。
“来人,上家法。”
父亲手里拿着戒条,一下下打在阮云芷身上。
她依旧说着不知悔改的话。
“我有什么错,不过是拿走原本就属于我的,这样的姻缘,这样的封赏本该就是我阮云芷的,我才是阮家的嫡女!”
她时时刻刻将嫡女挂在嘴边,却不知道父亲最看重的是有用之人,而不是所谓的身份。
父亲一口气将她打晕过去了,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不光我的名声没了,连父亲在朝堂上都会被人诟病。
原本是想等着我出嫁后,父亲再将她寻个人家嫁过去,现在看来她要比我先成亲了。
我知道阮云芷是怎么想的,等她跟许肆生米煮成熟饭后,那便只能是她嫁过去。
只可惜她失策了,她不知道许肆是怎样正直的人。
那夫君是我亲自为阮云芷找的,是前世她为我寻的好夫家。
乡野村夫,还会生气打人的那种。
出嫁那日她不愿意,父亲命人绑了她,塞进了花轿,匆匆送走了。
她不是喜欢清高吗?
这下低调的嫁给村夫算是满足了她一生清高的愿望了。
有时真感慨一下,自己可真是善良,即便是这样,还要完成她的心愿。
一月后,我顺利的与许肆成亲了。
院中的宾客坐满了,长街绕了三圈才落轿,一路敲敲打打的喜乐,充斥着整个长街。
想必阮云芷也听见了吧。
大婚上圣上也送来了贺礼,一副亲笔自,琴瑟和鸣!
三日后回门,许肆陪我一同回来。
父亲很满意这个女婿,也很满意我这个女儿。
很久之后我去看了阮云芷,在一个破院里,我并没有进去。
她蹲着浣洗一家人的脏衣,地上两个孩子在追逐,脚边还摇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
可她这样便是惨了吗?
上一世我何尝不是这样,婚后不久便被打死。
如今不过是让她过一过清贫的日子罢了。
父亲从未去看过阮云芷,就像上一世我出嫁之后他再未过问是一样的。
他从来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也从未指望他对我有什么怜悯,不过是变得有用些,让他不得不看重我。
前世阮云芷受京城百姓的爱戴,与他也是有利,所以他那一世重视阮云芷。
不管她做了什么,只要还有用,便会依着她。
阮云芷有脑子但是不多,她的脑子是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
她豁不出去,我可以。
所以这一世我终是赢了她。
如今我是阮家嫡女、圣上亲封平阳县主、状元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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