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延禧攻略》时,王鹤润的头发刚刚齐耳,那是在电影《谁的青春不迷茫》时剃成的光头刚刚长长的。从《长安十二时辰》里的闻染,到《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里的华兰,再到《莲花楼》的“角姐”,王鹤润常常被观众称为“剧抛脸”。
《我是刑警》杀青后,导演惠楷栋马不停蹄地开始筹备下一部戏,文物保护题材的《护宝寻踪》。
选角时,他见到了六年前曾在《延禧攻略》合作过的年轻演员,饰演昭华公主的王鹤润。“丫头长大了!”惠楷栋导演对王鹤润说。
后来,王鹤润成为了《护宝寻踪》的雒(luò)青。
《延禧攻略》时,王鹤润的头发刚刚齐耳,那是在电影《谁的青春不迷茫》时剃成的光头刚刚长长的。从《长安十二时辰》里的闻染,到《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里的华兰,再到《莲花楼》的“角姐”,王鹤润常常被观众称为“剧抛脸”。
演戏时游刃有余,现实中是爽朗平和的女孩。采访约在端午放假前的下午,她穿着一身白裙走进会客厅。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她一直端端正正地举着麦,表达清晰,思维敏捷。
说起演戏时的种种,她眼神发亮,侃侃而谈。不知不觉中,我们就被带入到她的演艺世界中去了。
与角色同呼吸共命运
2023年12月,陕西韩城。
隆冬午夜,一群男女老少举着手电筒,贴着平坦的庄稼地隆隆地跑着,吆喝声、驱逐声不停,远远看去,像一群萤火虫聚成一团火,奋力驱散着黑暗。
这是一场追撵盗墓贼的戏。先前已经被盗挖黑陶俑的三庙村,半夜突然发现盗墓贼,惊醒了沉睡的古村。暂住在村长家中的考古系学生方堃(白宇帆 饰)、郭士林(刘怡潼 饰)和雒青,带头冲在最前面,朝着盗墓贼和导师昝茂昌(白凡 饰)消失的方向追赶。
“田野调查和发现盗洞,都是在韩城郊区拍的,那一片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冬天风巨大,又没有遮挡。我的天,那天我感觉脸上有刀子,风像小刀一样往身上打。”回忆起这场戏,王鹤润有些激动。
那晚待机时,她裹着一件玫粉色羽绒服,外面又围了一件军大衣,还是冷得不行。正式开拍,演员们在原野上一遍一遍蹚着跑,王鹤润在人堆里已经被吹麻了,一边抬起沉重的脚,一边试图喊叫驱逐盗墓贼。
脚逐渐冻硬的时候,王鹤润彻底懂了与角色同呼吸共命运的感觉。
王鹤润饰演雒青前,采访了考古专家张蕴。她1984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考古系,毕业后就职于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她参与和主持工作周期最长的田野考古项目,“陕西蓝田北宋吕氏家族墓园”,正是《护宝寻踪》的故事主线。
有故事原型的角色不好演,演过了,少了真实感;演少了,失了精神气儿。接到剧本时,王鹤润就被雒青的大智慧、大爱深深触动。这是一个有年龄跨度的成长型人物,从稚嫩青涩的学生娃成长为干练专业的考古领队。
但让王鹤润忐忑的是,她不够了解考古人真正的状态。
这份忐忑,在开机前与张蕴面对面交流的那个下午消失了很多。
张蕴向王鹤润介绍了田野考古工作的复杂、枯燥、快乐、平淡,还有孤独。考古人的生活,与光鲜亮丽相去甚远,或躬身在山地田野间,或埋头在书海案头前。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对考古事业的热爱。
王鹤润发现,张蕴的身上有一种明净温暖的生命力,“聊到重大考古发现的时候,张蕴老师的眼睛是亮的,眼神中充满了那种光芒,好像她的生命因此被点亮了。那一刻我觉得她身上在闪着光。”
张蕴送给王鹤润一本书,《繁华重生——考古蓝田北宋吕氏家族墓园》,记载了她的真实考古经历。
这本书对王鹤润帮助很大,许多戏份在书中都能找到对应场景,这让她表演时心里十分踏实。
最触动她的一场戏,是雒青与方堃深夜在土坑边聊过往,聊理想。五年前的雒青,一半为了“不后悔”,一半为了爱情,稀里糊涂地留在了秦川,这个考古人的圣地。但五年后,她找到了新的答案。
第一遍拍完,惠楷栋导演把两个人叫到监视器前,郑重地对王鹤润说:“这场戏,你哪怕热泪盈眶,也要给我喊出来,因为你的话,代表的是考古人的心声,你说出来,是在为他们发声。”
这句话彻底打开了王鹤润与角色情感链接的闸门,考古人所拥有的厚度、力量、热爱将她包裹。她带着热胀的情绪,喊出了那句话,“我在世界文明史上留下名字的圣地,工作过,值了。”
仰望着星空,脚踏着土地,那一瞬间,王鹤润感觉雒青活了。
倒空再盛满,把自己交给角色
但其实,在演活雒青之前,王鹤润经历了“倒空”和“盛满”的过程。
这是王鹤润在入戏前的习惯。演员有第一自我(表演者的本我)和第二自我(所饰演的角色),既要寻找第一自我与第二自我的共同点,又要舍弃第一自我当中不被第二自我所兼容的内容。
王鹤润常常把这个过程想象成杯子倒空再填满。先把自己倒空,变成“空杯子”的状态进入剧组。
“每部戏的故事风格,每个角色的外形内心都不一样,我必须得把自己倒空,才能去盛满,这个戏可能盛的是牛奶,下一个戏是橙汁,另一个戏是咖啡。”王鹤润这样比喻道。
倒空的第一阶段,就是在外形上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角色。
考古人每天在野外曝露十几个小时,风吹日晒,肤色很深。王鹤润一进组就被导演“嫌弃”太白了,所以第一步是“黑化”。化妆师通常会给王鹤润用阿玛尼6号色粉底液,不仅全脸要涂,脖子和手也要一一细致涂到位。
第二步是喷噪点,做出晒斑、小雀斑的效果。第三步是画眉毛,其他没了,连睫毛都不夹,整部戏王鹤润几乎是素颜出镜。
除此之外,如果前一天的戏是夜晚考察,第二天惠楷栋导演就会让演员们画上黑眼圈,加深泪沟。每天在片场,王鹤润与白宇帆、刘怡潼比谁的脸化得更糙。
“像白宇帆去榆塞那段,他主动跟化妆老师要求再黑一点。大家会把这件事当成‘我能够还原人物’的成果来比拼。其实就是只有你自己相信了这个事,你才能让观众相信。”
事实上在刚出道时,王鹤润就是这么做的。电影《谁的青春不迷茫》里,她饰演的陆田甜需要剃光头。对这个角色的要求,爸爸对她提出了抗议。但抗议显然无效,回东北老家时,她已经变成了一颗光滑的卤蛋。
倒空的第二阶段,是丰富人物的“前世今生”。
王鹤润有写人物小传的习惯,补充人物的前情前史,私下的生活状态,或是台词的言外之意,“把剧本里没写出来的丰富起来,演的时候心里就会很充实。”
比如方堃去榆塞“失联”、雒青与郭士林留在秦川的那五年,剧本里是空白的。在王鹤润的构想里,生活在一个城市的雒青和郭士林关系肯定很好很熟。郭士林结婚,方堃不来,雒青肯定去了。
于是去农村参加百天宴的那场戏,王鹤润边嗑瓜子边跟刘怡潼感叹,“比你结婚阵仗都大!”
倒空后,就要装满。真实、落地、说人话,是王鹤润在《护宝寻踪》里填满角色的方式。
初进组时,跟刚拍完《我是刑警》的前辈们演对手戏,王鹤润觉得自己身上“演”的痕迹太重了。如何用记录的方式去演,如何“不演地演”,王鹤润琢磨了很久。
一方面在台词上,要说地道的陕西方言。雒青的设定是从北京来、后定居在秦川,陕西方言和普通话可以夹杂着说。
饰演穆见晖的辛柏青、饰演齐大仓的富大龙,都不是陕西人,但语言天赋极强,现倒口,一段时间下来陕西话已经很地道了。王鹤润经常在化妆间听到辛柏青熟练地用陕西话聊天,她十分羡慕。
王鹤润用的是笨办法,“我把台词拍给驻组的方言老师,他用陕西话读一遍,语音发过来,我反复听语音,还标拼音。虽然说得有点四不像,但挺上头的,比如‘占着茅坑不拉丝’(拉屎)、‘你咋不造蛇’(你咋不早说)。”
另一方面在表演上,要学会“往回收”。
“导演一直强调‘往回收’,当你心里的情感浓度已经到位,表达的时候就要学会‘往回收’,观众才会感受到情感留白。”王鹤润说。
当学会褪掉“演”的外衣时,演员会迎来新生。
大量拉片,对表演帮助很大
王鹤润是典型的东北姑娘,在浓郁的喜剧氛围下长大,“小时候又矮又圆,家人都把我当成谐星。别人家女儿都送去学古筝钢琴芭蕾,我去学相声打快板,全班只有我一个女孩。”
沈阳电视台曾经有一档儿童脱口秀节目,叫《逗秀场》,王鹤润去参加了一整年,天马行空地讲脱口秀。
2000年的沈阳春晚,五岁半的王鹤润有幸与央视主持人李咏同台演了一段小品,《大腕格格》。
王鹤润(右二)与李咏
2013年,王鹤润放弃了中国政法大学的保送机会,带着儿时对央视的向往,以603分的成绩考进了中国传媒大学文艺编导专业。
文艺编导专业的课程很综合,剧本、视听、剪辑、摄影、电影分析都会学到,还要大量阅片。王鹤润跟同学们看了很多欧洲小众电影,不仅要进行拉片分析、写影评,还要发在豆瓣和博客上。
现在回头看,这段经历成为了一个演员的创作富矿。拉片、写影评时的痛苦,早已转化为表演时的养分。
“我会跳出来看,一场戏对于整部戏来说有什么作用,比如我意识到编剧老师肯定是希望我在某处表达一个高光,我就会反过来想,这里戏剧张力要大一些。”
另一个帮助是,王鹤润习惯在进入角色前找到人物动机,不用多,一个点就够。在王鹤润看来,人物动机就像基石,有了基石,角色才能长成参天大树,表演才能枝繁叶茂。
在《莲花楼》里,她为反派角丽谯找到的动机是“痴”。爱笛飞声(肖顺尧 饰)的执念,化作痴念,才有了后来的疯魔行径。
“最后一场大婚的戏,角丽谯死于笛飞声之手,死在自己亲手布置的婚房里。红布落在她的脸上,她流下了一滴泪。那一刻,角姐想的一定是‘我成为了他的唯一,值了’。”
早些年,王鹤润往往是赶上什么角色,就是什么角色。但从《谁的青春不迷茫》里的陆田甜、《长安十二时辰》里的闻染、《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里的大姐华兰,到《莲花楼》的“角姐”、《哈尔滨一九四四》里的谢月、《护宝寻踪》的雒青,王鹤润发现,自己比较受观众喜爱、市场接受度高的角色,都是特别“有劲儿”的。
于是,相较于题材,现在的她更在乎自己能不能“替角色呐喊”。
“像雒青一样,择一事,爱一生,雒青爱考古事业爱了一辈子,表演也是我一辈子要学习的事。有魅力的、有生命力的角色,我都不会放弃。”
【文/赵简一】
来源:影视独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