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张老头年轻时在卢沟桥畔开了家当铺，最擅长“权子母”那套营生——就是低息揽储高息放债，利滚利跟滚雪球似的，没几年就成了乡里有名的富户。

您要听这段故事啊，得从明朝万历年间说起。

那会儿咱们顺天府宛平县有个张老头，大号张守财，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会过日子的。

张老头年轻时在卢沟桥畔开了家当铺，最擅长“权子母”那套营生——就是低息揽储高息放债，利滚利跟滚雪球似的，没几年就成了乡里有名的富户。

可他那吝啬劲儿啊，比铁公鸡还狠，每天天不亮就揣着账本出门收债，算盘珠子打得震天响，连路上捡着个铜板都得拿牙咬半天看看是不是铅芯的。

且说到了万历三十七年，张老头满六十了，膝盖骨跟生了锈的门轴似的，走两步就“咯吱”响。眼瞅着讨债路上耽误事，才咬牙花五两银子从牲口市买回一头小叫驴。

这驴买回家可成了宝贝疙瘩，他专门请木匠做了个雕花食槽，顿顿喂的是精筛的黑豆，连驴棚都得铺新稻草。

家里佣人想骑驴驮点柴火，他能追着骂三条街：“这驴蹄子金贵着呢，踩了泥点子我得拿软布擦半个时辰！”

自个儿更是稀罕得不行，除非哪天收债跑了二十里地，累得眼冒金星，才舍得跨上去坐片刻。

就这么着，一年到头驴背上沾他屁股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邻居见了都笑他：“张老爷这驴不是代步的，是供起来的活菩萨！”说来也巧，那年三伏天热得邪乎，日头跟火球似的，把地皮都烤裂了。

城西李屠户年前借了他十两银子，利钱滚到二十两了还没还，张老头揣着借据坐不住了，非得亲自去讨债。

临出门前，他围着驴转了三圈，又是给驴耳朵插柳枝遮阳，又是拿棉套裹住驴蹄子怕烫着，折腾半天才牵着驴出门。

走到卢沟桥南边的官道上，日头正毒，张老头穿的蓝布褂子全被汗浸透了，嗓子眼干得直冒烟，腿肚子转筋打晃。

他瞅瞅四周没人，才踩着石头勉强爬上驴背，心里还念叨：“驴啊驴，委屈你了，到家给你加两把黄豆。”您猜怎么着？这驴平时跟闲云野鹤似的，突然被骑上跑，四蹄子都不知道怎么迈了，刚跑出二里地就“呼哧呼哧”喘粗气，脑袋直晃悠。

张老头趴在驴背上听得心惊肉跳，生怕这宝贝牲口累出个三长两短，慌忙拽住缰绳喊“吁——”，连滚带爬地下来。

他刚解下马鞍，那驴以为能歇着了，撒开蹄子就往家跑，四蹄子带起的尘土跟烟似的。张老头在后面边追边喊：“驴！我的驴！往哪跑！”

可那驴跟听见冲锋号似的，头也不回地顺着来路狂奔，眨眼间就没影了。张老头望着驴跑远的方向，急得直搓手。想追吧，自个儿两条腿哪跑得过四条腿？不追吧，这驴值五两银子呢！再低头看看手里的马鞍——那可是花二两银子请铁匠打的熟铜鞍，镶着螺钿花纹，扔了多可惜！

他一拍大腿：“不能便宜了路边的叫花子！”愣是把二十多斤重的马鞍往背上一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

官道上的石子硌得他脚底生疼，汗水顺着脊梁沟往下淌，马鞍的铁边子把后颈磨得火辣辣的，没走出半里地，他就觉得后背像被刀子划开了似的。等他好不容易挪到家，嗓子都喊哑了，进门就抓着儿子张老实的胳膊问：“驴……驴回来了没？”张老实正给驴喂水呢，赶紧说：“爹您可算回来了，驴早到家了，在棚里啃草呢！”

张老头往驴棚瞅了一眼，见驴没事，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卸马鞍。

这一放松下来，坏了！只觉得脚底钻心的疼，脱了鞋一看，后脚跟磨出两个大血泡；再摸后背，衣裳跟肉粘在一起，撕开时“嘶啦”一声，皮都蹭破了。更要命的是中了暑气，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说胡话时还念叨：“我的驴……我的马鞍……”就这么着，张老头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请郎中抓药花了三两多银子，比他那马鞍还贵。

邻居们听说了这事，编了个顺口溜：“张守财，真抠门，骑驴怕累驴，背鞍累坏身，贪财又惜力，倒赔药钱银！”

后来他再出门收债，宁可拄着拐杖一步三晃，也不敢轻易骑驴了，见了人就摸着后背上的疤痕叹气：“那回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您说这吝啬劲儿，是不是自个儿找罪受？

来源：阿冯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