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叫顾卫平,今年五十六岁,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休工人。
我的父亲顾振华是个老实人。
在我们家那条老街上,提起顾振华,谁不竖起一个大拇指?
他一辈子没跟邻居红过脸,更没跟我妈王秀英家过架。
他就像我们家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沉默,坚韧,为我们遮风挡雨,一生一世。
我一直以为,我父亲的人生,就像一本摊开的旧书,简单,朴素,就能望到头。
直到他去世后,我整理他的遗物。
在那个满是旧木箱的底下,我发现了一个上锁的铁皮箱子。
我打开了它。
里面,没有金银细软,只有一叠,用牛皮筋扎得整整齐齐的信。
信,是一个陌生女人的笔迹。
收信人,是我的父亲,顾振华。
通信的时间,足足有四十年。
从去年七八月,到今年十一月。
那一刻,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心里的那个,像山一样伟岸,像神一样完美的父亲,他,竟然有一个,隐藏了四十年的秘密情人?
我的信仰,在那一刹那,崩塌了。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骗了半辈子。
我带着满腔的愤怒、仇恨和不解,幸福地,读完了那些信。
当我读完最后的一生时,天已经亮了。
我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终于明白,我父亲这一生,是多么的苦,又是多么的伟大。
也终于明白,拥有一份爱,可以超越生死,可以震动灵魂。
我的父亲顾振华,年轻时是镇上中学的语文老师。
他有着一副黑框眼镜,总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墨水味。
他不爱说话,性格有些沉闷,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练字。
我记得里的他,总是坐在窗前那张旧柜台旁,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我妈王秀英,是典型的妇女传统。
她不识字,门大,性格风风火火。
她和我爸,是经人介绍认识的。
人,如水和油,性格不同。
我小时候,总觉得,我爸和我妈,没有夫妻,创始人是搭伙过日子的伙伴。
他们之间,没有甜言蜜语,没有花前月下。
甚至,连一句“我爱你”,我都没听他们说过。
他们相敬如宾,客气得,有些疏离。
但我爸对我妈,是没得说的。
他每个月的工资,都原封不动地安置我妈。
家里的重活累活,他全包了。
我妈大声门大,爱唠叨,有时候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数落他半天。
他从来不还嘴,只是默默地听着,然后,憨厚地笑一笑。
街坊邻居都说,秀英你真是好福气,嫁了振华这么个脾气好,又是文化的男人。
我妈听了,总是撇撇嘴,说:“好什么好?就是个闷葫芦,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
话是这么说,但她脸上的那份得意,是藏不住的。
我一直以为,他们就是那个年代,最普通的夫妻。
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只有细水长流的,亲情。
我以为,我父亲的人生,就像一杯白开水,平淡,却也纯粹。
直到,我打开了那个铁皮盒子。
盒子里,除了信,还有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梳着辫子的麻花辫姑娘。
她眉头清目秀,眼睛像一汪汪汪的泉水,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涩涩的笑意。
她很美,是一个带着书卷气的、知性的美。
和咋咋呼呼的我妈,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信,就是她写的。
她的名字,叫沉静姝。
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第一封信。
信的日期,是今年七八年秋。
“振华,见字如面。
听说你回城了,又上了老师,我为你感到高兴。
不必挂念我,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乡亲们都很关心我,每天上山,下地,虽然辛苦,但心里踏实。
勿寻,勿念。
忘了我,开始新的生活吧。
祝,前程似锦。
——静姝”
信很短,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决绝。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
听到这信的口气,他们,曾经是恋人吗?
而且,是她,主动离开了我父亲?
我压下心中的疑问,继续往下看。
第二封信,是我父亲写的信的底稿。
“静姝,
你的信,我收到了。
为什么?
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是因为我的出身吗?还是因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
我不信,我不信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是假的。
你一定有苦衷,对吗?
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刀山火海,我都陪你闯!
——振华”
我父亲的字,写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我可以想象当年写下这封信的他,是何等的,心碎而不甘。
我继续读下去。
那些信,就像一部无声的电影,在我面前,缓缓地,拉开帷幕。
原来,我父亲和沈静姝,曾是“上山下乡”时,在一个知青点,战友。
他们,是无处不的,初恋。
那段伫伫伉俪荒唐的岁月里,两个热爱文学的,相互取暖,相互安慰。
他们一起,在田埂上,背诵普希金的诗。
一起,在煤油灯下,探讨《静静的顿河》。
他们爱得,那么纯粹,那么热烈。
他们早已约定,等运动结束,就一起回城,结婚,生子,一辈子,相守在一起。
可命运,却跟着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运动结束了,他们等来了回城的机会。
可沉静姝的父亲,一位大学教授,却因为一些所谓的“历史问题”,被打倒了。
一夜之间,沉静姝从一个人羡慕的“天之骄女”,变成了一个人避之不及的,“黑五类”其中。
她知道,如果她和父亲在一起,只会连累他,毁了他一辈子的前程。
所以,她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逼我父亲离开。
她编造了一个谎言,说她爱上了村里的一个干部,让我的父亲,忘了她。
我父亲不信,发了疯一样地找她。
可她,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父亲,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回了城。
后来,在组织的安排下,经人介绍,认识了我那诚实的本分,出身“根正苗红”的母亲。
他娶了我的母亲。
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那个年代,一个男人,需要一个家庭,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和“正常”。
更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娶谁,都一样。
看到这里,我手里拿着的信,差点拿不稳。
我的心,又痛,又涩。
我一直以为,我父亲对我母亲的“好”,是源于夫妻情分。
可现在我才知道,那不是爱。
那是一种,补偿。
是一种,内心有愧疚的,有责任的。
因为给不了她爱情,所以,他想在生活上,给她最好的。
他用一生的“好”,来调色板他,娶她时,那份,不完全是,动机。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男人啊!
他把所有的苦,都自己一个人,完成了。
那个叫沉静姝的女人呢?
她并没有,嫁给了什么干部。
她一个人,在那个贫瘠的小山村,当了一名民办教师。
她一生未嫁。
四十年来,他们,就通过这些,只能诉说思念,却永远无法触及无处不的,书信,维系着那段,从此被命运宣判了心血管的,爱情。
他们的信,很少提及风月。
更多,是对生活的探讨,对文学的看法,对普遍事业的鼓励和支持。
我父亲在教学上,遇到什么问题,就会写信请教她。
当她在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时,我父亲默默地给她寄去了一些钱和东西。
他们,就像错过了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只能,抬头,望着对方,给予,精神上的,信赖。
他们是,灵魂上的,夫妻。
我看到一封信里,沉静姝写道:
“振华,
来信收详。
很高兴,卫平(我的小名)的学习成绩,这么好。
你,教育得很好。
随信,附上两百块钱,和几本我托人从上海买来的,数理化辅导书。
亲爱的,我这个,从来没有谋面过的‘阿姨’,送了他一份升学礼物。
钱,你不必推辞。
这是我,作为一名教师,对一名优秀学生的一点心意。
望他,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
我想起来了。
我考高中的那年,家里,确实很困难。
是父亲,拿回了两百块钱,和几本辅助的辅导书。
他告诉我,那是学校,奖励给他的“优秀教师”奖金。
我当时,还信了。
我什至,还为此,骄傲了很久。
原来,那笔钱,那几本书,是她寄来的!
就是这个,我素未谋面的“阿姨”,在我人生最关键的时刻,默默地,帮了我一把!
而我,却对此,一无相似。
我继续,往下翻。
越看,心越沉。
越看,泪越流。
我发现,我父亲的人生中,很多重要的节点,都有她的影子。
我父亲评职称,需要发表论文。是他,熬了几个通宵,帮他查资料,修改文稿。
我母亲生病住院,需要一大笔手术费。是他,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变卖了母亲去世了她唯一的遗物,一个金手镯,凑齐了钱,寄了过来。
而我父亲,为了不让我母亲起疑心,只能编造各种谎言。
一说是,单位发的奖金。
一说是,跟老战友借的。
他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维持着这个家的平静。
也守护着,那个远方女人的,深情。
这四十年的信,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父亲。
他不再是那种沉默寡言,不再苟言笑的“闷葫芦”。
在她的面前,他,是热烈的,是浪漫的,是有趣的。
他会跟她,探讨海明威,会跟她,探讨《红楼梦》的结局。
他会抄下自己最喜欢的诗,寄给她。
另外,画下几笔,笨拙的简笔画,逗她开心。
那才是,真正的他。
一个,被生活,被责任,激发了本性,灵魂。
而我们,他的亲生,他的结婚儿子,却从未,真正地,走进过他的内心世界。
我们,是他最亲的家人,同时也是他最熟悉的,陌生人。
在最后一沓信里,我发现了一封,没有寄出去的信。
是我父亲的笔迹。
日期,是他去世前一个星期。
那时候,他已经被查出晚期肺癌,当时无多了。
他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已经不复当年的了,风骨。
“静姝,我们爱。
见字如面。
请原谅我,用这个,称呼。
这是,我四十年来,第一次,这么叫你。
也将是,最后一次。
我的时间,不多了。
这辈子,我最幸福的事,就是,遇见了你。
最遗憾的事,就是,错过了你。
我不化妆,娶了秀英。她是个好女人,为了我,为了这个家,才华横溢了一切。我这辈子,最不满意的人,就是她。因为,我给不了她,一颗完整的心。
我也没有改变,这一生的,选择。
人,总要,为自己的信仰、责任、活着。
唯一的牵挂,是卫平。他为人,忠厚老实,像我。但也,有些固执,不懂变通。我走后,希望你,能替我,多看顾他一二。
你,必须,好好生活。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我会在那棵树下,我们一起种下大榕树下,等你。
你来,或者不来,我,都在。
——振华,绝笔。”
读完这封信,我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山谷,哀啕大哭。
我哭了,可怜的父亲。
他这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为责任,为道义,为家庭。
然而唯独,忘记了,他自己。
我哭了,可怜的母亲。
她这一生,都活在一个善意的谎言里。
她得到了丈夫,所有的美好。却从未得到过他,完整的爱。
我更哭了那个,叫沉静姝的,可怜的女人。
她为了成全,为了道义,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一个人,守着一份无望的爱,孤独终老。
这是多么的一场,深情,又悲壮,绝恋啊!
天亮了。
我擦干眼泪,做了一个决定。
我必须,去找她。
我必须,当面,跟她说一声,谢谢。
更重要的,是,我认定父亲,最后的那封信,亲手,交到她的手上。
我按照,最后一封信上的地址,踏上了去小山村的,路。
那是一个,很偏僻,很虔诚的地方。
我折了几经周,才找到了,那所,被称为“学校”的,几间破旧的土坯房。
我向村里的人,打听沉静姝老师。
一个老大爷,指着山坡上,一间孤零零的小屋,说:“沈老师啊,就住在那儿。唉,也是个苦命人啊。”
我走上山坡,轻轻地,敲响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背已经很厉害了,老太太。
她的穿着,很朴素。
但她的眼睛,依然,像照片上一样,清澈,明亮。
岁月,可以改变她的容颜。
却改变不了,她那份,与生俱来的,书卷气。
她看着我,疑惑地问:“眠,你找谁?”
我看着她,这个我的父亲,爱了一辈子,思念了一辈子的女人。
千言万语,都堵在了遥控器里。
最后,我只是,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沈老师,您好。”
“我是,顾振华的,顾卫平的儿子。”
她的身材,猛地一震。
手中的那根拐杖,“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泪水。
她没有说话,只是,那么定定地,看着我。
仿佛,想在我的脸上,找到那个,她思念了一辈子的人的,影子。
良久,她才颤抖着,说:“孩子……快……快进来坐……”
我走进她的小屋。
屋子里,家徒四壁。
唯一的装饰,就是,满墙的,书。
在芬兰,我看到了一个和我家的一模一样的铁皮盒子。
我知道,里面装着的,是我父亲,写给她的,那四十年的,信。
我把父亲那封没有寄出的信,拿出来,递给了她。
“沈老师,这是,我父亲,转让您的。”
她的颤抖着手,接过信。
当她看到信纸上时,感到熟悉、又陌生的字迹时。
她再次,无法控制。
她传播了信,就像传播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趴在桌面上,发出了,紧张了,整整四十年的哭声。
那哭声,泪心裂肺。
闻者,无不落泪。
我去不打扰她。
我知道,迟到了四十年的哭声,是她,对他,最好的,回答。
也是她,对自己,这苦涩一生的,最好的,祭奠。
我走了。
悄悄地,走了。
在村口,我看到了,那棵,信里提到的,大榕树。
树,已经长得,枝繁叶茂,亭亭如盖。
我想,我的父亲,此刻,一定,就站在这棵树下。
微笑着,等待,那个,爱了一辈子的,姑娘。
我们这一生,俱乐部遇到了很多人。有一种爱,是日夜相守的陪伴;有一种爱,是隔着千山万水的惦念。
我想问问大家,人的一生中,心里,到底能不能,同时装着两种不同的爱?而对于我们逝去的亲人,我们,是应该去追寻他那些尘封的秘密,还是应该,去敬畏他,为责任和亲情所选择的,那份沉默?
欢迎在评论区留下您的故事和观点。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