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目的的、努力的和被认可的工作|《财经》书摘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6-07 18:32 3

摘要:关于工作的民间智慧假定我们知道什么是工作。前所未有的400米栏优秀运动员埃德温·摩西(Edwin Moses)将自己的成功归于“工作第一,娱乐第二”原则,两者的区别是不言而喻的,工作有娱乐所没有的目的。化妆品巨头雅诗·兰黛(Estée Lauder)曾对其销售

文|麦庆谊 珍妮弗·托斯蒂-哈拉斯

关于工作的民间智慧假定我们知道什么是工作。前所未有的400米栏优秀运动员埃德温·摩西(Edwin Moses)将自己的成功归于“工作第一,娱乐第二”原则,两者的区别是不言而喻的,工作有娱乐所没有的目的。化妆品巨头雅诗·兰黛(Estée Lauder)曾对其销售人员说过一句名言:“我能走到今天不是靠愿望或希望想出来的,而是靠工作干出来的。”这让销售人员认识到她的成功来之不易。技术布道者和作家盖伊·川崎(Guy Kawasaki)认为,“之所以称为工作是有原因的”,这表明工作的本质不应是令人愉快或令人向往的。《汤姆·索亚历险记》中著名的“粉刷”场景也反映了这些观点,本来给姨妈家粉刷篱笆是个累活,可小说主人公假装非常有趣,而且是他自愿干的,从而诱骗邻居家的孩子抢着替他干活。小说的讲述者不无挖苦地总结道:“工作是一个人必须做的事,玩乐则不是一个人非做不可的事。”

这个并不现实的结论可以理解为:想让你的工作物有所值,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它反映的现实是,与主要由心智完成的工作相比,人们往往低估体力活的价值。当工作关乎物质时,它与体力劳动中的体力消耗有关。“工人”一词起源于14世纪,指的是负担。正如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描述的那样,资本主义初期,工人在黑暗、危险和枯燥的工厂里做工,他们集中精力干好“某种简单操作,并把这一操作当成他一生唯一的生计”。

在查尔斯·狄更斯的小说《艰难时世》中,工人们在一个“丑陋的城堡”里做工,“砖墙将大自然阻绝在外,却把致人死亡的空气和废气封在里面”。同样,在新冠肆虐期间,一家肉类加工厂的工人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屠宰和分割肉类,以致没有听到疫情暴发的消息,病毒迅速地蔓延开来。相比之下,从孔子到亚里士多德等古代思想家都有幸留下过论述劳动的文字,他们让仆人或奴隶干脏活累活,自己赞颂脑力劳动。古希腊语中,表达“日常辛劳”的词是a-scolia,与“闲暇”是反义词,“闲暇”是skole,它是“学校”的词根。劳动的目的是使闲暇成为可能,而闲暇的目的是启迪智慧。因此,劳动和闲暇是不同形式的工作。

古希腊的a-scolia主要是知识精英所称道的概念,它体现的是一种等级制度,即智力活动高于体力劳动,这种对待工作的传统观念一直延续至今。工人被认为是从属于管理者的存在。工人用双手工作,而管理者用头脑摆弄电子表格。在我们现在所说的知识型工作中就能看到这一点:从事知识性工作的人通常是拥有高级学位或有经验的人,他们有资格成为管理者并获得高薪。它有别于体力劳动:体力劳动通常报酬较低,工人对于自己的工作时间、工作方法和就业保障几乎没有什么控制权。

亚里士多德称工作就是任何需要完成的事情。诗人泰戈尔认为工作艰苦,“只有当欲望学会自律时,工作才会变得容易”。多莉·帕顿(Dolly Parton)是深受人们喜爱的创作歌手,在其歌曲《朝九晚五》中,她指出工作就是在社会传统上被称为“工作日”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社会人类学家詹姆斯·苏斯曼(James Suzman)将工作定义为任何为实现目标或达到目的而有目的地花费精力或付出努力完成的任务。他的全面历史记录始于第一批居住在地球上的单细胞生物为生存和繁衍所做的“工作”,最后还推测了第一批人工智能机器人将如何扰乱我们的工作世界。经济社会学家保罗·兰塞姆(Paul Ransome)对工作的论述侧重于人类可以完成的工作,他为工作提供了更具现代意义的标准。他称工作是“有目的的权宜之计;需要付出脑力和(或)体力的;为了换取工资或薪水而做;是一种公共活动,被认为带有税收和保险等‘官方目的’”。

因此,集历代和先贤的智慧,我们总结出关于工作的几个基本要素。首先,无论我们是否喜欢工作,都会有人认为工作是值得做的。此外,即便我们的想法可能不一致,但对于何为工作都有自己的认识。工作可能是一种精神上的特权,也可能是一种体力上的负担,甚至可能是一种精神上的负担和体力上的特权。工作不同于闲暇或娱乐。尽管我们可能并不总是很清楚工作是什么或不是什么,但出于探讨工作的需要,值得为它下一个定义(如果你愿意的话)。工作一般具有三个特征:它是有目的的和需要付出努力的,并被社会所认可,这通常意味着它是值得获得报酬的,尽管并不总是如此。然而,我们对工作的定义并不总是与面前的工作机会相吻合。

米歇尔和巴拉克的故事就是一部志向远大、步步高升的传奇。他俩都出身卑微,就读常春藤名校哈佛大学法学院,然后又进入一家声名远播的公司,从事令人羡慕的工作,直至取得最后的成功。他们的故事反映的是美国梦的实现,毕竟,他们付出了艰辛的努力,也有追求成功的决心,理应获得这样的回报。作为初级合伙人,只要想成为合伙人,甚至争取更高的职位,不断努力地工作就是必修的入门课。米歇尔反思道:“我是一名律师,律师就得工作。我们一直在工作。我们的工作时间与收入成正比。别无选择。”与米歇尔在公司里勤奋工作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苏珊娜·阿莱勒(Suzanne Alele),她是米歇尔在普林斯顿大学的室友兼密友。苏珊娜出生在尼日利亚,在牙买加和马里兰州长大,米歇尔形容她“不受任何单一文化身份的拘束”。她是一个自由的灵魂。在大学里,苏珊娜周末参加派对,而米歇尔在图书馆学习。苏珊娜“纯粹以是否快乐来衡量她度过的每天的价值”。毕业后,她们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分化。苏珊娜没有去另一所常春藤名校攻读工商管理硕士学位,而是选择了一所州立学校,米歇尔认为那样压力会小一些。

后来,苏珊娜辞去了美联储的工作,和母亲一起周游世界,除了尽情享受生活,她不制订任何计划。米歇尔感叹道:“当我穿着锃亮的皮鞋,坐在盛德国际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里,长时间地开一些枯燥的会议时,苏珊娜和她的母亲正在柬埔寨设法避免咖喱菜洒在无袖连衣裙上,或者黎明时分在泰姬陵宏伟的人行道上翩翩起舞。”可是,故事以悲剧结尾:旅行归来后,苏珊娜和她的母亲都被诊断出患有侵袭性癌症。苏珊娜死于淋巴瘤,年仅26岁,而那时米歇尔的父亲去世才几周。承受着失去朋友和亲人的双重煎熬,米歇尔不禁反思:虽然苏珊娜并没有因为癌症而把快乐看得比事业更重要,但“我突然为她一直无视我的建议感到庆幸。我很高兴她不必为了获得某个高级商学院的学位而过度劳累⋯⋯苏珊娜的生活方式是我没有体验过的”。

即使没有深刻意识到活在世上的时间是有限的,你也面临如何度过清醒时光的选择。你可以像米歇尔一样,选择用工作效率来衡量你的每一天;也可以像苏珊娜一样,选择用快乐来衡量你的每一天。有时,你似乎别无选择:经济状况和需要决定了你要么工作要么不工作。然而,在这个越来越沉迷于工作的世界里,我们有必要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你应该何时工作,以及工作多久?”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个简短的问题,答案也很简单,很多人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现实中:一天之中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谋生和生活。我们的时间被上司和下属、父母和子女、欲望和需求瓜分,几乎没有机会考虑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当我们的报酬以小时计算时,时间就是金钱。不过,这个问题更值得深思,它涉及我们如何以一种有价值的方式利用我们在这个星球上的有限时间。多少工作才算多?现在工作好还是以后工作好?

很多人都遵循着一条传统的职业道路,即年轻时工作,为年老退休时储蓄,但正如苏珊娜的故事表明的那样,这种投资永远无法保证一定会有回报。人的一生时间是有限的。要想找到为明天工作还是活在当下的答案,就必须考虑选择其一时可能需要做出的切切实实的权衡取舍。

(本文摘自《工作何求?如何追求有意义的工作》;编辑:许瑶)

《工作何求?如何追求有意义的工作》

[美]麦庆谊 珍妮弗·托斯蒂-哈拉斯 著

黄延峰 译

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2025年5月

责编 | 要琢

来源:财经杂志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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