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的外孙许文博在我这儿“潜心备考”了整整三年,总算考上了985重点大学,我这当姥爷的也算松了口气,觉得没白费心血。
我叫林向东,年届六十五岁,如今孑然一身。
我的外孙许文博在我这儿“潜心备考”了整整三年,总算考上了985重点大学,我这当姥爷的也算松了口气,觉得没白费心血。
没过多久,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把市中心那套住了大半辈子的老房子给卖了,揣着几百万现金,打算给自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享受一下晚年清福。
没想到,我这个决定让女婿许志强当场就暴跳如雷,他指着我的鼻子,声色俱厉地吼道:“爸!那房子是我儿子许文博的根基!你凭什么擅自处置我的家产?”
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攒下的这点家底,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许家来惦记了?想打我这“绝户”的主意,门儿都没有!
林向东,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独自守着市中心这套老旧的房子。
三年前,老伴苏婉因病去世,偌大的房子里,从此只剩他一个人,形单影只。
儿子晓阳早年意外夭折,唯一的女儿晓月成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那年,外孙许文博即将升入高中,女婿许志强和女儿晓月一起来找我,态度恳切,言语动听。
他们说文博学校离家太远,住到姥爷这儿最合适,这样既能省去每天奔波的辛苦,也能让林向东不至于太孤单,互相有个照应。
林向东当时心一软,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外孙,照顾一下是应该的,便答应了。
这一住,就是整整三年光阴。
从高一到高三,林向东每天清晨五点半准时醒来,轻手轻脚地为许文博准备丰盛的早餐,生怕打扰到他宝贵的睡眠,确保他有足够的精力应对繁重的学业。
中午,无论天气多么炎热或者寒冷,他都会骑着那辆吱呀作响的老旧自行车,去离家最近的菜市场,仔细挑选最新鲜的食材,想着法子给外孙补充营养。
傍晚时分,厨房里总是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油烟味,林向东佝偻着背,在狭小的厨房里忙碌,为许文博精心烹制一日三餐,尽量做到不重样,生怕亏待了这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
夜深人静时,书房的灯常常亮到很晚,林向东时常坐在许文博身边,默默地陪伴他完成作业,偶尔在他遇到难题时,轻声给予提示,甚至亲自拿起笔,耐心地给他讲解。
他常常觉得自己的眼睛又干又涩,腰背也越来越酸痛,直不起来。
而女儿晓月和女婿许志强呢,他们每周六下午雷打不动地会来一趟。
说是来看望父女,实际上更像是在履行一项既定的程序。
许志强手里通常会提着两三样水果,晓月怀里则抱着许文博的几件换洗衣物,脸上挂着一种略显客套的笑容。
“爸,您辛苦了!”许志强开口总是这句话。
“爸,文博就交给您了,您多费心。”晓月也跟着附和着。
他们把带来的脏衣服随手扔进洗衣机旁,再把洗干净的校服仔细叠好,然后坐下,象征性地问几句关于许文博学习上的情况。
不过短短一个小时,他们便起身告辞,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许志强临走前,总忘不了反复叮嘱:“爸,文博正是长身体、用脑子的时候,营养得跟上,千万别亏待了孩子。”
林向东听着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心里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着,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他辛辛苦苦地伺候着,难道还会亏待自家的亲外孙不成?
可那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最终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
他看着许文博安静学习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苦涩。
“我这姥爷,当得比亲爹还上心,简直把心都掏给他们了。”他望着空荡荡的客厅,自言自语道。
某个周末,许志强难得在我家多待了一会儿。
饭桌上,他喝了几杯酒,话渐渐多了起来,舌头也有些大了。
“爸,您这房子地段是真不错,典型的学区房!”许志强晃着酒杯,眼神在客厅里扫来扫去,仿佛在规划着什么蓝图。
“等文博大学毕业了,这房子正好给他当婚房。您就晓月一个女儿,将来这房子还不都是文博的嘛!”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酒后的得意和理所当然,落在林向东耳朵里,却像一道炸雷。
晓月坐在旁边,脸色煞白,她赶紧伸手去拉许志强的衣角,声音焦急:“志强你喝多了,瞎说什么呢!”
许志强却一把甩开晓月的手,他梗着脖子,眼睛瞪得溜圆,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我没瞎说啊,这是实话!爸,您可得保重身体,守好这份家业。”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举起酒杯,冲林向东遥遥一敬,仿佛在说一件板上钉钉的喜事。
林向东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心头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
这番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那么刺耳?
他清晰地记得,苏婉在世的时候,许志强也曾旁敲侧击地提过类似的话,只是那时没这么露骨,没这么嚣张。
此刻,他看着许志强那副贪婪而又理所当然的嘴脸,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我还没死呢,就开始惦记我的房子了?这算盘打得也太早了吧!”林向东捏紧了手中的筷子,指节泛白,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只觉得喉咙发干,连胃里都翻腾着一股说不出的恶心。
“人还没老,茶就先凉了;家还没分,狼就先惦记上了。”林向东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许志强那副模样,活脱脱就像一只盯着猎物的饿狼,只等他这头“老羊”咽下最后一口气。
隔三差五,林向东的电话就会准时响起,来电显示是亲家母王桂芬。
她那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总是带着一股子刻意的热情。
“亲家啊,文博多亏你照顾了,我们志强和晓月都说,你为了孩子真是操碎了心。”
她的语气里,明着是关心许文博的学习,实则每句话都像一把软刀子,句句不离林向东这套房子。
“你那房子可真不错,地段好,学区好,将来留给文博,我们志强也能少奋斗多少年啊!”
王桂芬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兴奋,仿佛这房子已经姓了许。
她接着自说自话,开始描绘一幅“美好”的蓝图:“亲家啊,你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也冷清,等文博考上大学,你们就搬一块儿住,让晓月和志强照顾你,多好!”
林向东听着这番“规划”,只觉得一阵阵反胃。
这是把自己当工具人,用完了就一脚踢开,再把自己的房子据为己有?
他想象着和许志强、王桂芬这对精明算计的亲家,以及被他们带偏的女儿晓月同住一个屋檐下,只觉得不寒而栗。
那哪里是养老,分明是坐牢!
“亲家,你可得想开点,家产都是留给小辈的,早晚的事儿。”王桂芬在电话那头语重心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劝导。
林向东握着冰冷的听筒,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我辛辛苦苦一辈子,就为了给你们老许家做贡献?想得美!”
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却没让电话那头的王桂芬听见。
“亲家母的算盘珠子,隔着电话线都快崩我脸上了。”林向东挂断电话,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头被一层浓重的阴影笼罩。
许文博进入高三后,学习压力骤增。
有一天,晓月小心翼翼地来到林向东面前,脸上带着明显的愧疚与为难。
“爸,文博说他想报个冲刺班,补习费挺贵的……”她欲言又止,眼神闪烁。
还没等晓月把话说完,许志强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直接打断了晓月的话,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颐指气使。
“爸,您退休金不是挺多的吗?先给文博垫上,以后我们再给您。”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可林向东心里清楚,这所谓的“以后”,就是遥遥无期。
他看着许志强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块大石头。
那是他辛辛苦苦几十年攒下的养老钱,是他的棺材本!
可为了外孙的前途,为了许文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林向东最终还是颤抖着手,从存折里取出了那笔巨款。
当他把一沓沓现金递到许志强手里时,许志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接过钱,动作粗鲁地塞进自己的口袋。
他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反而转头对晓月冷嘲热讽。
“还是爸疼孙子,不像某些人,当妈的都不知道为儿子打算。”
矛头直指晓月拿不出钱的窘境。
晓月站在一旁,脸色惨白,眼眶泛红,却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她只是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林向东看着女儿受委屈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钝痛。
他感觉自己的退休金,已经成了许志强一家三口的提款机,随取随用,还不用输密码。
他这把老骨头,辛辛苦苦一辈子,临了却落得个被榨干的下场。
“我的棺材本,都快被他们掏空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林向东倚在冰冷的门框上,只觉得浑身发冷,心如死灰。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未来,被一层又一层无形的枷锁牢牢束缚。
那天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落在客厅地板上。
林向东独自一人,坐在苏婉生前最爱的摇椅上,手里摩挲着一个泛黄的木盒。
他正在整理苏婉的遗物,那些承载着他们半生记忆的物品,每一件都让他心头泛起阵阵酸楚。
木盒里,静静躺着几件苏婉母亲留下的老首饰,样式古朴,却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那是苏婉最珍视的念想,也是林向东对她最后的慰藉。
就在这时,许志强推门而入,他一进屋,锐利的目光便直直地射向林向东手中的木盒。
当他看到那些首饰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盯上了猎物的野兽。
他几步上前,凑到林向东身边,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
“爸,妈这些东西,您也用不上,不如给我,我拿去给我妈,她老人家喜欢这些。”
许志强说着,竟然伸出手,想要去拿那些首饰。
林向东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
“许志强!”林向东猛地站起身,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的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变得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是苏婉她妈留给她的念想,现在是我的!跟你妈有什么关系!”
林向东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死死地护住木盒,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刺许志强的内心。
许志强被林向东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他讪讪地缩回手,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爸,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他嘴上服软,可那双眼睛却依旧贪婪地盯着木盒,仿佛在说“老顽固,早晚是我的。”
林向东看着许志强那副虚伪的嘴脸,看着他眼中掩饰不住的贪婪,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寒意。
苏婉尸骨未寒,他这女婿就已经惦记上这点东西了!
他惦记的不是这些首饰,是林向东的底线,想看看这头老黄牛还能被压榨到什么地步。
这一刻,林向东的心彻底凉了。
他知道,他不能再这么糊涂下去了!
这已经不是惦记房子了,这是连他老伴最后一点念想都不放过!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清醒,像潮水般涌上林向东的心头。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木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要反击,他要守护属于他的一切。
一场无声的战役,在林向东的心中悄然打响。
文博那孩子,终究没辜负林向东三年心血,一纸985大学录取通知书,像一道光,却照不亮林向东心头那片阴霾。
许志强迫不及待,在林向东家里大摆庆功宴,请来七大姑八大姨,把客厅挤得水泄不通。
林向东默默坐在角落,耳畔尽是许志强那副高谈阔论。
“我这当爹,为了文博,真是操碎了心!”许志强端着酒杯,唾沫横飞,脸上写满“功勋卓著”四个大字。
他得意洋洋,把文博金榜题名所有功劳,都揽到自己头上。
王桂芬更是满面红光,嗓门比他儿子还大,挨桌敬酒:“我们老许家祖坟冒青烟了!多亏我儿子志强有本事,把文博教导得这么好!”
林向东看着这婆媳俩,一唱一和,将自己三年如一日,每日每夜,事无巨细,照顾外孙的付出,彻底抹杀。
他的心,像被一根根细针扎着,密密麻麻,说不出的疼。
晓月坐在林向东身边,脸上挂着僵硬笑容,偶尔低声劝慰:“爸,您多吃点。”
林向东瞥了一眼女儿,那双泛红眼眶,似是愧疚,又似无奈。
她偶尔夹来一块排骨,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可那微弱善意,在许志强和王桂芬震耳欲聋的喧嚣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林向东只觉喉咙发紧,嘴里食物味同嚼蜡。
他看着眼前热闹非凡,却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场景,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从脚底直窜心头。
庆功宴上,林向东这个最该被感谢的人,却成了最透明的背景板,连空气都算不上。
他像一尊石像,静静坐着,看着许志强一家,在自己房子里,上演一出热烈又无情的“凯旋”。
志愿填报时,林向东和许志强之间的矛盾,终于像冰山一角,浮出水面。
林向东深思熟虑,建议文博报考本市一所211大学的王牌专业。
“离家近,将来也好照应,专业前景也光明。”林向东语重心长,希望能为外孙规划一条稳妥道路。
可许志强闻言,脸色立刻沉下来,那双精明眼睛,闪烁着不屑光芒。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嘭”一声闷响,震得林向东心头一跳。
“胡闹!”许志强语气强硬,不容置疑,“要去就去一线城市!眼界不一样!专业必须选金融或者计算机!将来赚钱多,有前途!”
文博缩在沙发一角,怯生生抬起头,声音细若蚊蚋:“爸,我……我想学历史。”
许志强闻言,猛地瞪了文博一眼,那目光像两把刀子,直刺文博心底。
“学那玩意儿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许志强声色俱厉,将文博所有希望,瞬间掐灭。
文博立刻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再不敢吭声。
晓月站在一旁,脸色惨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林向东看着女儿那副懦弱模样,心头一阵钝痛。
许志强根本不顾文博意愿,也完全无视林向东建议,一锤定音,强行给文博选定了外地大学的金融专业。
他转头,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林向东,嘴角勾起一抹贪婪弧度。
“爸,文博将来在大城市立足,可少不了您支持啊。”许志强慢悠悠开口,像毒蛇吐信,“您那点积蓄,也该拿出来给孩子铺路了,总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吧?”
林向东心中怒火翻腾,像被一桶冰水浇过,刺骨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林向东的钱,怎么用,什么时候用,轮得到许志强来指手画脚?
他把孩子未来,当成一笔生意,林向东积蓄,成了他眼里原始股本。
林向东死死盯着许志强那张伪善面孔,第一次感到彻骨寒意。
这个女婿,胃口大到,连他棺材本都不放过!
文博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林向东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晚餐,一家人“其乐融融”围坐一起。
饭桌上,林向东状似无意轻咳一声,缓缓开口:“等文博走了,我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寻思着卖了,换个小点,或者干脆去养老院,剩下的钱,我打算出去旅旅游,看看世界。”
话音刚落,“啪”一声脆响,许志强筷子掉在桌上,打破了瞬间凝固空气。
他脸色铁青,眼底怒火翻腾,像一头被激怒野兽。
“爸!您说什么?!卖房子?!”许志强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这房子您可不能卖!这是留给文博的!”
他情绪激动,差点说漏嘴,这房子,在他眼里,早就是他许家囊中之物。
晓月也急了,她猛地抓住林向东手臂,声音带着哭腔:“爸,好端端卖什么房子啊?您一个人住这挺好,我们也能经常回来看看您!”
林向东看着许志强那张瞬间扭曲面孔,听着他脱口而出,赤裸裸占有欲,心头冷笑。
果然,一提卖房,某些人的脸就像川剧变脸,精彩极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精光。
鱼儿上钩了,林向东还以为,许志强能多忍一会儿呢。
许志强摔门而去后,客厅陷入一片死寂。
晓月没有跟着丈夫离开,她呆呆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抽去灵魂雕塑。
片刻后,她猛地扑到林向东面前,双膝跪地,抱住林向东大腿,开始失声痛哭。
“爸,您是不是对志强有什么意见?”晓月声泪俱下,哭得撕心裂肺,“您要真把房子卖了,他肯定要跟我离婚!我们这个家,就真的要散了!文博怎么办?他还没结婚,没立业啊!”
她哭得肝肠寸断,泪水打湿林向东裤腿,冰冷触感,却无法触及林向东早已冰封的心。
“您就我一个女儿,您的东西,不就是我们吗?您忍心看我们一家不好过吗?”晓月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脸庞,写满哀求和绝望。
她的哭诉,句句不离“我们这个家”,句句不离许志强,却没一句问林向东为什么想卖房,晚年想怎么过。
林向东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女儿,看着她那张被泪水模糊脸庞,心头一阵悲哀。
他养大女儿,曾经是林向东掌上明珠,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的孝心,像一根无形绳索,紧紧绑着林向东手脚,只为了成全她丈夫那狼子野心。
林向东冷冷看着她,心中波澜不起。
“晓月,你真觉得,你爸卖房,是为难你吗?”林向东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晓月哭着摇头:“爸,算我求您了,别卖房行不行?您要钱,我跟志强给您想办法,您别动房子啊!”
林向东心里,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沉重而窒息。
他看着女儿那张被泪水浸泡脸庞,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眼泪,可以如此冰冷,如此功利。
她的眼泪,是为了她那个摇摇欲坠家,还是为了她丈夫那永无止境贪婪?
林向东的死活,林向东的晚年,她又放在哪里?
他心头最后一丝温情,在女儿这番“孝心绑架”下,彻底消散,化作一片冰冷虚无。
见晓月劝不动林向东,许志强憋了两天,终于忍不住,那股盘踞心头,对房产渴望,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理智。
夜幕降临,他带着王桂芬,气势汹汹冲到林向东家。
“嘭!”一声巨响,木门被许志强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大声响。
林向东坐在客厅摇椅上,手里摩挲着苏婉遗物,那泛黄木盒,此刻显得格外沉重。
他抬起头,目光冷冽,直视破门而入的两人。
许志强一进门,便像一头暴怒公牛,双目赤红,指着林向东鼻尖,声嘶力竭咆哮:
“林向东!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挑明了!你那个房子,是我们老许家的!你女儿嫁给我,你家的东西,就是我们家的!文博是我们许家长孙,那房子理所应当是他的!”
他每说一句,便向前逼近一步,身上散发出浓烈压迫感,客厅空气仿佛都被他言语撕裂。
王桂芬也立刻凑上来,尖锐嗓音,像一把锉刀,刮着林向东耳膜:
“就是!哪有当姥爷的,跟外孙抢房子的?!你这是想让我们许家断根啊!”
她那张刻薄脸上,写满贪婪与鄙夷,仿佛林向东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罪人。
林向东坐在摇椅上,纹丝不动,他面无表情,眼神却像两把淬了冰刀子,直刺许志强内心。
“你要是敢卖,别说我不认你这个岳父,我让晓月以后也别登你家门!”许志强见林向东不为所动,更加恼羞成怒,他指着林向东,声调拔高,带着赤裸裸威胁,“老东西,我劝你识相点,乖乖把房本交出来,以后我们给你养老送终!不然,哼!”
许志强的威胁像一把尖刀,直直刺向林向东的心脏。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林向东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缓缓站起身,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许志强,"林向东的声音出奇地平静,"这房子是我和你岳母一辈子的心血,房产证上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我想怎么处置,是我的权利。"
王桂芬立刻尖声插话:"权利?你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要什么权利?家产不留给孩子,你想带进棺材吗?"
林向东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轻轻按下了停止录音的按钮。"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现在,请你们离开我的家。"
许志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扑上前想抢夺手机,但林向东早有防备,迅速后退一步躲开了。"爸,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家人说话还录音?"
"从你们开始惦记我的房子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林向东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滚出我的房子!"
许志强和王桂芬被赶出门外时,那张贪婪的面具终于彻底撕下。
许志强隔着关闭的门大吼:"老不死的,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
门内的林向东靠在墙上,双手微微发抖。
他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三天后,林向东联系了房产中介,正式挂牌出售他的老房子。
同一天下午,他的手机开始不断收到陌生号码的骚扰电话和辱骂短信。
"抛弃亲外孙的老畜生!"
"为老不尊,活该孤独终老!"
"贪财的老东西,连孙子的房子都要卖!"
林向东起初以为是许志强找了几个朋友来骚扰他,直到邻居王阿姨急匆匆敲开他的门。
"老林啊,你快看看这个!"王阿姨递过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本地热门论坛的帖子,标题赫然写着《六旬老人为旅游卖孙子学区房,女儿跪求无果心碎》。
帖子里,许志强以"心碎女婿"的身份,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个"自私老人"的故事:林向东被塑造成一个不顾亲情、贪图享乐的老人,为了环球旅行不惜卖掉孙子未来的婚房;晓月则被描述成孝顺女儿,跪地哀求父亲却遭冷血拒绝。
帖子还附上了晓月跪在林向东面前哭泣的照片,明显是偷拍的角度。
最让林向东震惊的是,帖子下面的评论已经超过两千条,几乎一边倒地谴责他。
"这种老人就该送进养老院!"
"连亲外孙都不顾,太冷血了!"
"建议人肉这个老不死的,让他社会性死亡!"
林向东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从未想过,许志强会如此恶毒,利用网络舆论来攻击他。
"老林,这上面说的不是真的吧?"王阿姨担忧地问。
"当然不是。"林向东苦笑一声,"但真相重要吗?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想相信的。"
接下来的日子,林向东的生活彻底被颠覆。
他的照片和个人信息被人肉搜索出来,在网上广泛传播。
有人往他家门口扔垃圾;买菜时,超市收银员认出他后故意找错钱;甚至有人在他晨练时远远地指指点点,骂他。
最痛苦的是,许文博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困惑和受伤:"姥爷,爸爸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卖掉我的房子?"
林向东心如刀绞:"文博,那从来就不是你爸爸的房子..."
"可是爸爸说,那本来就该是留给我的!"许文博的声音带着哭腔,"姥爷,你不要我了吗?"
挂断电话后,林向东坐在黑暗中,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绝望。
许志强不仅毁了他的名誉,还在离间他和外孙的感情。
夜深人静时,林向东翻出苏婉的照片,轻轻抚摸着相框。
"老伴啊,我该怎么办?"
照片中的苏婉温柔地笑着,仿佛在给他力量。
第二天一早,林向东做出了决定。
他拨通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他当年的老同学,现在是知名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的赵明远。
"老赵,我需要你的帮助。"
赵明远听完林向东的遭遇,立刻安排事务所最擅长名誉权案件的律师团队接手。
同时,他建议林向东:"老林,现在是自媒体时代,你要反击,最好的方式就是让真相自己说话。"
林向东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向书房,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旧手机。"这三年来,每次许志强来我家,我们的对话我都录了音。"
赵律师眼睛一亮:"这太关键了!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林向东翻出了这三年来为许文博支付的各种费用单据、转账记录,甚至还有王桂芬那些暗示房子归属的电话录音。
"老林啊,"赵明远感叹,"你早就防着这一天了?"
林向东摇摇头:"我只是...不敢相信任何人罢了。"
在律师团队的帮助下,林向东开始精心准备反击。
他们决定召开一个小型记者会,邀请几家主流媒体参加。
同时,赵明远联系了几位有影响力的自媒体人,承诺给他们独家爆料。
记者会当天,林向东穿上了他最体面的西装,那是苏婉生前给他买的最后一件衣服。
面对台下闪烁的摄像机和记者们或好奇或怀疑的目光,这位六十五岁的老人挺直了腰板。
"各位媒体朋友,感谢你们今天来听一个老人的心声。"林向东的声音沉稳有力,"最近网上关于我的传言,全都是恶意捏造的谎言。今天,我要用事实说话。"
他播放了第一段录音,是许志强酒后直言房子应该给许文博做婚房的那次。
录音中许志强贪婪的语气清晰可辨:"您就晓月一个女儿,将来这不都是文博的嘛!"
接着是王桂芬的电话录音:"亲家啊,你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也冷清,等文博考上大学,你们就搬一块儿住,让晓月和志强照顾你,多好!"
一段段录音像一把把利剑,刺穿了许志强精心编织的谎言。
最后,林向东展示了这三年来他为许文博支付的各种费用单据,总额超过二十万元。
"我从未想过要公开这些,"林向东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当我被污蔑、被网暴,甚至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时,我必须站出来捍卫自己的尊严。"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台下震惊的记者们:"作为一个父亲,我理解许志强想为儿子争取利益的心情。但作为一个老人,我不能接受被自己的亲人如此算计和伤害。这房子是我和老伴一生的心血,我有权决定它的去向。"
记者会结束不到一小时,相关报道和自媒体文章就如野火般蔓延开来。
#老人反击房产争夺战#的话题迅速登上热搜。
舆论瞬间反转,许志强从"心碎女婿"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白眼狼"。
更戏剧性的是,有网友扒出许志强在另一家房产论坛的留言,时间是一年前,他在讨论如何通过法律手段获取岳父的房产。
这条铁证彻底坐实了他的算计。
当天晚上,林向东的手机响了。是晓月。
"爸..."电话那头,晓月的声音颤抖着,"我...我不知道志强会把你放在网络上..."
林向东沉默了片刻:"晓月,你真的不知道吗?"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我...我只是害怕...我怕失去这个家..."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正在失去你的父亲?"林向东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
晓月突然放声大哭:"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向东闭上眼睛,任由女儿的哭声通过电话线传来。
这一刻,他既感到心痛,又感到一丝释然。
至少,晓月终于开始看清真相了。
第二天,更大的反转出现了。
第三天,许志强所在的公司发表声明,称已对他展开内部调查,因为他的行为严重违背了公司价值观。
第四天,同时,警方也表示已接到多起关于网络暴力和造谣的举报,正在调查中。
王桂芬更是被扒出曾参与过一起老年人理财诈骗案,虽然当时因证据不足未被起诉,但现在舆论压力下,警方决定重新调查此案。
林向东坐在家中,看着电视里滚动播放的新闻,心情复杂。
他从未想过要毁掉许志强的生活,但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
门铃响了。
林向东打开门,看到许文博站在门外,眼睛红肿。
"姥爷..."少年哽咽着,"我看了所有新闻...爸爸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林向东将外孙拥入怀中,感受着少年颤抖的身体。"这不关你的事,文博。你永远是我的好外孙。"
"可是...爸爸说你要抛弃我..."
"傻孩子,"林向东轻抚着外孙的头发,"卖房子和爱你没有关系。你长大了,会有自己的人生。姥爷老了,也想有自己的生活。"
许文博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带着一丝理解:"所以...你真的要去旅游?"
林向东点点头:"去看看你姥姥一直想去但没机会去的地方。"
一周后,林向东的房子顺利卖出,价格比预期还要高。
签完合同的当天,他接到赵明远的电话。
"老林,告诉你个好消息,许志强已经删除了所有造谣帖子,并在网上公开发表了道歉声明。警方那边,他可能会面临行政处罚,但不构成刑事犯罪。"
林向东叹了口气:"足够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了。"
"你女儿呢?有联系吗?"
"晓月昨天来找过我,"林向东的声音平静,"她说正在考虑离婚。许志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她终于看清了。"
"那你..."
"我告诉她,无论她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她是我女儿,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挂断电话后,林向东开始收拾行李。
他的环球之旅第一站是巴黎,那是苏婉一直梦想去的地方。
临行前一天,晓月带着许文博来送行。
母子俩帮林向东检查行李,晓月细心地为他准备了常用药品和保暖衣物。
"爸,"晓月犹豫了一下,"我...我和文博能偶尔去看你吗?"
林向东看着女儿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头一软:"当然可以。我会把行程发给你们。"
许文博兴奋地插话:"姥爷,等我大学毕业,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旅行!"
林向东笑了,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一言为定。"
第二天清晨,林向东拖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大半生记忆的房子。
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就像他这一生,有明有暗,但终究走到了今天。
出租车缓缓驶离,林向东没有回头。
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全新的生活,是迟来的自由,是一个老人终于为自己活一次的勇气。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许志强正面临着职业生涯的危机和破碎的家庭关系。
他的算计最终害了自己,正如那句老话:害人终害己。
飞机冲上云霄时,林向东望着窗外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轻声说:"老伴,我们出发了。"
来源:Dois妈妈说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