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国文学史上最憋屈的“背锅侠”——武大郎。一提这名儿,您脑子里准蹦出几个画面:三寸丁、谷树皮、卖炊饼、戴绿帽、被毒杀,最后还成了“矮矬穷娶美妻”的悲惨代名词。可您要是真信了《水浒传》里那一套,那您可就把河北清河县那位真实的武大郎县令,和他那贤惠的潘夫人,给冤屈
《水浒传》里的武大郎,形象之惨,堪称古典文学“矮矬穷”的巅峰:外形极致丑化: “身不满五尺”(不到1米5), “面目狰狞,头脑可笑”,浑号“三寸丁谷树皮”(形容又矮又丑像枯树皮)。这描写,搁谁身上都是暴击。职业卑微: 走街串巷卖炊饼(馒头或烧饼),小本生意,勉强糊口。婚姻“不配”: 偏偏娶了个如花似玉、颇有姿色的老婆——潘金莲。这组合本身就成了市井笑谈,也为悲剧埋下祸根。性格懦弱: 面对老婆的嫌弃和街坊的闲话,唯唯诺诺,敢怒不敢言。发现潘金莲与西门庆的奸情,想捉奸却反被西门庆一脚踹伤。结局凄惨: 被奸夫淫妇下毒(砒霜),灌入他口,再用被子活活闷死。死后还被火化,毁尸灭迹。亲兄弟武松回来报仇,才得以沉冤昭雪(虽然手段也极其惨烈)。施耐庵妙笔生花,把一个底层小人物的卑微、不幸与悲惨死亡写得入木三分。武大郎成了“窝囊”、“不配”、“倒霉”的绝对象征,潘金莲成了“淫妇”、“毒妇”的代名词,西门庆则是“奸夫”、“恶霸”的典型。这“铁三角”的故事,成了市井坊间最津津乐道的“丑闻”与“警世恒言”。
晴天霹雳:河北挖出的七尺棺木与墓志铭。时间跳到1946年。在河北省邢台市清河县武家那村(古称孔宋庄),发生了一件震动当地的大事。村民们要挖开一座相传是“武大郎”的古墓(当地一直有传说,但真假难辨)。当棺木出土时,所有人都傻眼了!棺材里躺着的遗骨,身高竟在1米8以上! 这哪是什么“三寸丁谷树皮”?分明是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更关键的是,墓里还挖出了一块墓志铭。上面清清楚楚刻着墓主人的身份和生平:名讳:武植,字田岭。 这才是武大郎的本名,“大郎”是排行。身份:明朝永乐年间(1403-1424年)的进士! 货真价实的读书人,国家精英。官职:曾任山东阳谷县县令! 正七品的“百里侯”,掌管一方百姓的父母官。评价:为官清廉,兴利除弊,深得民心。 墓志铭记载他体恤民情,做了不少好事。夫人:潘氏,名门淑媛,贤良淑德。 并非什么丫鬟出身,更非淫妇。夫妻二人感情甚笃,育有四子。这信息量,不亚于在清河县扔了颗炸弹! 传说中的“三寸丁、卖炊饼的”武大郎,真实身份竟然是身高八尺、进士出身、堂堂县令!他的夫人潘氏,也是知书达理、品行端正的贤内助!这跟《水浒传》里的描写,简直是云泥之别,完全颠倒黑白!
千古奇冤:一场因“拒助好友”引发的“文字狱”。那么问题来了:施耐庵是明朝初年的人(约生活在元末明初,早于武植生活的永乐年间),他写《水浒传》时,武植可能还没出生或者刚出生不久。他怎么可能未卜先知,把一个清官写成那副惨样?而且时间、地点(阳谷县)、人物关系(武大郎、潘金莲、西门庆)又高度重合?这绝不是巧合!根据武家那村世代相传的说法以及学者考证,一个令人啼笑皆非又无比心酸的“冤案”脉络逐渐清晰:落魄书生求资助: 武植(武大郎原型)少年时家境贫寒,但聪慧好学。在赶考途中或早年落魄时,曾得到一位同乡好友(一说姓黄,一说姓王)的慷慨资助。这位好友对武植有恩。金榜题名任县令: 武植发奋苦读,终于考中进士,被朝廷派到山东阳谷县当县令。这消息传回老家清河,乡亲们都替他高兴。那位曾经资助过他的好友,听说昔日穷兄弟当了县太爷,心中大喜。他当时可能家道中落,或者惹上了什么麻烦,日子过得非常不如意。于是,他千里迢迢从清河跑到阳谷县,想找武植“叙旧”,实则是希望武植利用职权:给他安排个肥差(做官)。或者给他一大笔钱,接济生活。或者帮他摆平麻烦。
武县令的“不近人情”: 武植是个清官,也是个讲原则的人。他热情接待了这位故友,好酒好菜款待,留他在府上住了好些日子,叙旧情,谈往事。但是,当好友提出那些“非分要求”时,武植婉言拒绝了。他的理由很正当:官职乃朝廷公器,岂能私相授受?(不能随便安排你做官)公款是百姓脂膏,岂能挪作私用?(不能拿公家的钱给你)违法之事,本官更不能徇私枉法!(不能帮你摆平非法之事)武植可能从自己的俸禄里拿出一些钱送他做盘缠,劝他回家安心过日子。
恩变仇,好友的怨毒: 满怀希望而来,却“两手空空”而归(他认为武植给的盘缠远远不够“报恩”),这位好友心态彻底崩了!他觉得武植是“忘恩负义”、“一阔脸就变”、“瞧不起穷哥们儿”。巨大的失望和怨恨吞噬了他。泄愤造谣,极尽污蔑: 在返回清河的路上(以及之后),这位被怨恨冲昏头脑的好友,开始了疯狂的“报复”。他充分发挥“想象力”和“文采”(能资助武植读书,自己应该也读过些书):把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武植县令,编排成又矮又丑的“三寸丁谷树皮”。把武植勤政为民的工作,贬低成走街串巷“卖炊饼”。把武植贤惠端庄的妻子潘氏,污蔑成风流成性、谋杀亲夫的“淫妇潘金莲”。凭空捏造出一个勾结潘金莲、毒杀武大郎的恶霸“西门庆”(西门庆可能影射当地某个与武植有过节的大户,或是纯粹虚构)。
把武植的死亡(正常病故),编排成被毒杀、被火化的凄惨结局。他编造了极其不堪的细节,把这些谣言编成段子、快板、顺口溜,沿途四处散播,极尽污蔑诋毁之能事。目的只有一个:搞臭武植的名声,让他遗臭万年!“巧遇”施耐庵,谣言成“经典”: 无巧不成书。当时,施耐庵可能正在山东、河北一带游历、收集创作《水浒传》的素材。他听到了这些在民间流传甚广、情节离奇、极具戏剧冲突的“八卦”。作为一个小说家,他敏锐地觉得这些素材太“精彩”了:矮丑夫、美艳妻、奸夫淫妇、谋杀亲夫……这简直就是天然的小说桥段!为了增加故事的真实感和地域特色,他直接采用了“武大郎”、“潘金莲”、“西门庆”的名字和“阳谷县”的地名,将这些道听途说的谣言,经过艺术加工,写进了《水浒传》中关于武松故事的核心情节里(武松杀嫂、斗杀西门庆的起因就是为兄报仇)。
《水浒》成书,谣言“坐实”: 《水浒传》是什么书?四大名著之一!影响力太大了!它一经流传,立刻风靡全国。施耐庵的生花妙笔,把武植、潘氏彻底钉在了文学的耻辱柱上。“武大郎”、“潘金莲”的形象深入人心,成了无法撼动的“文化符号”。而武植夫妇真实的历史和清名,则被彻底掩盖、遗忘。一场因个人私怨而生的恶意造谣,借助文学巨著的传播力,演变成了一场延续数百年的“文化谋杀”!
迟来的昭雪:石碑无言,人心有秤。武家后人对此冤屈,数百年来一直口耳相传,悲愤不已,但人微言轻,无力对抗《水浒传》的巨大影响力。直到1946年,武植墓和墓志铭的出土,才以最有力的实物证据,为这对蒙冤数百年的夫妻正了名!武植祠堂与壁画: 如今在河北清河县武家那村,建有武植祠(武大郎祠)。祠堂里供奉着武植和夫人潘氏的塑像。更珍贵的是祠堂墙壁上的一幅古壁画。据说是武植后人根据记忆所绘,生动描绘了武植真实的一生:少年苦读、金榜题名、高中进士、荣任县令、夫妻恩爱、勤政爱民的场景。画中的武植,高大英俊,气宇轩昂;潘氏端庄秀丽,温婉贤淑。与《水浒传》中的形象判若云泥。施耐庵后人的歉意: 据说,武植墓志铭出土的消息传出后,施耐庵的直系后人(生活在江苏)曾专程赶到河北清河县武家那村,在武植墓前长跪不起,表达深深的歉意。他们为祖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轻信谣言,对武植夫妇造成的巨大名誉伤害感到痛心。这迟来的歉意,令人唏嘘。
一口炊饼噎了六百年。武大郎的故事,是中国文化史上最令人心酸又极具讽刺意味的“冤案”:一个真实的清官、进士、高大丈夫(武植)。一个真实的贤妻、淑女、县令夫人(潘氏)。因为一场忘恩负义者的恶毒造谣。碰上一个寻找素材的文学巨匠(施耐庵)。被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水浒传》)所采用并放大。最终被塑造成“矮矬丑、卖炊饼、戴绿帽、惨死”的窝囊废武大郎,和“淫荡、狠毒、谋杀亲夫”的潘金莲。这口文学与谣言共同铸就的“黑锅”,沉重地压了武植夫妇六百年,也扭曲了无数人对历史和现实的认知。
当我们再调侃“武大郎卖炊饼”或“潘金莲”时,不妨在心底多一分清醒:历史与文学之间,往往横亘着巨大的沟壑。真实的人生,可能远比小说更曲折,也更无奈。那河北清河县出土的七尺棺木和斑驳的墓志铭,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被篡改的清白。而那位因一时泄愤而造谣生事的好友,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的恶毒谎言,竟能借文学巨著之力,穿越数百年时光,将恩人钉在如此不堪的耻辱柱上。武大郎的冤屈,是历史开的一个残酷玩笑,也是对“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最深刻的警示。下次吃炊饼的时候,别光顾着笑,想想河北那位身高一米八的武县令,和他那贤惠的潘夫人——他们的清白,不该被一口文学化的“炊饼”,噎了整整六百年。
来源:古韵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