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许照璃推开包厢木门的瞬间,便听见包厢内此起彼伏的谈笑声——几个男人正围坐在真皮沙发旁,讨论着初恋对男人的致命吸引力。
回到家后纪总如遭雷击,原来包厢高调求爱小三时,妻子就站在门外
声明:本篇文章为虚构故事取材网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上)【已完结】
许照璃推开包厢木门的瞬间,便听见包厢内此起彼伏的谈笑声——几个男人正围坐在真皮沙发旁,讨论着初恋对男人的致命吸引力。
"裴延,该你交底了啊,别想蒙混过关。"
听到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她推门的手指骤然僵在半空。皮质门把手上残留的凉意顺着指尖直窜心口,恍惚间听见酒液滑入玻璃杯的轻响。
纪裴延修长手指捏着水晶杯沿,喉结随着吞咽微微滚动。半晌,浸透威士忌醇香的沙哑声线在密闭空间荡开:"我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纹着她名字的缩写。"
"机车皮衣内衬里,至今留着我们初次相见的血痕。"
"至于现在这个……不过是按着她模样找的替代品。"
每个字都像生锈的铁钉,狠狠楔入许照璃耳膜。她背脊抵着冰冷的墙面,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原来三年来枕边人的体温,始终隔着道看不见的深渊。
包厢陷入诡异的寂静,紧接着爆发出口哨声与跺脚声。
"老纪你这波操作绝了!"
"听说姜知瑶下周就要回国了?这波叫守得云开见月明啊!不过你现女友可是你亲妹的闺蜜,处理不好怕是要家宅不宁……"
纪裴延指尖的烟头明灭闪烁,在袅袅青雾中截断了话题。许照璃踉跄着后退半步,撞翻了门边的青花瓷瓶,清脆的碎裂声惊得她夺路而逃。
暴雨如注,她却像失了痛觉的木偶,任由冰凉的雨丝将羊毛大衣浸透。泪水混着雨水在脸上肆意奔流,往昔甜蜜如走马灯般闪现——
那年高二巷口,混混的叫嚣声中,他摘下头盔时扬起的发梢扫过她鼻尖;大学图书馆里,他望着她侧脸出神的漆黑瞳孔;车祸瞬间她扑过去时,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与颤抖的怀抱;情动时他摩挲着她眼角疤痕的指腹……原来所有悸动,都不过是另个女人的倒影。
"小丫头知道什么是喜欢?"
"一辈子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
他当年嗤笑着揉乱她发顶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此刻想来却如利刃剜心。许照璃蜷缩在公寓地板上,直到雨声渐歇,才颤抖着摸出压在化妆镜下的鎏金名片。
半月前酒吧驻唱时,那个自称星探的男人曾递来这张救赎。此刻指尖抚过烫金字体,她忽然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当红歌星的光明前程,与替身情人的卑微身份,原来命运早给她备好了天平。
"我决定接受邀请。"拨通电话时,她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玻璃,"即刻启程去伦敦训练。"
挂断的忙音在空荡房间回响,许照璃赤脚走到镜前。镜中人眼尾那道浅粉疤痕在泪水中愈发清晰,那是她曾以为的爱情勋章,如今看来不过是个荒诞的符号。她忽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跌坐在地,直到晨光穿透云层,将泪痕在脸上皲裂成冰。
“许小姐!您可算考虑清楚了?那咱们互加微信,明日当面详谈。”
听筒里传来雀跃的声线,许照璃垂眸应了声,指尖机械性地通过好友验证。
电话刚挂断,玄关处忽然响起皮鞋踏水声。
纪裴延推门而入时,手中黑伞尚在滴水,瞥见蜷缩在地板上的身影,他英挺的眉峰骤然拧起:“怎么淋成落汤鸡了?”
“忘带伞了。”
湿发如海藻般遮住半张脸,感应灯适时熄灭,将她的表情尽数淹没在黑暗里。
男人温热的手掌抚上她发顶,带着雪松香气的浴袍袖口扫过她耳畔:“二十三岁的人还不会看天气预报?”
许照璃维持着蜷缩的姿势,直到听见浴室传来淅沥水声,才扶着发麻的小腿撑起身子,拖着灌铅般的步伐挪向客卫。
镜面氤氲着水汽,她盯着镜中憔悴的面容,忽然想起下午撞见的那幕——纪裴延将陌生女子护在伞下,黑色大伞完全倾向对方,自己半边肩头都被雨水浸透。那时他清冷的眉眼染着温存笑意,是这三年里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裹着浴袍躺进被窝时,纪裴延正带着水汽掀开被角。熟悉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许照璃突然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腹,指尖缓缓挑起睡衣下摆。
心口上方寸许位置,三个英文字母在壁灯下泛着青白——
JZY。
这并非她首次窥见这个纹身。往昔缠绵时她曾无数次用目光描摹,却始终压下好奇。而今再看见,喉间却泛起腥甜,她攥着他衣料的手指微微发抖:“这三个字母……”
纪裴延身体明显僵了僵,视线顺着她指尖下移,嗓音染着晨雾般的朦胧:“很重要的印记。”
他或许误解了这个拥抱的意图,温热掌心覆上她手背:“今日淋了雨,早些歇息。”语毕将衣摆拉平,顺手关掉了台灯。
黑暗如墨色潮水漫过眼角,温热液体无声浸透枕巾。
次日天未亮透,纪裴延便起身梳洗。许照璃听着窸窣动静,哑声开口:“最近没有飞行任务,为何冒雨出门?”
男人系领带的手顿了顿,镜中倒映出他微扬的唇角:“有些要事处理,你乖乖在家。”
防盗门合上的刹那,许照璃赤脚踩上地板。床头柜上手机正在疯狂震动,屏幕亮起时,备注为“知瑶”的对话框弹窗而出:“航班几点落地?雨势太大你别出航站楼,我开车来接你。”
原来他并非厌恶雨天出行,只是不愿为无足轻重的人涉水。
指腹刚触到手机边缘,玄关已传来指纹解锁声。许照璃将设备放回原位,若无其事踱进衣帽间。再出来时,玄关处只剩纪裴延的皮鞋,手机与人都已消失无踪。
出租车停在“蓝屿咖啡”门前时,星探陈之正撑着透明伞等候。包厢里,陈之将培养计划书推至她面前,烫金公章在合同末页泛着冷光——耀星娱乐,娱乐圈金字塔尖的存在。
许照璃指尖抚过公章纹路,忽然轻笑出声。半月前她拒绝橄榄枝时,何曾想过会被现实逼到绝境?
“许小姐当初拒绝我,我还道可惜了好一阵子。”陈之摩挲着合同上遒劲的签名,眼角笑纹深深,“放心,耀星定会捧你站上万丈光芒。这次训练是封闭式的你回去后先准备准备,十五天之后,我们就出发。”
许照璃在日历上做了标记,温声道别。归家途中,纪裴延的来电猝然切入,语调裹挟着罕见的焦灼。
"你不在公寓?"
她指尖微蜷,刚要应答,听筒里又炸开他急促的声线:"甭管身在何处,即刻赶往市立中心医院急救中心。"
五年相伴,这是许照璃首度窥见他这般失态。
握着手机的指节泛起青白,她终究让司机调转了车头。
冲进抢救室走廊时,纪裴延正完好无损地伫立在窗边。出事者并非他,那抹焦雷般的目光投向她时,未待追问,护士已将她引至隔壁处置室。
"O型血对吧?"护士核对信息时,针头已刺破静脉,突如其来的刺痛令她倒抽冷气。鲜红血液顺着透明管路蜿蜒而下,护士边观察血量边闲话家常:"外头那位先生是你什么人?他女朋友在机场遭遇严重车祸,送来时浑身是血,把我们院长都惊动了。"
"血库告罄后,他连着拨了十几通电话,最后把你叫来救急——这年头,肯为心上人做到这份上的可不多见。"
针尖拔出的瞬间,许照璃只觉胸腔被无形巨手攥紧,喉间泛起铁锈味。原来他火急火燎召她前来,竟是为给白月光姜知瑶供血。让替身为正主献血本已诛心,更遑论他明知晓她有重度贫血症。
是刻意遗忘,还是为救姜知瑶,早已将她的安危抛诸脑后?
献血后足有半小时,她瘫坐在处置椅上缓神,纪裴延始终未曾露面。无需揣度便知,此刻他定守在姜知瑶病榻前。
推门而出时,手术室红灯恰好熄灭。纪裴延箭步冲向平车,十指紧紧扣住病床上那双苍白的柔荑,眼尾泛红的模样令许照璃心尖发颤。
五年间,她见过他运筹帷幄的从容,见过他游戏人间的散漫,却独独未见过这般卑微祈求的姿态。
接下来数日,纪裴延杳无音讯。
许照璃默然完成三件要事:向公司递交辞呈,整理行装,在日历上圈出离城日期。当倒计时牌上的数字逐日递减,她那颗漂泊无依的心,竟奇异地寻得安宁。
雨季终结的清晨,纪裴延携着满身消毒水味归来。
甫踏进玄关,他便察觉异样。纸箱里堆满办公物品,衣柜敞开着露出半截行李箱,而墙上日历赫然圈着30号红圈。
"你怎把公司物件全搬回来了?"他剑眉紧蹙,指尖划过纸箱边缘。
"收拾行李作甚?你要远行?"呼吸微乱间,他旋身指向日历:"这红圈又是何意?"
许照璃握笔的手顿了顿,坦言相告:"觅得新职,需往外地赴任,30号启程。"
她正欲倾吐积压多日的诀别之言,纪裴延手机骤响。姜知瑶清甜的声线穿透听筒:"裴延,多亏你这几日照拂,朋友办了接风宴,要不要来热闹热闹?"
纪裴延握着手机瞥向许照璃,屏幕蓝光映得他眸色晦暗:"方才你说有要事相商?"
许照璃望着他下意识捂住听筒的动作,唇角泛起苦涩:"无妨,正事可待会再说。"
"哎呀,许小姐也在呀?"姜知瑶笑声清脆,"上次献血还没当面致谢呢,一起来玩嘛!"
未及拒绝,纪裴延已拽着她腕间薄茧处朝玄关走去。车内,他首次为那日失态致歉:"知瑶刚回国遇险,医院又缺血型,情急之下才……你这几日未联络,可是因此介怀?"
"贫血症需静养。"许照璃阖目倚着车窗,面色比素绢还白上三分。
纪裴延望着她青灰眼底,愧疚如潮水漫上喉间。他欲言补偿,她却已偏头望向窗外,仿佛周遭喧嚣皆与己无关。
两人推开车门便径直朝预定包厢走去。刚触及门把手,扑面而来的凝滞空气就让彼此心头一紧。说是接风洗尘的欢聚,入目却尽是清一色男性面孔,七八成是纪裴延的旧相识,众人或垂首或侧目,分明憋着千言万语。
"可算来啦。"姜知瑶端着香槟杯袅袅婷婷迎上前,目光在许照璃脸上逡巡片刻,唇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这就是咱们纪少的新欢?生得真水灵。上回输血救命的大恩还没谢呢,往后但凡用得着我的地方……"她尾音拖得绵长,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许照璃腕间,"尽管开口,姐姐随传随到。"
许照璃后槽牙轻抵,勉强勾起礼貌性弧度:"您太客气了。"
姜知瑶轻笑着转身招呼其他宾客,余光却始终黏在那抹窈窕背影上。当她与某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碰杯言笑时,纪裴延握着酒杯的手背青筋骤然暴起;见她多拈了块粉色马卡龙,他招手唤来侍应生耳语几句,转瞬整座会所的同款甜点都堆砌在她手边;惊变突生时更是不假思索——香槟塔倾倒的瞬间,他已将人牢牢护在臂弯,飞溅的玻璃碴在他虎口划开狰狞血痕。
"纪少!"众人惊呼着围拢,他却随手扯过邻座女士的丝巾裹住伤口,猩红血迹在雪纺布料上洇出朵朵寒梅。"无妨,继续。"嗓音喑哑如砂纸磨过琴弦。
许照璃指尖刚触到车钥匙金属扣,又悄然垂落回手包夹层。满室觥筹交错间,唯有她清晰听见自己心跳震如擂鼓。
时针指向晚八时,姜知瑶突然抓起麦克风踩上茶几,水晶灯在她发顶折射出细碎光斑。"各位安静!"她扬着声调笑嚷,"趁着人齐,我要宣布件人生大事——"包厢温度仿佛骤降十度,所有目光齐刷刷转向角落里阴影笼罩的男人。
纪裴延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把玩着碎裂的玻璃杯,听见这声宣告,指节猛地收紧!血珠顺着掌纹蜿蜒而下,他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住台上巧笑倩兮的女子:"姜知瑶,你当真没有心。"
瓷器碎裂声里,他甩开满手猩红夺门而出,颀长背影裹挟着浓重酒气,全然忘记身后还有个被遗忘的女伴。
许照璃盯着门扉晃动的残影,忽然低笑出声。洗手间镜面映出她苍白面容,水龙头流水声中,隐约传来走廊争执。
"你明知道裴延这些年……"
"知道又如何?"姜知瑶轻嗤截断话头,"他自愿当舔狗,难不成还要我颁座奖杯?"
"你朋友圈晒的限量款包包,巴黎铁塔下的烟花秀,哪个不是他连夜空运过去的?上个月你抱怨想看极光,他差点包机把整个冰川搬来……"
"那些玩意儿值几个钱?"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由远及近,"有本事让他把命给我啊。"
姜知瑶的语气里满是笃定,说完这句话便志得意满地转过身。
却正好和站在不远处的许照璃,两两对视!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皆怔在原地,空气仿佛凝固成冰。姜知瑶倒是迅速收拾起方才的伪装,纪裴延不在场,她连虚与委蛇的耐性都荡然无存,只余下怜悯的目光扫过许照璃清瘦的肩头。
"方才那些话,你应当听得分明?"她把玩着新做的水晶美甲,红唇勾起讥诮弧度,"也好,总归比当个糊涂虫强些。小姑娘,你不过是插足我们感情的一段插曲,我劝你尽早抽身,省得自取其辱。"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渐行渐远,走廊重归寂静。纪裴延那帮兄弟个个涨红着脸,支支吾吾想要辩解,却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溃不成军。毕竟在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姜知瑶所言,恰是血淋淋的真相。
许照璃无意为难这些局外人,沉默着转身离去。行至楼下正要招出租车,忽听得引擎轰鸣撕裂暮色,一辆艳红色跑车碾着积水飞驰而过。秽浊的泥水溅上她月白色裙摆,在夕阳下晕开片片污痕。
车窗降下,姜知瑶精致的妆容映着讥讽笑意:"配角就该有配角的自觉,再不识趣退场,下次可就不止淋脏水这么简单了。"油门轰响中,跑车扬长而去,徒留一地肮脏水渍。
许照璃从手袋取出丝帕,细细擦拭着脸颊水珠。将沾满污秽的纸巾投入垃圾箱时,她仰头望见天际流云舒展,一滴泪却悄然坠落,洇湿了胸前衣襟。
配角?她唇角泛起自嘲笑意。从不是谁的配角,是纪裴延这三个字,该从她的人生剧本里彻底删除了。
归家后草草用过晚餐,沐浴更衣便沉入梦乡。子夜时分,卧室吊灯骤然亮起。醉得东倒西歪的纪裴延踉跄着推门而入,猛地将她箍进怀中。
"你何苦这般折磨我?"温热酒气喷洒在耳际,他语调破碎得如同摔碎的琉璃,"既知我放不下你,为何不肯施舍半分怜悯?亲眼看着我与旁人周旋,你很得意是么?"
许照璃腕间发力挣脱桎梏,看着他栽倒在床榻间,口中仍呓语般念着姜知瑶的名字。她自嘲轻笑,原来情至深处竟是这般模样。往昔三年相守,终究成了他酒后笑谈的资本。
红着眼圈抱起枕头退出卧室,顺手熄灭顶灯。月光透过纱帘洒落满室清辉,却再无人倾听醉汉的呓语。
次日晌午,纪裴延被宿醉折磨得头痛欲裂。挣扎起身时,瞥见窗边那抹纤影正整理首饰盒,某些零散记忆突然刺痛神经。
"昨夜醉酒,可曾说过什么胡话?"见她摇头,他暗自松了口气,抬手揉按太阳穴时却牵动伤口——昨夜酗酒导致掌心划伤发炎,这对于飞行员而言可是大忌。
"医药箱在何处?"他蹙眉问道,却在看到她取来的急救箱时怔住。从感冒药到胃黏膜保护剂,各类药品分门别类码放整齐,俨然是个微型诊所。
"这些都是你备下的?"纪裴延指尖拂过药瓶,记忆突然如潮水倒灌。无数个醉归的深夜,总有盏灯为他留着;随口提及的菜肴,次日定会出现在餐桌上;大大小小的病痛,总有她守在床前照料……
妹妹纪云烟的告诫犹在耳畔——许家千金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却在他面前活成了保姆模样。他比她年长五岁,到头来竟是她在扮演照顾者的角色。
喉间泛起苦涩,他抬眸欲言,却见她挎着包径直走向玄关,竟是连帮他换药的意思都没有。
"要出门?"他望着她决绝背影,忽然觉得某些东西正在指尖流逝,如同指间沙,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许照璃轻应一声,将贝雷帽檐压低几分。
"和云烟约了午饭。"她对着玄关镜整理围巾时补充道。
纪裴延这才想起妹妹刚结束北欧之旅归来。他匆匆用碘伏棉片处理完虎口处的擦伤,套上飞行员夹克跟了出来。
"我送你过去。"不容拒绝的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强势,他径直握住她微凉的手指,钥匙圈在指间叮当作响。
车载导航刚定位到CBD商圈,纪裴延余光瞥见工作群弹出的紧急通知。银灰色迈巴赫猝然停在梧桐树荫下,他转身面对副驾座上的人,西装袖口还沾着方才处理伤口时的碘伏痕迹。
"临时加派了国际航线,恐怕……"话音未落,许照璃已经解开安全带。她太清楚那种工作通知的紧急程度——就像三年前他执飞首航时,也是这般抛下生日宴上的她。
出租车在玻璃穹顶的法式餐厅前停下时,纪云烟正对着第五杯卡布奇诺发呆。见到许照璃的瞬间,少女眼睛亮得像缀满星星的圣诞树,忙不迭从限量款行李箱里掏出麋鹿纹礼盒。
"快拆快拆!我在冰岛古董店淘的绝版唱片!"
许照璃将礼盒轻轻推回桌面,羊绒围巾滑落的瞬间露出锁骨处的蓝宝石项链——那是去年纪念日纪裴延送的礼物,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
"烟烟,我申请了维也纳音乐学院的交换项目。"她摩挲着茶杯描金边,"三年制,所以……"
纪云烟手里的银勺"当啷"砸在骨瓷盘上,惊得邻桌客人纷纷侧目。"分手?就因为我哥那个白月光前女友?"少女猛地站起身,蕾丝裙摆扫过满桌精致餐具,"姜知瑶算什么东西!当年她搞什么男友选拔赛,把裴延哥当备胎,现在倒成了朱砂痣了?"
许照璃望着窗外川流的人群,记忆突然闪回去年深冬。那天她高烧39度,纪裴延却因为姜知瑶一条朋友圈,抛下她直奔机场接机。此刻听着纪云烟忿忿不平的控诉,她反而平静地抿了口红茶:"你哥从没爱过我,我只是个……合适的替代品。"
夜色会所鎏金大门前,纪云烟被许照璃死死拽住手腕。透过包厢磨砂玻璃,姜知瑶张扬的笑声清晰可闻。当听到那句"骑大马"的羞辱时,纪云烟彻底挣脱桎梏,却见许照璃整个人定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包厢内,纪裴延笔挺的机长制服已解开三粒纽扣。姜知瑶涂着暗红色甲油的手指正揪着他领带,像逗弄猎物的波斯猫。围观人群的劝阻声中,他忽然单膝触地,脊背弯成拱桥的弧度。
电梯镜面倒映着两张泪流满面的脸。纪云烟手忙脚乱翻找纸巾时,许照璃的眼泪突然汹涌决堤。那些被刻意封存的记忆争先恐后涌出——情人节他送永生花却记错她花粉过敏,纪念日他总在姜知瑶社交动态更新时失联,甚至此刻他跪地的姿势,都与三年前求婚时如出一辙。
"我真的不难过。"许照璃对着电梯镜面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只是突然明白,爱与不爱原来这样明显。"泪水砸在纪云烟新买的香奈儿手包上,洇开一朵朵透明花。
归家后,许照璃的情绪渐渐沉淀如水。
晨光初醒时,倒计时牌又撕去一页。她独自赴约最爱的歌手演唱会,用镜头定格万人挥舞的璀璨星海。这条置顶朋友圈刚发布,指尖已划过删除键,将过往三年所有甜蜜印记尽数清空。
知交姐妹们早得讯息,纷纷在动态下铺满星火般的祝福:
"照璃,待你星途璀璨时,愿做你最忠实的听风者!"
"未来天后,提前预定亲笔签名不违规吧?"
消息列表里蛰伏数日的纪裴延,破天荒点了个赞。许照璃盯着那个红心怔忡片刻,直到纪云烟的连环消息炸开屏幕。
"气死我了!我加到微信了!"附带截图里,姜知瑶的社交平台俨然蜜糖罐:
霞光浸染的海岸线、花影摇曳的阡陌间、摇曳烛光里的双人晚餐……每帧画面下都躺着纪裴延的温柔絮语。
"这张没把我拍的侧颜发出来?"
"听说西山樱花开了,周末带你去赏?"
"虾壳再硬,剥给你吃也心甘。"
条条句句缠绵悱恻,恍若新婚燕尔。许照璃轻笑出声,原来他并非不逛朋友圈,只是将全部温柔都倾注在别处。她将三年情愫尽数封箱:定制手链在掌心发凉,情侣水杯沿口还留着牙印,日记本里未干的泪痕洇开墨迹。
当纪裴延突然归来时,她正抱着纸箱往楼下搬。男人步履轻快如春风,却在看见她时骤然转向:"这些是要扔的杂物?"
许照璃垂眸避开他眼底尚未褪尽的笑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蛋糕盒丝带。纪裴延将甜品递来时,她呼吸乱了一拍——这抹甜香本该属于谁的生日?
"纪念日都记得,倒把自己的生日忘了?"他忽然沉了语调,惊得她指尖微颤。零点钟声敲响时,满屏祝福里独缺她的只言片语。他等了一整日的惊喜,终究化作蛋糕上将融未化的奶油。
手机震动打破凝滞,姜知瑶发来定位:希尔顿顶层露台,霓虹与星光交织成网。纪裴延接消息时翘起的唇角,比任何解释都更锋利。他披上外套就要赴约,却在门槛处被轻轻拽住衣角。
"生日……"她嗓音轻得像飘落的樱花。
"晚些回来补过。"他匆匆撂下承诺,门扉合拢声惊散满室烛光。许照璃望着楼下垃圾桶渐满的箱箧,将蛋糕轻轻搁在顶端。奶油化成的泪滴,恰似他们回不去的曾经。
午夜钟声将逝时,陈之的消息准时抵达:"明日九点,启明星号准时起航。"她刚敲下确认符号,纪裴延兄弟的语音便刺破宁静:"嫂子!裴延在希尔顿出事了!速来!"
未及细想,纪云烟带着哭腔的来电已证实噩耗。出租车在雨幕中划出银色轨迹,她攥着手机望向窗外霓虹,忽然想起那个被丢弃的蛋糕——原来有些离别,早在甜蜜腐烂时就已注定。
刚跳下旅游大巴,纪云烟就拽着许照璃往湖岸方向飞奔,途中抽噎着拼凑出事情全貌。
"姜知瑶那个混账前任从海外追到酒店纠缠,我哥憋着火和他扭打成一团,她非但不拉架反而火上浇油,把条破项链扔进湖里放话谁捞上来就跟谁好!"
"那混蛋要下水,我哥立刻跟着解腰带,这破湖底有暗礁断层,职业潜水员都不敢轻易下去,我们劝了整整四十分钟他都不带听的!照璃,你救救他吧,我就这么个亲哥哥啊!"
许照璃听着听着,指尖深深陷进掌心。她多想告诉纪云烟,但凡沾上姜知瑶三个字,纪裴延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的倔驴。可对上那双肿成桃子的眼眸,所有真相都卡在喉头。
等她们气喘吁吁冲到湖边,纪裴延正套着紧身潜水服。姜知瑶的前任已经整理好仪容,像条鱼似的扎进碧波里。纪裴延盯着水面消失的波纹,眼底闪过一丝寒芒,系呼吸器的动作陡然加快。
"老纪你疯了吧!这湖连声呐都探不到底!"
"为个女人送命值当吗?你tm给老子清醒点!"
兄弟团围成人墙阻拦,纪裴延却像没听见般戴好护目镜,突然发力推开所有人。纪云烟发疯似的扑上去,死死攥住他正在系扣子的手腕。
"你要当着她面玩命?哥,我和爸妈怎么办?照璃怎么办!"少女嗓音撕裂在暮色里,"你今天敢跳,我就当没你这个哥哥!"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纪裴延背脊僵直,缓缓转身凝视妹妹。良久,他抬起沾着水汽的手掌,轻轻覆上纪云烟颤抖的指尖。
"哥答应你,肯定回来。"低沉的声线裹着寒霜,"但这件事,不许告诉爸妈,更不准让照璃知道。"
话音未落,他已一根根掰开妹妹的手指,纵身跃入墨色湖水。许照璃站在三米开外,看着荡开的涟漪将夕阳绞碎,指甲深深掐进树皮。
"瞧瞧,人家愿意为我死呢。"姜知瑶踩着细高跟踱到近前,红唇扬起讥诮的弧度,"许照璃,你拿什么跟我争?"
"拿人命当赌注,姜小姐该去精神病院挂个号!"纪云烟突然暴起,一巴掌甩得对方踉跄两步。姜知瑶何时吃过这种亏,扬手就要反击,却被围观人群七手八脚架开。
许照璃将哭到脱力的姑娘搂进怀里,目光始终盯着监控屏。当姜知瑶前任因氧气耗尽浮出水面时,她立即拨通希尔顿酒店的救援专线。
五分钟后,六名专业蛙人携装备入水。又十分钟过去,纪云烟已经瘫坐在地,姜知瑶攥着香槟的手也开始发抖。许照璃表面镇定自若,垂在身侧的左手却将裙摆绞成麻花。
"氧气瓶都空了半小时,怕是要准备白幡了。"
"纪家能放过咱们吗……"
"关我们屁事!是他自己要当舔狗!"
刺耳的议论戛然而止——湖心突然传来破水声。救援人员架着个身影艰难游回,纪裴延闭着眼,氧气面罩下渗出缕缕血丝。
"找到了……"他呛出半口水,颤抖的右手从防水袋里掏出个物件。水洗过的钻石在残阳里迸发出妖异光芒,刺得所有人眯起眼。
纪裴延浑然不觉周遭喧嚣,泛白的嘴唇翕动着,目光穿越人群锁定姜知瑶。自始至终,他未曾分给许照璃半寸余光。
许照璃看着那抹踉跄着爬起身的颀长身影,看着他如何虔诚地捧起项链,看着他眼底翻涌的炽热爱意。暮色将她的轮廓勾勒成剪影,融进身后苍茫的远山。
纪裴延被送到了医院。
许照璃陪着纪云烟,在病房里守了整整一夜。
直到八点,提前订好的闹钟响了。
看着屏幕上“离开”的备注,纪云烟这才猛地回过神,满脸不舍地抱住她。
“照璃,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这一走,我们是不是要三年后才能见面,到时候你成为星光熠熠的大明星了,我们就更难见到了,我舍不得你……”
许照璃也红了眼眶,轻轻拍着她的背。
哄了好久,纪云烟才依依不舍的哭着将她送走。
许照璃走出医院大门,刚要拦车,却忽然怔了怔。
所有人她都道别了。
唯独,纪裴延。
她沉思许久,三年恋情,还是得有一个结果。
她转身再次回去,刚走到病房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姜知瑶扑在纪裴延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我只是想要你表态而已,捞不到项链就上来啊,你怎么这么傻?”
“我知道你还喜欢我,只要你分手说想和我在一起,我就会答应你,你就不能跟我服个软吗?”
这些话,纪裴延等了整整六年。
可真听到时,他心里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反倒因为“分手”两个字,无端想起了许照璃。
小姑娘义无反顾扑到他身上替他挡车的模样,红着眼眶说会喜欢他一辈子的模样,笑嘻嘻的给他庆生的模样,无数次在他身下动情又盛满爱意的模样……
一时间,他头痛欲裂,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正在此时,他不经意抬起头,一晃眼,看到了许照璃。
她站在玻璃窗外,定定地看着他。
那双黝黑的双眼,如平静的湖面一般,无波无澜。
接触到她目光的刹那,纪裴延整个人都乱了方寸。
他推开怀里的人站起来,却发现窗外的人已经消失了。
追出去,走廊也空空荡荡的。
是幻觉吗?
一定是幻觉,他没让任何人告诉许照璃他为了姜知瑶拼命下水捞项链的事,她自然也不会知道他在住院,跑过来看他。
纪裴延心脏砰砰狂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些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范围。
可是什么,他却暂时想不明白。
另一边,许照璃已经放弃了道别。
到家后,她默默将日历撕下来,又将房门钥匙放在桌上后,才拿起行李下了楼。
去机场的路上,许照璃点开了纪裴延的聊天界面。
考虑了很久,她最后只打了三行字。
“我们分手吧,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也祝你,和姜知瑶幸福。”
“纪裴延,我走了,再也不见。”
一句分手,她放下了三年的感情。
一句祝你幸福,成全了他的自由。
一句再也不见,表明和他再无可能。
从今往后,他就只是她闺蜜的哥哥。
发送键按下去后,很久,对面都没有回复。
许照璃知道,纪裴延现在有姜知瑶陪着,大概没时间看这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不过,就算他闲下来看见了,应该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吧。
毕竟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又何必在乎一个只是替身的前女友呢?
登机前,陈之拿出一台新手机递过来。
“照璃,根据合约规定,从今天起你要和外界断联,这是你工作的手机。”
许照璃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做了交接。
飞机正好起飞,广播声有些嘈杂,后座的几个女生吵闹不停。
许照璃没有看到手机关机前亮了一下的屏幕。
也没有听见连续疯狂叮咚的提示音。
她偏过头,看着机窗外多云转晴的天气,微微一笑。
往后,许照璃的人生,只会是晴天……
在一起三年,纪裴延从没想过,会收到许照璃发来的分手消息。
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段感情会维持多久。
三五天,三五月,三五年,左右不过这些时间。
他心里有放不下的人,许照璃只是他暂时停靠点港口。
所以他几乎没怎么在这段感情里投入过真心。
她说起结婚时满眼的期待,倍感委屈时悬悬欲坠的眼泪……
纪裴延其实都看在眼里,只是从未放在心上过。
他以为自己能心硬如铁,只把她当成一个替身,度过这些难熬的年岁。
可等到梦里期盼的人回来之后,他却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冷酷果决。
本该早早提分手的人,一直留在他身边,成为了阻碍他和姜知瑶复合的关键。
身边人都劝他,只有快刀才能斩乱麻。
可他一会儿与旧爱挣扎纠缠,死也不肯放手;一会儿又为替身摇摆不定,迟迟狠不下心。
他无法做出选择,妄想拖延下去。
直到亲眼看到那三条消息。
纪裴延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昏昏沉沉,如坠梦中。
他分不清这一切究竟是缺氧后尚未恢复的幻觉,还是必然要面对的赤裸裸现实。
如果是幻觉,那为什么会那么真实。
如果是现实,许照璃怎么会和他提分手呢?
她追着他跑了这么多年,说要喜欢他一辈子,怎么会轻易就放手呢?
纪裴延想不清楚。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拍打了面部几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再一垂目,看到的,依然是那两句话。
他这才意识到,他认为的幻觉,极有可能是现实。
一瞬间,他直接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微微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狂点着。
“照璃,我们聊聊好不好?”
“有些事,我可以和你解释的。”
“你在哪儿?家里,还是和云烟在一起?”
一连串消息,噼里啪啦地发过去,却像石沉大海了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纪裴延的耐心,慢慢也耗尽了。
他再坐不住,一把抽掉手背上的针头,狂奔下楼,开着车就往家里赶。
纪云烟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被突然闯进来的纪裴延吵醒了。
他像是疯了一样把她摇醒,语气里带着颤音。
“烟烟,照璃呢?她去哪儿了?”
连日积蓄在心底的怒气和起床气混合在一起,让纪云烟再也忍不住。
她掀开被子站起来,抬起手就给了纪裴延一耳光。
“你不是有你最爱的姜知瑶了吗?关心照璃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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