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01年，我23岁，刚从警校毕业，家里找了点关系把我塞进了市公安局。

（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你知道哪种人最不能惹吗？

一个老刑警告诉你，那种一看就很老实，能吃亏的人最不能惹。

一旦惹恼了他们，你将再无忏悔的机会。

1

2001年，我23岁，刚从警校毕业，家里找了点关系把我塞进了市公安局。

局里给我分了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当师傅，开始我们两总不对付，直到遇见了那个案子。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命案，去过现场的很多民警都疯了，报案人被活生生吓死。

那案子也成了师傅的心结，直到去世也没能见到案子的侦破。

一间破碎的木屋，屋内配置一盏钨丝灯，钨丝灯上结满了蜘蛛网。

五具四肢残缺的尸体摆放的很整齐，屋内没有打地板，尸体的血流到了土壤里，屋内有一股凝重的血腥味。

「师傅。」我翻开灶上的大锅，发现一锅的鸡肉，只是由于许久未食用，锅里已经长满了蛆。

「人肉。」师傅看了一眼后转头去查看尸体去了。

尸体上长满了蛆，看见受害人鼻子，嘴巴，眼睛等部位爬出来一条条蛆后，我再也忍不住了。

「不行啊！就这心里素质还当刑警呢？」师傅脱掉手套，拍打我的后背。

我再次强忍着进去了，一抬头，我就看见刚刚我打开的锅里，多了一只老鼠，老鼠正啃食着锅里的人肉，我的胃再次翻腾。

师傅把我赶了出来，最后，只剩师傅和几位年老的前辈还在坚持，年轻的都跑了出来。

有几个甚至直接晕倒在地，我觉着那有点太夸张了，当然，后面我才知道，他们确实是被活生生吓晕的。

「现场非常干净，提取不到任何指纹，作案工具也不在现场，其中两具尸体衣物有大量泥巴，房子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我们走访过，这家人经常霸占其他村民的土地，案发前一天，他还和同院的邻居发生了争执，但是可以排除邻居，因为当天早上，他们就去外地参加女儿的婚礼去了，只剩一个老人在家，这个老人也就是报案人，刚刚接到电话，老人去世了，本来就有心脏病，这么一吓受不了就走了……」

师傅说完叹了两声气，打开玻璃杯润了润嗓子。

这个案子成了无头案，一个月前，我们再次接到报案，有人去地里种地，发现地里有一摊血水。

经过调查，是灭门案中母女俩受害的地方。

我们仔细排查了一周，除了搜到一块残缺的佛牌吊坠，什么都没搜到。

几天前又下了雨，为排查增加了难度。

这佛牌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也有可能是受害者的，更有可能是其他无关人员的。

局里有人说这家人可能是做恶太多，被天谴了。

因为除了几个刀口和锅里的人肉，我们找不到任何人为的证据。

我们心里都清楚，这是一场寻仇谋杀案，嫌疑人很有可能就蹲在村里某个角落看着我们。

可我们没有证据，接下来的一年里，我们这些小年轻仍不信邪，一有时间就往村里跑，看那些村民的反应，排查现场。

结果嘛都一样，一无所获。

我本以为师傅也放弃了，直到我哪天去他家吃饭，无意间走到了他房间，看见满墙的现场照片，才知道，这个案子，已经成了他的心疾。

19年6月，我被调到了省厅，同年8月份，师傅过完70大寿后永远的离开了我。

他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了，走之前前一晚，他让他孙子无论如何都要把我接到家里。

我去了后，他给我我一沓资料，都是419灭门案的资料。

他说这是他一生的心血，希望案子侦破后，我能带瓶酒去他墓碑前告诉他。

10月份，我不顾家人的阻拦，调回到了市里，我接过了师傅的位子。

「小陈，光明县出了个命案，他们弄不了，你带几个人去和县里的同志交接一下。」我正看着卷宗，李副进来下了命令。

我把卷宗锁好后带人去县里，接待我们是一个比我大五岁的老刑警。

「我们局长还在开会，几位要不先喝点水。」

他抽出一盒烟分给我们，我接烟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指缺了一根。

「小时候贪玩，过年的时候玩那个二脚踢，把手指炸没了。」

他见我一直盯着他的手，尬笑两手解释道。

我没接着往下问，只是我好奇，他这样子，是怎么过体检的。

外面很冷，他们局长还没出来。

「叫什么名字？哪里的人？」我点燃香烟，吸了一口。

他看了我一眼，低头抽了口烟后，沧桑道「杨栋，河水镇的。我本来是在派出所里当协警，后面破了个杀人案，转正被调到了县里。」

他哎了一声，蹲在墙角像在回忆什么，过了许久他才告诉我们。

破案子抓嫌犯的时候，他们没往上报，因为情况实在急，那时候年轻，不知道危险，就想学电影里的那些英雄往上冲。

没想到这一激动，把他其他两位同志的命给弄丢了，他能升到这里，和他们也逃不了干系。

可他到这里后，路已经走绝了，这里的人都是本科生，有文化有学历有能力，和他同期来的都二杠一了，他还只是一杠一。

聊了没一会，他们局长出来了，我们交接案子去了，便也没聊了。

回去的时候，还是他送，可能是刚拖过地的原因，他走在前面，走着走着，居然一屁股摔在地上。

我有点好奇，就这样一个笨手笨脚的人，到底还能走多远。

我扶他起来的时候，见他手上戴着一个吊坠。

「我之前出过一次现场，做了好久的噩梦，我家人带我去寺庙求的，一点用没有，该做还是做。」他呵呵尬笑两声。

「心里疾病，有时间去看看。」

他哎了一声，频频点头。

「我知道一个医院，有时间带你去？」我挑眉。

他依然是那副样子，先尬笑两声，在点头。

他好像就只会这两个动作，尬笑，点头。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卷宗，发现了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光明县的命案，居然和415有关联，这是巧合么？

当然不是，这场命案更像是犯罪嫌疑人给我的一个礼物。

这次的受害者，是415案陈明的侄子——李峰。

2

第二日，我去现场勘察的时候，依然是他带路。

他好像有点怕我，他看我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这么怕我干嘛？难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我故意拍了下他的肩膀，玩笑道。

他笑了两声，没理我继续在前面带路。

到现场后，他呆呆的站在警戒线外等我们。

我招呼同事给他拿了一对手套，他拿着手套有些不知所措的抬头看我。

「进来，看看！」我朝了笑了一下，冲他招招手。

他抿嘴思考了会后慢吞吞的走到我身边。

「看了后有什么想法？」

他愣了愣，似乎没听懂我的话。

刚刚他站在警戒线外的时候，一直踮脚仰头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看现场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饥渴。

「你认为这个案子背后的罪犯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把受害者的四肢砍掉？」我打开烟盒，抽出一根点燃后递给他。

「可能是因为恨吧！」他非常淡然的说出来，忽然，空气静止了，过了几秒，他被烟猛呛几口。

「我逗你呢？这个受害者四肢健全，死者是陈明的侄子李峰，是当地有名的企业家。这受害者名声很好啊！所以为什么会被害呢？」我摸了摸头，将烟放进嘴里，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陈明是？」他看着懵懵的。

「震惊全国的415案受害者，听你领导说你是个非常狂热的警察迷，怎么？没听说过这个案子？不应该啊！」

他扣了扣手，没在理我，而是蹲下身子看我们刚刚搜查到的证物。

「这是什么？」他指着一副画问道。

「一副油画，上面画这六个人围着一个妇女，还有一个落寞的女孩。」

他“哦～”了一声，继续搜查去了。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他不合群，性格冷漠孤僻，脸上每天都挂着近乎讨好般的假笑。

我对这个人很感兴趣，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

勘察完现场，我们回到了局里，因为这个案子有点特殊，我向上面申请常驻光明县一段时间。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案子肯定能为415找到一些关键的线索。

回到他们给我准备的临时宿舍，我从包里拿出师傅给我的415案相关资料。

我手里的是复印件，原件我锁到了办公室保险箱里。

我打开资料，上面有半枚指纹，这是师傅后来重返案发现场，经过仔细排查，在受害者的被子上找到的。

除了这半枚指纹和那半块佛牌吊坠能证明是人为的，在无其他线索。

天亮，我把昨晚的资料收进包里。

到大厅后，李峰的家人来了，他们的情绪很是激动。

李峰母亲不断捶打着她的丈夫，嘴里骂骂咧咧「肯定是那个女人的魂回来了！我当时去算命的时候先生就说了他阴魂不散！必须要给啊峰求个家仙保护起来，不然她迟早回来找他麻烦，可你们都不听！现在怎么办？你还我儿子！」

3

她异常的激动，杨栋站在一旁。

「不行！我得赶紧去找个先生把她的魂打散了，不然啊峰到了下面肯定被这疯女人折磨！我的儿呀！是妈妈对不起你。」老人家哭的泣不成声，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了，哭着哭着她居然晕倒了，我们几人连忙将她送到了医院。

她醒来后，嘴里还是一直念叨神神鬼鬼。

将她安置好，我和杨栋才离开。

「还没吃饭吧？」等红灯的时候，我趁机问了一嘴。

他摇摇头，然后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小吃店，请你吃去！」

他“啊？”了一声，正好红灯了，我吹起哨目视前方，他看了会风景后闭眼睡觉。

到地后，我弹了下他的额头他才醒来。

到店里，他眼神柔和的看着店长。

「哥！你今天休息啦！」店长挺着肚子，赶紧放下手里的活给杨栋递来一瓶水。

「这是你妹妹？」

「汪警官您也来了！」店长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

「你们认识？」杨栋接过水打开喝了几口，随后又去冰箱里给我拿了一瓶。

「汪警官可是我的老客户了！都接连来吃了二十多天了！」

杨栋“哦～”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见我坐下，他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而是跟在他妹妹身后，去帮她。

直到他妹妹的丈夫上完厕所回来，他才坐到我身边，正巧我的东西也上来了。

「这么巧的吗？」这次轮到我尴尬了。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他终于说出了一句不太符合他性子的话。

我点点头，这缘分还真他喵的神奇，说来就来。

「你父母呢？我看你妹妹这都怀孕好几个月了吧？怎么没见他们来帮忙一下。」我嗦了嗦筷子。

他停住手里的筷子，表情有些奇怪。

「没事，不想说就算了。」

「谢谢。」他抬头说完继续吃麻辣烫，丝毫没有要继续聊天的样子。

唉～真没劲，我就假装大气一下，他还真当真了。

吃完东西，他帮他们收拾完东西才走，期间他一直让我先走，我硬是留了下来，还帮他一起收拾了桌子。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目送完他妹妹和妹夫坐到车上安全的出去了一截，他僵硬的身体才稍微动弹了那么一会。

「不用，我家就在附近。」

我摊开双手「好吧，看来今天这好人是做不了咯～」

他没理我，扭身就走。

我一路跟着他，只见街上，突然出现三个持刀男子追着一女子跑。

杨栋撂下刚从小卖铺里买的酒，奔向三个男子。

可惜咯，他并没有像电影里的主角那样一打三，姿势还贼帅。

相反，他被三个男子摁在地上乱踹，被追的女子跑回来，两人一起被打。

我赶到的时候，三名男子重新把刀掏了出来，周围站满了人，有拿着手机拍视频的，还有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

有几个女孩和年轻的男子想上前，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4

我踹开三个男子，掏出枪后，他们都冷静了。

「用不用给你们叫辆救护车？」给三名男子拷上手铐后，我的同事也赶到了。

他摇摇头「没事，就一点皮外伤。」他憨笑道。

被追的女子一路上都在和他道谢。

「你和这闷葫芦说一句谢谢就够了，说多了他还不爱听呢！」苏强开着车，透过后视镜逗那个女孩。

我打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拍了下自己的嘴唇闭上嘴。

这三名男子被拘留了，女子执意要留杨栋的电话，说要给他弄个锦旗，他拒绝了，最后女孩失望而归。

「我宿舍还能睡一个，今晚上不早了，去我那凑合一晚？」

「不用了。」他拿起走了。

「你多说几个字会死么？」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发问。

他没搭理我。

唉～憋死我了，也是奇怪了，我这话痨居然能和这货相处这么多天。

一点进展没有，过了好几天了，案件一点进展没有，受害者家人前两天都还正常，这两天开始都疯魔了，一个个嘴里整天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的，问就是先生和他们说了，要多大发慈悲，这样他们儿子在下面才不会受到伤害。

我说这是人为的，要他们提供点线索，他们却说让我小声点，别把那东西招来了，她很凶。

有时候突然正常了，能聊了 结果一谈到关键信息，又开始疯了。

「嘘！它来了她来了！快！把桃木剑拿出来！千万别让她进家门！许先生说了，要是进来了，咱儿子就轮回不了了！快呀！」

一下子，一家人开始忙活了起来。

一阵风吹完，他们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呼～吓死了，终于走了，这东西真难缠，刚刚她来的时候，我全身都在发冷！看来她这戾气比许先生说的大多了。」一家人开始激烈讨论起来。

不过随着他们的话，我也终于抓到了一个关键信息——她。

她到底是谁？

我正想问问关于“她”的线索，杨栋就把手机递到了我面前。

上面是关于常峰和一个年轻女子的桃色绯闻。

据新闻显示，这桃色女主人在五年前因癌症去世了，评论区有人说她没有癌症，是因为某些原因去世的。

具体什么原因，下面很多人都在追问，可没人解答。

我们离开了受害者家里。

回到局里，我猛灌几口水。

「所以你也认为这是冤魂索命？」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听到他的回答，我快气疯了，这家伙平常上班戴个吊坠也就算了，怎么还迷信成这样！

「会画画吗？」

他摇摇头「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

他点点头，不在说话。

我们根据网上的信息，找到了那个徐娇的家人，也就是常峰的暧昧对象，癌症去世的那位。

对方开门后，我们报了单位和上门的缘由。

没想到他们一听到我们是警察，马上将门关上了。

5

无论我们说什么，对方都不以为然，把我们当空气。

无法，我们只能先在周边进行走访。

走访完才知道，原来这徐娇是个十足的恋爱脑，当时为了能和常峰在一起，都放着名牌大学不读，跑去给他做保姆，伺候他。

直到发现常峰有妻儿后，她彻底发疯了，整日不吃不喝。

就这样过了几年，她突然得癌症了，常峰得知后，看都没看她一眼。

自此，她彻底死心了，也不愿意治疗。

网上关于她和常峰的舆论开始爆发了，不过也就一夜，这舆论就被常峰花钱压下去了，换了个小网红桃色绯闻转移注意力。

因为舆论，警察曾多次上门想了解详情，都被拒绝了。

他们和街坊邻居的解释是:本来这赔钱货女儿去世，家里就够晦气了，要是在让警察进门，那这运就彻底冲走了。

我们回去调差后才知道，原来是他们去常峰的单位一直闹事，要到了二十万才和常峰说好，之后都不会来找他麻烦了。

他们倒也讲信用，拿到钱这么些年了，一天都没去闹事过。

真是奇葩的家长可怜的女儿，这对夫妻重男轻女，长期打压徐娇。

常峰会花心思泡妞，这徐娇本来就缺乏原生家庭的爱，他这么一整，她彻底离不开他了。

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我只觉得狗血！太狗血了！以为

还经常吐糟表妹看的小说狗血，没想到小说还是收敛了，现实更加狗血！

「靠！」办公室内，我忍不住发声。

杨栋还是和以前一样，情绪毫无波澜。

「不是，你不震惊吗？」我双手撑在桌上，面对着他。

他没看了我一眼，继续看卷宗。

服了！他这定力谁能比？简直了！

见他那副样子，我也没了兴致，和他聊天还不如抱着一棵大树呢？

好歹大树能让我心情好点。

「这个案子肯定是人为的啊！从现场的证物来看就看得出来了！不是，你们不会真的有人觉得这是什么狗屁的冤魂索命吧！瞎扯什么蛋呢！」

讨论案情的时候，苏强义愤填膺。

「不过有一说一，这常峰还真他娘的畜生！」

「哎哎哎！我觉得他这没毛病啊！他又没对人小姑娘做什么！而且他还给人二十多万呢！他泡妞是对处过的女孩子都用同样的手段，谁能想到这徐娇会当真呢？这也能怪他？」

李轩反驳了苏强的话，他这话一出来，在场的女孩子脸色都不太好。

「呵！你们光明县公安局的玩的还挺花的。」苏强冷哼一声，忍不住嘲讽。

几个女孩子的脸色变好了点，其他光明县的同志不乐意了。

「谈案情呢？扯那去了！」我拍了拍桌子，他们这才将注意了重新集中到案子上。

结果，没聊一会，又扯回到常峰和徐娇了，办公室内吵的不可开交，只能先散会了。

好几天了，案子一点进展也没有。

7

这个案子还没弄明白，他们这又接连发生了大大小小的案子，这人手不足，他们不可能只关注这个案子。

这不，今天正讨论着案子呢，又来了一个。

我一个人也没法讨论案情……

只能跟着他们走。

现在接到的是一起绑架案，到现场后，绑匪急了，要撕票，我绕到了绑匪后面。

他恰好回头，看见我猫着步子一步步逼向他，他开始撕票了。

我一脚蹬开他手里的小孩，小孩被其他同事稳稳扶住。

绑匪趁我不注意开车跑了，我刚想去开车，杨栋已经将车开来了。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我赶紧坐了上去。

绑匪一路飞奔到一座山上，直到车开不进去了，他才丢下车徒步跑。

我们追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他突然不见了，一瞬间，山上的鸟吓得四处乱窜。

没错，他从树上跳了下来，夺走了我的枪，还正好对准了我“砰！”枪声响起了，可子弹并没有打到我身上。

杨栋不知道什么挡到了我面前，枪声落，他龇牙咧嘴的看着我。

我趁绑匪恍然，制服了绑匪，杨栋身上的血一直流个不停，在不进行治疗，这血就能把他流死。

我用腰带和鞋带把绑匪绑到树上后，背着杨栋下山了。

我背着他，不停的和他说话。

「千万别睡，马上就到医院了！」这话我是说给我自己听的，我现在比谁都慌。

「坚持住！」我不停的向前跑，因为我将裤腰带拿来绑绑匪了，只能用另外一只鞋子的鞋带来系裤子，这鞋带嘞的我有点紧，导致我更喘不过气了。

他的血一滴滴流到我衣服上，我觉得我的身子很滚烫。

终于，我终于看到医院了，正好，我在医院的工作的同学看见了我，我一见他走过来，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是一天一夜后，其他同事根据我的标记，将绑匪带回了局里。

杨栋还在昏迷当中，我那老同学说，要是在晚来一个小时，他就没命了。

我到他的病房里给他洗了脸，见他还昏迷着，我这后背止不住发凉。

我不敢想象，要是我晚来一个小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话说，当时他是从那崩出来的，我到现在还是懵的。

他这个人，好像除了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对其他人的命倒是挺重视的。

每我晚上都会偷偷跟着他，他每天下班后，总会去街上转一圈。

他什么也不买不看，就瞎转，如果看到有人需要帮助了，就帮一把。

一天后，他终于醒来了。

「我这两天照顾你照顾的可辛苦了。」我故意打趣他。

他只是不好道「谢谢，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

“噗！”我被他弄笑了。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可爱的人吗？

「不用谢，应该的。」我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他拿起一半狼吞虎咽起来。

「住院费多少，我等会转给你。」他认真的看着我。

「一百万！」我给他比了个一。

「报销了！这些不用你担心，瞎操心。」

他沉默不语。

「你上次说你出了个现场后心里出了点问题，出的什么现场，现在好点没？」

「有个受害者脸部被人搁烂完了，血肉模糊的，那是我出的第一个现场，所以记忆犹新留下了阴影。」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

「这个案子我听说过，听说后来你们全队都嘉奖了？」

他点点头。

「正常，谁没个第一次呢！不过你这是心里疾病，得看心里医生，戴这些乱七八糟的没用。」

「没事，现在已经好了。」

这次换我点头了「那就好。」

过了一个月，常峰的案子终于有些眉目了。

我们根据线索找到了一户人家，敲门了很多却始终没人来开门，我们撞开门，发现那人居然跳窗跑了。

我们马上调头去追，那人跑到了一栋烂尾楼便不跑了，应该是跑不动了。

他跑到楼顶，站在边上眼神凶狠的看着杨栋。「小王八犊子！这么多年了你该杀的人都杀了还是不肯放过我！那好，劳资今天就死给你看！」见他要跳了，我立马上前想抓住他。

很可惜，他跳的很干净，我不仅没抓住他，还把自己也搭上了。

正当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我的手突然被人拽住了。

「你现在不快点跑路，等我上去了，你就跑不了了。」

他咬着牙，那神态，还是和之前我第一次见到的那副样子。

「你早就知道了，从见到我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不是吗？这一刻迟早会来的，我跑了你也能拼尽全力把我给抓回来。」

听到他的回答，我有点懵了，没想到他竟一眼就看穿了我。

「分开我！赶紧跑！我怕上去会抓你，真的。」我的喉咙突然有些发酸，眼角慢慢湿润。

「我跑了你怎么办？」他反问。

我现在真想直接跳下去，这样就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想了。

「没事，我知道，你这人老实，很听话，听我的，快跑，跑的远远的，或者等我死了，老老实实回去上班，反正你的事儿只有我知道。」我冲他笑了两声。

他摇摇头「你这人话真多，我就没见过这么话多的人，你给我上坟的时候可千万别和我叨叨，不然我半死到你梦里吓死你！」

「嘿！我就话多怎么了？你给我上坟的时候记得多和我聊会，要是在这么闷，我捶死你！」

我刚想挣脱开他，其他同事恰好赶到了，我被拉了上去。

我看着他，心情很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和你们秦局说一下，就说，415案犯罪嫌疑人，杨栋自首了。」

他站起身，看了我一眼后，坦然道。

他语毕，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他的样子，突然觉得他似乎轻松了很多。

「谢谢你，你是我最后这段时光里，遇到过的唯一的一个好人。」他看着我，终于漏出了一个我之前从未见过的真诚的笑容。

9

是的，我从见他的第一眼，见到他的吊坠，便开始怀疑他了。

后来他来我办公室我给他倒水，他总是在把手的地方垫一层纸，这个行为让我对他的怀疑加深了很多。

他说，他是因为洁癖才这样做的，可这和洁癖有什么关系呢？

可在他替我挡子弹的那一刻，我对他的怀疑彻底消失了，一个可以为了别人，连命都不要的人，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呢？

况且那时候，他才十七八岁，他真的有那个心里素质吗？

我很快将他移出了我的怀疑名单。

后来我和他接触的越深，这疑虑就消散的越多。

他和杀人凶手这四个字，不能说没有联系，那简直是毫无关联啊！

我怀疑我是不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因为一块吊坠和几个行为，就将他定义为凶手呢？

审讯室内，空气冷的可怕。

「为什么要杀陈明常峰等六人？」

「因为他们该死！」他咬着牙，脸上漏出一抹凶狠的杀气，这种杀气我之前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

「刘警官，你19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他的眼神转到我身上。

「上大学啊！」那时候我刚上大一，每天和我爹要钱花天酒地。

潇洒的不得了，那段日子是真爽啊！每天都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实在不行去上课，就躲宿舍打游戏，那叫一个六！

谁都管不了我，爽翻了。

「真好啊！我和妹妹都见过大学什么样子。」他看我的眼神很是羡慕。

「大学有什么好看的？」苏强疑惑道。

杨栋突然嗤笑连连「看，这就是咱的差距，你们的家人给你们安排好了一切，所以我们要拼命才能得到的东西，在你们眼里却唾手可得。可我不想要很多，我只想一家人平安，谁能想到，老天爷连这个愿望都不能满足我。」他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经过他的叙述，他当时和陈明是一个村的，他的父亲在他们五六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他母亲一直没有改嫁，一个人将他和妹妹拉扯大。

她什么都能干，什么苦都愿意吃。

「小时候我总和妹妹说，长大了要亲手把家里那只打鸣的公鸡杀了，让妈妈睡个好觉，没想到……」他的眼角再次湿润，声音哽咽。

她妈妈勤劳持家，洁身自好，从不会和村里的什么人传出什么事儿来。

本以为这样，他们的日子就能平静了。

可住在他们上头的陈明一家看不得他们这么好。

便开始疯狂挤兑她母亲，有天晚上，他们全村人去开会，陈明的老婆笑呵呵的给他母亲拿了一瓶饮料，她母亲没喝，回家试了一口，果然舌头开始发痒了。

可他母亲还是忍了下来。

那次过后，他们越来越过分了，开始动手抢占他家的土地。

会在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拿老鼠药去毒死他们的猪，牛，鸡等家禽。

他们知道是陈明一家干的，奈何没有证据，只能吃哑巴亏。

10

这些都不是最过分的，过分的是，陈明的老婆开始给他母亲造起了遥，今天那个那个又和她有一腿了，明天那个那个又和她干什么了。

最后，他母亲在陈明一家和村里人的嘴巴下，忍不住自杀了。

常峰和常远【当时跳楼的那个】小时候经常在陈明家里住，所以对于挤兑他们一家，他们二人倒也出了不少力。

「那你可以报警，为什么要杀他们……」说着说着，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报警？你们能让他们六个都死吗？」他问道。

我没有回答，这次轮到我沉默了。

「既然你们不能，那我报警做什么？」

一个月后，他的判决下来了，和我预想的一样。

药物注射见他的手臂，他扭头看着我「帮我照顾好我的妹妹，谢谢。」

说完，他开始疯狂抽搐，没一会，彻底没了气息。

出去的时候，她妹妹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泪流满面。

「为什么法律都能为他们讨公道，却给不了我们公道！！！凭什么！我们只想活着！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逼死我的哥哥！你忘记了吗？他还救过你！为了救你，他差点命都丢了！！！」

她的话像一道惊雷，一下子炸醒了我，是啊，他救过我两次。

如果当时他能放手就好了，他怎么这么傻，放了我，他就能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开我？

「因为你和我没有仇，我f该报的仇都报完了，现在不杀人了！」他抓紧我的手，眼神真挚。

这是他给我的答案，他说他以后都不杀人了。

夜晚，我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

凌晨两点，我提着一瓶酒跑到了他的墓地前。

「嘿～老家伙！不是嫌我话多么？我就偏来烦你，气死你！」

我把酒倒满，放到墓地前，然后自己灌了几口。

如果，我听我爸妈的话，不调回来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或者说，如果当时他报警的时候，遇见的是我和师傅，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我昨天去过他们的乡镇派出所，其实，他报警过……

要是当时他遇到的是我和师傅的话，现在他是不是还能当他的闷葫芦警察。

师傅，为了这个案子，我们耗费了这么多的心血，我们坚持的公平和正义，还能坚持吗？

我突然有些茫然了，将这个案子从头到尾梳理的一遍后，我的心情愈加复杂。

如果……如果……好像没有如果。

就算他遇不到我和师傅，也会遇上更多个像我和师傅这样的人。

这个局，从一开始就注定无解。

我总是想，为什么上天要将苦难全都安排在一个人身上呢？

杨栋的人生不能用苦来形容，炼狱这个词更适合他。

我还是想不明白，19岁的他，在杀完人后，是靠什么坚持到现在的？

直到看见他妹妹抱着孩子，和他妹夫一起从麻辣烫店出来，我才得到了答案。

过了几个月，那晚他在街头救女孩的视频突然在网上爆火，很多人自爆被他帮助过，可他却一直不肯留下个人信息。

【完】

来源：星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