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彼时担任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首席顾问的宋希濂,特意在纽约举办了一场座谈会。会议结束后,有记者对宋希濂进行了单独专访,宋希濂也非常客观地回应着记者所提的问题。
前言
1982年7月24日,廖承志对外公布了写给蒋经国的一封信。此信一经问世,旋即在国内外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彼时担任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首席顾问的宋希濂,特意在纽约举办了一场座谈会。会议结束后,有记者对宋希濂进行了单独专访,宋希濂也非常客观地回应着记者所提的问题。
在采访临近尾声之际,有一名记者刻意抛出了一个极具刁难性的问题。那名记者询问道:“请问宋将军,在中国当下有着至关重要地位的毛泽东、蒋介石这两位人物,如今都已离世,不知宋将军能否结合自身经历,对这两位历史人物做一个简要的对比与评判?”
面对记者的提问,宋希濂微微一笑,开口道:“你们应该都读过毛泽东所作的《沁园春·雪》吧?毛泽东的宏伟气魄与卓越才略在这首词里得以尽情展现。在我看来,毛泽东毫无疑问是中国历史上真正具备雄才大略的伟大人物!他拥有坚定的民族意识与强烈的国家观念。”
提及毛泽东后,宋希濂稍作停顿,接着说道:“蒋介石同样是中国历史上的关键人物,从资历辈分来讲,他比毛泽东更老。然而,作为一位领袖,单论个人品格与气度,他和毛泽东相比可差远了。他私心严重,气量狭小……关于这一点,历史已然给出了定论,共产党最终战胜国民党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宋希濂刚把话说完,全场立刻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此次采访,让宋希濂回忆起过去数十年的过往,和国共两党交往的种种场景也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陈赓激励宋希濂积极开展改造工作
1949年12月19日,在大渡河畔,追随蒋介石二十余载、有国民党内最年轻集团军总司令之称的宋希濂被解放军俘获。
宋希濂被俘之后,先是在乐山被短期囚禁了一阵子,之后又被押送至重庆,住在市内的一处民宅中,在这儿,他遇见了四川省主席王陵基。
王陵基对解放军的俘虏政策一无所知,所以整日忧心忡忡,害怕自己会被暗中处决。而宋希濂对解放军的俘虏政策有所认识,他跟王陵基说:“不会杀你的,但估计得被关一辈子。”
过了几日,宋希濂与王陵基再度被几名解放军战士押上一辆卡车。卡车行进时,颠簸感渐渐强烈,王陵基和宋希濂身为久经战事的将领,察觉到这是在往城外行驶。
此时,王陵基的脸色已然变得煞白,他轻声对宋希濂说道:“出城做什么呢?我感觉这是要把咱们处置了。”而宋希濂心中也泛起了嘀咕,莫非解放军的俘虏政策有变化了?
一会儿之后,卡车停下。王陵基与宋希濂下车,认真观察着此地。观察完毕,王陵基对宋希濂说:“此处为白公馆。”
听闻是白公馆,宋希濂瞬间带了些自我嘲讽之意,心中暗忖这命运实在捉弄人:原本用来囚禁共产党人的监狱,如今却关着国民党的将领。
最初,白公馆是戴笠在1939年改造建成的秘密监狱,重庆解放以后,这里变成了用来关押被俘国民党军政大员的看守所。
之后,宋希濂与王陵基被带到了住处,看到眼前竟是大套房的房间,他们心里想着解放军对待俘虏确实挺好。然而,在得知叶挺将军也曾被囚禁于这个房间后,他们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了。
最初几个月,宋希濂等人被关押在白公馆,那时这里关押的人还不算多,他们过得颇为清闲。后来,随着被关押的人员不断增加,白公馆的战犯们开启了正式学习。
1950年4月的某一日,于重庆白公馆开展学习改造的宋希濂、曾扩情等人,忽地收到一则通知:他们往昔的黄埔同窗陈赓,特意从云南赶来探望他们。
宋希濂等人收到通知后,前往会客室等候。过了片刻,陈赓来了。陈赓瞧见这三位往日的黄埔同窗,满脸欢喜地走上前去,主动依次与他们握手。
陈赓与宋希濂在军校时期就交情深厚,后来蒋介石将陈赓俘获,宋希濂还曾为其求情,真可谓情义深重。于是,陈赓握着宋希濂的手,微笑着说:“老同学,你好呀,你身体咋样?”
宋希濂激动地紧紧握住陈赓的手,说道:“实在是羞愧,没料到你会来看我。”
陈赓随即又问:“你可还记得咱们最后一回碰面的情形?”
宋希濂表示:“我还记得,西安事变得到和平解决之后,你前往西安警备司令部与我会面。”
讲完这话,宋希濂不自觉地沉浸到了往昔的记忆里。
西安事变发生后,被安排驻守西安的宋希濂有意去拜访周恩来,却又担心给自己招来麻烦。后来,陈赓主动前来探望他,告知是遵照周恩来副主席的指示来的。
之后,宋希濂特意去拜见了周恩来。周恩来见到陈赓与宋希濂,不禁感慨万千,诚恳地对陈赓和宋希濂讲:“你们二人,一位是国民党军队的师长,一位是红军的师长,十年国内战争期间,你们兵戎相向,然而如今大敌当前,就应当摒弃过往恩怨,携手团结起来抗击日寇!”
回想起周恩来先前所说的话语,再瞧瞧自己当下所处的境遇,宋希濂的内心满是感慨。
接着,陈赓再度与宋希濂等人谈起黄埔时期的过往之事,提及了党针对战犯所施行的宽大政策,还勉励他们认真改造自身思想。
即将离开时,陈赓再度对宋希濂等人讲道:“你们无需有任何思想包袱,不妨先读读书,强化学习。”
在此次与陈赓会面之后,宋希濂感慨万千,他的态度变得极为积极,开始用心学习、思索人生。
宋希濂主动且积极地配合改造工作。
与陈赓交谈过后,宋希濂就开始仔细思索自己往昔功过参半的人生。
考虑到他在改造方面展现出积极态度,并且为了更高效地对战犯实施管理,1954年6月,宋希濂被转至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
然而,宋希濂初到功德林时,对那里的生活十分难以适应,甚至还患上了高血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起初,宋希濂刚到功德林时,被独自关在一间屋子里,既不能与人交谈,也不能看报纸,像下棋这类文艺活动更是无从谈起。
宋希濂每日都过着近似于被禁闭的生活,回想起往昔在重庆的改造时光,那时是十几人共同生活,众人有说有笑地看报、下棋。然而如今,他独自居住,既没了能聊天的人,也没了可对弈的对手,更为可怜的是连报纸都无缘得见。所以,原本改造态度良好的宋希濂,思想上出现了极大的动摇。
宋希濂每日都处在孤寂、憋闷的环境里,还不到半年,他便感觉身体欠佳,脑袋时常发晕。
某一日,宋希濂头晕得难以忍受,于是唤来了医生。医生检查后,发现他的血压飙升至二百多,旋即将他送往公安部医院医治。经医生诊断,他患上了“神经性血压高”,这明显和他的烦闷、思想起伏关联甚大。
在医生历经十多天的悉心医治之后,宋希濂的血压得以降低,随后他再度返回了功德林。
宋希濂回到功德林后,向功德林的领导提出请求,称自己内心烦闷,不想独自居住,希望能和其他战犯住到一块儿。
功德林战犯管理所的负责人经过审慎考量,觉得让宋希濂同其他战犯共同学习、生活,对他的改造以及身体健康有益,于是应允了他的诉求。
时隔半年之后,宋希濂再度回归集体生活。他的身体状况日益改善,对待改造的态度也慢慢向好。
尽管宋希濂的态度正慢慢改善,然而他毕竟身为国民党高级将领,双手沾染了诸多共产党人的鲜血,故而在交代自身罪行时,宋希濂内心依旧有所保留。
而这所有的改变,源于宋希濂在报纸上看到的一个名字。
1955年6月的某一日,于功德林战犯管理所接受学习改造的宋希濂,如往常一样在看报纸,忽地,他在报纸上瞧见了“瞿秋白”这三个字,刹那间一阵头晕目眩,浑身没了力气,躺到了床上。
他隐隐觉得事情或许难以继续隐瞒下去了。次日清晨,宋希濂就找到功德林的负责人,向所长坦白了自己二十年前犯下的一起罪行。
1935年春季,宋希濂带领36师在闽赣地区对红军展开“围剿”行动,师部驻扎于长汀。
某一日,宋希濂收到了蒋介石发来的密电:
宋希濂收到电报后,即刻要求部下展开严格排查。最终,在福建保安第14团所俘获的人员里找到了瞿秋白。宋希濂得到报告后,迅速下令将瞿秋白押送至驻守于福建长汀县城的师部。
没过多久,宋希濂再次收到蒋介石的密电,蒋介石要求他劝说瞿秋白归顺。
瞿秋白身为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领导人,当年曾多次前往黄埔军校授课。彼时宋希濂思想较为倾向左翼,所以时常去聆听瞿秋白的课程。
所以,在接到蒋介石下达的指令后,宋希濂反复思量,最终决定采用温和的手段劝说瞿秋白投降。
他指示手下为瞿秋白换了个更大的房间,房内摆放了书桌,还备好了笔墨纸砚以及古籍诗词集,依照36师军官的标准来提供饮食,同时供应烟酒。对待瞿秋白皆以“先生”相称,还严禁使用镣铐和刑罚。
然而,瞿秋白面对这般优待,镇定自若、正气浩然,全然不为所动。宋希濂多次尝试劝降,均以失败收场。万般无奈之下,宋希濂将劝降瞿秋白不成功一事告知蒋介石,还称自己无力劝降。
6月16日,蒋介石给宋希濂发去电报,内容为“于当地执行枪决,并拍照上报查验”。
宋希濂收到电报后,把自己的参谋长和军医等人员召集过来,传达了上级的指令,让他们去告知瞿秋白。
次日正午时分,参谋长端着满满一大盘酒菜,前往关押瞿秋白的屋子。待两人都有了些醉意,参谋长向瞿秋白告知了要将其枪决的指令。
听闻参谋长所言,瞿秋白毅然回应:“我已万事俱备。实际上,我早就在等这一日了,如此行径,正契合蒋介石的一贯作风。”
6月18号,是瞿秋白先生壮烈牺牲的日子。上午10点钟,军法处与行刑队下达出发指令,瞿秋白抬头挺胸地迈出36师的大门。他首先前往了中山公园,在八角亭内留了影。他双手背于身后、胸膛挺直,双腿分开站立,脸上挂着笑容,给世人留存下一位革命者最后的英姿。
之后,瞿秋白哼着《国际歌》,步出中山公园,缓缓朝着刑场走去。抵达刑场后,瞿秋白寻了一片草地,盘起双腿坐下,朝着刽子手微笑点头道:“这儿正合适,开枪吧!”接着便合上了双眼。他英勇牺牲,年仅36岁。
在向功德林战犯管理所交代自身罪行以前,宋希濂就已做好了被处死的打算。他清楚自己犯下了何种罪行,还觉得自己所为之事绝无可能获得共产党的宽恕。
然而,事情的发展与宋希濂的预想大相径庭。功德林战犯管理所的管理人员并未因他所犯的过错而责怪或处罚他。相反,宋希濂不仅获得了共产党的谅解,还得到了更为尊崇的对待。
更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当其他战犯看到宋希濂主动交代自身所犯的罪行,且共产党并未对他进行处罚时,他们的内心受到了极大震动,进而掀起了一股积极认罪悔悟的热潮。战犯们相继向管理所领导呈上自己的认罪书,期望能获得共产党和人民的宽恕。
此次事件过后,宋希濂对待改造愈发积极,他专心研读毛主席的著作,踊跃参与各类劳动,他的表现都被管理所的领导留意到并铭记于心。
1959年,正值新中国成立十周年,中央人民政府作出决定,对那些真正改邪归正的蒋介石集团战争罪犯实施特赦。宋希濂在关押改造期间认罪态度诚恳,悔悟深刻,改造表现积极,故而获得释放。
宋希濂的晚年生活
特赦实施后没多久,周恩来亲自会见了这些获得特赦的人员。这使宋希濂既感兴奋又觉愧疚,他没忘却周恩来曾给予自己的暖心教导,然而后来自己却步入歧途,给人民带来了极大的伤害。没想到如今还能再次见到周恩来,宋希濂不禁紧张起来,周恩来会问自己什么问题呢?自己又该说些什么呢?
进入接见室后,周恩来先与宋希濂等人逐个握手,接着招呼众人就座。由于过度紧张,宋希濂这时才留意到陪同总理前来的有陈毅、章士钊、张治中、傅作义。看到这些往日的同伴好友陪着总理来和他们见面,宋希濂心里满是复杂滋味。
或许是察觉到现场氛围略显沉重,周恩来总理和蔼又风趣地讲道:“在座诸位大多是黄埔学员,我跟文白都曾在黄埔军校当过教官,是你们的老师。学生要是走岔了路,老师多少也脱不了干系嘛!”
听闻周恩来所言,陈毅率先放声大笑,在场众人原本的紧张氛围顿时缓和了许多,宋希濂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
周恩来总理随后继续说道:“过往的历史已然成为过去式,不论你们曾经历过多少曲折,好在如今终究是回归到人民的阵营里了,咱们再度走到一块儿。新的历史已然开启全新篇章,这自然是要向你们表达祝贺与欢迎的。”
周恩来总理话音落下,全场即刻爆发出一阵热烈掌声。等掌声停歇,周恩来又逐一细致询问众人的身体状况和家庭情况,还对他们的工作、生活和家庭做了详尽安排。
1961年2月,杜聿明、宋希濂、王耀武等人士被委任为文史专员,他们抵达政协机关大院,开启了全新的生活。之后,在侯镜如的夫人李嵩云从中牵线促成下,宋希濂和易吟先结为了夫妇。
宋希濂获得特赦后,不仅踊跃参与新中国建设,还积极投身于两岸和平统一的大业。
1982年,为了让台湾地区领导人蒋经国能和大陆共同协商,以和平方式解决两岸问题,廖承志撰写了一封信给蒋经国,并将其公之于众。
基于此,宋希濂组织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在美国纽约举办了座谈会。会后,有记者对宋希濂进行了单独采访。
于是,开头前言里的那一幕便出现了。
1984年,宋希濂等人于美国组建了黄埔同学会,提出了祖国统一的主张。
然而,台湾当局对宋希濂组建黄埔同学会一事极为恼怒且惶恐不安。为此,他们借助各类传播渠道,对宋希濂展开攻击与辱骂。台湾的《中央日报》用词尤为尖刻,发文痛斥宋希濂“甘愿充当中共的鹰犬”。
知名台湾作家李敖,眼见台湾媒体对宋希濂恶意诋毁攻击,内心愤懑难平。为了声援宋希濂,他撰写了一篇《鹰犬将军》,为宋希濂据理力争:
宋希濂在报纸上读到李敖为其声援的文章,深受触动。之后,宋希濂在着手出版个人回忆录时,忆起李敖所写的这篇文章,便将回忆录命名为《鹰犬将军——宋希濂自述》。
宋希濂晚年定居于美国,但他始终惦记着新中国的建设,特别是祖国的统一大业,这成为他晚年时常挂念之事。
1993年2月上旬,宋希濂的生命临近终点,在临终之时,宋希濂把妻子和子女们唤到床边,对他们嘱咐道:“我离世之后,请把我的骨灰带回大陆,我想葬在祖国的大地上;另外,台湾回归之后,你们去上坟时一定要在我的坟头告诉我一声。”
这不仅是宋希濂将军临终之际的心愿,更堪称当代版本的《示儿》。
人离世时方晓诸事皆成空,唯感悲戚的是未能目睹九州统一。
待到台湾回归时,祭祀莫忘把讯传。
1993年2月13日,宋希濂于美国因病离世,享年86岁。4月11日,宋希濂的骨灰被安放在长沙永久墓地的“名人区”,其墓碑上刻着“抗日名将宋希濂之墓”。
一位在抗日时期声名远扬的将领,其一生功过是非,最终有了定论。
来源:历史记录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