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蹲在餐厅角落扯气球绳，指甲缝里卡着金粉，围裙兜里的手机震得发烫。周明的语音带着点喘气声："小满，我妈刚打电话，说订了旋转餐厅的位子，你化个淡妆，半小时后到。"
我蹲在餐厅角落扯气球绳，指甲缝里卡着金粉，围裙兜里的手机震得发烫。周明的语音带着点喘气声："小满，我妈刚打电话，说订了旋转餐厅的位子，你化个淡妆，半小时后到。"
抬头看墙上挂钟，下午四点十七分。今天是我生日，也是周明白月光苏棠回国的日子。
三年前公司年会，周明喝多了拽着我袖子哭。他说苏棠去加拿大后，父母三天两头催婚，实在没辙，问我能不能假装情侣应付。我盯着他发红的眼尾，想起上个月交完房租后银行卡里只剩三百二——那天我妈刚在医院走廊给我发消息，说爸这个月的透析费还差五千。鬼使神差就点了头。
"小满？"周明的声音又飘过来，"记得戴那条珍珠项链，我妈说像苏棠戴过的。"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去年生日他送的，说是银座打折款，"素净，像你"。可我翻过苏棠微博，她总戴卡地亚钉子项链——原来在他心里，素净也是苏棠的影子。
餐厅门被推开，穿黑西装的服务员推着蛋糕车进来。奶油混着玫瑰香涌过来，我突然想起上周三。那天我烧到39度，缩在沙发上给周明发消息，他半小时后回"在陪客户，先吃退烧药"。可半小时后，我听见钥匙声——他抱着保温桶站在门口，南瓜粥炖得稀烂，说"路过你家，看灯没亮"。那时我以为，或许他也有点在意我。
"林小姐？"服务员轻敲我肩膀，"需要帮忙布置吗？"
直起腰时后腰又酸了。三年前搬文件扭到的旧伤，周明当时蹲在地上给我揉腰，说"以后这种活我来"。后来他升主管，加班越来越多，反倒是我替他接父母电话、挑结婚礼物、陪二老看病。
手机又响，是周明新消息："我妈说苏棠飞机十点到，我们先去接机。"
我捏着气球绳，指节发白。苏棠这个名字，像根细针，扎在三年里每个细节：电脑屏保是她在枫叶林的背影，手机相册存着她的圣诞卡，连阳台那盆蓝雪花，都是苏棠大学时送的——可这三年，都是我在浇水。
"发什么呆呢？"周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时撞翻香槟塔，玻璃碴子溅在脚背上。
他蹲下来捡碎片，眼睛亮得反常："刚才在停车场，看见个穿蓝裙子的，和苏棠去年那条一模一样。"
我蹲下去帮忙，指尖碰到他手背。三年里我们牵过手、抱过、他醉了我喂过水，可此刻他的温度，和暴雨夜那次突然不一样了。那天他送我回家，我撑着伞说"到楼下了"，他却突然搂住我，说"小满，你笑起来像苏棠"。
"周明。"我捏着一片玻璃碴，"记得第一次让我当假女友那天吗？"
他愣了下笑："怎么不记得？你说'得先问问我妈'，第二天就应了。"
我没接话。那天我妈正坐在医院塑料椅上，我爸的透析单摊在她膝头。她听完"假男友"的事，沉默半晌说："能多赚点是点，你爸的药钱还没凑齐。"
所以这三年，我替他挡了二十次相亲，陪他爸妈三次住院，奶奶病危时守了整夜。他爸妈叫我"小满"，说"这姑娘实在"，可他手机里苏棠的对话框永远在最上，备注是"棠棠"。
"该走了。"周明把最后一片玻璃扔进垃圾桶，伸手拉我。我盯着他无名指的银戒——去年他说"我妈非让戴"，苏棠微博里也有同款，内侧刻着"明棠"。
机场电子屏显示，苏棠的航班已落地。周明的手在抖，我第一次见他这样。周阿姨看见我们，赶紧挽住我胳膊："小满，等会别紧张，棠棠最随和了。"
我喉咙发紧。上周周阿姨给我看苏棠照片，她比照片瘦，眼尾有颗泪痣——和我右脸那颗位置分毫不差。周明说过，这颗泪痣是他们大学暗号："像星星落进眼睛里。"
广播响起"CA985航班到达"，人群骚动。周明突然松开我手，往前跑两步。我站在原地，看穿米色大衣的姑娘扑进他怀里，看她笑着拍他后背，看周明仰头时眼里的光——我从未见过的光。
"小满。"周阿姨碰我，"这是棠棠。"
苏棠转过脸，泪痣在灯光下泛着淡粉。她穿的蓝裙子，和我上周试的那条一模一样——那天周明陪我逛，我摸了摸价签说"太贵"，他说"喜欢就买"，我没舍得，现在穿在她身上。
"小满姐。"她声音像春风，"明哥总说你特别好，今天终于见到了。"
我盯着她脖子上的卡地亚钉子项链——和周明电脑屏保里的一样。她手腕银戒内侧刻着"明棠"，和周明的严丝合缝。
"给你们带了枫糖浆。"她从包里拿盒子，"明哥说你爱喝拿铁，这个该合你口味。"
我接过盒子，指尖发颤。原来周明记得我喝拿铁不加糖、对芒果过敏、每月要喝红糖姜茶——都是因为苏棠也这样。
周明走过来，手搭在苏棠肩上："小满，这是我爸妈，这是阿杰......"
"我知道。"我打断他，"你手机里存了二十条苏棠的朋友圈，我都看过。"
所有人愣住。周阿姨的手从我胳膊滑下去，周叔叔张了张嘴没说话。苏棠笑容僵住，周明的手慢慢垂落。
"三年前你说，等苏棠回来就结束。"我声音发抖，"这三年我替你挡麻烦、圆谎话，今天才明白——你不是要替身，是要另一个苏棠。"
苏棠突然抓住我手："小满姐，不是这样的。明哥说你特别好，是我......"
"够了。"我抽回手，"周明，你手机里苏棠最后一条消息是'别等我了'，备忘录日记写着'小满笑起来像你'，那盆蓝雪花，是我每天浇水才活下来的。"
周明脸白了。他手机在我包里——上周他落了外套在办公室，我送胃药时翻到的。解锁密码还是我生日，我鬼使神差看了。
"小满，我......"
"不用说了。"我转身往出口走，"蓝雪花在我家，你要的话明天搬。"
出机场，晚风灌进领口。我摸出手机给我妈发消息："爸的药钱凑够了，这月不用打钱了。"然后删掉周明所有联系方式。
街角便利店暖黄的光里，我买了杯加糖拿铁。甜味漫开时，想起周明说过："苏棠喝拿铁不加糖，太苦了。"
可他不知道，我其实爱喝甜的。
至于那盆养了三年的蓝雪花......
就让它留在我家阳台吧，毕竟，该结束的，从来都不是一盆花。
来源：儒雅山丘frSH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