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九七九年初春,国家统计局报表摞成厚砖,最新普查显示,人口年净增一千五百万,相当于一年增出一个河北。
文|避寒
编辑|避寒
《——【·前言·】——》
1979年,陈云拍板“一胎化”,当场放话:“准备挨骂,甚至骂我断子绝孙。”
这个决定改变了十几亿人的命运,也拉开了中国最有争议的国家行动之一。
一九七九年初春,国家统计局报表摞成厚砖,最新普查显示,人口年净增一千五百万,相当于一年增出一个河北。
更直观的数字是九亿:人均耕地不到一点六亩,粮食自给率连年压线。
陈云把报表摊开,先看增速,再看城市购粮票缺口,最后停在就业栏,国营厂每年可吸纳的新工段远跟不上高中毕业人数,会议室里没人说话,空气里全是钢笔划纸的细碎声。
陈云的思路很快,二十多年前,他曾支持马寅初《新人口论》,马老主张提前控生,后来因政治环境搁浅。
陈云记住这一幕,也记住多生带来的张力,此刻,他提议把“人口问题”写进国民经济长期规划,地位与“钢铁、粮棉”并列。
很多人觉得突兀:经济刚迈进“调整、巩固、充实、提高”阶段,何必急着动生育这根敏感神经?
陈云回答:“粮票一张张印得出,地种不出。”句子短,落点重。
数字压力之外,还有国际镜像,联合国一九七八年人口会议公布预测:若无约束,中国将在本世纪中叶突破二十八亿。
有人质疑算法,陈云却借势强调风险:“即便减半,也超资源承载。”他同时关注城镇化,城市需要道路、供水、电网,这些都要钢筋水泥。
人口过快聚集,基础设施会被拖垮,工业布局会被挤压,陈云在国务院常务会上说:“解决人口才能腾出手脚搞现代化。”
警醒之后是方案雏形,他列出三条底线:粮食自给率不得滑出安全区,城镇登记失业率必须低于五,教育经费要跟上学龄儿童数量。
要守住底线,最直接办法是让出生曲线降速,陈云私下给秘书算过账:每年新生儿少一百万,十五年后劳动力增量压低一百万,公共投资就能转去技术改造。
这个推演触发他心里最后的按钮,必须行动,而且要快。
六月,北京入伏,中央财经小组扩大会议搬到宽敞的人民大会堂海南厅,李先念先发言,端出折中版本:“最好生一个,条件允许可生两个。”
不少省代表点头,这方案看似温和,便于基层做工作,陈云摇头:“怕骂就别干事,人口不是建议书,得是纪律。”台下安静,纸杯里茶叶浮沉。
争论焦点并非口号,而是力度,陈云提出“五点措施”。
一,大造舆论,三到五年让“生一个光荣”深入人心;
二,立法,把“只准一个”写进条例;
三,完善避孕服务,药具送到村卫生室;
四,给独生子女家庭“看得见的好处”,子女入园、升学、就业优先;
五,建立社会养老保险,用制度替代传统“养儿防老”观念。
李先念担心过急,“农村老人生计怎么办?”陈云回答干脆:“社保迟早要推,这正是契机。”两人都举数据对冲。
李先念拿出农业部测算:若生育率猛降,十年后劳力总量或低于耕地需要,陈云递上另一组数字:维持五口之家,粮食缺口会线性扩大,双方寸土必争,氛围紧绷。
七月,文件文本初稿完成,标题《关于控制人口增长的通知》,草稿还留着“最好一个”的表述。
陈云批示:“改,去掉‘最好’二字。”他在旁边加一句手写批注:“政策无需模糊。”手迹被档案人员收进红头文件盒。
八月,国务院常务会最后一次讨论,多数同意一胎,但仍对执行步骤犹豫。陈云索性把话挑明:“准备挨骂,骂几年,总比子孙没饭吃。”没人再吭声,会议记录员把这句原话敲进纪要。
决策通过只是起点,落地更难,传统观念厚重,“多子多福”“人多势众”在乡土社会根深蒂固,国家计生委尚在筹建,基层夯实靠公社、乡镇干部。
许多地方干部心里犯嘀咕:家家户户都熟,一张结扎通知单下去,人情还怎么处?陈云预判到阻力,他提出“干部带头”。
中央直属机关率先签承诺书,省部级领导配偶主动做手术的消息在《人民日报》登出,占据要闻版。
一条新闻标题写得直接:“副部长夫妇响应计划生育,决心生育一胎”。细节简单,冲击够强。
执行还需配套,卫生部紧急向国外采购最新型号的输卵管钳和无创麻醉机,同时加速国产避孕药研发,财政开绿灯,保证药具免费。
陈云坚持“把钱花在刀刃”,预算表注明:宣传与服务经费六四开,不搞花架子,此后三年,全国药具发放量翻四倍,乡村卫生室挂起统一蓝底白字招牌“计划生育服务站”。
1980年9月,《中共中央关于控制我国人口增长致全体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的公开信》刊发。
话很直接:“提倡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这是一次政治动员,也是一道全国政策信号。
之后两个月,27个省区市迅速出台地方性条例,形成统一口径,各地发出同一句话:“从娃娃抓起,从根子断起。”
政府部门开始动手,国家计划生育委员会组建,乡村设办事机构,干部配上红袖章,贴着印有“独生优待”字样的海报走村串户,广播、墙报、课堂一齐上阵。
小学教室的黑板报,手工画着“超生可耻”的红叉图案,中学作文题变成“我的独生小弟”,宣传笼罩每一条胡同,每一间办公室。
手段也快,动作也硬,“节育器送下乡,结扎车开到村”成为各地基层干部的工作节奏。
为保证完成任务,有地方实行“包干到户”,干部与村民签“计划生育责任书”,对超生家庭,开始征收“社会抚养费”。
有单位将超生职工开除,取消福利,执行越走越急,民间反应分化,一些家庭送养多孩女儿,有的上户口难,有的遭村干部上门“做工作”。
结果很快显现,1981年全国总和生育率降至2.6,1984年降到2.1,城市降得更快,农村也步入下降通道。
政策的威力前所未有,粮票不再紧张,小学入学潮减缓,托儿所一床难求的现象缓解,当年流行语从“养儿防老”变成“独生子有前途”。
国家开始推“独生子女证”,凭证享有优待:入托、升学、就业优先安排,父母可加分评先进。
有的省还规定,独生子女父母退休时可获一次性补助。“少生快富”的口号,在城乡之间迅速流行。
但副作用也开始出现,男多女少的性别比失衡,在中西部省份尤为明显。
1982年人口普查,男女性别比达到108,国家开始出台“女儿也是传后人”等宣传口号,希望纠正民风,但收效有限。
另一头,老龄人口增长压力悄然露头,六十岁以上人口比例持续上升,社保制度尚未完备,家庭养老压力仍重。
一胎化带来家庭结构变化:“421”结构(四个老人、一对夫妻、一个孩子)初现。
中央内部多次开会调整执行尺度,强调“不能搞一刀切”,要“依法管理”,陈云批示:“不能把好政策办坏,方法不对,群众会反感。”
政策短期确实稳住了出生曲线,也腾出了粮食、电力、学位、住房,计划生育,被写进经济发展指标,成为中央治理体系的一环。
时间往后推,1980到2010年,国家享受了30年“人口红利”,也就是:年轻劳动力多,孩子和老人少,社会负担轻。
这30年里,中国经济平均年增长超过9%,外贸出口、制造业、城镇建设突飞猛进,国家储蓄率高,劳动密集型产业得以快速扩张。
中国成了“世界工厂”,人口政策是背后关键一环。
国家统计局在2011年报告里写道:“劳动力红利是过去三十年中国经济奇迹的底层变量。”
国际上,联合国、世界银行都认可中国“控制人口、快速发展”的路径。
亚洲一些发展中国家,也在研究中国经验,陈云的那句“限制人口和搞计划经济一样重要”,成了很多人口教材里的引语。
但进入2010年代,情况变了。
老龄化来得比预期快,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显示:65岁以上人口已达8.9%,到了2020年,这一数字变成13.5%,每7人里就有1个是老年人,劳动人口开始减少,年轻人少、老人多,“未富先老”成为事实。
2015年,国家放开“全面二孩”;2021年放开“三孩”;同时推出托育补贴、教育费用抵扣、职场保护等支持政策。
但生育率没有起色,2023年,全国总和生育率仅约1.0,处于极低水平,大城市白领普遍推迟结婚、推迟生育,“不生”不再是个别选择。
面对这一局面,有人翻出40年前的政策起点,提出反思:是不是控制得太死?是不是一刀切留下结构问题?是不是“只生一个”变成了“只能一个”?社会开始重新审视那场政策的源头与代价。
陈云的评价,也变得复杂。一方面,他是那场国家级调控的推手,用强力手段稳住人口压力,为工业化扫清了路径;另一方面,他推动的极限式控制,也被批评为缺乏后路、应对不足。
但陈云晚年曾说过一句话:“有的事,不做会挨大骂,做了也得挨骂,那就选后者。”他的语气沉稳,并不辩解,文件里记录得清清楚楚。
这场政策转折的遗产还在延续,今天,国家试图鼓励年轻人多生,提供经济支持与制度保障;同时推动“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成为国家战略。
来源:百年战争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