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唱山歌来，这边唱来那边和，山歌好比春江水，不怕滩险弯又多，弯又多……”今年“6·9”国际档案日期间，广西壮族自治区档案馆与南宁市国家档案馆举办的“民族瑰宝 千年记忆”——刘三姐文化档案展开幕，300多件珍贵档案文献全景式呈现“歌仙”文化的传承脉络，为铸牢中华

刘三姐文化藏书。 作者供图

彩调剧《新刘三姐》剧照。资料图片

“唱山歌来，这边唱来那边和，山歌好比春江水，不怕滩险弯又多，弯又多……”今年“6·9”国际档案日期间，广西壮族自治区档案馆与南宁市国家档案馆举办的“民族瑰宝 千年记忆”——刘三姐文化档案展开幕，300多件珍贵档案文献全景式呈现“歌仙”文化的传承脉络，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织就跨越千年的文化纽带。

作为各族儿女共同的文化记忆，“刘三姐”不仅是歌圩文化生生不息的活态见证，更是各民族共同创造、传承与发展的民族文化瑰宝。2006年，刘三姐歌谣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从民间传说到文化符号

刘三姐民间传说故事可以追溯到唐代，但最早见于文献记载则是在南宋王象之的《舆地纪胜》，其中提及“刘三妹，春州人”。春州，即今广东省阳春市。《粤述》《古今图书集成》等书籍以及一些县志中，则认为她是广西人。虽然关于刘三姐的籍贯说法不一，但反映出其跨地域影响力。除文字记载外，刘三姐故事还在广西、广东、湖南、福建甚至台湾和香港等地口耳相传，壮、汉、苗、瑶、仫佬等民族皆有关于刘三姐的民间故事。在不同版本的故事中，刘三姐被赋予诸如嘹三妹、刘三妹、刘三姑、刘三仙、刘三娘等多种称呼。

刘三姐传说在岭南地区尤其广泛流传。在《宜山县志》《庆远府志》等县府州志中，有关于刘三姐是壮族的记载，如《宜山县志》记载：“刘三妹，相传唐时下涧村壮女，性爱唱歌，其兄恶之。”清代谭敬超的《游通真岩并序》这样描述，“刘三妹者是为粤西贵县人，以善歌化粤俗瑶人，至今祀之，以为歌仙。”粤西贵县，也就是今广西贵港市。在广西来宾市金秀瑶族自治县，也至今流传着刘三姐传授歌艺的故事。

清代屈大均的《广东新语》载：“新兴女子有刘三妹者，相传为始造歌之人……尝与白鹤乡一少年登山而歌，粤民及瑶壮诸种人围而观之，男女数十百层，咸以为仙。”在广东歌俗盛行的一些地方，如清远、肇庆、阳江、湛江以及梅州等地，都流传着丰富的“刘三妹传说”。如在广东肇庆的刘三妹传说中，刘三妹与苗族青年在七星岩对歌七天七夜，双双化成黄石头。

千百年来，岭南地区各民族将当地的风土人情与刘三姐故事相结合，形成了不同的版本；将集体情感投射到刘三姐这一形象上，使其成为共同的历史文化记忆。可以说，“刘三姐”文化符号的建构是各民族不断交流互动的结果，体现了各族群众对刘三姐这一人物形象的集体创作。

歌圩里的诗性生活

自古以来，两广地区就有“好歌”民俗，刘三姐歌谣正是在这样的文化土壤中孕育而生的。在民间传说中，“歌仙”刘三姐创造了山歌，她每到一个地方，众人向她学歌，聚集在一起，从而形成了歌圩。

歌圩是广西各族群众在特定时间、地点举行的集体对唱山歌活动。年轻人参加歌圩主要是为了以歌会友；年长者则以歌代言、以歌传史。活动期间无时不歌、无处不歌，正如歌中所唱：“一日三餐歌伴饭，夜晚睡觉歌垫头。”歌圩是“歌化”生活的集中表现，刘三姐歌谣正是以“歌化”生活为基础，运用生动形象的语言，集中展现民众诗性生活的一种艺术形式。

在内容方面，刘三姐歌谣题材丰富，上至天文地理、神话传说，下至岁时农事、恋爱婚姻等，涉及人们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大致可分为古歌、叙事长歌、劳动歌、情歌、生活歌、仪式歌、儿歌等。其中，创世古歌《开天辟地歌》《盘和古》等主要反映了远古时期人们的社会活动和宇宙观念，篇幅宏大，语言朴素生动，充满了丰富的想象和神秘色彩。《盘和古》中的主要人物有玉帝、太白、盘和古（盘古）、雷王（雷公），都是我们熟知的神话人物，而盘和古结为夫妻、再造人类的情节，则与伏羲兄妹成婚的传说相呼应。

刘三姐歌谣中还有大量反映历史与传说的叙事歌谣，如《孟姜女与万喜良》《董永与五姐》《梁山伯与祝英台》等，都由我们熟悉的故事改编而成，在内容、语言和形式上融入了壮族文化元素。从这些创世古歌、叙事歌中，我们能清晰地看到文化的交流与融合。

刘三姐歌谣表现形式多样，可以独唱，也可以两人（或两群人）对唱，还可以先由一人领唱，其余人合唱。根据演唱者之间的关系及演唱场合的不同，歌谣有不同的称谓和分类。例如，在刘三姐壮语情歌中，根据人物身份和情感发展阶段，可分为《序歌》《单身歌》《拦路歌》《换信物歌》等；在反映壮族婚俗的歌里，根据婚礼的具体流程，分为《把门歌》《赞家歌》《进家盘话》《问茶》等。

刘三姐歌谣里还有许多盘歌和斗歌。盘歌一般是双方对唱、相互盘问、有问有答，具有竞技性、游戏性。斗歌则比盘歌更为激烈，典型如电影《刘三姐》中三姐与秀才、财主及官差之间的斗歌，针锋相对，句句犀利。

刘三姐歌谣是在各民族长期的交往交流交融中产生的，吸收了多种民族语言和方言，既有壮语歌谣，也有七言四句的桂柳话歌谣、土拐山歌。同时因为各地演唱习惯的不同，刘三姐歌谣也形成了不同的山歌调，有宜州调、来宾调、罗城调、天峨调、凤山调、马山调等。

一股持续奔涌的活水

20世纪60年代以来，彩调剧《刘三姐》、歌舞剧《刘三姐》、电影《刘三姐》不仅让各族群众熟知刘三姐这一文化形象，更使其在国际上获得了高度认可与赞誉，刘三姐已成为各民族共有共享的文化IP。

在发展传承中，“刘三姐”的艺术表现形式不断拓展，出现了音乐剧、歌剧、舞剧等多种版本，丰富了其艺术内涵与传播途径。刘三姐歌谣通过不同艺术形式的创新演绎，焕发出新的生命力，进一步增强了各民族对这一文化IP的认同与传承热情。2019年首演并于2022年获得第十七届文华奖的现代彩调剧《新刘三姐》，将传统山歌与现代元素相结合，讲述了新时代乡村振兴背景下的山歌传承故事，生动展现了当代“刘三姐”对山歌艺术的坚守与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与此同时，以歌为媒，刘三姐歌谣的节庆实践持续推动各民族乃至与国际友人的文化交流。如“三月三”歌圩节、南宁国际民歌艺术节等大型节庆活动，正是各民族文化共享与情感共鸣的体现。“三月三”歌圩节期间，壮、瑶、苗、侗、汉等各族同胞除了举办山歌盛会，还会开展各类传统民俗表演以及民族体育竞技活动。南宁国际民歌艺术节自1999年以来，至今已成功举办26届。“唱起那欢歌友谊长呀，长过了刘三姐门前那条河”，每年民歌节不仅吸引各族游客齐聚南宁，还有大量海外嘉宾参与其中。通过这一平台，人们以歌会友、以歌传情，民族的、世界的，传统的、现代的文化在这里融通互鉴，共同演绎出一首“交响乐”。

从经典旋律到现代共鸣，刘三姐歌谣以其独特的魅力影响着越来越多的人。古老的山歌并非凝固的标本，而是一股持续奔涌的活水。如今，刘三姐歌谣所承载的“民族和弦”之音，在新时代引发更为广泛而深远的共鸣。

来源：两广大地那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