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是一个70后,娘家在辽南农村,我出生时还有生产队,父母都在队里干活挣工分。
文/清华 讲述人:李桂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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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70后,娘家在辽南农村,我出生时还有生产队,父母都在队里干活挣工分。
那时太穷了,赶上风调雨顺,父母干一年活挣工分抵粮食,够一家人吃的。
赶上年头不好,父母干一年活,工分不够抵粮食,还得跟生产队借粮,第 二年再从工分里抵扣。
由于那时日子过得苦,母亲在生下我后不打算再生了,我还有一个姐姐。(68年出生)
母亲说:“两个闺女正好,有个伴就行,孩子孝顺不看数量,好样的一个顶一帮。”
父亲心有不甘,觉得在农村,家里得有个儿子,没有儿子要被邻居欺负。
后来,在父亲坚持下,母亲又生了一个,还真是儿子,只是弟弟生下来病病秧秧的。
母亲总抱怨父亲,说家里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不知道好歹,非要捞儿子,这下好了,生个病秧子,老了都是个心思。
父亲也愁的慌,又没法说,只能用干活麻痹自己不去寻思。
和弟弟同龄的小孩,三岁满地跑,弟弟腿软,5岁还要母亲背着。
他走路总摔跤,为了照顾他,母亲不能去生产队干活。一家5口人全靠父亲一个人养活。
姐姐8岁会做饭、喂鸡、洗衣服,我总跟着姐姐,也学会不少家务活。
后来分田到户,姐姐做饭我烧火,弟弟则躺着不起来,让他起来他总说累得慌。
父亲会编筐,编的筐结实好看,农闲时间,父亲把编好的筐用绳子拴一起,背着去集市上卖。
母亲养10多只鸡,一个礼拜能攒30个鸡蛋,每天去捡鸡蛋,成了我儿时最大乐趣。
父亲特意为我编一个小筐,我提个筐满院子找,那时母鸡散养,鸡蛋下的满哪都是。
草垛旁,牛棚里,杂草堆随处可见下蛋窝。有时鸡蛋下丢了,我就听声,听到咯哒咯哒叫,马上过去找,一瞅一个准。
我把一天下的鸡蛋先捡在小筐里,晚上母亲回来,再从小筐里挑选出个头大的红皮鸡蛋装到大筐里,然后逢集日拿去卖。
个头小的,白皮鸡蛋则留给弟弟吃。
冬天,父亲去石坑撬石头,然后码成垛,按一方多少钱往外卖,那时盖房子装地基,砌院墙都用石头,石头便宜。
姐姐像母亲,个头不高,但却是个干活好手,父母没少得她力。
那时我们家分工明确:父亲以挣钱为主,编筐、撬石头、扎炊帚、笤帚去集市上卖。
母亲管理土地,从春播到锄草、拔苗,再到秋收。
姐姐小学毕业便回家顶替母亲,洗衣服、做饭、喂猪、喂鸡。
我读小学时成绩不错,年年拿奖状,每次奖状拿回家,弟弟就迫不及待地凑过来,他用纤巧的手指轻轻抚过烫金的字,眼睛里跃动着比自己获奖还雀跃的光芒。
他没法上学,也不识字,我便读给他听奖状上写的字。
后来他跟我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有父母和姐姐的名字。我和姐姐名字只差一个字,自然会写我名字。
后来我再拿奖状回来,他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奖状背面。
看弟弟满眼都是对知识的渴望,我便趁写作业时教他写字,算数学题。
母亲总对父亲说:“别让二闺女干活,让她多教教儿子吧,起码认识眼前字,将来出去能找到家。”
母亲每天做早饭时,给弟弟煮一个鸡蛋,除了弟弟,我们都捞不着吃。
弟弟有时舍不得吃,放在枕头下面,等我放学回来,他拿出来扒好壳,给我吃,我不吃他非给。
最后我吃鸡蛋清,他吃鸡蛋黄,正吃着,弟弟腮帮子鼓成圆球,被蛋黄卡住时急得直跺脚,涨红着脸冲我比划“舀水”的手势,那手舞足蹈的慌乱模样让人又急又想笑。
1985年我读初中,家里没钱给我买自行车,我家住在屯南头,没有一个人和我做伴。
学校离我家8里路,通往学校有两条路,骑自行车可以走大路,步行走山路比较近。
母亲怕我走山路害怕,拿出家里仅有的70元钱,把邻居家那辆二手自行车买回来。
邻居家大爷在供销社上班,来回骑自行车,后来他儿子接班在市里,自行车闲置不用。
有自行车,我更加努力学习,自习课上,同桌把语文书放上面,武侠小说放下面,津津有味盯着看。
我则练习写生字,反复背课文,做数学题。那时我理想是,当一名语文老师。
因为热爱,所以坚持。写作文是我的强项。我渴望将来能在三尺讲台续写文化传承的长卷。
1987年,我参加中考,结果一次通过,我考上师范学校。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可是父母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弟弟病情加重,整个人瘦成皮包骨。
家里的钱全给弟弟治病,父亲只好去工地干活,挣钱买药为弟弟续命,而我这边上学需要钱,父母陷入两难中。
这一年姐姐20岁。
早先农村女孩子结婚普遍早,姐姐又是个勤快人,媒人开始帮她物色对象。
姐姐相过几个对象,其中一个小伙长的高大帅气,但家里条件差,弟兄五个家里不给盖房子,更别说给彩礼。
还有一个小伙,个头挺高,但长相一般般,脸上有块红印,好像是胎记,弄不掉。
不过这个家里条件不错,是开磨坊的,给大伙磨苞米,磨糜子、谷子。
媒人明确告诉父母,姐姐愿意嫁给他的话,男方家给盖四间房子,给买三大件,格外给姐姐2000元定亲钱。
母亲很纠结,我读三年师范需要钱,弟弟病情不稳定需要钱。
选条件好的人长的不好,选帅气的条件不好。
后来姐姐扛下所有,选择条件好的嫁了,我心里清楚,姐姐并不喜欢他,是为了我们一家人委屈求全。
好在姐夫心地善良,对姐姐很好,就连公婆对姐姐都像亲闺女一样,看到这些,我们心里好受些。
我读书的钱自然是从姐姐定亲那2000元里出的。
1990年我师范毕业,被分配到实验中学教书,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名站在三尺讲台上、用粉笔书写知识星河的语文教师,开启了以笔墨育人、以经典铸魂的教学生涯。
等我开工资了,父母和弟弟的日子才渐渐地好起来。后来同事给我介绍对象。
我男朋友在国企上班,公公是包工头,婆婆全职在家照顾一家人吃喝。
没结婚时,我以为公公只是帮人盖房子,干点维修活小包工头。
结婚后我才知道,市里好几栋办公楼是公公他们工程队承包的。
我们结婚时,住在市郊一栋二层楼房里,相当于别墅。院子很大,四周占地面积有上千平方。
我有钱了,把弟弟送到大城市看病,父母岁数大了,是姐姐在医院陪护。
经过半年治疗,弟弟身体恢复很好,这时父母看到希望,盼着弟弟能过上正常人生活,能结婚生子。
但因老家邻居从小看着弟弟有病,没人给说媒,后来弟弟一直单身。
为了让弟弟生活的更充实,我把他安排在公公建筑工地上看大门。
后来姐姐家磨坊黄了,姐夫也来工地干活。
之所以把姐姐留在老家,是因为父母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姐姐一边照顾公婆,一边照顾我父母。
可把姐姐累坏了。老人吃点喝点不怕,就怕生病,我和爱人上班没时间,弟弟自身难保,父母全指望姐姐。
姐姐身高1.58,由开始的130斤瘦到100斤,都是父母住院,她陪护累瘦的。
更累人得是,姐姐生一对双胞胎儿子,两个儿子上学,吃喝全需要钱。
光靠姐夫打零工挣点钱入不敷出。我除了给父母钱,还经常贴补她。
后来我嫌郊区别墅太大,冬天太冷,搬回市里楼房里住。
郊区那个房子前后院子大,公公用来当仓库,工地里撬板,钢筋钢管,制作模板等全堆在那里。
弟弟也跟随着过来,住在别墅里看仓库。
我们给他按装空调,太阳能。
此时,我并不轻松,因为我带父母体检发现,父亲患高血压,母亲患糖尿病。这两种慢性病不去根。
还有姐姐,日子过得很吃力,两个儿子读书一般般,用母亲话说:“你姐最累,花大钱日子在后面,两个儿子盖两套房子,再娶两个媳妇,你姐这辈子别想翻身了。”
有时我给姐姐钱,让她买点吃的,买几套衣服。
姐姐说:“能吃饱就行,比起咱小时候日子,现在好多了,衣服更不用买,捡你旧衣服能穿到老,再说了,我一天到晚干活,有好衣服穿不出干净样,你给我买的新衣服挂在柜台接灰,我还买,买了浪费钱。”
姐姐家每年养两头猪,说欠我太多,只有杀猪,请我们吃猪肉,再分半头猪给我,她心里才能好受些。
这不,前几年寒冬腊月,姐姐背一蛇皮袋子猪肉过来,让我留一半,再给公公婆婆一半。
姐夫刚开始在建筑队干力工,后来公公让他学瓦匠,学成挣钱比力工多出一倍,姐姐过意不去,每年都带些猪肉来答谢我们。
我接过猪肉,递给姐姐一双拖鞋,只见姐姐脱下一双单谢,转身放门外。
我让她拿进来,她说怕弄脏俺家地板,我更关心的是,腊月她穿单鞋步行5里路,坐车一个半小时才到俺家,路上脚冻啥样。
越想越难受,我爱人让我赶紧做饭,怕姐姐舟车劳顿,能饿,我说:“不做饭了,我一会带姐姐去商场买双棉鞋,买完下馆子。”
这时我爱人才发现姐姐穿单鞋来的。
他趁我进卧室换衣服时,悄悄商量我,说姐夫在市里干活,几个月捞不着回家。
咱把姐姐接过来,都住在郊区别墅里。
这样姐弟俩有个照应,还有把父母也接过来,不然父母不放心儿子。
这样,你也不用惦记这个,惦记那个,想了开车十分钟到地方,晚上都可以去待一会儿。说说话,做好吃的,想啥时候送方便。
还别说,经我爱人这么安排,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说办就办,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姐姐,姐姐说:“那房子不是你公公婆婆的吗,你跟他们说了吗?别因为咱家人,引起你们家庭矛盾。”
我爱人在一旁笑了,他告诉姐姐:“放心吧,我家就我一个儿子,家里所有东西都是我的,父母不但不会干涉,还希望有人住,房子怕闲不怕住。”
就这样,父母和姐姐,弟弟全部搬到郊区别墅里住,姐姐后来在工地做饭,一个月挣2000多。
都说好事成双,姐姐家老房子,也就是当年生产队磨坊,位于国道旁边,那一年修路,被占用,姐姐拿到一笔补偿款,在市里锦绣家园(公公盖的楼房)买两套小面积住房,准备给一个儿子一套,当婚房。
直到这时,我的心才踏实,如今父母80多岁,一直由姐姐照顾着。
姐姐白发又多了,她从青丝到霜雪,把所有温柔都揉进了柴米油盐。
这个家的每一寸温暖里,都藏着姐姐的默默坚守。姐姐是我们一家人生命里永不褪色的光,未来的路,我们要陪姐姐慢慢变老。
来源:聪明雨乐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