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妙手,魂系郎川——记名画家黄叶村在郎溪的活动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6-22 07:29 3

摘要:一九八七年五月十二日,著名的国画大家黄叶村先生在芜湖因病溘然长逝。噩耗传来,郎溪的亲朋好友和书画界人士无不为失去一个老画家与良师益友感到万分痛惜和哀悼。半个世纪以来,黄先生与郎溪亲友、书画界人亲密相处的往事,人们至今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一九八七年五月十二日,著名的国画大家黄叶村先生在芜湖因病溘然长逝。噩耗传来,郎溪的亲朋好友和书画界人士无不为失去一个老画家与良师益友感到万分痛惜和哀悼。半个世纪以来,黄先生与郎溪亲友、书画界人亲密相处的往事,人们至今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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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叶村,原名黄厚甫,号竹痴,后因喜爱苏东坡的“扁舟一棹归何处,家在江南黄叶村”的诗句,遂改名黄叶村。他祖籍安徽当涂县,一九一一年十二月三日生于芜湖市鲁港镇。

黄叶村一生与郎溪结下了不解之缘。早在一九三八年,他才二十七岁就来到郎溪任教,培养了不少学生,结识了很多朋友。黄叶村为人倔强、耿直、豪爽、风趣、好友,不拘小节,,喜唱京剧,待人谦和宽厚。当年郎溪的朋友给他起了一个诨名叫“臭干子”,意思是外表虽然难闻难看,但是一接触却别有味道,所以不少人乐于与他相处。郎溪书画界颇有名气的吕瘦松、王高烈(已故)等人都是他的好友,他们以画会友,志趣相投。当时正值抗日战争期间,黄叶村在由他书写校牌的姚村山区“郎溪建国中学二部”任美术教师。有一次,他与苏州美专毕业的吕瘦松合作了一张国画牡丹,吕瘦松善画牡丹,那艳丽多姿的牡丹配上黄叶村的挺劲秀美的书法,画面更加气韵生动,溢彩生辉,在场观众无不拍手叫好。

青年时代的黄叶村思想进步,具有强烈的爱国热情,他在郎溪参加了抗日救亡组织“第三战区皖南民众总动员会郎溪分会”,他在分会宣传股里担任宣传工作,终日用他的笔忙于写街头标语,画宣传画和漫画,揭露日寇侵华罪行,鼓舞民众团结一心,抗日救国,

一九三八年,以黄叶村、王高烈为首的九名热血青年,目睹在战火与水灾中饥寒交迫的难民和摧毁殆尽的文化事业,深感痛心,为了赈济难民,拯救文化, 他们奔走相商,决定以己之长举办金石书画展览,拟将所得润资捐献救济难民,于同年十二月十六日下午,在“皖南民众总动员会郎溪分会”会议室举行了筹备会,议定了决议,将这次展览命名为“郎溪县救济难民金石书画展览会”,展览会设总务、交际、征集、国画、金石、书法六组,展览会会址设在郎溪分会会议室。考虑当时社会政治环境和防止军警干涉,公推当时的县长曹树钧为会长,展览会定于一九三九年一月一日开幕。开幕时散发了传单,向广大群众宣传了展览的目的和意义。在那兵荒马乱的岁月,这次金石书画展览虽然观众寥寥无几,所得资助也是杯水车薪,但在郎溪抗日斗争和文化事业发展的史册上,却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一九四○年,黄叶村应聘留郎溪继续执教美术,经友人介绍他与吉原镇(现郎溪城关镇)附近桑园村的宗翠凤女士结了婚,当时黄叶村二十八岁,宗翠凤二十五岁。宗翠风兄妹六人,家庭贫寒,以种蔬菜为主。黄叶村更穷苦,结婚时只给女方做了一套衣服,除了两床旧棉絮、一只破箱子、一副箩筐之外,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黄叶村从此成了郎溪的乘龙佳婿,他对郎溪的眷恋之情日益加深,但是当时局势极不稳定,变幻的风云把他这片黄叶吹得四处飘零,生活的重担逼迫他远走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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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先生的人生旅途充满了坎坷和风波,穷困折磨着他,政治上的打击更使他难以存身。抗日战争后期至解放前夕,黄叶村一担箩筐挑着两个孩子,带着妻子辗转在皖南几个县城教书度日,过着颠沛流离、艰难困苦的生活,常常是家无隔夜之粮,身无御寒之衣,住无定居之屋。他好容易熬到了解放,正式当上了人民教师,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那极左的一九五八年,他在怀宁县师范竟被打成了“历史反革命”,不准教书,只给学校农场放牛、喂猪,一家六口仅靠他每月三十六元生活费和妻子替人家洗衣服维持生活。然而,挫折和痛苦没有使他屈服。

一九六二年,黄叶村毅然离开怀宁回到芜湖。住在辛家巷三一八号一间约有七八平方米的破茅棚内,真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这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竭蹶的岁月。这时,他想起阔别二十多年的郎溪,想起在郎溪的亲友,于是这一年他来到了经常思念的郎川河畔,在这里他觅到了知音,找到了寄托,获得了安慰。亲友们见他回来了,十分高兴,但看他身穿粗布衣服,脸色瘦黄苍老,心有疑团,便问起他的近况,他掩盖着内心的痛楚,不敢暴露自己的政治问题,只好说退休了。

他无职无业,两手空空,吃住十分困难,他的亲戚岑传章也无法收留他,但岑传章想起在合作菜馆里当会计的许贤福同志,知道此人历来厚道善良,怜贫惜苦,乐于助人,也喜爱书画,便把黄叶村介绍到他处。果然,患难遇真友,许贤福热情接待了黄叶村,把他安排在合作菜馆的小楼上,两人夜宿一床抵足而眠,日坐一桌对饮而食。并在楼上安放了桌凳,让黄叶村白天绘画写字,以解寂寞。

为了让黄叶村能挣几个钱带回芜湖养家糊口,许贤福介绍他到菜馆、浴池和照相馆等单位去画画,书写毛主席诗词。这些单位不仅给他报酬,还供他伙食。许贤福颇有心计,又会摄影,他把黄先生平时画的花鸟、竹石和山水拍照 下来,用普通相纸洗印成书签,黄先生到梅渚等乡镇去出售,一元一套十张,以此卖几个钱来解燃眉之急。黄叶村由此又认识了徐怀德等中青年书画爱好者,受到了他们的慷慨接济和亲切招待。

六十年代初期,黄叶村迫于经济上拮据窘困和精神上的孤独郁闷,他每年都来郎溪。他除了看望几个老舅子外,大部分时间住在胡翘武、许贤福、刘忠钦等朋友家里。知名中医胡翘武先生是黄叶村的老挚友,君子之交,肝胆相照,黄老每到郎溪,总要到胡家看望,促膝谈心,黄叶村的身世和家境,在別人面前不肯轻易透露,但对胡先生却尽情倾诉。胡翘武知道黄叶村不寻常的身世,深为同情,向他伸出援助之手,在精神和物质上给予支持,不仅留吃留住,借给他路费,还送一些六味地黄丸等中成药给他补身治病。黄叶村的大女儿黄道玉患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无钱治疗,胡先生将她接住在自己家里,经过一个月左右的精心医治,终于痊愈回家。多年交往,黄村非常感激胡翘武对自己的无私帮助,无以致谢,唯一表达友谊的只有多送给周先生几幅书画作品。

干部刘忠钦的妻子梅爱珍曾在合作商店卖文具,黄叶村刚来郎溪,有时也住在合作商店小楼上间或为人作画。后来黄先生与刘忠钦夫妇相处感情益深,夫妇俩腾出一个房间,索性将黄老接到家里居住,在生活上给以百倍的体贴和照应,经常烧点黄老爱吃的煮蛋、清炖鲫鱼、鲇鱼烧豆腐之类菜肴,黄老十分感动,为他夫妇画了不少国画。遗憾的是在“文革”初期,梅爱珍怕扫“四旧”,趁丈夫不在家,一把火将一卷珍贵的书画作品烧毁了。后来黄老来郎溪,又给他俩画了不少作品,并风趣地叮嘱道“再不能烧”。至今,刘忠钦夫妇还珍藏着先生绘画的山水、花鸟虫鱼、瓜果蔬菜、梅兰竹菊和书法条幅。

黄叶村来郎溪不仅谋生、交友,还给本县书画爱好者绘画、传艺,有时也参加本县书画活动。他每到县城,求画者络绎不绝,有的请他上门绘画。至今城很多干部职工乃至居民都藏有黄老的大量书画作品。书画界人士在向黄老求画之时,还向他求艺,学其书法、图画和金石。黄老深知“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他对后辈书画爱好者备加爱护,不吝赐教。他的早期学生,原文化馆副馆长方鹤,每次趁黄老来郎溪,他都要虚心请教,黄老亦谆谆教而不倦。方鹤在黄老的多年辛勤指教下,晚年书画大有长进,他画的竹子有人误认为是黄老的作品。一九八二年,地区举办《宣州美》画展,黄老看了方鹤的画子,赞扬说:“你的画子放开了,放得好!”

一九六三年,,县文教科的张康德、周河清与文化馆的方鹤、贡南湖等人,商量从艺人救济费中拿出少量钱作为讲课金,请黄老给几十名书画爱好者讲课,黄老从怎样练习书画基本功到如何运笔、墨等书法、国画技艺,讲得一清二楚,饶有兴味,深受学习者欢迎。郎溪的书画界人士至今谈起黄老先生,还念念不忘他的教诲之情。

一九六四年,县文化馆举办建国十五周年画展,方鹤陪同黄老深入本县东夏、飞里、毕桥、姚村等地写生,郎溪的青山秀水均被黄老形诸笔端,写入画图,黄老好多幅国画展出后,受到当年芜湖地区文联美术干部高鸿的赞许,其中一张山水还代表郎溪参加了省美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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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的穷困潦倒、打击磨难,但叶时并没有丟掉他的画笔,没有放弃他所热爱、追求的绘画艺术事业,可谓“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m不坠青云之志”,相反“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逆境厄运激发了他在艺术道路上不断刻苦探索,奋力攀登。特别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党对知识分子落实了政策,也解除了艺术家身上的精神枷锁,黄叶村被举荐为芜湖市政协委员、芜湖市美协理事、安徽省书法协会理事、安徽省文史馆馆员,每月补助生活费七十元,市委还解决了他的住房。饱经风霜的黄先生犹如老树逢春,青春焕发,艺术创作劲头倍增,才华横溢。

晚年他的绘画艺术日臻完美,笔墨意境并胜,技法炉火纯青,独具艺术风格。书画作品不断在省内外展出,博得行家们赞赏,名气越来越大,成为安徽的五老(肖龙士、孔小瑜、张贞、梅纯一、黄叶村)画家之一。古谚云:“贫贱之交不可忘”。这时蜚声画坛的黄叶村仍未忘记郎溪,一如既往,还是经常来郎溪旧地重游,探亲访友,传授画艺。他身体瘦健,目光敏锐,嗓音洪亮,精神曌跞,常穿一套黑色便服和一双布底单鞋,戴一顶旧呢帽,拄着拐杖,步履稳健,使人感到和蔼可亲,颇有风度。这也许就是黄老喜欢自称的“江南布衣”的形象。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下旬,黄叶村又一次来到了郎溪,受到县政协领导同志的热情接待。笔者当时在县政协办公室工作,具体负责接待、照应黄老。他在郎溪逗留一周,每天在招待所房间为县委、人大、政府、政协等部门挥毫作画。笔者一边帮他研墨牵纸,一边与他谈古论今,关系十分融洽。黄老喜论世风,有时情不自禁地停下画笔叹息道:“现在有些小青年头发养得男不男,女不女,只讲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心无大志,不求上进,这样下去,将来国家靠谁来接班?我决不是杞人忧天啊!”寥寥数语,可见老人忧国忧民的拳拳丹心。先生虽仙逝,悠悠有余情。

如今郎溪县政协会议室还挂着他的四幅梅、兰、竹、菊和四张书法条幅,观书赏画,如见其人。黄老在国画中除花鸟、山水外,尤以画竹见长,他以书入画,中锋篆笔出竿,,以隶书画节,用行草添枝,再用楷书画叶,横涂竖抹,挥洒自如,几分钟便画好一幅。“看似寻常 最 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他画的墨竹遒劲、洒脱、秀丽、多姿,浓淡疏密相宜,长短肥瘦有致,有笔有墨,形神兼备。

黄老能画各种竹子,他笔下的风竹,搏风斗雨,不屈不挠;晴竹,枝叶向上,生机勃发,“长竿如剑叶似刀”;雨竹,枝叶下垂,犹闻雨水之声;露竹,清露滴翠,逸趣横生。他模仿的 板桥竹,竿细叶疏,几乎乱真。无怪乎我国著名的红学专家冯其庸曾赞叹说:“黄先生可堪为江南一枝竹也!”

黄先生之所以画竹如此,他已下了几十年的苦功。正如他仿效郑板桥所作的一首七绝诗:“数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横涂竖抹千千幅,画到如今已成痴。”他为什么特别喜爱画竹,甘以“竹”自居?这正与我国历代画竹大师一样,借竹写意,以竹寓情,将竹自喻,乃是仰慕竹子的“品格”:虚心、向上、高风亮节,黄先生宁可一生郁郁不得志,也不阿谀折腰,求官乞禄。所以他在画幅上总爱题上“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即使在“四人帮”横行的“文革”期间,老人贫病丧子,遭劫受难,但绝不屈志求荣。愤怒之余,画就一幅风竹,以示抗议,从不向跳梁小丑们屈服低头,真是“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黄老除善画竹子外,还喜画梅、兰、菊之类花卉。他不仅擅长国画,而且书法功底深厚,又精于金石。笔者当年曾喜拟一联相赠:“黄老善书、画、金、石,人赞三绝艺;叶村喜梅、兰、竹、菊,世称四君子。”他高兴得爽朗地笑起来。

一九八五年,黄老再次来郎溪访友作画,友人用周河清、刘忠钦、陈金声等人还陪同他乘坐小吉普到宣州市龙泉洞游览,洞中奇景壮观陶冶了老画家的情操,启迪了他的创作灵感,他欣然应请为龙泉洞绘画写字。受到该洞负责人与游洞管理处的青年书画爱好者洪来宝(瘦人)盛情款待,宾主还一起合影留念。一九八六年四月,黄先生从广德一路春风来到郎溪,来去匆匆,看望了几位生前好友,临行之时他笑着说:“我来看你们一下,心里就快活了。”人们哪里会想到这竟是黄老与郎溪的诀别。

黄老的一生,是清贫坎坷的一生,艰苦奋斗的一生,成就卓著的一生。黄叶村遗作于一九八八年十一月三十日在中国美术馆展出,震动首都画坛,受到专家和观众的极高评价。全国政协副主席方毅、文化部副部长高占祥和许多著名书画家观看了展览,无不惊服、赞叹。深通书画的方毅同志说,黄叶村的画张张都是国宝,有神韵,有诗韵,传统山水能达到这样境界的画家,现在已经不多了;并建议安徽要进一步宣传他,对其遗作展,中央电视台、《光明日报》等新闻单位均作了很高层次的报道,认为黄叶村是继黄宾虹、汪采白之后又一位真正继承和发展新安画派传统的被埋没的大家

金秋是丰收的日子,也是叶落的季节,黄先生如亿万片黄叶,把培育的丰硕成果献给了人民,自己却飘落到大地的怀抱。“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黄光生一生培养了不少书画新秀,给我们留下了大量书画作品,留下了一笔巨大的宝贵的精神财富,安徽人民感谢他,郎溪人民怀念他。

毕生心血付丹青,逝后扬名慰画魂。黄叶村先生在九泉之下可以欣慰和安息了!

来源:宣城历史文化研究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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