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事业的“侍者”——感念杨德炎先生的“国际范儿”

摘要：敬爱的老领导，现代中国出版业重镇商务印书馆原总经理、我国著名出版家杨德炎先生离开我们已经整整15年了。2010年6月，病魔无情地带走了身患重病的杨总。作为商务印书馆的一名普通员工，也许我没有多少资格撰写回忆和怀念老领导的文章，但从作为应届毕业生在武汉接受他亲自

文/安晓露（商务印书馆）

敬爱的老领导，现代中国出版业重镇商务印书馆原总经理、我国著名出版家杨德炎先生离开我们已经整整15年了。2010年6月，病魔无情地带走了身患重病的杨总。作为商务印书馆的一名普通员工，也许我没有多少资格撰写回忆和怀念老领导的文章，但从作为应届毕业生在武汉接受他亲自面试，到在商务印书馆发行部和版权处工作接受他点点滴滴的指导，以及平时理解和感受到他的工作方式和工作作风，总会连缀成一个个画面，转化成无尽的感激和思念，它们非但没有随着岁月而消逝，反而越积越多，终要冲破心灵的“枷锁”，值杨总逝世15周年之际，表达一名基层员工对他的敬意。以他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和关爱员工的“以民为本”的一贯风格，我想他是能够理解和愿意接受如我一样的普通一兵的敬意的。

2020年是杨德炎先生逝世10周年，同年12月12日，“怀念我们的老朋友——杨德炎先生追思会”在商务印书馆举办，原新闻出版署的老领导，中国语言学和辞书界著名学者，商务印书馆的几代馆领导，中国出版界的几代出版人，杨德炎先生的同学、友人以及杨德炎夫人翟小京等家属参加了活动。

“怀念我们的老朋友——杨德炎先生追思会”现场

于友先老署长评论说：“德炎是一位很有人格魅力、卓有成就的出版家！德炎善于以德治馆，以德交友，以德行天下。”作为商务印书馆的普通一员，老署长的评价让我内心深受触动。犹记在杨总手下工作的时光里，那些镌刻在日常的点滴细节，早已在我心中勾勒出他“德”行的清晰轮廓。我愿以亲身经历中那些难忘的工作片段来描摹这位长者在 “德”之路上的躬行身影，让这些亲历的温暖印记，成为对其风范最真切的注脚。

原新闻出版署署长于友先为杨德炎先生题词

杨德炎先生是出版界唯一有外交经历的出版家，他曾将自己比作文化事业的“侍者”，他对文化事业的这种姿态让我感触颇多，也让我从中学到了很多。20世纪80、90年代，他先后任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原联邦德国和瑞士两国大使馆文化处一等秘书，任新闻出版署外事司司长。这些工作经历让他对文化交流有着深刻的见解。

在出版国际合作上，他开创了我国出版业合资企业的先河，成立了中国首家综合性合资出版机构——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它是由北京、香港、台湾、新加坡及马来西亚五地商务印书馆共同投资的合资出版机构。与英、美、德、法、日等国的世界著名出版机构如牛津大学出版社、小学馆、贝塔斯曼集团、哈佛商学院出版公司等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其中与牛津大学出版社开创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这一国际合作新模式。

所谓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是指超越一般合作伙伴关系的合作，具体特征包括三方面的合作内容：一是由单向的引进版权，改为双向的版权合作，即在引进对方版权的同时，输出我方的版权，双向合作更好地体现合作中的平等原则，也符合我国出版“走出去”的现实需要；二是共同开发选题，共同享有著作权，共同进行生产、经营，以及共同享有经营效益；三是对于互相引进的版权项目，双方互有选题优先选择权。在这样新型的合作模式下，商务印书馆后来在其他领域都拥有了战略合作伙伴，例如与荷兰的威科集团、德国的德古意特出版公司和英国的泰勒･弗朗西斯集团公司等建立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在合作初期，对于我们来说，语言障碍、文化差异、版权问题和工作经验等方面，每一个环节都充满挑战。杨总亲自带领团队与外方沟通，他凭借着担任外交官时对欧洲文化的了解，用流利的英语、德语与对方交流，从文化理念的阐释到合作细节的敲定，每一个步骤都亲自示范、亲自指导甚至亲力亲为，让大家受益匪浅。他常说：“文化交流是架起不同国家人民心灵沟通的桥梁，我们商务印书馆在这方面要发挥重要作用。” 在他的努力下，对外合作都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创立了很多知名品牌项目，组织了《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利氏汉法辞典》、“哈佛经管图书系列”等精品图书的出版。

在参与国际合作伙伴的文化交流活动中，杨德炎先生无处不彰显着外交官的风度。在杨总的引领下，馆内经常与海外出版商共同举办盛大的交流活动。他常言：“细节是文化交流的无声语言。”因此，从活动场所到餐馆乃至菜单的选择，他都亲自过问。他比一般人更看重餐馆和菜品的选择，他认为业务洽谈环节固然是重中之重，但餐叙环节同样不能忽视，甚至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因此，在餐馆和菜品选择上他通常都会针对宾客的具体情况，进行有针对性的设计，并对席间的话题进行与餐馆和菜品相关的预先设计和准备。

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2007年，为庆祝商务印书馆成立110周年，杨总特意选择北京中山公园的“来今雨轩”作为宴请国际出版界嘉宾的场所。这家拥有百年历史的茶楼，其菜谱灵感来源于《红楼梦》，其中一道“茄鲞”搭配刘姥姥游大观园的故事，让宾客们品尝得津津有味。杨总微笑着向外方合作伙伴讲解：“这道菜在《红楼梦》中需要十只鸡来配制，展现了中国饮食文化与文学经典的美妙结合。菜品的名字有一个谐音‘且想’，意思是吃后念念不忘，回味无穷，可以产生一直的念想。”

他还特别重视接待外宾时的国际礼仪。在接待外国来宾时，他会提前告知我们一些外交礼节。例如在乘坐电梯时，应遵循访客优先的原则；而下电梯时，应遵循就近原则，在门口者先下，这是安全要求和效率要求。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是，以他在国外的经历和认识，他对厕所的“接待功能”也格外重视，他经常强调，厕所是企业的门面，可以极大地影响公司形象。商务印书馆办公楼重新装修时，他要求按照国际大公司的标准对厕所及其日常管理进行精心设计。

对于国际合作与交流过程中的主客关系及其礼仪，他同样特别在意。在一次去外方使馆的拜访活动中，他特意向我交待，由我向对方说明，本应邀请外方代表前往商务印书馆会谈，但因办公楼正在装修，无法正常待客，只能留待日后，他以这样的方式表示对外方的尊重。这些看似琐碎的细节，无不体现了杨总在国际合作与交流过程中对礼仪的重视。杨总在对外合作工作中对礼节和礼仪的重视，对商务印书馆的企业文化产生了无形的影响，员工们对商务的“国际范”文化及其要求有了更切身的体会。

杨总对企业文化的重视和塑造，不仅体现在“对外”上，更体现在“对内”上。对内包括对待国内的作译者和合作伙伴，也包括对待下属、员工；不仅体现在要求上，更体现在身体力行和以身作则上。对待作译者，他始终表现得尊重和谦恭，让他们真正有“衣食父母”的感受；对待合作伙伴，他秉承公平和平等的原则和态度，让他们有共同成就一番事业的自豪感，让他们在合作过程中感受到尊重；对待下属和员工，他宽严相济，同事们都感慨从未看见他对员工发脾气，微笑是他的工作方式，成为他的名片和招牌。

如今，他的笑容早已定格在了我们每一个人心中。每当时间来到初夏的6月，他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便会不停地在眼前浮现。虽然他已离开了，但他的乐观、亲和和睿智的品格，他化解矛盾、处理问题的智慧，以及他对出版事业的热爱与执着，已化作永恒的力量，激励着我们在文化传承与传播的道路上砥砺前行。

本文图源：商务印书馆、中国辞书协会微信公众号等

校对：马葵

编辑：陈麟

复审：张维特

终审：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