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乔听雨在被囚禁十昼夜后获救,往日矜贵明艳的名门闺秀此刻满身伤痕,空洞的瞳孔里再不见生机:"我脏透了,求你们给我个痛快……"
第1章
深秋的寒夜,京城某处匪徒藏匿的废弃仓库。
乔听雨在被囚禁十昼夜后获救,往日矜贵明艳的名门闺秀此刻满身伤痕,空洞的瞳孔里再不见生机:"我脏透了,求你们给我个痛快……"
魁梧的特种部队战士眼眶泛红,将颤抖的姑娘紧紧箍在怀里,温热的吻落在她狰狞的伤疤上:"胡说!这世上没有比你更纯净的灵魂,嫁给我好吗?我们即刻动身去德国,在那里重新开始。"
"我以军人的荣誉起誓,此生定当珍视你如掌中珠玉,用余生抚平你所有伤痛。"
余生珍视……
滚烫的泪珠砸在男人结实的臂膀上。
可就在十日前,那个曾许诺要护她周全的秦深,却冷眼看着绑匪撕票倒计时,任由她坠入深渊,生生折断了她的傲骨。
乔听雨死死咬住嘴唇,将汹涌的绝望咽回喉间:"好,我嫁你。半月后启程德国,我需要时间处理父母留下的产业。"
若能有依靠,谁愿赴黄泉?
双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只求女儿余生喜乐安康。
眼前这位铁骨铮铮的军人,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都依你,半月后我定为你筹备世纪婚礼。"
协议达成,乔听雨被送往医院救治,直至暮色四合才返回别墅。
望着熟悉的雕花铁门,往日情愫早已烟消云散。
当秦深漠然放弃赎金的刹那,十年青梅竹马的情分便已化作飞灰。
她机械地输入密码,玄关处传来令人作呕的对话。
"深哥,听雨姐不过训斥我几句,你竟狠心让她遭这般大罪……"何姣姣哽咽的声线带着刻意压抑的得意。
"不必理她。"秦深冷淡的嗓音如冰锥刺骨,"是该让她长长记性,省得总针对你。"
乔听雨踉跄着后退半步,寒意顺着脊椎寸寸蔓延。
她从未料到,短短半载光阴,那个曾将她捧在心尖的男子会判若两人。
昔年她指尖划破道血痕,他便包下整座医院的权威专家,捧着她的手如待稀世珍宝:"我家听雨是梵高再世的天才画家,这双手金贵着呢。"
后来得知她要赴德留学,他毅然修改志愿追随:"咱们早有婚约,我不跟着守着,万一被洋鬼子拐跑了怎么办?"
变故始于半年前他归国任职,自从招揽了那位公关助理,往日温情便成了镜花水月。他护着何姣姣的模样,倒像极了从前的自己。
推门而入的刹那,秦深正舀着汤匙喂何姣姣喝参汤,见她回来,眉峰微蹙:"杵在门口吹冷风?被绑匪吓傻了不成?"
乔听雨脸色瞬间惨白。
何姣姣受惊似的缩进男人怀里,水汪汪的杏眼写满无辜:"听雨姐别动怒,我真不是故意惹你生气……"
"够了!"秦深猛地将瓷碗顿在桌面,汤汁溅出斑驳痕迹,"再敢背地里欺辱姣姣,信不信我亲手把你送回狼窝?"
乔听雨麻木地在餐桌前落座,看着何姣姣将红烧肉夹进她碗中,甜腻的笑意刺得她眼眶生疼:"听雨姐清减许多,多吃些补补身子。"
酱色肉块映入眼帘,绑匪烙铁的焦糊味瞬间涌上喉头。
"咽下去!"秦深目光如刀。
乔听雨强忍反胃,机械地咀嚼吞咽,却在肉块滑入食道的刹那剧烈干呕。
"啪!"
青花瓷碗碎裂声惊破满室寂静。
"乔听雨,你发什么疯?"秦深猛地站起,实木餐椅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乔听雨浑身剧颤,本能地蜷缩在地抱头求饶:"别打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满堂死寂。
那个曾踩着高跟鞋也能走出T台风采的乔家千金,此刻竟如惊弓之鸟般跪地求饶。
秦深眼底闪过讶异,语气却愈发冷硬:"你魔怔了?谁说要打你?"
乔听雨只是摇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想吃就滚回房间,别在这碍眼。"男人眉宇间浮起烦躁。
乔听雨如蒙大赦,跌跌撞撞逃向二楼。
关上房门那刻,终于脱力跌坐在地。
这间倾注秦深无数心血的公主房,此刻只余满目疮痍。全景落地窗外万家灯火,却照不亮她眼底死灰。
半晌,她自嘲般扯动唇角,从抽屉取出珍藏的婚纱设计稿。十五张彩绘婚纱静静躺在册页间,曾寄托着她对婚姻的所有绮梦。
此刻,她颤抖着撕下首张画稿。
雪片般的纸屑纷扬落地,倒计时牌上的数字悄然改写——十四天,这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期限。
第2章
乔听雨阖上画册时,新买的手机突然震动不停。
微信弹出陌生头像的消息:【你中意的婚纱款式是哪类?】
紧随其后是数张婚纱效果图,或如云雾缥缈,或似牡丹端庄,竟与她画册上的设计不谋而合。
正待询问对方身份,第二条消息已至:【我是陆庭深,你的未婚夫。】
陆庭深?
乔听雨指尖微顿。救她那日特种兵脸上涂着迷彩,她始终未窥真容。
京城谁人不知陆氏集团?那是跺跺脚就能让金融圈地震的顶级豪门,只是传闻中杀伐决断的陆氏总裁,怎会兼职特种兵?
正疑惑间,对方发来证件照。
乔听雨刚要点开查看,房门突然被推开。
她条件反射扣上手机,抬眼撞进秦深阴郁的视线:"鬼鬼祟祟做什么?"
四目相对,男人眼底的寒意让她脊背发凉。
绑匪当着她的面索要五百万赎金时,这个掌控着她父母千万遗产的男人,却对着电话冷笑:"乔听雨的命也配值五百万?死了倒省心。"
那些烙铁灼肉的痛楚,那些浸透耻辱的日夜,此刻又随着这句话在血液里沸腾。
"你这屋暖气足,姣姣要住这间。"秦深径直下达指令,"你搬去客房。"
乔听雨木然点头,转身时却被拽住手腕。
"怎么突然这般乖顺?"秦深捏着她下巴端详,力道大得在她肌肤留下红痕,"该不会是被掉包了吧?"
乔听雨被迫仰头,昔日令她心动的清冷眉眼,此刻只余彻骨寒意。
那个骄矜任性的乔家千金,早已随着绑匪的皮鞭香消玉殒。
"不交赎金是对的。"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日后定当安分守己,烦请将父母遗产交接清楚……"
话未说完,手腕陡然剧痛。
"安分?"秦深眸色转暗,"你父母早逝,离了我还能去哪?"
"姣姣是客,让间房又何妨?"
乔听雨疼得说不出话,冷汗浸透病号服。
廊灯将她的剪影投在墙上,纤弱得仿佛一折即断。秦深呼吸突然急促,竟将人抵在墙角俯身欲吻。
"深哥,海城那边的视频会议要开始了。"
何姣姣倚着门框巧笑倩兮,秦深猛地回神,松手时在乔听雨腕间留下淤青。
"客房候着。"撂下这句,他转身进了书房。
乔听雨拖着灌铅般的双腿挪向客房,方才想谈的遗产交接,终究没来得及说出口。
行至转角,何姣姣突然压低声音:"那天你被绑架时,深哥正在我床上。"
乔听雨猛地转身,却见对方手机屏幕亮起——照片里秦深赤裸上身,背上布满暧昧抓痕。
"你被凌辱时,他在跟我翻云覆雨呢。"何姣姣指尖轻点,下一张照片赫然是乔听雨被三名歹徒压在肮脏地板上的裸照。
"再敢纠缠深哥,我就让这些照片上头条。"
第3章
“你手里怎么会有这种照片?”
乔听雨惊惶地后退,直到脊背抵上冰冷的墙面,恍惚间竟在何姣姣的投影后窥见那群狞笑着的歹徒轮廓!翻涌的恶心感直冲喉头。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醒悟:“你和那些绑匪根本是一丘之貉!何姣姣,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何姣姣挑衅地勾起嘴角:“乔小姐怕不是绑架后遗症出现幻觉了?空口无凭的污蔑可算不得数。”她扬了扬手机,屏幕蓝光映得面容妖异,“倒是你那些‘主演’的香艳视频还在我手里攥着,要是再敢纠缠深哥,我可不保证这些猛料不会登上热搜榜首。”
和这种毒妇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乔听雨死死掐住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多虑了,从秦深拒绝支付赎金那刻起,我就对他彻底死心。”她从包里抽出请柬,烫金封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是我的订婚宴邀请函,新郎另有其人。”
话音未落,书房门突然被推开。
“什么订婚宴?”
秦深冷着脸跨入房间,目光如刀般剜过乔听雨手中的请柬:“你又在耍什么把戏?三天两头把婚约挂在嘴边,真当我是你召之即来的玩物?”
乔听雨垂下眼帘,喉间泛起苦涩。曾几何时,这个男人恨不能把婚约刻在脑门上招摇过市,自从何姣姣出现后,倒像是见不得人的腌臜事了。
是该做个了断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屏幕转向秦深:“我没开玩笑,这是我的未婚夫陆庭深。”
看清照片的刹那,秦深脸色骤变。
“这种玩笑也敢开?”他劈手夺过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陆庭深是商圈出了名的冷面阎罗,上个月刚把某个碰瓷他的女星发配到南非矿场。你拿这种煞星来气我,就不怕引火烧身?”
乔听雨心脏抽痛,原来连说真话都成了罪过。
“随你怎么想。”她转身打开衣柜,将衣物胡乱塞进行李箱,婚纱设计稿被揉皱在箱底,“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纠缠你分毫。”
秦深盯着她收拾行李的背影,太阳穴突突直跳:“立刻把那些荒唐话收回去!还有,不准再背着我欺负姣姣。”说完拽着何姣姣径直离开,皮鞋跟砸在地板上的声响震得人心颤。
乔听雨拖着行李箱走进客房,给律师拨去电话:“张律师,麻烦启动遗产清算程序。”既然秦深不愿好聚好散,那就法庭上见真章。父母留下的产业虽由秦深代管,但所有权始终在她手中。
律师表示十日之内就能完成交接,另寻职业经理人接手。乔听雨望着窗外暮色,忽然想起陆庭深昨夜的话——他说要带她去莱茵河畔看天鹅,说要在古堡前为她重新定制婚纱。
深夜,小腹突然袭来撕裂般的剧痛,乔听雨蜷缩着摸黑下楼。冷汗浸透睡裙时,终于跌进一个带着雪松香的怀抱。
“深哥……”她本能地攥住对方衣襟,药片被塞进嘴里的瞬间,何姣姣的惊呼刺破寂静:“流这么多血,听雨姐该不会是流产了吧!”
第4章
消毒水气味刺得乔听雨皱起眉,睁眼便撞进秦深布满血丝的瞳孔。他正用棉签蘸着温水润湿她干裂的嘴唇,动作温柔得像是回到从前。
“医生说是误食活血药导致的经血过多。”秦深避开她抽回的手,声线发紧,“姣姣已经自责得哭哑了嗓子,这事就此翻篇可好?”
乔听雨望着天花板冷笑,原来这番殷勤是为替心上人开脱。正要开口,手机铃声突兀响起,秦深瞥见来电显示时眼神瞬间柔软:“公司有事,我去去就回。”
她听着渐远的脚步声,忍痛掀开被子。拐角处的声浪让她血液凝固——
“小妖精,昨晚没喂饱你?”秦深低沉的笑声裹着暧昧,“公关助理的职位倒是方便,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乔听雨扶着墙慢慢蹲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海誓山盟突然变成利刃,将心脏剜得鲜血淋漓。他说要让她成为最幸福的新娘,说此生绝不负她,说若违背誓言就天打雷劈……
回到病房时,护士正在更换输液瓶。乔听雨机械地撕扯着婚纱画册,猩红指甲在纸页上划出深痕。当画册仅剩五页时,秦深带着保镖来接她出院。
别墅里,何姣姣系着围裙在餐桌前忙碌,满桌红油辣菜刺得她眼眶生疼。“听雨姐,我特意学了你老家的菜式赔罪。”女人夹起一块水煮牛肉递到秦深嘴边,后者就着她的手咬下,唇角沾着汤汁也不自知。
“最近公司忙,姣姣暂时借住。”秦深擦拭着嘴角解释,仿佛没看见乔听雨发白的脸色,“你的主卧让给她吧,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
乔听雨望着墙上被替换的婚纱照,突然轻笑出声:“你们随意,我住哪儿都一样。”说完径直上楼,将最后五张婚纱设计图锁进行李箱最底层。
深夜,手机震动声不断。何姣姣发来数十张照片:秦深裸着上半身从浴室走出,水珠顺着人鱼线隐入腰间;两人在餐桌旁深吻,餐具散落一地;最新那张是秦深签字的股权转让书,受让人栏赫然写着何姣姣的名字。
【深哥说你脏了,配不上秦太太的位置。】
乔听雨盯着“脏”字看了半晌,突然抓起画册撕下整页。晨光熹微时,陆庭深的消息跳出来:【绑匪账户与何父有五十万往来,证据链已完整,需要我出手吗?】
她正要回复,房门突然被踹得震天响。秦深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视频标题刺目惊心——
【豪门名媛乔听雨多人运动视频曝光,豪门婚约成笑柄!】
第五章
乔听雨瞳孔剧烈收缩,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手机屏幕里循环播放的,正是她被歹徒囚禁虐待时录下的影像!
她闭眼深呼吸,强行压下翻涌的惊恐,直视着秦深泛着血丝的双眼:"当年你若肯痛快交赎金,那些畜生怎敢对我下毒手?这些视频又怎会存在?"
秦深踉跄着后退半步,不可置信地提高声调:"荒谬!我虽迟了三天筹钱,但最终答应给足一千万赎金,他们明明承诺只关你几天……"
"到此为止吧,秦深。"乔听雨忽然觉得喉咙发紧,记忆里那个会把她高高抱起转圈的少年,终究在岁月里碎成了齑粉。
她颤抖着将手机翻转过来,转账记录与聊天记录赫然在目:"何姣姣的父亲给绑匪汇了五十万,这是铁证如山的买凶证据!网上那些视频扩散的路径,也必定与何姣姣脱不了干系,我现在就要报警!"
"绝对不行!"秦深猛地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在皮肤上掐出红痕:"听雨,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在真相查明前你千万别轻举妄动。万一……万一只是误会呢?"
乔听雨感觉有把钝刀在剜心,她突然笑出声来,眼泪却簌簌往下掉:"我遭罪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要我咽下这口气?秦深,你扪心自问,何姣姣毁掉的是我的人生啊!"
"你听我说……"秦深慌乱地要来搂她,却被侧身躲开:"姣姣是秦氏公关部的骨干,她若涉案会影响整个集团声誉。再者说她没有你显赫的家世撑腰,万一查证有误,你让她刚入社会的姑娘怎么活?"
乔听雨望着这个喋喋不休为另一个女人开脱的男人,突然觉得胸口那团火熄灭了。直到玄关传来关门声,她才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满脸泪痕。
微信提示音突兀响起,陆庭深的名字在黑暗中跳动:【污秽已被清扫干净,四天后,请以最圣洁的姿态成为我的新娘。】
她怔怔盯着这条消息,忽然想起秦深此刻的行踪——陆庭深方才透露他正在妇产医院。何姣姣那条"你脏了,深哥只想要我生的孩子"的短信,此刻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神经。
夜色渐浓时,秦深果然带着抽泣的何姣姣登门。女人挺着平坦的小腹就要下跪,被秦深眼疾手快拦腰抱起:"医生说你动了胎气,地上凉!"
何姣姣梨花带雨地揪着男人衣襟:"求听雨姐放过我爸,他给绑匪打钱只是因为赌债缠身,绝没有勾结害人啊!"
秦深安抚地轻拍她后背,转头对乔听雨叹道:"绑架案与姣姣无关,你忍心看她未出世的孩子有个坐牢的外公吗?这事……算了吧。"
乔听雨攥紧手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我呢?全网都看过那些视频,我的人生就该被毁掉吗?你曾发誓要护我周全的承诺呢?"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秦深脸上,他竟露出释然的微笑:"我和姣姣商量好了,往后我们三人共同生活,她会代替我补偿你……"
第六章
乔听雨像尊雕塑般伫立良久,久到秦深嘴角的笑意逐渐凝固:"听雨?若你还有别的要求尽管提。"
"我累了。"她轻轻挣开他悬在半空的手,转身时眼底最后一丝光亮熄灭。原来在他心里,女人的清誉竟是可以用补偿衡量的物件。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她安静得如同隐形人。若是从前那个骄阳般的乔家千金,早该掀翻屋顶讨要说法,可如今她只想积蓄力量。距离飞往柏林的航班还剩二十四小时,所有证据都已整理妥当。
子夜时分,她照例取出珍藏的婚纱设计册,指尖抚过那些承载着少女幻想的画作。当火柴划燃的瞬间,阴影笼罩下来,秦深攥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
"你疯了?这是要烧掉我们的未来?"他眼睛充血,仿佛被触怒的野兽。
乔听雨望着跳动的火苗轻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何姣姣娇滴滴的催促声适时在门外响起,秦深撂下句"你好自为之"便摔门而去。乔听雨望着残留在指尖的灰烬,突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空得发疼。
第七章
翌日正午,乔听雨握着马克杯僵立在楼梯转角。何姣姣娇羞的声线混着秦深笃定的承诺,化作冰锥刺进耳膜:"明天就要领证了,听雨姐知道会生气吧?"
"她素来懂事,不会计较这些。"秦深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自信。
乔听雨推门而入,茶水在杯中激荡出涟漪:"秦先生,麻烦把父母留给我的信托基金现在交接。"
秦深皱眉:"怎么突然要动用遗产?"
"这些本就是我乔家产业。"她放下茶杯,瓷底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声响:"当年你说我涉世未深,暂代保管。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何姣姣突然哭着扑跪在地:"听雨姐,求你成全我们母子!这孩子只是个意外……"
"意外?"乔听雨俯身逼近:"那你可知这'意外'毁掉了多少人的人生?"
秦深将哭泣的女人护在身后:"我会给你时间接受现实,这世上你只剩我了,终究会想通的。"
乔听雨望着这个自以为掌控全局的男人,突然轻笑出声。她转身时,律师函已经通过加密邮件发送至秦氏法务部。午夜钟声敲响时,警笛声划破夜空,而她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进黎明前的黑暗。
第8章
秦深离去不久,乔听雨便收到陆庭深发来的讯息。
【明日上午十时,请搭乘T366次航班飞抵柏林,我将在机场恭候,静待我的新娘如约而至。】
乔听雨心头的阴云被这条讯息冲淡几分。
她回复:【定会赴约。】
她并非非秦深不可。
……
次日清晨六时。
乔听雨早早就起身梳洗,仔细检查行囊。
飞往德国的倒计时仅剩四小时。
她早有离意,此前被匆忙赶至客房时便已将重要证件悉数携带。梳洗完毕,提着行李箱便能即刻启程。
离家前,她拨通报警电话,将手中证据毫无保留提交给执法部门,并重金委托了刑事辩护律师。
何姣姣用恶毒手段毁她前程,秦深知晓真相却选择包庇纵容。
自会有法律给予公正裁决,让作恶者付出应有代价。
处理完诸般事宜,乔听雨拖着行李箱走下楼梯,时针已指向八点。
在大厅与盛装打扮的何姣姣狭路相逢。
何姣姣扶着腰肢,刻意挺起尚且平坦的小腹,见乔听雨提着行李,从鼻腔里发出嗤笑:"这是要玩离家出走的戏码?我与深哥即刻便要去领证,你再怎么折腾也是徒劳。"
乔听雨充耳不闻,径直朝门外走去。
何姣姣见她不搭腔,从鼻孔里又哼出一声。
"乔听雨,你给我听清楚,能陪在深哥身边的唯有我一人。你是千金大小姐又如何?最终与深哥缔结婚约的还不是我。"
"从今往后,深哥只属于我!我的孩子也必将继承秦氏集团!"
乔听雨步伐未停。
心底泛起冷笑,只盼待会儿警察上门时,何姣姣还能维持这般嚣张气焰。
行至庭院,正巧遇见亲自驾车的秦深。
见乔听雨拖着行李箱,他脸色骤变,慌忙拽住她:"你要去何处?"
乔听雨甩开他的手:"你昨日不是让我冷静吗?我打算回父母旧宅暂住些时日,好好平复心境。"
秦深听罢,心头不安却愈发蔓延,皱眉道:"既是如此,你搬去我公司附近的公寓如何?"
"那里离公司近,你随时都能来找我。"
乔听雨沉默不语。
她即将远行,实在无心与他虚与委蛇。
况且说不准待会儿警察就会找上门来,秦深届时自顾不暇。
秦深见她不应,心中又涌起焦躁,不由自主将人拥入怀中,仿佛唯有如此才能稍减不安。
"听雨,你这两日怎的像变了个人?这般模样令我惶恐不安,我们好好谈谈可好?"
乔听雨挣脱怀抱,后退半步平静注视他:"你说。"
秦深察觉她的抵触,只得强压心头莫名惶恐,郑重许诺。
"我虽与姣姣领证,但你应知我自始至终心悦于你。我保证,待领完证,定为你举办举国瞩目的婚礼,让世人皆知你是我秦深的妻子,可好?"
殊不知乔听雨早已将他摒弃于心门之外。
那个深爱他的乔家千金,早已殒命于那场十日十夜的折磨之中。
她今日便要另嫁他人,成为别人的新娘。
既是他不懂珍惜真心,自有他人视若珍宝。
乔听雨依旧缄默。
秦深正欲补充,远处却传来何姣姣的催促:"深哥,我腹中不适,我们还是速去领证吧,中午还要去医院做产检呢。"
不知怎的,秦深心头又泛起强烈的不安,竟生出种此番别过便将永失所爱的错觉。
可这怎么可能呢?乔听雨的双亲长眠于京城,她自幼便说要嫁他为妻,就连父母遗留的财产都交由他打理。
她离不开他,亦永远不会离他而去。
念及此处,秦深最后拥住乔听雨,试图驱散心头阴霾:"听雨,过往种种皆翻篇吧,待婚礼过后,我们重归旧好。"
乔听雨被箍得喘不过气。
刚要挣扎,秦深却已松手,强颜欢笑道:"先去公寓候我,今夜我定来陪你。"
乔听雨垂下眼帘,心底泛起苦涩与自嘲,喉头哽咽难以成言。
晨光熹微中,乔听雨望着秦深远去的车影,轻声呢喃:"秦深,并非所有伤痛都能翻篇,你我也注定无法回到从前……"
耳畔渐近的警笛声中,乔听雨终于彻底释然。
她拖着行李箱,迎着朝阳坐上前往机场的轿车。
秦深,作恶者终将接受审判,付出代价。
而我对你的审判,便是此生此世,永不相见。
第9章
乔听雨所乘航班降落柏林勃兰登堡机场时,正是德国时间凌晨五点。
透过舷窗望去,铅灰色的天幕笼罩着整座城市,迷雾中透着凄清寂寥。
这并非她首次踏足德国,然心境不同,感受亦大相径庭。
她随人流缓步前行,心中难免忐忑。
特种兵出身的陆庭深身怀正气,令她本能地心生好感。
正思忖间,她在行李转盘处取到行李,一位华人模样的青年迎上前来。
"请问是乔小姐吗?"
乔听雨警觉地攥紧行李箱拉杆,微微颔首。
青年见她戒备,失笑道:"您无需担忧,我是陆先生派来接机的,您可致电陆先生确认。"
自遭绑架后,乔听雨的警惕心与日俱增,闻言立即拨通陆庭深电话。
听筒里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乔小姐,见到我的助理了吗?"
乔听雨不自觉地绷紧神经,应道:"见到了,多谢陆先生。"
话音未落,助理已接过行李,引她朝外走去。
电话却仍未挂断。
"黑色宾利,车牌715。"
乔听雨抬眼望去,果然在前方停着那辆座驾。
助理将她引至车前,微笑道:"乔小姐请上车,行李交给我即可。"
乔听雨道谢后拉开后车门,却见陆庭深双腿交叠端坐于另一侧,金丝眼镜后的墨色瞳仁宛如古世纪油画般深邃。
二人上次相见已是半月之前,彼时她狼狈不堪,他却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思及此处,乔听雨莫名局促。
"此处不宜久停。"
助理的提醒让乔听雨猛然回神,匆忙坐进车内系好安全带,目光规规矩矩盯着前方。
车辆缓缓启动,乔听雨望着窗外陌生的建筑失神。
"抱歉,近日我在德国备受瞩目,为保你周全,不便亲自接机。关于婚礼细节,我想与你仔细商议,希望能为你打造一场全程参与的美好仪式,可好?"
甫一上车,便听陆庭深温声解释。
乔听雨连忙摇头:"无妨,多谢陆先生体恤。"
她深知他特种兵身份特殊,自不会过问机要之事。
陆庭深沉默片刻,岔开话题:"想在外用餐还是回家用膳?"
乔听雨绞着手指,低声道:"皆可。"
陆庭深颔首:"那便回家用膳。"
乔听雨听闻"家"这个字眼,眼底泛起孤寂。
如她所料,陆庭深的居所位于郊外,前庭后院开阔如庄园,绕过喷泉花园方见宅邸,宛若中世纪古堡。
室内装潢延续古欧世纪的沉稳格调,深棕色调搭配暖黄灯光,乔听雨拘谨地跟在陆庭深身后,地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佣人已备好餐食等候。
乔听雨落座后惊觉桌上皆是中餐,且多为她偏爱的菜式。
她讶然抬眸望向陆庭深。
陆庭深神色淡然,见她看来解释道:"我也吃不惯西餐,往后你若有想吃的,直接告知厨师即可,他们通晓中文。"
乔听雨点头致谢:"多谢陆先生。"
陆庭深轻笑:"用完膳,我们再商议婚约事宜。"
第10章
乔听雨执筷的指尖微微发颤,却仍强装镇定地应了声。餐盘里的食物被她风卷残云般扫荡完毕,陆庭深递来温热的毛巾拭手后,引着她在象牙白的真皮沙发上落座。不多时,一份烫金封皮的文书被推至她面前。
"这是……"乔听雨望着茶几上的'婚前协议'几个烫金楷体字,指尖顿在封皮纹路间。
陆庭深十指交叠置于膝头,西裤面料在壁灯下泛着低调的柔光:"先前筹备婚礼确实仓促,这次我想与你共同筹备每个细节。"他嗓音温润如陈年佳酿,"能与你携手规划人生最重要的仪式,于我而言是莫大的幸福。"
乔听雨翻开扉页时已做好心理准备——或许会看见苛刻的财产分割条款,抑或是若感情破裂需净身出户的冰冷约定。然而逐页浏览下来,协议里竟没有一条涉及离婚后的条款,通篇都在细致保障她婚后的各项权益。
"陆先生不担心……"她刚启唇,便撞进对方深邃如潭的眸光。那视线仿佛具有实体,将她整个人笼进无形的漩涡。
陆庭深的神情骤然肃穆,喉结在立领衬衫下微动:"乔小姐,我必须坦言——此生唯这一次婚姻。这意味着,从你签下名字那刻起,离婚二字将彻底从我们的人生字典里剔除。"
乔听雨感觉喉间发紧,指甲掐进掌心:"若你遇见更契合的灵魂,或是……发现我并非良配呢?"
对面传来低沉的笑声,震得她耳膜发麻:"若我当真会移情,便不会蹉跎至今才步入婚姻。"他忽然倾身,带着雪松气息的体温若有似无地漫过来,"在我眼中,你是开在荆棘里最纯净的玫瑰。"
乔听雨眼眶发烫,瞥见他西服内袋露出的半截银链——那是母亲遗物的轮廓。助理适时递来的万宝龙钢笔在灯下泛着冷光,她闭眼深吸口气,在两列苍劲签名旁落下自己的名字。指腹摩挲着协议边缘,恍惚想起秦深曾将离婚协议摔在她面前的场景。
"明日去选婚戒可好?"陆庭深抽走协议,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她发顶,"佣人会带你熟悉宅邸,有任何需要直接刷这张黑卡。"
乔听雨被引至主卧时,险些被满屋的奢华晃了眼。整面墙的落地窗将柏林夜景尽收眼底,波斯手工地毯软得能陷进脚踝,更遑论那占地惊人的衣帽间——当季高定如士兵列队般挂满防尘罩,珠宝匣在射灯下折射出璀璨星河。
"先生特意清空了整层楼。"佣人边整理行李边笑道,"这间主卧自五年前装修完毕,还是头回迎来女主人。"
乔听雨抚过衣架上的羊绒大衣,忽然转头:"陆先生从前……可有过红颜知己?"
"夫人说笑了。"佣人掩唇,"我在老宅当差十五载,从未见先生带过异性回来。这屋子里的陈设,倒像是为夫人量身定制的。"
第11章
"夫人"二字让乔听雨耳尖发烫,她佯装看风景踱到窗边。晨光穿透纱帘时,她仍觉如在云端——昨夜泡在圆形浴池里,望着穹顶的星空投影,竟想起秦深别墅里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面。
睡到自然醒时已是柏林时间凌晨三点,乔听雨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摸黑下楼。厨房透出的暖光里,草莓蛋糕在冰箱灯下泛着诱人光泽,她刚伸手便被温热的胸膛圈住。
"陆先生?"她转身撞进带着水汽的怀抱,对方睡衣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淡青的血管。
陆庭深拾起滚落脚边的西红柿扔进垃圾桶,端出蛋糕时发梢还沾着水汽:"本想昨夜当夜宵,谁知你睡得太沉。"他挽起袖口露出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先煮碗面垫垫?"
乔听雨捧着蛋糕坐在餐桌前,看男人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昨日的西装暴徒此刻化身家居暖男,浅灰睡衣衬得他眉眼愈发清俊,恍惚间竟与她年少时暗恋的学长身影重叠。
"陆先生这般人物,怎会孑然至今?"她舀着蛋糕含糊问道。
陆庭深将葱花撒在汤面上,热气氤氲了镜片:"或许在等某个贪睡的小迷糊。"他端来面碗时,乔听雨正盯着他喉结下方的小痣发呆——那位置,倒与她昨夜签协议时瞥见的银链坠子位置吻合。
汤面入口的刹那,味蕾炸开鲜美的信号。乔听雨正要夸赞,却听对方抛出惊雷:"明日去市政厅登记可好?"
她呛得直咳嗽,陆庭深早有预料般递来温牛奶,镜片后的眸子盛着细碎笑意:"放心,这次备齐了所有证件。"
第12章
乔听雨差点被牛奶呛住,舔了舔唇,瞪着清澈干净的双眼看着他,抿抿唇说:“这么快吗?”
陆庭深又说:“也可以再等等。”
乔听雨喝了口牛奶,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说:“别,就明天吧。”
陆庭深立马说:“好,听你的。”
乔听雨的手指捏紧了牛奶杯,看向陆庭深,“啪”地一声放下手中的牛奶杯,认真的说:“今天吧。”
不快一点的话,乔听雨总会想着这个事情,害怕陆庭深突然悔婚,又怕秦深突然找过来——
不过,她临走前报了警,秦深这会儿应该自顾不暇,没时间来找她麻烦吧?
陆庭深挑了下眉,镇定道:“好。”
吃完早餐,乔听雨去楼上换了身衣服,又难得心情很好的化了一个淡淡的妆。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乔听雨的双眼还是不自觉的被一片水雾迷蒙。
很多年前,她也这样期盼着有一天自己会穿着最漂亮的裙子,化着精致的妆容,挽着所爱人的手臂幸福的踏入民政局的大门,步入婚姻的殿堂。
然而现在,她竟是连幸福都不敢奢想了。
贪心的代价过于惨痛。
她只求陆庭深对她不要像秦深对她那样残忍,给她一个自由成长的小空间,这就够了。
她下楼时,发现陆庭深也已经换了一身低调的深黑色西装等在楼下。
不过唯一不同的时,他系了一条深红色的领带,那是他身上唯一的一抹鲜艳色彩,却衬得他格外的妖冶惑人。2
陆庭深看到她时,眼中的笑意加深:“很好看。”
乔听雨的心漏跳一拍,抿唇笑了下,抬眸看他,认真说:“你也是。”
在国外的国内公民可以在大使馆领证,而且流程很快。
递上资料,拍照宣誓,盖章拿证全程不超过半个小时。
出来时乔听雨还盯着手里的结婚证发呆。
“听雨。”
忽然被陆庭深喊名字,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他。
男人似乎心情很好,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庆祝新婚,我们去外面用午饭?”
“好。”
陆庭深带乔听雨去了一栋私人临江餐厅,在大厦的顶层。
等餐时,陆庭深问:“听雨,你有没有什么中意的婚礼场地?”
乔听雨现在仍有种不真实感,闻言只道:“我都听你的。”
“婚纱呢?我之前给你挑的那几款,你还喜欢吗?”
乔听雨立马道:“可以的,我都很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乔听雨的错觉,她总觉得陆庭深的笑意淡了下来。
餐上来后,乔听雨胃口出奇的好,吃了很多。
柏林的白天没有国内明媚,从顶层的落地窗往下看,整个城市都带着一种忧郁的迷蒙。
又或许是乔听雨自己内心惆怅。
“听雨。”
她最近总是喜欢发呆,直到陆庭深喊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发现他递了一个东西给自己。
乔听雨垂眸,看到了丝绒盒子里,泛着璀璨亮光的钻戒。
“我对设计不在行,也不知道你喜欢哪种,不敢定制,直接买了最大的。”
乔听雨的双眼都被这枚有她大拇指那么大的钻戒闪瞎了。
都这么大了,还在乎什么设计啊。
她咽了口口水,内心震撼的同时,将戒指又重新递到了陆庭深面前。
陆庭深愣了下,问:“不喜欢吗?”
却见女孩把纤细漂亮的左手伸到了自己面前,笑吟吟道:“你帮我戴上。”
陆庭深眸色翻涌,小心地将她微凉的手轻轻握在自己手心,然后将闪烁的戒圈推上她的无名指。
灯光迷乱中,乔听雨神色郑重的对男人说:“谢谢你,陆庭深。”
第13章
回去的路上,乔听雨还看着自己手上的大钻戒发呆。
过了会儿,又探头去看陆庭深的手,发现他右手无名指上也已经戴上了一个点缀着细钻的戒圈。
乔听雨试探道:“陆庭深,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指尺寸的?”
陆庭深笑了下,如实说:“目测,我给设计师看了你的照片,她根据你的身形、体重,测出来的。”
乔听雨目瞪口呆:“好厉害。”
陆庭深玩笑道:“其实刚才给你戴戒指的时候我有点紧张,担心戒指大了或者小了。”
乔听雨偏头看着他,好奇道:“陆先生也会担心这种事吗?”
陆庭深叹了口气,语气似乎有些无奈:“我担心的事情很多,在你到我面前之前,我在担心你会不会真的过来。”
她愣愣看着他,指腹拂过钻戒的边角,道:“我也在担心你会不会后悔……”
毕竟她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他,只是想寻他做自己的庇护,没有想过这样的自己真的能和他结婚。
陆庭深可是年少成名、名动京市的金融天才,连秦深提到他也不由要忌惮三分。
别说是现在破败不堪的乔听雨了,就是从前的自己,也未免配的上他。
“陆家人从不随便许诺。”陆庭深说。
陆庭深已经给过自己很多次承诺,乔听雨觉得自己也应该给他一个承诺。
“陆庭深,我没什么能给你的,但是我能绝对保持这段婚姻中的忠诚,只要你不说结束,我会陪你……到老。”3
“好。”
陆庭深嘴角带着笑,但是眼中却凝着一种让乔听雨看不懂的神色,让人的心都跟着发麻颤动。
陆庭深说婚礼安排在了两个月后,由陆父陆母按照传统的习俗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在十二月中旬。
但婚礼场地和婚纱却迟迟没有定下来。
这件事情还是家里的佣人悄悄告诉自己的。
于是晚上陆庭深回来的时候,她在餐桌上就问了。
陆庭深面上带着无奈的笑,说:“我没有艺术细胞,又有选择困难症,关于婚礼场地和婚纱,总是拿不定主意。”
乔听雨咬了咬筷子,陷入沉思。
视线落在自己现在除了日常生活外仍不能太过用力的右手,有些恍然。
陆庭深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微不可闻的皱了下眉,忽然说:“你明天中午有时间吗?我们可以一起去试试婚纱。”
乔听雨回过神来,点点头说:“好啊。”
她能够感受到男人对她的尊重,也确实能感受到自己回答之后,男人放松的高兴。
这种感觉真不赖,是和秦深在一起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很舒服。
第二天,乔听雨一下楼,陆庭深就递给了她一个手册。
“关于婚礼的场地,你帮我参考一下吧。”
乔听雨接过来,一直在车上都看的入神。
“我想要草地婚礼,蓝天、白云……但是十二月的柏林应该没有阳光明媚的时候吧。”
陆庭深看着她眼中逐渐黯淡的光,温声说:“那就把婚期订在明年的春天或者夏天。”
乔听雨一愣,忙道:“不不不,我再选一个好了。”
陆庭深没说话,只深深看着她,笑意里都是温柔。
车在一家私人订制的搞定婚纱工作室前停下,乔听雨跟在陆庭深身后往里走。
才踏进门槛,手腕就倏地被从后拉住。
她吓了一跳,受惊般用另一只手抱住了陆庭深结实的手臂。
陆庭深立马伸手将她护在怀中。
乔听雨紧攥着陆庭深,愕然抬眼时,对上了秦深阴沉的视线。
“乔听雨,过来。”
第14章
乔听雨的心砰砰跳的厉害,喃喃道:“不要。”
秦深面沉如水,上前就要来拉扯她,结果还没靠近,就被旁边陆庭深的保镖制住了。
陆庭深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人,沉声道:“秦先生想要对我的妻子做什么?”
“什么妻子!乔听雨是我的未婚妻,人尽皆知!”
秦深眼睛都红了,可他哪里是那保镖的对手,只能狼狈的抬眸瞪向乔听雨。
乔听雨攥紧了陆庭深的手,眸色晦暗的看着他,道:“秦深,你已经结婚了,我也结婚了,我们的婚约也已经结束了。”
秦深猩红着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怒气冲冲道::“乔听雨,就算你因为我和姣姣结婚的事伤心,但是你也不应该一走了之,还找了警察和律师告我们,现在他们一家人都抓进去了,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乔听雨镇定道:“没错,是我提交了所有证据把他们一家送进去的,他们害我被绑架、凌辱,我不仅想告他们,我还要告到他们牢底坐穿,就连你包庇纵容何姣姣的事情,我也不会放过。”
乔听雨感受到身侧男人的体温,还有鼻尖萦绕的那股乌木沉香,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很有底气。
秦深眸色震颤,嗓音也哑了:“听雨,我说了绑架案的事情和娇娇没有关系,而且姣姣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不对她负责,但是在我心里,你还是我最爱的人……”
“有没有关系让警察查查就知道了。”
她深吸口气,别开视线,淡淡道:“我不想和你多说了,何姣姣我是绝对不会放过,至于你……我离开秦家的时候只带走了我父母留给我的东西,而你在绑架案中对我的伤害,已经足够抵偿这些年秦家对我的好了。”
乔听雨面无表情的打断他,带着婚戒的那只手在陆庭深手臂上下滑,最后钻入他的掌心中,和他十指相扣。
她感受到了男人紧绷的肌肉,却也因此更加有了勇气。6
“你滚吧,我看在秦叔叔和秦阿姨的份上,没有对你下狠手,但我也绝对不会再对你心软。”
“现在我也已经结婚了,庭深是我的丈夫,我会留在德国和他在一起,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陆庭深将乔听雨的手紧紧的包裹在了宽大的掌心里。
而秦深望着两人恩爱的姿态,一脸不可置信,脑子里面翻江倒海的涌过许多他和乔听雨从前的画面。
他找过来的时候,其实脑子里面并不是因为何姣姣的事情在生气,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来见她,一见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开始口不择言,又再妄想用从前那种伤害她的方式博取她的注意和伤心,然后再服软,让她妥协。
然而在秦深发现这些伎俩都没有用了之后,他终于气急了,等着乔听雨和陆庭深牵在一起的手,大声怒道:“乔听雨,你敢结婚?我说了我会给你一个盛大婚礼,而且我们是有婚约的!我都不嫌弃你,你凭什么招呼都不打就和别人结婚!陆庭深知道你被绑匪……啊!”
没等他话音落下,陆庭深已经一脚踹在了秦深的胸口。
那一脚没有收力,秦深登时痛的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在乔听雨脑袋空白的嗡鸣声中,她听到陆庭深沉声对保镖说:“把他带走,扔远点。”
紧接着,是一声极尽温柔的问候和关心:“听雨?”
“对不起……”
乔听雨的眼睛红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整个人都发起抖来,嘴里不断重复着。
“对不起、对不起陆庭深……”
陆庭深心如刀割,将乔听雨抱起来,拢在自己怀中。
“去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乔听雨登时在他怀中挣扎起来,红着眼睛挣扎着摇头:“不要、不去医院,不要去医院!”
温厚的大掌轻抚过她单薄的脊背,勉强带给了正处于惊吓中的乔听雨一丝安全感。
“好,不去。”
“回家。”
直到陆庭深将乔听雨抱进家门,放到床上盖上被子,乔听雨还在哭。
女孩的眼泪像是山上的泉水,怎么也流不尽,连带着陆庭深的心上的血一起流。
吩咐佣人打电话去喊家庭医生后,陆庭深就坐在乔听雨床前,像是大人哄小孩睡觉般,隔着被子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
“听雨,别怕。”
乔听雨的眼泪止住了,抬起通红的双眼看向陆庭深,哽咽着说:“陆庭深,秦深说的对,我脏了,我配不上你,我的手断了,我再也不能画画了。”
“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我和你结婚也只是为了寻求你的庇护,我是在利用你,我这么卑劣……对不起,对不起。”
陆庭深无措的用指腹擦过她眼角溢出的泪水,压下心底积攒的暴虐情绪,拂过她苍白的眉眼,心中的阴霾难以散去。
“我真后悔,那一年没有把你抢到我身边。”
第15章
“乔小姐应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医生扶了扶眼镜,叹道:“我建议你带她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心理检查,这样也更有利于她的恢复。”
“还有她的手,我看了你发过来的病历,她的手腕是中度骨裂,但是因为治救不及时,所以靠药物恢复几乎不太可能了,不过你可以再带她去我老师的私人医院看看,我老师肯做手术的话,说明还有恢复的可能。”
陆庭深神色凝重的点点头,低声说:“谢谢。”
医生看他这幅忧心忡忡的样子,玩笑道:“还从来没有见过我们传闻中不近女色的陆先生这幅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上人?”
陆庭深淡淡道:“我的妻子。”
无视医生朋友震惊的询问,陆庭深‘礼貌’的将人请出了家门。
将医生送走,陆庭深给国内的朋友打了一个电话。
“把关于乔听雨那场绑架案,调查到的资料都整理好,务必详细无比发给我。”
本来陆庭深是想等把乔听雨养好一点再提这件事情,因为有乔听雨的配合,这件事情才能处理的更加完美,那些人付出的代价也更加惨痛。
但是既然他们都找上门来了,陆庭深意识到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
要早点解决,才能让她的妻子真的安下心来配合治疗。
做完这些,陆庭深转身去了乔听雨的房间,坐在她床前看着她即使在睡梦中,还紧皱的眉眼,他的心也跟着压抑。
……
乔听雨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睡梦中一直有人在追自己。
她在泥泞的道路上一直跑一直跑,可是就是看不到终点。
终于,她跑累了,摔在了地上,就在她绝望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
“听雨。”
她倏然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然后猝不及防对上了床边陆庭深担忧的视线。
“你没有吃晚饭,胃难受吗?”
陆庭深俯身,探手自然地摸过她的额头。
乔听雨懵然的看了他一会儿,眼眶又红了,紧抿着唇不说话。
陆庭深蹙眉:“怎么了?”
乔听雨吸了吸鼻子,想和他说很多,可是落到嘴边,却只剩三个字。
“我饿了。”
陆庭深松了口气,失笑道:“我让阿姨去热菜。”
乔听雨点点头,却忽然有点不想使力气,在陆庭深起身时拉住了他的手,小声说:“你……可以抱我下去吗?”
她变σσψ得有些依赖陆庭深。
陆庭深二话不说,扯过旁边的睡袍将她裹住,轻松将她抱起来往外走。
乔听雨悄悄抬眼看他精雕细琢般的五官,小心翼翼地将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那里可以听到男人有力的心跳。
无形中的包裹让乔听雨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陆庭深将她放在餐桌前,和阿姨一起把菜端上来,又为她摆好餐具。
乔听雨一边吃一边悄悄抬眼看旁边的陆庭深。
陆庭深问:“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
乔听雨连忙摇摇头,收回视线,埋头吃饭。
陆庭深笑了笑,用纸巾抬手擦去她颊边溅上的咖喱汁。
乔听雨愣了下,下意识按住纸巾时,碰到了陆庭深的手背。
陆庭深自然地收回手,轻声说:“可以慢点吃。”
乔听雨面颊一红,直起了身体。
这时,陆庭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人,走到了落地窗前接通。
国内的朋友在电话那头,沉声道:“庭深,人已经关了挺久了,是送进去还是自己处理?”
陆庭深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说:“不急,让他们先把知道的吐干净。”
朋友笑道:“吐得差不多了。”
陆庭深的目光落在餐桌前消瘦的身影上,与温柔眉眼形成反差的,是他语气里的杀意:“那就好好‘招待’一下,再送进去,我要他们这辈子都出不来。”
第16章
电话挂断,陆庭深压下眉眼间浮现的戾气,又重新回到了餐桌前。
乔听雨最近的食量很小,吃饭像小猫一样,小口的吃,没几口就饱了。
等陆庭深过来的时候,乔听雨已经吃完了,坐在餐桌前抬头看她。
陆庭深看着女孩恬静的面容,心底的燥郁被抚平了很多,但同时升起一股忐忑。
“听雨。”
乔听雨看出了陆庭深眼中的犹豫和凝重,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勺子,疑惑道:“怎么了?”
陆庭深伸手,将温热的掌心覆在乔听雨搭在桌边的右手手背上。
半晌,陆庭深低低的嗓音才响起:“你的手,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吗?”
乔听雨面色一白,颤抖着想要把手收回来,却被乔听雨轻轻收力抓住,其实乔听雨很容易就能挣脱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经有点不想再挣开。
陆庭深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安心的感觉。
但乔听雨的身躯还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绑架的事情就像一块密不透风的布,将她牢牢包裹在阴霾里,尽管知道这块布早就被扯开了,甚至自己还是被他所救。
但此时两个人的身份已经不同,在自己的已婚丈夫面前,乔听雨没法不感到难堪。
最终乔听雨还是答应了。
不是因为妥协,而是她没法拒绝陆庭深。
陆庭深将时间定在了第二天的中午。
吃完午饭,两个人就坐上车去了医院。
路上,陆庭深似乎比她要紧张,好几次回过头来看她,等乔听雨看过去时,又弯起眉眼朝她笑,温声安抚她。
“路易医生是国际有名的骨科医生,你的手最初只是中度骨裂,有修复的可能。”
乔听雨别开视线,搅着手指垂下眼,点点头说:“好,我相信你。”
到了医院,乔听雨没有先见医生,而是先做了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然后陆庭深才将她带去见路易医生。
路易医生是个老头,看着她的手腕X光片,拧着眉沉思片刻,然后用德语对陆庭深说了什么。
乔听雨听不懂,只看到陆庭深那双深邃的眼睛透出些许微光,而后伸手揽过乔听雨的肩头,低低在她耳边笑道:“可能要做一个小手术,怕吗?”
乔听雨的心泛起细微的波澜,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小声问:“几率……大吗?”
陆庭深如实说:“百分之七十,术后修养好,百分之九十。”
胸腔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乔听雨低着头不让陆庭深看自己泛红的眼眶,摸着自己曾经握起过画笔的手,哑声说:“好,我愿意试试。”
陆庭深“嗯”了一声,又说:“不怕,我在。”
乔听雨鼻子瞬间酸了,本以为平静如死水的心脏怦然在胸腔间跳动。
又是一系列的检查后,陆庭深询问过乔听雨的意见,敲定了手术时间,就在下周。
乔听雨并不害怕手术,相反,还有些期待。
手术那天,乔听雨起来的时候陆庭深已经早早等在了楼下。
柏林的深秋要来了,外面冷风袭人,还下起连绵细雨。
陆庭深将一块羊绒披肩搭在她身上,打着长柄黑伞挡住雨丝,拢住她单薄的身躯往车前走时,家里大门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叫嚷。
“乔听雨,你给我出来!”
第17章
听到熟悉的嗓音,乔听雨抬眼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在使劲拍打铁门的秦深。
他看起来很狼狈,一身都被淋湿,但情绪异常激动,门口的保镖都拦不住他。
陆庭深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沉声说:“不用管他。”
今天还要手术,乔听雨点点头,正要上车时,又听到秦深的声音。
“乔听雨,秦氏的股市崩盘,是不是你和陆庭深做的手脚?”
她顿了下,僵着身体看向秦深,见他神情不似作假,才下意识抬眸看向陆庭深。
竟难得的从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自然和逃避。
她镇定的问:“是你吗?”
陆庭深没有隐瞒:“是我。”
乔听雨攥着披肩的手紧了紧。
在乔听雨看不到的地方,陆庭深握着伞把的手都已经捏得泛了白。
然而几秒的沉默后,乔听雨只是说:“谢谢。”
没等陆庭深反应过来,她又抱住了他的手臂:“我们走吧。”
陆庭深的身体僵了一瞬,搂着乔听雨的手紧了紧,哑声道:“好。”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乔听雨很顺利的进了手术室,在柏林雨后雾散去的时候,从手术室里顺利出来了。
她睁开眼睛时,一眼就看到了病床边坐着办公的陆庭深。
陆庭深见她睁眼,立马放下膝上的笔记本电脑,走到她身边。
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中透着清澈的光亮。
“手术很成功,修养半年后才能握笔,一年后恢复如初。”
男人的嗓音缓慢轻柔,乔听雨术前没有哭,术后醒来也没有因为麻药退去后的疼痛流泪,却在望进陆庭深双眼的刹那,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陆庭深面色微变,无措的用指腹抹去她眼角溢出的泪水。
“疼吗?”
乔听雨泪眼朦胧的摇摇头,在一片水雾中深深看着他:“陆庭深,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很多次?”
她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还是那么好,好到有些不真实,像是自己死后做的一个美梦。
陆庭深眸色黯然一瞬,沉默片刻,轻抚过她通红的眼角,恍然道:“是啊,很多次,是我看见你很多次。”
而那时候的乔听雨眼里,是没有其他人的。
乔听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年少的感情总是盲目而不自知,她没有办法说出“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你”这种话,因为她很清楚从前的自己根本看不到除了秦深以外的任何人。
非要被狠狠伤过了,才幡然醒悟,蠢的可笑。
陆庭深说完这句话就转移了话题:“知道你住不惯医院,现在医院观察七天,然后我们回家。”
乔听雨重重点头,笑道:“好,回家。”
陆庭深也笑了。
乔听雨住院的这几天,陆庭深几乎每天都来陪自己,一待就是一整天,秘书都只能找到病房来和他聊工作。
但后来陆庭深怕他们打扰乔听雨修养,就不让他们来了,只电话交流。
实在要签的文件,也只准送到医院门口。
但在乔听雨出院的前一天,陆庭深有一个会议实在是走不开,不得已只能把乔听雨留在医院里,但派了家里的保姆阿姨留在病房照顾她。
中途阿姨给她打热水出去了一趟,乔听雨就一个人在病房里看电视。
拿着遥控调了半天才调到国内的电视台。
结果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了秦深和何姣姣的名字。
“秦氏集团总裁秦深和助理何某暗度陈仓,谋划绑架青梅千金事情败露,疑似觊觎青梅父母留下来的遗产。”
第18章
乔听雨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盯着这则新闻看了好几遍。
确定无疑上面说的是秦深和何姣姣,详细写了秦深和何姣姣如何背地里勾搭,策划绑架她的事情。
但对于自己却只有寥寥几句,似乎在特意降低她的存在感。
乔听雨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他在替自己报复吗?
她一时出神,直到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才抬手关掉电视。
既然陆庭深没有和她说这些,想必就是想背着她处理,那她也先故作不知好了。
乔听雨以为进来的是护工,问了句:“阿姨,庭深下午还会来吗?”
“你现在就这么依赖他吗?”
听到秦深声音的刹那,乔听雨整个人都僵在了病床上。
她瞪大眼睛,差异一瞬,又很快皱下眉头,沉声道:“怎么是你?”
现在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还千里迢迢跑到德国来找自己。
秦深的仪容比上次好了点,但眼下的清灰却很浓重,开口嗓子都是哑的。
“我不能来吗?乔听雨,你现在是不是很不想见到我?”
乔听雨面无表情道:“你知道就好。”
秦深如鲠在喉,凝着她,说:“现在姣姣一家都进监狱了,秦氏股价大跌,你高兴了吗?”
乔听雨冷笑一声,淡淡反问:“怎么,你来兴师问罪吗?”
秦深诡异的沉默片刻,却走到她床边,静静问:“如果我说,我是来道歉呢?”
“什么?”
秦深喉结微动,低声道:“听雨,绑架案的真相我都知道了。”
右手麻药过后的痛书又开始了,乔听雨皱了下眉看着他:“所以呢?”
秦深深吸口气,手搭在她床边,嗓音软下来:“我已经准备和何姣姣离婚了,她们一家的事情我不会再管,孩子我也不会再让她生下来,还有我爸妈,他们知道了你的事情,从美国赶了回来,让我带你回去,你和我走,好吗?”
秦深的父母一直在美国定居,后来有全国各地游玩,所以他们之间联系很少。
现在想必也是看到了网上的事情,所以赶了回来。
乔听雨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心痛,毕竟面前这个男人是她喜欢了十几年的人。
可是听到这些话的刹那,她却笑出了声,向他展示自己刚刚动过手术,留着一条狰狞疤痕的右手。
“是何姣姣逼着你不交赎金的吗?就算是她挑唆,是她打断了你的腿让你不去救我,让我被绑匪折磨的吗?”
“还是她绑着你,叫你和她上床的呢?”
这连珠炮弹般的提问让秦深白了面色,哑然无言。
乔听雨很不想和秦深说太多话,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消磨的干净、彻底。
发展到现在,甚至变成了一种难堪、狼藉。
最终,她叹出口气,说出了此生最刺秦深心的一句话。
“真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秦深心如刀割,猛地红了眼眶,一股窒息般的痛楚,开始在胸腔蔓延。
想要挽留的话到了嘴边,余光却看到了乔听雨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
“听雨,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我不知道我那时候怎么就鬼迷心窍,怎么会听何姣姣的话,怎么会冷落你伤害你。”
“和何姣姣在一起的晚上,我只是把她当成了你,我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何姣姣会恶毒绑架人,没想到乔听雨会被折磨。
没想到自己一时愧疚,对何姣姣做出的所有纵容,会导致他和乔听雨分崩离析。
乔听雨深深叹出口气,仰起头看向窗外柏林雾蒙蒙的天空,忽然觉得心底一些沉重的东西逐渐释怀了。
“秦深,我很感谢我父母去世后,秦叔叔秦阿姨对我的照顾。”
“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回忆里,年少时,那个半夜趁着月光跑到她房间窗外的楼下,就是为了看她一眼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
逝去的人有坟墓可以祭奠、怀念,可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少年却散的比空中迷雾还要彻底。
回忆缥缈,物是人非。
所以她恨秦深,是他的面目全非,杀死了她的青春。
来源:简单水滴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