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李建国，经过厂里研究决定，你被列入这次减员名单。”厂长王德华面无表情地宣布道。
李建国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王厂长，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这三年来，从没无故缺勤，从没出过质量事故...”
“你工作表现一般，技术水平也就那样。”王德华不耐烦地打断他。
李建国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胸中的怒火。半晌，他抬起头，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王厂长，我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您认识我爸吗？”
王德华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出声：“你爸？你爸能是哪个人物？李建国，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在这个厂里，没人能保得住你！”
李建国静静地看着他，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清晨五点半，闹钟还没响，李建国就醒了。这是他三年来养成的习惯，比闹钟早醒十分钟，然后躺在床上发会儿呆，想想今天要干的活儿。
单身宿舍里静悄悄的，隔壁老刘的呼噜声隔着薄薄的墙板传过来，规律得像台老式机器。
李建国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那道因为漏雨留下的水渍，心里琢磨着车间里那台车床的异响问题。
“叮铃铃——”闹钟准时响起。
李建国一骨碌爬起来，动作麻利地洗漱、穿衣。
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那个样子：不高不矮的个子，普通得放在人群里就找不着的脸，头发总是乱糟糟的。他对着镜子龇了龇牙，算是给自己打气。
推开宿舍门，走廊里已经有了动静。住在对面的小张正叼着牙刷出来：“建国，今天又起这么早？”
“习惯了。”李建国锁好门，“你呢？不是说要睡到六点的吗？”
小张吐了吐嘴里的泡沫：“昨晚老婆打电话，说孩子发烧了。一夜没睡好，索性早点起来。”
两人一起走向盥洗室。李建国听着小张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事儿，心里有点羡慕。
二十六岁的他还是光棍一条，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单调得像白开水。
吃完早饭，李建国推出那辆跟了他三年的破自行车。车子已经掉了不少漆，链条也松了，但他舍不得换。不是因为没钱，而是有感情了。就像他对这个工厂的感情一样，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舍不得。
一路骑到厂门口，李建国看了看手表：六点四十五分。还有十五分钟才上班，他却已经习惯早到。
门卫老张头正在打太极，看见他笑着点点头：“小李，今天又这么早。”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李建国停好车，和老张头打了个招呼就往车间走。
机械厂的清晨总是安静的，偌大的厂区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早到的工人。李建国喜欢这种感觉，空旷、安静，让他觉得踏实。他慢慢踱步走向钳工车间，一路上看着那些熟悉的厂房、烟囱，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情感。
这里是他工作了三年的地方，是他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熟练工人的地方。
三年前刚来的时候，他连锉刀都拿不稳，现在却能独当一面，处理各种复杂的零件加工。
走进车间，李建国熟练地换上工作服，整理好工具。车间里的机器静静地立着，像是沉睡的巨兽。他走到自己的工位前，看着昨天没完成的一批零件，心里计算着今天的工作量。
“建国！”
车间主任老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李建国回头一看，老王正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那种特有的严肃表情。
“王师傅，您来得也挺早啊。”李建国笑着打招呼。
老王在他身边停下，点了根烟：“昨天那批轴承座怎么样了？质检那边催得紧。”
“还有五个没完成，今天上午肯定能交货。”李建国拍了拍胸脯，“您放心，保证质量。”
老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点头：“好，你忙你的。”
看着老王走远的背影，李建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平时老王虽然严厉，但很少有这种沉重的表情，不过他也没多想，拿起工具开始一天的工作。
七点整，车间里开始热闹起来。工人们陆续到达，机器轰鸣声响起，整个车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李建国专心致志地锉着零件，手法娴熟，精确度很高。
“建国，技术越来越好了啊。”隔壁工位的老刘探过头来，“这精度，我看连老师傅都比不过你。”
李建国憨憨一笑：“还差得远呢。您那手艺，我学十年都学不来。”
“谦虚什么，是金子总要发光的。”老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过这年头，光有技术可不够啊。”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李建国抬头看了看老刘，但老刘已经埋头干活去了。车间里最近这种奇怪的对话越来越多，大家说话都藏着掖着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建国和小张坐在食堂角落里。小张压低声音说：“建国，你听说了没？厂里可能要裁人。”
李建国夹菜的动作停了一下：“真的假的？”
“我也是听说的。”小张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继续说道，“我老婆在办公室工作，昨天听到厂长和副厂长在讨论什么减员增效的事儿。”
“减员增效？”李建国咀嚼着这四个字，心里开始有些不安。
“就是裁掉一部分人，让剩下的人多干活儿。”小张叹了口气，“现在到处都在搞改革，国企日子不好过啊。”
李建国放下筷子，看着餐盘里的菜，突然没了胃口。虽然早就听说其他厂子在裁员，但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厂子应该没问题。毕竟这是市里的大厂，而且效益还算不错。
“你说会裁到咱们头上吗？”李建国问道。
小张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没问题，技术好，年轻，厂里肯定会留着你。”
李建国勉强笑了笑，但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他想起老王今天早上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老刘那句“光有技术可不够”，心里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午的工作，李建国有些心不在焉。平时很容易的活儿，今天却连连出错。一个简单的孔径，他竟然锉过了头，只能重新来。
“建国，怎么了？今天状态不对啊。”老刘关心地问道。
“没事儿，可能昨晚没睡好。”李建国擦了擦额头的汗。
快下班的时候，李建国特意留了下来，把今天的活儿全部完成。车间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和几台还在运转的机器。
他关掉自己的设备，收拾好工具，然后在车间里慢慢踱步。这个陪伴了他三年的地方，每一台机器他都熟悉，每一个角落他都走过。如果真的要裁员，他会是其中一个吗？
李建国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掉。他相信自己的技术，相信自己的努力。
这三年来，他从来没有出过大的差错，从来没有无故缺勤，工作认真负责，技术也在不断提高。厂里没理由裁掉他这样的员工。
走出车间，夕阳西下，厂区里一片金黄。李建国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向宿舍。路上遇到几个同事，大家都笑着打招呼，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也许小张听到的只是传言，也许厂里根本没有裁员的打算。李建国这样安慰自己，心情也轻松了一些。
回到宿舍，李建国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是父亲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建国？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爸。您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吗？”
李建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厂里可能裁员的事：“没有，一切都挺顺利的。”
“那就好。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要靠自己的本事。”父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认真。
“知道了，爸。”
挂了电话，李建国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父亲的话让他想起了很多往事。从小到大，父亲就教育他要自立，要凭本事吃饭，不要依赖任何人。
正是因为这种教育，李建国才选择来这个普通的机械厂当工人，而不是走其他的路。他要证明自己能够靠双手和技术过上好日子。
现在看来，这种坚持是对的。即使厂里真的要裁员，像他这样技术过硬的工人，应该也会被留下来。想到这里，李建国心里又踏实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李建国照例早起，照例和小张一起吃早饭，照例提前到达车间。一切都和昨天一样，仿佛那些关于裁员的传言只是一场梦。
这让李建国更加相信，那些传言只是无中生有的谣言。他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专心致志地处理着手头的零件，心里想着如何进一步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
毕竟，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年代，只有不断进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02接下来的几天，厂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李建国敏锐地感觉到了这种变化，虽然表面上一切如常，但总有一种暗流涌动的感觉。
最明显的变化是办公楼里的灯光。以前到了下班时间，办公楼基本就黑了，但最近却经常亮到很晚。李建国晚上路过的时候，能看到厂长办公室里还有人影晃动。
“又开会呢。”和李建国一起走的小张指了指楼上，“这都连续一个星期了。”
“开什么会啊？这么频繁。”李建国抬头看着亮着灯的窗户。
“谁知道呢。”小张压低声音，“我听我老婆说，最近经常有市里的领导过来。”
这话让李建国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市里的领导频繁造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想起小张之前说的裁员传言，心情又沉重起来。
车间里的工人们也开始窃窃私语。大家表面上还是正常工作，但私下里却在讨论着各种小道消息。
“听说隔壁纺织厂又裁了一批人。”
“咱们厂会不会也......”
“别瞎说，咱们厂效益不错，应该没问题。”
“效益不错？你看看咱们的订单，比去年少了不止一半。”
这些对话像针一样扎在李建国心里。他开始留意厂里的各种细节：订单确实少了，车间里有些机器经常闲置，仓库里的原材料也不如以前那么满。
最让他担心的是车间主任老王的态度。以前老王虽然严厉，但对他还是挺照顾的，经常安排一些技术含量高的活儿给他做。但最近老王看他的眼神变了，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这天上午，李建国正在加工一批精密零件，老王走了过来。
“建国，手头的活儿做完了吗？”
“快了，王师傅，还有两个就完了。”李建国头也不抬地回答。
老王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建国，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李建国手里的锉刀停了下来，抬头看着老王：“王师傅，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王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没什么意思，就是随便问问。现在外面机会挺多的，年轻人嘛，多出去闯闯也好。”
“我觉得在这儿挺好的。”李建国认真地说，“我喜欢这个工作，也喜欢这个厂子。”
老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只是点点头：“好，你接着干吧。”
看着老王走远，李建国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老王的话明显不是随便说说，而是在暗示什么。难道真的要裁员了？难道他真的在被考虑的名单里？
这个念头让李建国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他开始回想自己最近的工作表现，努力寻找可能被裁掉的理由。技术方面应该没问题，工作态度也一直很好，人际关系也还算不错。那为什么老王会有那样的暗示？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建国主动坐到了几个老工人身边，想打听一些消息。
“李师傅，最近厂里有什么消息吗？”他试探着问道。
几个老工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叹了口气：“小李啊，你还年轻，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厂里的事儿，咱们这些工人哪能知道？”
“是啊，”另一个老工人接话道，“不过这年头，国企都不好过。能保住饭碗就不错了。”
“小李，你技术好，应该没问题。”第三个老工人安慰道，“再说了，你还年轻，大不了重新找个工作。”
这些话听起来是在安慰，但李建国却从中听出了不祥的预感。连这些在厂里工作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工人都在担心饭碗问题，说明情况确实不乐观。
下午，李建国无意中经过办公楼，听到楼上传来激烈的争论声。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从语调可以判断出，那是厂长和副厂长在争论什么事情。
“这个决定太草率了！”
“没办法，上面的压力很大。”
“可是这样做，会寒了工人们的心。”
“寒心也得做，总比整个厂子垮了强。”
李建国停下脚步，想仔细听听，但争论声突然停了。他不敢再停留，匆匆走开了。但那几句对话却深深印在了他心里。
这天晚上，李建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宿舍里很安静，但他的心却很乱。
各种可能性在他脑海里闪过：也许厂里真的要裁员了，也许他真的在名单上。
他想起父亲经常说的话：“做人要有危机意识，要未雨绸缪。”看来父亲的话是对的，他应该早点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但同时，李建国心里又有些不甘。他在这个厂子里工作了三年，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好不容易技术熟练了，工作稳定了，现在却可能要失去这一切。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第二天，一个意外的发现让李建国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那天下午，李建国去仓库领材料，无意中听到仓库管理员在和别人说话：
“听说名单已经定了，下周就要宣布。”
“都有谁啊？”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听说二车间的李建国在里面。”
李建国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虽然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他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冲击。
为什么是他？他想不明白。论技术，他在车间里算是顶尖的；论工作态度，他从来没有偷懒过；论人际关系，他和同事们都相处得不错。为什么偏偏是他？
带着满腹疑问和愤怒，李建国回到了车间。他机械地完成着手头的工作，心里却在思考着对策。
也许应该找老王谈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也许应该直接去找厂长，为自己争取一下。也许应该托人说情，看看能不能改变这个决定。
但最后，李建国想起了父亲的话：“遇到事情不要慌，先冷静分析，再想对策。”
他需要先搞清楚为什么是他，然后才能想办法应对。
这天晚上，李建国主动找到了小张。
“小张，我想托你老婆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儿？”小张看出了他的异常。
“听说厂里要裁员，我想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小张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我回去就问。不过建国，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李建国苦笑一声：“因为我可能在名单上。”
小张的脸色顿时变了：“真的？你听谁说的？”
“仓库的老赵。”李建国把下午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
小张听完，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不可能！你技术那么好，厂里怎么可能裁掉你？”
“我也想不明白。”李建国摇摇头，“所以想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我一定帮你打听清楚。”小张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也许只是谣言。”
虽然小张这样安慰，但李建国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从老王的暗示，到办公楼里的争论声，再到仓库里的对话，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一个结论：他真的要被裁掉了。
这个认识让李建国整夜难眠。他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如果真的被裁掉了，他该怎么办？重新找工作？还是...
想到这里，李建国想起了父亲。以父亲的身份和关系，要保住他的工作应该不是难事。
但从小到大，父亲就教育他要靠自己，不要依赖家里的关系。
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他是应该坚持原则，还是应该向现实低头？这个选择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03第二天晚上，小张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建国，我老婆打听到了。”小张的脸色很凝重，“厂里确实要裁员，下周一就要开始通知。”
李建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名单呢？”
小张犹豫了一下：“你的名字确实在上面。”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确切消息，李建国还是感到一阵眩晕。他靠在墙上，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不公平。”小张愤愤地说，“论技术，论工作态度，你都是车间里最好的。凭什么裁你？”
李建国苦笑一声：“也许就是因为我太普通了吧。没背景，没关系，技术再好也没用。”
“那你就这么认了？”小张看着他，“建国，该动用关系的时候就得动用。你不是说你家里...有些门路吗？”
李建国确实提过，家里有些关系，但他从来没有详细说过。在厂里这三年，他一直把自己当成最普通的工人，从不提及家庭背景。
“我爸从小就教育我，要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李建国摇摇头，“如果一遇到困难就找家里，那我这三年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小张急得直拍大腿，“这不是靠不靠本事的问题，这是有人故意整你！”
“故意整我？”李建国疑惑地看着小张，“什么意思？”
小张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我老婆还听说，这次裁员名单不是按正常程序来的。有些人明明技术不行，工作态度也不好，可就是没在名单上。”
“那为什么我会在？”
“我老婆分析，可能是有人看上了你的位置。”小张的话让李建国心头一紧。
“看上我的位置？”
“对。你想想，车间里谁最想要你现在的工位？”
李建国想了想，突然明白了：“是王小军？”
王小军是车间里另一个钳工，技术一般，但很会来事儿。他一直想要李建国现在的工位，因为那里设备最好，活儿也相对轻松。
“十有八九就是他。”小张点点头，“他舅舅是副厂长，他要想顶替你的位置，简直太容易了。”这个发现让李建国既愤怒又无奈。原来自己要被裁掉，不是因为能力不行，不是因为厂里真的需要减员，而是因为有人想要他的位置，有人在背后操作。
“更过分的是，”小张继续说道，“我老婆还听说，厂长对你的评价很不好。说你工作不积极，技术也就那样。”
“这简直是颠倒黑白！”李建国气得直发抖，“我工作不积极？我技术就那样？”
“别激动，我相信你的为人。”小张安慰道，“但现在的问题是，人家掌握着话语权。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建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需要想办法应对。
“建国，我觉得你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小张认真地说，“这种时候，不是讲什么原则的时候。”
李建国沉默了很久。他想起了父亲，想起了从小到大的教育。父亲总是说：“做人要有骨气，要靠自己。”但现在的情况，光靠自己行吗？
这天晚上，李建国失眠了。他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三年的工作经历。从刚进厂时的青涩，到现在的娴熟，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自己知道。
他记得第一次独立完成复杂零件加工时的兴奋，记得第一次得到老王表扬时的激动，记得第一次拿到奖金时的自豪。这个厂子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工作的地方，更是他成长的见证。
现在要离开了，而且还是以这种不光彩的方式离开，他怎么能甘心？
第二天，李建国决定先自己努力一下。他找到了车间主任老王。
“王师傅，我想和您谈谈。”
老王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建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
“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李建国诚恳地问道。
老王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建国，你做得很好，我心里有数。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王师傅，您就明说吧。是不是有人要我的位置？”
老王愣了一下，然后苦笑：“你都知道了？”
“小张帮我打听的。”李建国直视着老王的眼睛，“王师傅，您觉得这公平吗？”
老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建国，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有些时候，你得学会妥协。”
“可是我不想妥协。”李建国的声音里带着坚决，“我要争取一下。”
“怎么争取？”老王摇摇头，“人家有关系，你有什么？”
“我有技术，有工作热情，有对这个厂子的感情。”李建国一字一句地说，“这些难道都不算数吗？”
老王被他的话打动了，眼圈有些红：“建国，你是个好孩子。但是...算了，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看着老王离去的背影，李建国心里五味杂陈。连老王这样的中层干部都觉得无能为力，可见这次的事情背后的能量有多大。
接下来的几天，李建国又找了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得到的信息让他更加愤怒：原来，王小军不仅要他的位置，还在背后说了他很多坏话。说他平时骄傲自满，看不起老工人，技术不如大家说的那么好等等。
最让李建国气愤的是，王小军还暗示他的家庭背景有问题，说他能进厂肯定是走了后门。这完全是污蔑！他进厂时参加的是正规招聘考试，凭的是自己的真本事。
“建国，你不能再等了。”这天晚上，小张再次劝他，“再过两天就要正式通知了。到时候木已成舟，后悔都来不及。”
李建国看着小张，心里在激烈地斗争。一边是从小的教育和自己的原则，一边是现实的残酷和不公。
“你知道吗？”李建国突然说道，“我爸曾经跟我说过，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是尊严。如果为了保住工作就放弃原则，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小张沉默了一会儿：“可是建国，保住工作也是为了生存啊。没有工作，你怎么养活自己？怎么面对未来？”
这话问到了李建国的痛处。虽然他还年轻，重新找工作应该不难，但失去这个工作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他这三年努力的全部成果，是他独立生活的基础，是他证明自己能力的舞台。
“我再想想。”李建国最终说道。
其实在心里，他已经开始动摇了。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因为这件事的不公平让他无法接受。如果是公平竞争输了，他可以坦然接受。但现在这种被人暗算的感觉，让他很愤怒。
这天晚上，李建国给家里打了电话。
“爸，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工作顺利吗？”父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李建国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厂里的事情：“挺好的。爸，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
“如果一个人遇到了不公平的事情，但凭自己的力量解决不了，这时候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建国，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了？”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孩子，我从小就教育你要靠自己。但是靠自己不等于死要面子。”父亲的话让李建国一愣，“有时候，适当地寻求帮助也是一种智慧。”
“可是您不是说...”
“我说的是让你不要依赖别人，但不是让你在遇到困难时死撑。”父亲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建国，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爸爸。”
李建国的眼圈有些红了：“爸，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李建国坐在床边发呆。父亲的话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坚持。也许，在某些时候，适当的妥协和寻求帮助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但是，他还是想再努力一下。至少要让自己问心无愧。
周五的时候，李建国听说下周一就要开始正式通知裁员名单。这意味着，他只有周末两天的时间了。
这个周末，李建国破天荒地没有回家，而是在厂里转悠。他想最后看看这个陪伴了他三年的地方。
走在熟悉的厂区里，看着那些熟悉的建筑、机器、人员，李建国心里涌起一阵不舍。如果就这样离开，他真的不甘心。
也许，该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04周一早上，李建国照常来到车间，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也许传言是假的，也许名单会有变化，也许还有转机。
上午九点刚过，车间广播响了：“李建国，请到厂长办公室。”
听到这个通知，李建国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周围的同事们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有同情，有无奈，也有幸灾乐祸。
李建国慢慢摘下手套，整理了一下工作服，深深吸了一口气。
“建国...”小张想说什么，但被李建国制止了。
“没事儿，我去看看。”李建国勉强笑了笑。
走向办公楼的路似乎比平时长了很多。每一步都很沉重，每一步都在告诉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什么。
厂长办公室在三楼，李建国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厂长王德华那低沉的声音。
推门进去，李建国看到王德华正坐在办公桌后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桌上放着一个文件夹，应该就是裁员名单。
“坐。”王德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李建国坐下，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王厂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王德华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翻开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看着李建国：“李建国，我今天找你来，是要通知你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虽然心里已经有数，但李建国还是问道。
“经过厂里研究决定，你被列入这次减员名单。”王德华的话像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李建国心上。
李建国愣了几秒钟，然后问道：“王厂长，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企业改革需要，减员增效。”王德华的回答很官方，很冷淡。
“可是我想知道具体原因。”李建国努力控制着情绪，“我的工作表现有什么问题吗？”
王德华放下文件，看着李建国：“李建国，你工作这三年来，表现一般。技术水平也就那样，工作积极性不高。”
“一般？”李建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厂长，您这样说我，我不服。”
“不服？”王德华冷笑一声，“你有什么不服的？”
李建国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为自己辩护：“王厂长，我这三年来，从没无故缺勤过，从没出过大的质量事故。车间里的疑难零件，经常是我来处理。老王师傅也说过，我的技术在车间里是最好的几个之一。”
“老王说的话能算数吗？”王德华不屑地说，“李建国，你别以为自己技术不错就了不起。技术好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留你？”
这话让李建国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为什么不留我？就因为王小军的舅舅是副厂长？”
王德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您心里清楚。”李建国的声音开始颤抖，“王小军想要我的工位，他舅舅就把我给撤了。这就是您说的企业改革？”
“胡说八道！”王德华拍了一下桌子，“李建国，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李建国站了起来，“王厂长，您扪心自问，这次裁员是按什么标准来的？是按工作能力吗？是按技术水平吗？还是按关系远近？”
王德华的脸涨得通红：“李建国！你给我注意点！这里是厂长办公室，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没有撒野，我只是在为自己争取公道。”李建国看着王德华的眼睛，“王厂长，您真的觉得我该被裁掉吗？”
王德华被他的眼神震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李建国，决定已经做了，不会改变。你还是早点收拾东西吧。”
“我不服！”李建国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这个决定不公平！我要申诉！”
“申诉？”王德华冷笑道，“你去申诉啊，看看有没有人理你。”
李建国深深地看了王德华一眼：“王厂长，您真的以为在这个厂里，您说了算？”
“当然是我说了算！”王德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建国，“李建国，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在这个厂里，没人能保得住你！”
这句话让李建国的心里一动。王德华为什么要特别强调“没人能保得住你”？这说明他知道李建国可能有背景，但他认为那个背景不足以保住李建国。
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李建国真正的背景是什么。
李建国突然冷静下来，他看着王德华，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王厂长，”李建国的声音变得平静起来，“我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王德华被他突然的转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建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您认识我爸吗？”
王德华愣了一下：“你爸？你爸是干什么的？”
王德华显然被这个问题弄得有些不耐烦：“我不管你爸是干什么的，在这个厂里...”
李建国看着王德华，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有苦涩，有无奈，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解脱。
王德华的语气更加不耐烦了，“李建国，你别在这儿给我兜圈子！不管你爸是谁，都改变不了你被裁掉的事实！”
李建国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他转身走向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突然又回过头：“王厂长，您这么有把握，可别后悔。”
说完这句话，李建国推门走了出去，留下王德华一脸疑惑地坐在办公室里。
走出办公楼，李建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不是因为接受了被裁掉的事实，而是因为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三年来，他一直努力证明自己能够独立生活，能够靠自己的本事在这个世界上立足。但现在他明白了，有些时候，一味的坚持只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软柿子。
既然对方不讲规则，那他也没必要一直按规则出牌。
李建国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有拨过的号码。
“爸，是我。”
“建国？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爸，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李建国的声音很平静，“您认识市机械厂的厂长王德华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怎么突然问起他？”
“爸，我现在就在机械厂工作。刚才王德华把我叫到办公室，说要把我裁掉。”
“什么？”父亲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把事情详细说一遍。”
李建国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讲了一遍，包括王小军的背景操作，包括王德华刚才的态度，也包括自己三年来的坚持。
听完后，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建国，”父亲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你这三年受委屈了。”
“爸，我没有受委屈。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我知道。”父亲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孩子，我为你的坚持感到骄傲。但有些时候，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的。”
“那您...？”
“你等着，爸爸这就给王德华打电话。”
挂了电话，李建国站在办公楼下，看着蓝天白云，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即将发生改变。
楼上的办公室里，王德华正在处理其他的裁员通知，突然电话响了。
“王厂长，有您的电话。”秘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谁的电话？”
“说是...市里的。”
05王德华接过电话，随口问道：“哪个领导？”
“对方说姓李。”秘书的声音有些紧张。
王德华没在意，接过电话：“喂，您好，我是王德华。”
“王德华，我是李国强。”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王德华的手一抖，差点把电话掉在地上。李国强，市里的李国强，那个连市长都要敬三分的李国强！
“李...李书记？”王德华的声音开始颤抖。
“你刚才见了我儿子？”
“您儿子？”王德华脑子里一片混乱，“您说的是...”
“李建国。”
这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王德华瞬间明白了刚才李建国那几句话的意思。“您认识我爸吗？”“您确定不认识我爸？”“您这么有把握，等会儿可别后悔。”
原来，李建国竟然是李国强的儿子！
“李书记，我...我不知道建国是您的儿子。”王德华额头上开始冒汗。
“你不知道？”李国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你不知道，就可以随意欺负一个普通工人？”
“不是的，李书记，我没有欺负他。这是正常的企业改革...”
“正常的企业改革？”李国强打断了他的话，“王德华，你把我儿子叫到办公室，当面羞辱他，这就是你说的正常？”
王德华的冷汗更多了。他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的场景，想起自己对李建国的态度，想起那句“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书记，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李国强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你知不知道，我儿子为了证明自己，这三年来从没在外人面前提过我？你知不知道，他为了独立生活，甚至连家里的经济支持都拒绝？”
王德华不敢说话，只能在电话里听着。
“这样一个孩子，踏踏实实工作了三年，技术过硬，人品也好，就因为有人想要他的位置，你就要把他裁掉？”
“李书记，这里面有误会...”
“误会？”李国强冷笑一声，“王德华，我问你，这次裁员是按什么标准来的？”
王德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按工作能力，李建国绝对不应该被裁；按技术水平，李建国在车间里数一数二；按工作态度，李建国三年来没有任何不良记录。
“说不出来了？”李国强的声音里带着失望，“王德华，我以为你是个有原则的人，没想到你也会被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蒙蔽双眼。”
“李书记，我...我马上纠正这个错误。”
“纠正？”李国强停顿了一下，“王德华，这件事我不会插手。我儿子能不能留在厂里，要看他自己的选择。”
王德华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是，要公平、公正、公开。如果我发现你们还是按老一套的关系网来操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明白，明白！”王德华连连点头，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
“另外，”李国强的语气缓和了一些，“王德华，你记住一句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真正有能力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发光发热。但前提是，要有一个公平的环境。”
挂了电话，王德华瘫坐在椅子上，满头大汗。他想起刚才对李建国的态度，想起那句“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李建国，竟然是李国强的儿子！那个在市里说一不二，连市长都要听取意见的李国强的儿子！
难怪李建国刚才问他认不认识他爸，难怪李建国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难怪李建国说“等会儿可别后悔”。
而他，王德华，竟然对着李国强的儿子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
王德华越想越后怕。如果李国强真的要追究起来，别说厂长的位置保不住，恐怕整个仕途都要完蛋。
但同时，他又有些困惑。既然李建国有这样的背景，为什么这三年来从来没有显露过？为什么在面临被裁员的时候，之前也没有使用过这个关系？
想来想去，王德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李建国确实是想靠自己的本事吃饭，确实不想依靠父亲的关系。
这让王德华对李建国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感。敬佩他的品格，同时也为自己之前的做法感到羞愧。
楼下，李建国还站在原地等着。他看到办公楼三楼的窗户里，王德华的身影一直在来回踱步，知道父亲的电话应该已经打过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李建国看到王德华出现在办公楼门口，正朝他走来。
王德华的脸色很复杂，有羞愧，有紧张，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敬意。
“建国，”王德华走到李建国面前，声音有些发颤，“你能上来一下吗？我想和你再谈谈。”
李建国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
重新回到厂长办公室，气氛和之前完全不同了。王德华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厂长，而李建国也不再是那个需要仰视别人的普通工人。
“建国，”王德华坐下后，先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
李建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是李书记的儿子，但这不能成为我刚才那种态度的借口。”王德华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歉意，“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你这三年的工作表现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说你工作一般，说你技术不行，那是我昧着良心说瞎话。”
李建国依然没有说话。
“关于裁员的事情，”王德华继续说道，“我向你保证，会重新按照公平的标准进行评估。”
“王厂长，”李建国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平静，“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我不是李国强的儿子，如果我爸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或者工人，您还会向我道歉吗？”
这个问题让王德华哑口无言。如果李建国只是一个普通工人的儿子，他确实不会有现在的态度转变。
看到王德华的表情，李建国苦笑了一声：“王厂长，您的反应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
“建国，我...”
李建国摆摆手，制止了王德华的话：“王厂长，您知道这三年来我最骄傲的是什么吗？”
王德华摇摇头。
“是我能够靠自己的双手和技术，在这个厂里立足。没有人知道我的背景，大家对我的认可都是因为我的工作能力。”李建国的眼中闪烁着光芒，“这种靠自己本事赢得的尊重，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王德华被他的话深深打动了。
“但是现在，”李建国的语气变得有些伤感，“这种纯粹的工作关系被破坏了。您以后看我，会因为我的工作能力，还是因为我爸是李国强？”
“建国...”
“所以，”李建国站了起来，“我决定离开。”
“什么？”王德华惊讶地看着他，“你要离开？”
“对。”李建国的眼神很坚定，“不是因为被裁员，而是因为我想重新开始。”
王德华急了：“建国，你不能走！厂里需要你这样的技术人才！”
“王厂长，厂里不缺技术人才，缺的是公平的环境。”李建国看着王德华，“您刚才的态度转变，说明了一切。”
王德华被说得无言以对。
“不过，”李建国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我希望我的离开能够给厂里带来一些改变。希望以后像王小军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希望真正有能力的工人能够得到应有的尊重和机会。”
说完这些话，李建国转身走向门口。
“建国！”王德华叫住了他，“你真的决定了？”
李建国回过头，笑了笑：“王厂长，我爸从小就教育我，要做一个有原则的人。今天的事情让我更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你以后...?”
“以后的路我会自己走。”李建国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我相信，凭我的技术和努力，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
说完，李建国推门走了出去，留下王德华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沉思。
走出办公楼，李建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虽然失去了这份工作，但他找回了自己的原则和尊严。
更重要的是，他证明了自己确实能够独立面对困难，独立做出选择。这种成长，比任何工作都更珍贵。
06李建国回到车间的时候，那里已经炸开了锅。
不知道谁传出了消息，说李建国的爸爸是市里的大领导，厂长刚才被训了一顿，现在正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
“建国！”小张第一个迎了上来，“是真的吗？你爸真的是...”
李建国点点头，没有否认。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了。
车间里的工人们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有的是震惊，有的是恍然大悟，有的是羡慕，也有的是疏远。
“建国，”老王师傅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早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王师傅，我还是原来的我。”李建国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老王师傅点点头，“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更敬佩你。有这样的背景，却能踏踏实实干了三年，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
这话让李建国心里温暖了一些。至少还有人能理解他的坚持。
“建国哥！”王小军突然从后面走了过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建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误会？”
“对啊，都是误会。”王小军搓着手，“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你的工位，那都是别人乱传的。”
周围的工人们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王小军。刚才还趾高气扬，现在却卑躬屈膝，这种前后反差让人看清了他的本质。
“王小军，”李建国平静地说道，“我没工夫和你计较这些。”
说完，他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工具。
“建国，你要干什么？”小张不解地问道。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离开？”车间里的人都愣了，“你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厂长不是不敢动你了吗？”
李建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看周围的同事们：“各位师傅，我李建国在这个车间工作了三年，承蒙大家照顾。今天我要离开了，不是因为被裁员，而是因为我想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老王师傅不理解，“建国，你这不是犯糊涂吗？有这样的背景，在厂里前途无量啊。”
“王师傅，您觉得我如果留下来，大家还会像以前那样看我吗？”李建国反问道。
老王师傅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想要的是因为技术好而得到的尊重，不是因为我爸是谁而得到的敬畏。”李建国继续说道，“现在这种关系已经被破坏了，所以我选择离开。”
车间里一片安静。大家都被李建国的话打动了。
“建国，”小张的眼圈有些红，“你要去哪里？”
“还没想好。也许去南方，也许去其他的厂子。”李建国笑了笑，“总之，凭我的技术，在哪里都能活下去。”
“那我们...”
“大家该怎么工作还怎么工作。”李建国看了看周围的机器，“希望厂里以后能更公平一些，让每个人都能凭本事说话。”
收拾完工具，李建国准备离开。这时候，王德华匆匆赶到了车间。
“建国！”王德华喘着粗气，“你不能走！”
“王厂长，我的决定不会改变。”李建国背着工具包，“不过我希望您记住今天的事情。”
“我记住了，我一定会改变厂里的风气。”王德华急切地说，“建国，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这个厂子是值得你留下的。”
李建国摇摇头：“王厂长，机会以后多的是。但我的选择不会变。”
说完，他转身走向车间大门。
“建国！”车间里的工人们齐声喊道。
李建国回过头，向大家挥了挥手：“各位师傅，保重！”
走出厂门，李建国没有立即回宿舍，而是在厂区里最后转了一圈。三年的时光，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虽然要离开了，但他对这个地方没有怨恨，只有不舍。
回到宿舍，李建国开始收拾行李。东西不多，三年来他一直过着简朴的生活。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父亲打来的。
“建国，听说你要离开厂子？”
“是的，爸。”
“为什么？王德华不是已经改口了吗？”
李建国把自己的想法详细说了一遍。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建国，”父亲的声音里带着欣慰，“你长大了。”
“爸，您不反对我的决定？”
“为什么要反对？”父亲笑了，“我儿子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能够独立做出选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我失去工作了。”
“工作可以重新找，但原则和尊严失去了就很难找回来。”父亲的话让李建国心里一暖，“建国，我为你骄傲。”
“谢谢您，爸。”
“不过，”父亲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李建国的声音很坚定。
“那就好。记住，我的儿子，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做一个有原则、有尊严的人。”
挂了电话，李建国继续收拾行李。这时候，小张推门进来了。
“建国，你真的要走？”
“嗯。”
小张坐在床边，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有这样的背景，却能坚持原则，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
“小张，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
“对，这就是你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小张站了起来，“建国，不管你去哪里，我们都是朋友。”
“当然。”李建国和小张拥抱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李建国提着行李走出了宿舍。厂门口，已经有不少同事在等他。
“建国，保重啊！”
“有什么困难就给我们打电话！”
“别忘了我们这些老朋友！”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李建国的眼圈有些红了。三年来，这些朴实的工人给了他很多温暖。
“各位师傅，我不会忘记大家的。”李建国深深地鞠了一躬，“希望厂里越来越好，希望大家工作顺利！”
说完，他转身走向厂门。
这时候，王德华也赶到了。
“建国，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李建国摇摇头：“王厂长，我已经决定了。不过我希望您记住今天的事情，让厂里变得更公平一些。”
王德华点点头：“我会的。建国，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
李建国笑了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工作了三年的地方，然后坚定地走出了厂门。
站在厂门外，李建国回头看了看那个熟悉的厂牌，心里五味杂陈。三年前，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这里；三年后，他带着成熟和坚定走出这里。
这三年，他不仅学会了技术，更重要的是学会了做人的道理。他明白了什么是原则，什么是尊严，什么是真正的独立。
也许失去这份工作对他来说是一个损失，但获得的成长和认识，却是无价的。
拿出手机，李建国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人才市场吗？我想咨询一下技术工人的招聘信息...”
阳光洒在他身上，前路虽然未卜，但他的脸上却充满了自信。因为他知道，凭借自己的技术和品格，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闯出一片天地。
三个月后，李建国在另一个城市的一家外企找到了工作。那里的环境更加公平，薪水也比原来高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那里的人们因为他的能力而尊重他，而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因素。
而在原来的机械厂，王德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建立了更加公平的考核制度，再也没有发生过王小军那样的事情。
有时候，李建国会想起那件事，现在想来，真是充满了讽刺。
但他更愿意记住的是自己的成长，记住的是那种靠自己双手和技术赢得尊重的感觉。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这才是真正的成功。
有原则的人，永远不会迷失方向。有尊严的人，永远不会低头。
来源：清风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