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纳罪臣之女为妾,我与他和离后,他满门抄斩我腰缠满贯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6-23 04:14 3

摘要:我下嫁顾未那日,顾家正因亲家获罪而风雨飘摇,是我用先帝赐的丹书铁券保住顾氏满门。

我下嫁顾未那日,顾家正因亲家获罪而风雨飘摇,是我用先帝赐的丹书铁券保住顾氏满门。

待他得胜归朝那日,竟携着与自己有婚约的罪臣之女踏进府门,执意要纳为妾室。

我冷眼瞧着这段情谊如何被现实撕碎,甚至不动声色地添了几把柴。

待他跪在侯府朱门前求我回心转意时,我的红妆早已另许良人。

三载春秋在将军府后院悄然流逝,外人眼中我与顾未是琴瑟和鸣的典范,实则连肌肤相亲都透着疏离。

三载未有子嗣,府中早有闲言碎语暗涌。

我的贴身丫鬟捧着参汤气得直跺脚:"他们怎敢编排主子!分明是……"

"慎言。"我轻叩青花瓷盏,看浮沉的茶叶舒展,"把碎嘴的撵去浆洗房便是。"

下人们总念着我的好,说我温婉贤淑,连苛责都带着三分笑意。

先天不足的心疾像柄悬顶利剑,既让我得尽怜惜,又成了攻讦的利刃——不能绵延子嗣是错,不主动为将军纳妾更是错。

可我素来信奉,只要不舞到跟前来,任他后院如何暗潮汹涌。

……

将军出征西北那日,我站在城楼上望着旌旗猎猎。如今捷报传来,说大军不日归朝,我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唇角却忍不住上扬。

"郡主当心身子!"绿烟慌忙扶住我,"神医叮嘱过要静养。"

我望着镜中憔悴的容颜,指尖抚过鬓间新添的白发。半年未见,那道玄色身影早已刻进骨血,教我如何不欣喜若狂?

"上回神医来时……"绿烟欲言又止。

我摆摆手,那日屏退众人的对话犹在耳畔。

"老夫用天山雪莲为郡主续命,您本可安享天年。"老神医捻着胡须叹息,"偏要逆天而行嫁作人妇,如今大限将至啊。"

我攥紧锦帕:"还剩多少时日?"

"最多……一载春秋。"

泪珠砸在青石砖上,我望着天边南飞的大雁。顾未曾许我共看塞外风雪,这诺言终是要化作泡影了。

2

凯旋之师入城那日,朱雀大街挤满迎候的百姓。我独坐正厅,将糖醋鲤鱼又尝了第三遍,衣袖下的手微微发颤。

"将军回来了!"小厮的唱喏声穿透回廊。

我匆忙起身,却在看见来人时如坠冰窟。

顾未风尘仆仆,眉骨处新添的伤疤非但不显狰狞,倒平添几分沧桑。他侧身让出位素衣女子,那女子只草草福了福身:"奴家白雨薇,见过郡主。"

白家嫡女?不是该在流放路上吗?

我攥紧袖中帕子,指甲掐进掌心:"将军这是何意?"

记忆中的少年郎永远带着和煦笑意,会为我摘来御花园的牡丹,会红着脸说"待我金榜题名便娶你过门"。可此刻他眼中只有决绝:"白家虽获罪,但她腹中已有我的骨肉。"

两月身孕?我望着女子尚未显怀的腰身,喉间泛起腥甜。

"将军是要纳她为妾?"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望郡主成全。"他竟当众握住那女子的手,"孩子不能是庶出。"

我踉跄着后退半步,鎏金护甲刮过紫檀桌角,在寂静厅堂发出刺耳声响。原来这三年的相敬如宾,竟敌不过旧人一滴泪。

"好……好得很。"我听见自己破碎的笑声,"三日后吉时,妾身亲自为妹妹主婚。"

言罢转身,绣金裙裾扫过满地碎瓷,在夕阳下划出决绝的弧线。

白雨薇借着腹中胎儿在将军府立稳了根基,正室夫人无所出,妾室却怀揣着未来家业的继承人。

即便我出身尊贵,奈何这孱弱身子人尽皆知,下人们心里早有了计较。

仆从们争先恐后往白雨薇院里钻,对我这正房夫人的差事愈发敷衍。若换作寻常怯懦女子,或许就由着他们去了,可我自幼在锦绣堆里长大——爹娘视若掌珠,两位兄长将我捧在手心,连圣上与皇后都对我百般怜惜。这般金尊玉贵养大的性子,怎容得下人作践?

我不过体弱不宜动怒,倒教他们当成了菩萨好欺辱。当下便让侍女绿烟取来仆从们的身契,左右不过是换批顺心的下人,何苦拿所剩无几的寿数与他们置气。又修书一封托付大嫂,请她代为寻些伶俐的。

大嫂办事雷厉风行,次日便领着人登门,亲自安排各人职司。这番动静自然惊动了顾未,他携着白雨薇前来问罪。

「满府下人为何突然换了?」语调里裹着三分困惑七分愠怒。

也是,被遣散的仆从中不乏顾家旧仆。未纳白氏时,这些奴才尚且对我毕恭毕敬。我端起药碗轻啜一口,漫不经心道:「用着不趁手,自然要换。」

白雨薇执帕拭泪,弱柳扶风般哽咽:「郡主莫不是因他们尽心侍奉妾身,才这般迁怒?妾身受些委屈倒无妨,可将军早习惯了那些老人伺候,郡主这般独断,可曾体谅将军半分?」

我轻笑出声,斜睨她一眼:「白尚书尚在时也算清流,白姑娘身为嫡长女,怎学得这般庶出做派,整日里惺惺作态。」

她霎时面无血色,摇摇欲坠似要昏厥。顾未忙将人揽入怀中,目光复杂地望向我:「半年未见,你竟变得如此……」

我平静回视:「如此什么?不近人情?」

他甩袖背过身去,冷声道:「我未曾言明,只是昔日那个知书达理的安姐姐,似已消散无踪。」

我轻嗤:「新婚夜你掀开盖头时,曾握着我的手起誓。说我于顾家危难之际下嫁,你必不负我,此生唯我一人。顾未,当你将白氏带回府邸算计我时,可曾有过半分愧疚?」

「你明知她乃罪臣之女,无诏不得返京。你利用圣上对我的怜惜,谎称是我首肯你们之事。你仗着我对你的情意,任她在府中作威作福,自回京后再未踏足我院中半步。」

「顾未,你说我的温婉贤淑荡然无存,可你记忆里那个谦谦君子,又去了何处?」

……

太后外祖母宣我入宫伴驾,皇后舅母亦在侧。两位长辈嘘寒问暖,既叹我清减许多,又怜惜我府中多了个妾室受委屈。

我自幼体弱,已叫长辈们平添许多忧思。外祖母年事已高,我怎敢再令她牵挂?面对关切,只得强颜欢笑,装作浑不在意。

次日回府时,闺中密友恰来探望,有她相伴,郁结稍解。听闻白雨薇之事,她怒火中烧欲去撕人,我忙拽住她衣袖。她顾念我有心疾,终究按捺住火气。

待她将顾未骂个体无完肤,忽提及朝堂风波。今日早朝有御史弹劾,言顾未班师回朝却拒交兵权。那老臣当廷痛斥顾未居心叵测,二人争执间竟气晕数人,至今卧病在床。

4

如今满朝文武联名上奏,参顾未殿前失仪,请圣上收回虎符治其不敬之罪。我闻言冷笑不止,这些老臣愈发昏聩了。顾未刚立下不世之功,此刻卸磨杀驴,若圣上真应允,岂非自毁威仪?

送走密友后,我即刻命绿烟梳妆,欲进宫探听虚实。尚未出门,宫中内侍已至府门传旨。

我随顾未跪接旨意,传旨太监却侧身避让,恭敬道:「郡主金安,皇上口谕,您身子要紧,坐着听旨即可。」

我只得落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未殿前失仪,着杖责二十,闭门思过一月。」

我如遭雷击,半晌方稳住心神。圣上素来因我之故对顾未宽宥,此次虽罚得轻,却终究破了例。

眼前忽地一暗,顾未立于光影交界处,面色阴沉:「雨薇昨夜言你必会入宫求皇后做主,诉说妾室欺辱。我原不信,如今却由不得我不信。」

他月白长衫随风轻扬,腰间玉佩已非我昔日所赠,换作了白雨薇偏爱的青竹纹样。她竟也配得上这等雅物?

我心中泛起讥诮,面上却绽开笑靥:「顾未,你征战数载,莫不是连脑子都留在了沙场?我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时做过这等蠢事?往日那个思虑周全的顾将军,怎的变成了这般模样?」

心口骤然刺痛,我强撑着体面转身回房。待遣人入宫问明情况,得知舅母言「无妨」,方才略感心安。

顾未受刑那日,我冷眼旁观。行刑者顾忌我的身份,不过是做做样子。倒是白雨薇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顾未自幼习武,不过数日便能行动自如。这日我在园中赏梨花,正见他与白雨薇立于树下。他亲手折了朵梨花簪于她鬓间,端的是郎情妾意。

这般景象,倒不如闭门不出落得清净。

终究未能清净几日,边关告急,朝中唯有顾未曾与敌军交手。当日弹劾他的老臣们,此刻竟又换上谄媚嘴脸。

顾未再次披挂出征那日,晴空万里。圣上亲自斟酒壮行,百姓夹道相送。他们坚信这位常胜将军,必能凯旋而归。

他虽已离去,但随他而来的风波却未平息。

「长姐,将军怜惜我身怀六甲,免去我晨昏定省的请安,可我怎能恃宠生娇。」

这女子日日都要来我院中请安,若不允她入内便在朱门外高声喧哗,搅得我头疼欲裂。

本以为躲到这僻静桃林深处便能清净些,谁知她寻人的本事竟比膳房那条獒犬还灵验。丫鬟绿烟刚挡住她欲前行的莲步,变故骤生——她脚下青石突然打滑,整个人重重跌坐在地。

霎时素色裙裾晕开血色,我猛地站起身,急令绿烟去唤医官。望着她蜷缩的身影,那双捂着腹部的素手忽然松了力道,唇角竟泛起诡异的弧度,仿佛早候着这一刻。

「静安郡主,若我说是您妒恨我有孕在身,设计害我失了将军骨肉,您猜他可会信你分毫?」

她染着血色的指尖拂过鬓角,语调轻快得令人心惊。顾未自然会信她,自打这女子入府,我们夫妻间便裂痕渐深。

她突然复述起我曾说过的话,「您说得对,纵然家父后来行差踏错,可他昔年也是朝廷栋梁,我怎会行此卑劣手段。」

「我本也是诗书传家的嫡女……」她忽然噤声,苍白的面容浮起超脱之色,「罢了,这出戏终要落幕。」

此刻她周身竟萦绕着青竹般的清贵气度,莫非这数月来的柔弱都是伪装?

终究是没保住那个孩子。她提笔给顾未写信哭诉,又恢复成往日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那日桃林中的诡谲笑容只是我的幻觉。

我冷眼看着这场戏,在她踏入将军府那日,我与顾未的姻缘便已走到尽头。

这场战事竟结束得出奇迅速,不过月余便大败敌军。顾未凯旋当日,马不停蹄直奔白雨薇的院子。

绿烟学给我听时,气得圆脸通红宛如鼓腮的河豚。忽然"砰"地一声,雕花木门被踹得震颤,想来是心尖宠流产的消息激怒了他。

「静安郡主曾在我顾家危难时下嫁,这些年念着您的恩情与病体,我始终以礼相待。」

「雨薇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因信郡主宽仁才留她在府中。」

「未曾想你竟连未出世的婴孩都不放过,这般狠毒心肠与市井泼妇何异!」

望着他怒目圆睁的眉眼,听着这些冰锥般的话语,那个曾让我心动的少年郎终究成了陌路。

白雨薇赢了,用未出世的孩子作筹码。可我又何尝输了?当心中不再有他,胜负便毫无意义。

「顾未,和离吧。」

他身形骤僵,旋即暴怒:「你早就算计好了吧?从雨薇进府那日,你就等着今日抽身而退!」

6

确实如此,她出现得太过凑巧,恰在顾未对我萌生情愫的当口。我比不得他们自小的情分,可更令我寒心的是,顾未竟不肯应允和离。

我懒得理会他的纠结,着人收拾嫁妆便要归家。他伸手欲拦,指尖触到箱笼又颓然垂下,眼底浮起我熟悉的落寞。

我太懂这种眼神,七年夫妻,他早已习惯我的存在。可鱼与熊掌岂能兼得?

爹娘见我归来大惊,听罢原委,向来端庄的娘亲竟要提刀杀去将军府,还是父亲稳住局面,命长嫂打点诸事。

二哥最是沉不住气,「小妹放心,今早我已揍过那厮!」见我讶异,他得意道:「大哥在外放风,我们兄弟联手,还踹了他一脚呢!」

难以想象素日严谨的大哥会参与这种市井行径,我摇头轻笑,暗庆自己及时醒悟。

在娘家养病的时日舒心许多,连心口旧疾都少发作了。中秋宫宴这日,我在宫门前撞见顾未与白雨薇。

她小跑着跪在我面前,「求郡主回府,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说着便要垂泪。

我淡漠地看着这场戏,她的泪珠竟能收放自如,倒是我这双眼睛,再悲痛也淌不出半滴泪。随行侍卫极有眼色地将人拖走,却让进宫的官员们看了场热闹。

宴席间我身子乏累,独坐偏殿歇息。偏生有人阴魂不散,顾未杵在我跟前,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偏殿狭小,容不下将军这尊大佛。」我抚着心口轻笑,「就像你的心,任我如何掏心掏肺,终究只装得下白姑娘。」

他似被戳中痛处,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若非母亲与雨薇劝说,我才不来接你!」

我轻嗤一声,「将军莫不是健忘?和离书我已命人送去军营。」言罢不再理会他,径自返回宴席。

直到白雨薇死讯传来时,我正与大嫂学着绣并蒂莲。银针骤停,我抬眸问绿烟:「如何没的?」

「太医说是小产落下的病根!」绿烟气得直跺脚,「可郡主明明留了妇科圣手在府中调理!」

电光火石间,我忆起她小产那日的反常。如今方悟,她竟是以死设局!

顾未双目赤红地闯来,却被侍卫拦在门外。随和离书一同送来的,还有邻国使团的诘难——他们声称陛下宠妃被顾未掳走,若不交人便要开战。

招待使臣的宴席上,邻国摄政王的面容让我心头剧震。五年前灵山寺后山,我曾救过个重伤的男子,彼时他挟持我藏身别院三月有余。

下人们私下嚼舌根,说我养了个清冷绝尘的男宠。如今这男子竟成了杀伐果决的摄政王,真真是造化弄人。

他执杯遥敬,我以茶代酒回礼。酒过三巡,皇帝舅舅突然唤我:「摄政王欲聘你为妃,朕与皇后不舍你远嫁,且看你心意如何?」

四座目光瞬间聚焦于我,对面那双深邃眼眸竟泛起涟漪。果不其然,他开口便是惊雷:「本王愿以半壁江山为聘,迎郡主为后。」

我唇角轻扬,管他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断不能将我当作棋子摆布。

「圣上舅舅明鉴,自古婚嫁皆由父母之命。虽则我已与夫家和离,这再醮之事仍需禀明双亲。」

父亲与母亲自方才我在殿内归席便面色凝重,兄长尚能稳坐如钟,二哥却已按捺不住,恨不能即刻冲到那位摄政王跟前拼个你死我活。

这般情形下,他们岂会应允这桩婚事?

果不其然,父亲朝着摄政王拱手作揖,下颌微微扬起,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小女离异未久,尚无再嫁之心,王爷错付情意了。」

所幸摄政王并未纠缠,阖府上下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

归府时已是月上中天,双亲宽慰几句便歇下了。我斜倚在雕花拔步床上,正待入眠,心口却猝然传来剧痛,痛得我蜷缩成一团。奈何这痛楚如潮水般愈发汹涌,偏生神思却愈发清明。

这段时日的安宁竟给了我错觉,仿佛还能偷得浮生数载。

喉间发不出半点声响,侍女绿烟早被我遣回耳房歇息。痛楚如附骨之疽肆虐周身,眼前景象渐渐模糊,恍惚见得有道颀长身影踱至床前,继而喉间滑入异物。

不过片刻,心口绞痛竟似潮水般退去。

莫非是幻觉?

待视线清明,映入眼帘的竟是摄政王那张清隽面容。我暗自警惕,面上却强作镇定:「王爷安泰,适才喂奴家服下何物?」

我非愚钝之人,方才意识昏沉之际,他喂的断不是毒药。如今心口舒泰,这般灵丹妙药,便是宫中御医也配制不出。若能探得此药来历,或许能解我宿疾。

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却教我愕然:「唤我无咎。」

无咎?

我依言轻唤,往日不知他身份时这般称呼倒也罢了,如今既知他是别国摄政王,再直呼其名终是逾矩。既是他主动要求,我便权当宾主尽欢。

他似未料到我如此爽快,喉间微滞。我眼波流转,盼他速速道明药理。

「此乃江湖异人赠我的冰释丸,仅此一枚,可解百毒。方才见你痛楚难当,便擅自做主喂你服下,暂缓痛楚。」

我急切追问:「可疗愈我心疾?」

他轻摇螓首:「心疾非毒物所致。」

8

我按下心头失落,怅然道:「这般珍奇药物,倒教我白白糟蹋了。我必寻件价值相当之物相还。」

「不必相还,权当酬谢姑娘昔日救命之恩。在我看来,此物远不及姑娘金贵。」

此言暗藏机锋。我瞥向窗外天色,委婉下逐客令:「更深露重,妾身乏了。」

他颔首应允,却未即刻离去,反倒细心为我掖好锦被,这才转身消失在夜色中。这般细致周到,倒与他清冷外表大相径庭。

……

次日清晨,我被前院喧哗惊醒,忙唤绿烟探听缘由。

不探听则已,这一问险些惊掉下巴。无咎与顾未竟在府中比试武艺!

听绿烟所言,起初二人在府门外叫阵,引得百姓围观如堵,父亲这才将人请进府中切磋。我疾步赶至前院,但见二人对峙而立,目光如电光石火交错。

这架势,倒像那酸腐书生笔下的才子佳人,若非眼底杀气太盛,倒真像脉脉传情。

二人见我到来,剑拔弩张之势稍缓。顾未立在原地,望向我的目光复杂难明——歉疚、懊悔,还有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缱绻。

他此刻心中必是煎熬,可这与我何干?

我转向无咎,蹙眉道:「王爷身为别国摄政王,竟不知避嫌?这般大张旗鼓入府,怕是要惹得流言四起,说我父亲暗通敌国。」

无咎摇头,眸色认真:「不会,我已向陛下陈情,得蒙准允。」

我语塞,原来圣上竟如此急切想将我嫁出。我瞪他一眼,转而面向顾未:「府中今日有贵客,不便招待顾将军,送客。」

家仆上前引路,顾未却如磐石般岿然不动,目光灼灼望向我。半晌,他哑声开口:「安姐姐,我知错怪了你,不敢奢求原谅。」话锋陡转,戟指无咎,声调陡然拔高:「然你不可嫁与此人!他手段狠辣,城府深沉,必是存了利用之心!」

我嗤笑:「谁说要嫁他?再者,你又有何资格论人长短?」

最先利用我的,岂非你顾未?

顾未闻言面色惨白,勉强扯动嘴角:「是了,最先利用你的,正是在下。」

顾未离去后,我转向无咎,毫不客气道:「晌午将至,府中粗茶淡饭,恐怠慢王爷。」

无咎薄唇轻抿:「我府中膳食难以下咽。」

我眼角微抽,他府中御厨若听此言,怕是要操刀砍人。「我府中饭菜更不堪入口。」

「无妨,你爱吃的,我皆欢喜。」

未几,我望着对面安坐用膳的男子,暗自磨牙。「数年不见,王爷脸皮倒是愈发厚了。」

他搁下银箸,清冷面容绽出笑意:「求娶王妃,自当不拘小节。」

我蹙眉:「为何是我?莫非真如顾未所言?可若存了利用之心,王爷何不择公主而娶,反倒中意我这和离郡主?」

他面露惑色:「我为何要利用你?」

「自你救我性命后,数月相处,我早已倾心于你。待我归国料理妥当,欲向你提亲时,却闻你已嫁作他人妇。」

「此番听闻你和离,恰似天赐良机,我怎会利用你?」

闻得有人多年倾心,我心中自是欢喜。然我蹙眉道:「昔日你掐我脖颈逼我就范,我岂敢不从?」

他神色骤紧,急道:「我绝无伤你之意,不过是情急之下想留你片刻。」

我轻笑:「往事如烟,不必再提。」

见他如释重负,我话锋一转:「然我无法应允婚事。」

他身形骤僵:「为何?若是顾虑外间流言或两国纷争,我自会处置妥当。」

我摇头:「我时日无多,只愿安度残生,不愿再涉风波。」

言尽于此,我知他必会明了。他果真沉默用膳,临行前只留一句「我懂了」。

我知此言伤他至深,却不得不为。他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当配得上能与他并肩而立的王妃,而非我这命不久矣之人。

……

然世事无常,我终是带着愧疚与不舍,披上了无咎的王妃礼服。那日我往寺中进香,平素车马稳当的官道忽现数道黑影,直冲我车驾而来。

蒙面刺客浑身煞气,与府中侍卫缠斗成团。我强作镇定,安抚泣不成声的绿烟,实则心中亦无底气。

府中侍卫渐落下风,刺客首领揪住绿烟,刀锋抵喉:「郡主还是自行现身罢,我等粗人下手没个轻重。」

我冷声道:「诸位既知我身份,当知动我的下场。」

那首领冷哼:「我等只管请郡主走一遭,其余一概不论。」

不论其他?看来幕后主使来头不小。

「大哥,这丫鬟也杀了吧,带着两个女人麻烦,何况这郡主还是个病秧子。」

首领颔首示意,我却不知哪来的勇气,纵身护住绿烟:「杀了她,我便自戕!你们主子要的可是活人?」

绿烟抽泣着唤我「郡主」,我心口剧痛难抑,然此刻决不能倒下。这群亡命徒或会遵从主令留我性命,却绝不会救我性命。

我强忍痛楚随他们前行,不知将被带往何处。或许,这便是我命中注定的结局。
9

胸口痛的厉害,我蜷缩在马车角落,也不知道他们走的哪一条路,颠簸的我一只脚就要踏进阎王殿。

我痛的实在睁不开眼,脸上满是汗水,痛的。

绿烟抱着我哭,绿烟啊,你家郡主我还没死呢。

马车毫无预兆的突然停了,我的头猛一下撞着马车上,意识清醒了些,但胸口痛的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也就是活活受罪。

外面传来打斗声,不一会儿,声音没了。

有人拨开了帘子,我望过去。

太阳快要落山,半边天空被残阳染成枫叶红,映的来人轮廓分明。

他前世指定是欠我许多钱,今世来给我还债来了。

我无意识的喊了一句,「无咎……」,就彻底不省人事了。

……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是在我的房间内。

缓慢的坐起身,有点分不清今夕何日,脑子里像一团浆糊。

绿烟进来,见我醒了,兴奋的出门喊人。

不一会儿,大哥和二哥还有大嫂都过来了,无咎也来了。

唯独不见爹娘,他们为什么不来?

我问大哥,大哥只让我好好休息,说爹娘有事处理。

我不信,爹娘知道我醒了怎么可能不来看我,除非……

等大哥他们走后,我叫住了无咎。

「无咎,你跟我说,我爹娘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出什么事了?你别瞒着我,我会生你的气的。」

他迟疑了一会儿,略带小心的开口。

「你刚醒,还是先好好休息吧,你爹娘没事。」

「说,我没事。」我加强了语气。

他叹了口气,坐在我床边,修长整洁的手为我拉了下被子。

「你回来时半条命都快没了,你母亲看到你晕过去的样子,气血翻涌差点中风,吐了一口血。太医说只能静养,现在正躺在床上修养呢。」

我听了就要下床,无咎按住我,「你现在不能有大动作,这次你能捡回一条命,多亏了神医多年来为你调养身子,否则……」

我语气强硬回他,「否则什么?早就死了对吗?可你知道吗,我内心一直在盼着自己快点死,这样就不用让家人担忧。我不止一次看到我母亲偷偷为我掉泪,她责备自己怀我之时没有照顾好我,母女连心,她痛苦我又能好到哪去。」

无咎开始慌乱,清冷的气质荡然无存,仿佛一下子从九霄云端,跌落到凡尘世间。

「不要再说了,好吗?我的心很痛,若我早去一会儿就好了。」

我不再说话,他也沉默不语,就这样静静的陪着我。

良久,我问他那些人的身份,他说那些人是被顾未击退的敌军,他们杀不了顾未,便把注意打到了我头上。

顾未,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

又隔了几日,我能下床了,先去看了我母亲。

她还在睡着,短短几日,鬓角竟多了许多白发。

我这次只是丢了半条命,我母亲就差点中风,若让她知道我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后果我承受不起。

我心里暗暗有了主意。

第二日,我把无咎叫来,直截了当告诉他。

「我答应做你的王妃,跟你回去。」

他很惊讶,但也没有问我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而是马上准备起了一应事务。

很快,京城里开始传,那位和离过的郡主竟再嫁了,嫁的人还是他国摄政王,转眼当上了王妃,真是好福气。

我母亲气色好多了,也能下床了,非要与我大嫂一起整理我的嫁妆。

「这么远的路程,往后我想见你可怎办呦。」

母亲低声责备我,但还是为我高兴的,因为这段时间无咎对我关心备至,母亲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环住她的胳膊,撒娇道,「那我就每月寄回来一封书信,以解母亲思念。」

母亲顿时眉开眼笑,点了点我的额头,说了声好。

……

我出城门那天,城中百姓来相送,可能以后他们再想听到本郡主的事迹就更难了,所以有些许不舍吧。

路上走的并不快,我也顺带游玩一番,总算是尽了之前的一番心愿。

因着我的缘故,一路上走走停停,近一个月才到达地方。

王府早就接受到消息,早早的把府里上下装扮上了。

连日赶路,纵然速度不快,初始还好,后来我的身体便有些承受不住,心口疼闷。

我自认多年来我在家人面前训练出来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但没想到无咎只看了一眼就瞧出来我的不适。

就令队伍休整了几天,才继续赶路。

我承认他对我很好,若我当初心里的人不是顾未,而是他……

罢了,是他又怎么样呢?

道士讲我这辈子本不该有姻缘,可我这都再嫁了,这老头儿算的不准。

可又是准的,比如说我嫁了人活不长久,现在也应验了,怪不得神医叫他半仙。

我对无咎说繁文缛节太多,一切从简,是以我俩只拜了堂,其他一切,我通通不管。

我带来的人不多,都是我院里的亲信,爹娘想给我多带些,我态度坚决的拒绝,只要我院里的一些人。

不知无咎是否看出了什么,上前替我说话,「岳父岳母放心,府里的一切都会听从她的,她不愿意带,到王府可以重新选一批人,只听从她的命令。」

父亲母亲无法,只能在嫁妆上多填补些,皇帝舅舅也让人填了好些。

9

洞房花烛夜,无咎推门进来,他一身大红喜袍,更是衬得他眉目精致,唇红齿白,像喝多了酒迷路的清冷仙君。

我的红盖头早就被我丢在角落,看着他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嫁与你真是让我赚了,此等绝色,只应天上有。」

他听了我的话,竟有些害羞,微微偏过头,「不及安安绝色。」

我拉他在我身边坐下,他慌乱的不敢看我的眼睛。

「诶?不对,走在街道上时,我听见几位女子激烈讨论‘可惜摄政王如此绝色,却配了别国郡主,本国姑娘可要泪洒护城河了’。」

他听完默了一下,有些执着道。

「你很好,别听她们的。」

随后拿起我丢在角落的红盖头,为我重新盖上。

我静静的等着他的动作,他却迟迟不掀开。

只听见他用低沉温雅的声音说,「我国皇帝还有一年及冠,届时我会归还大权,只做一个闲散王爷。」

我想问他突然与我说这些做什么,但没开口,我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

果然,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开口。

「本来去你们那里是要打探你们国家虚实,或联姻或攻打,白雨薇是有心之人送来的,她也不是皇帝的宠妃,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顾未的,她只是一个两国交战的理由。她与顾未从前感情很好,她若死在顾未面前,定能重创顾未。此事涉及你,我极力反对压下此事,但有些顽固主战派的人悄悄把她送往顾未那里,最终还是连累了你。」

他缓缓掀开我的盖头,眼底满是我的倒影。

「可我在知道你与他和离时,我又是欣喜的,在看到你们国家繁荣强盛我更是欣慰,这样本国大臣就会消了起兵的心思。」

我听完他这番话,心底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做何姿态。

该说什么呢?

两国交战以一女子为由,荒唐可笑。

国盛联姻,国衰攻打,本郡主真是逃不脱被婚姻算计的命啊。

罢了罢了,我不也是在利用着无咎吗?

……

无咎把府里大权交给我,可我却不想要,但好歹是占了他王妃的名头,少不得要管理一些。

好在他府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侍妾,管理起来省心,否则真是跪到我面前都不会接这个活计。

随后又随无咎一起进宫看了眼小皇帝,明年就及冠了,也不小了。

少年英姿挺拔,皇上重情,对无咎这个皇叔很是尊敬,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听说皇上算是无咎抚养长大的,治国理政都是无咎亲自教导,亲厚是应该的,总比互相猜疑的好。

时间慢慢过去了,无咎真是待我极好,这几个月,我每隔一月便寄给父亲母亲一封书信,无咎常常在我旁边看着我写信。

直到后来我身体日渐虚弱,拿不起笔了,他就代替我写,他天资聪颖,仿造我的笔迹不是难事。

京城人太多了,我觉得烦躁。

无咎便带我去了郊外庄子里,那里都是王府的家生子,世代忠仆,对我的事绝不会多传。

我告诉他我死后,秘密葬在这里就好,不必大张旗鼓。

又吩咐绿烟,让她和我带来的家仆口风严一些,别把我的消息传回家里,能瞒几时,就瞒几时吧。

无咎私下派人请遍名医,但都对我的情况束手无策,于是他性格越来越沉默。

在我面前还能装的乖巧一点,在外人面前彻底变成了冷酷狠厉的模样。

但今天今天我感觉精神很好,外面天气也不错,就让无咎带我去外面凉亭里。

阵阵琵琶音传入耳中,我枕着无咎的腿,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感觉。

我低声问他,「无咎啊,你可知晓我为何忽然答应做你的王妃?」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早就知道你时间所剩不多,那次你昏迷,你母亲担忧差点中风,你担心若是你真的死在她面前,她也会悲痛欲绝。」

我扯起嘴角,闭眼叹息,「啊,原来你都知道啊,怪不得那时替我打掩护。」

「是啊,我还知道你有求于我,可我更希望,以后你寄回家的书信,还是能你自己亲自书写。」

他的声音已经带着些哽咽,一颗泪水滴在我脸上,他慌忙为我拭去。

我抬手摸着他的脸,「对不起啊,我算计了你对我的真心,我下辈子再还你。」

「可我想让你这辈子还我。」

10……

无咎把我抱回房间,那江湖道士突然拜访,说要见我。

他见了我如今的模样,连连摇头叹气。

「郡主糊涂,贫道当初看你第一眼便知你魂魄不全,定然活不过30岁,可若听贫道的,多活十年亦是无恙,可这……诶,一切皆是定数,你自回去吧。」

回去?

回哪?

我突然感觉身体一轻,魂魄便浮于空中。

头脑仿佛一下子清明过来,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我前世欠了顾未的因,冥冥之中指引我投胎到他身旁,他本该在被白家连累时,抑郁寡欢而死,我为他续命还他的果。

本不该牵扯其他,可偏偏又出了无咎这个变数,牵扯出一番因果。

命数啊,果真是……

意识开始消散,我最后看了一眼无咎,他双眼通红的抱着我的身体。

……

再次醒来时,我耳边响起设备滴滴的声音。

有人喊,「快,去叫医生,56床醒了。」

我看着陌生又熟悉的一切,心里涌上一阵难过。

4

他猛然怔住,随后怒道,「你一直在等这一刻吧,从我把雨薇带回府里起,你就想好了要与我和离吧?」

对啊,我从看见白雨薇的第一眼就生出了这个念头。

她回来的时机太好了,正好出现在顾未对我将要生出爱意的阶段。

我比不了他们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令我惊讶的是,顾未竟然不同意我的提议。

为什么,他心里明明没有我。

我才不管他的想法,让绿烟去吩咐人带上我的全部嫁妆,回家。

他想拦着,可伸出的手又很快缩了回去,眼神落寞。

我了解他的心思,长年累月下来,他早已习惯了我的存在。

可他又想鱼与熊掌兼得,世间没有这样的好事。

爹娘看到我带着东西回府,慌忙问我出了何事,我把事情都告知他们,我那半生都在装优雅的娘亲气的要拿刀砍了顾未。

幸而我爹靠谱,安抚了我娘,又赶紧令我大嫂安排一应事物。

我跟我大哥相差九岁,大哥大嫂总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大哥稳重,不像二哥,沉不住气,最爱拿我逗乐。

「妹你放心,我今早给顾未揍了一顿,给你出气。」

我好奇的看着二哥,「这么没有世家子弟风度的事情,大哥没拦着你?」

二哥不怕爹爹和娘亲,就怕大哥,大哥眼神一扫,他就蔫了。

但这次他得意洋洋接茬,「没,大哥给我放风,我俩联手打他,大哥还踹了他一脚。」

真难以想象一向严肃正经的大哥能做出这种事来。

我摇头失笑,心里庆幸。

幸而我及时醒悟,在最后这段时光好好陪着家人,比浪费在顾未身上好太多了。

在家待了一段时间,心情舒适了不少,连心口都疼的不那么频繁了。

这几日正逢中秋佳节,京中热闹非凡,晚上宫中设宴,请爹娘过去。

宫门前,我预料到可能会碰上顾未,可没想到还有白雨薇。

6

她来送他,见到我连忙跑到我跟前跪下。

「请郡主回府,从前都是雨薇不懂事,是雨薇的错,还请郡主原谅。」

说着眼泪就要下来。

我平静的看着她,心里就奇了怪了,她的眼泪怎么就这么听话呢,说下来就下来,不像我似的,眨巴半天眼睛都没泪。

不用我动手,身边自会有眼力见儿的拉走她,只是还是让正在进宫的其他官家子弟看了一出热闹。

顾未把她塞进马车,想往我这边过来,吓得我赶紧上了来接我们的马车。

因着我身体的缘故,我们家每次进宫赴宴都有马车接送。

席间我有些乏累,就去了偏殿歇息。

但偏偏总有人不长眼。

顾未往我身边一站,面色阴沉,看得我头都犯疼。

爱他的时候他对我爱答不理,不爱的时候又偏要往我眼前凑。

我瞥他一眼,「这寝殿太小了,只待的下一人,跟你的心一样,无论我怎么掏心掏肺,你心里只有一个白雨薇。」

「好在原先我也不指望你什么。」

他似恼羞成怒,紧紧握住拳头。

「你当我想来,要不是我母亲和雨薇劝我来接你,我才不来。」

我怀疑的看着他,「你是磕着脑袋失忆了吗?我说和离也不是跟你闹玩笑啊?」

说罢也不理他,我自顾回了宴席,而他也没拦我。

他这个人,自尊心极强,让他开口服软大概已经让他做了很久的挣扎。

……

我在听到白雨薇死了的消息时,我大嫂正在教我绣香包。

我停下手中动作,问绿烟,「她怎么没的?」

绿烟气愤的回答,「去府上的太医说是因为小产遗留下来的病症,没得到及时的医治,拖死的。」

没得到及时的医治?

一派胡言,白雨薇没了孩子后我把妇科圣手张太医的大徒弟留在府里,为她将养身体。

我突然想起了白雨薇小产那日她说过的话,那时我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她死了,我仿佛懂了。

可她的目的是什么?让顾未恨我吗?

我叹了口气,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用死亡来下一场必赢的赌注。

顾未眼神通红的来找我,门口的下人没让他进来,只送进来一张和离书。

与此同时,邻国使者突然进京,说他们陛下的宠妃被顾未拐走,要求顾未还他们的娘娘,否则两国只能兵戎相见。

这个时候我要是还没反应过来她是一颗棋子,那我真是白活了。

……

招待使者的宴席上,使者对着皇帝舅舅说的话,明里暗里都是挑衅之意。

而我惊讶的看着对面邻国的摄政王熟悉的面孔,他看起来比五年前更成熟稳重一些。

那时我前往灵山寺请愿,在后山赏花的时候发现身受重伤的他。

我本想两眼一闭,假装看不见,这一看就是被追杀成这样,我不想惹事上身。

但他突然爆发,掐着我的脖子让我为他寻一处藏身之地。

后来他在我的别院养了三个月的伤,其实一个月的时候他的伤就好了七七八八了,我赶他也赶不走,此事又不能张扬,只好随他去。

别院的下人私下议论,郡主在别院里养了一位天仙似的男宠,男宠气质清冷绝尘,不太爱说话,但郡主可能就吃这一挂吧。

他们嘴虽然碎了点,但对我忠心耿耿,对外嘴严,我也就没解释。

没想到他居然就是那位杀伐果断的摄政王,我没死他手里真是我命大。

他忽然抬起手中酒杯遥遥敬了我一杯,我不能喝酒,以水代酒回他。

皇帝舅舅三言两语给挑衅的使臣说的灰溜溜的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大臣们继续你来我往的敬酒交流,席间顿时一片祥和气派。

我不小心把果酒撒衣裙上了,就去偏殿又换了一件。

再次回到席位,便总感觉周围人的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到我身上。

对面摄政王看我的眼神也充斥着一种……期待?

我没看错吧?

他期待什么?我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皇帝舅舅开了口。

「这个,静安啊,摄政王想娶你做他的王妃,朕与皇后都不想你离京太远,摄政王说想与不想总要问问你,你的意思呢?」

我诧异的看向摄政王,不想正对上他的视线。

设宴款待外宾一向在朝晖大殿,殿堂富丽宽广,我一时看不清他的眼神,又有着什么算计。

7

我微微一笑,不管他有什么计谋,别想拿我做棋子。

「皇帝舅舅,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虽然我已和离,但再嫁之事,还是要听从父母的。」

父亲和母亲从刚才我回到殿内脸色就不好,大哥还好,二哥就差杀到那位摄政王面前掐死他了。

他们能同意我嫁过去?

笑话。

我父亲对着摄政王一抱拳,恨不得拿鼻孔对着人家,语气怪异,「小女刚和离没多久,怕是无心再嫁,摄政王错爱了。」

好在摄政王也没再坚持,我全家都松了口气。

……

回府里时夜已经深了,父亲母亲安慰我几句就去歇息着了。

我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忽的胸口泛起痛意,疼的我不禁蜷缩身体,可是丝毫没有用处。

痛处越演越烈,可我的思绪却越来越清晰。

这段时间太过安逸,给了我一个错觉,让我以为我可能还能活很久的错觉。

我喊不出声,绿烟早已被我赶回她的房间。

痛意愈演愈烈,很快感觉我的视线逐渐模糊不清。

好像有个身影走到我床前,接着我被喂下一个东西。

过了一会儿,我竟然感觉胸口痛意有所缓解。

是我的错觉吗?

我逐渐看清这人的脸。

摄政王??

我内心警惕,面色尽量平静的开口。

「王爷安好,请问您刚才给我喂的是什么?」

我不傻,刚刚他在我意识迷离之际给我喂的肯定不是什么毒药。

我的胸口现在已经不疼了,此等好药,就连神医都不曾研制出来。

若是能知晓那是什么,或许我的心疾有救了。

他开口了,就是说的话让我有点预料不到。

「唤我无咎。」

无咎?

「无咎」

我痛快的答应他,虽然从前不知道他的身份时这样叫他,现在知道他的身份了不好再叫他的名字。

可这是他自己要求的,本郡主要懂得主随客便。

他好像没想到我这么痛快,微微噎了一下。

我期待的看着,想他快点说那是什么。

「那是一位江湖术士赠与我的冰释丸,只此一枚,可解百毒,我刚刚见你太过痛苦,就给你吃下了,能缓解你的痛。」

我立马问他,「能改善我的心疾吗?」

他摇了摇头,「心疾并不是毒物。」

我沉下心来,也对,哪里有这么神奇的药物。

我不好意思的看着他,「这么珍贵的东西轻易就被我浪费掉了,我会找一个同等价值的物品还给你。」

他说,「不要你还,就当是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在我看来,它远远比不上你。」

这可真是句有意思的话。

我看了看天色,委婉的提醒他该走了,「夜深了,我乏了。」

他点点头,但没有马上就走,又细心为我扯好被子才离开。

诶,和以前一模一样,心思细腻,温柔周到,与他清冷的外表一点都不符。

……

一大早我被外面的骚动吵醒,赶紧叫绿烟进来问她什么事。

8

不问不知道,我的个佛祖啊。

无咎和顾未在前院准备比试功夫呢。

什么比试功夫,就是打架。

听绿烟说一开始是在府外门口,引来好多百姓围观,后来我父亲就让他们进来解决了。

我赶去前院,两人正对立着,谁也不肯移眼。

这架势,像极了那穷书生写的话本子里的脉脉传情场面,只是眼里别带杀气就更像了。

两人见我来了,僵持的气氛有些松动。

顾未站在原地不动,看向我的眼神复杂极了。

歉意,悔意,还有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爱意。

他现在心里肯定很痛苦吧,不过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看向无咎,「你一个别国摄政王,都不懂的避嫌的吗?还正大光明的来我家,恐怕这会儿已经有人开始造谣说我父亲不安分了。」

无咎摇摇头,一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显得格外认真。

「不会,我已经向陛下请示过了,他准许了。」

我被噎了一下,原来皇帝舅舅这么希望我再嫁吗?

我瞪了他一眼,暂时先不理他。

「府里今日来了贵客,不便招待顾将军,来人,送顾将军出府。」

府里的小厮给顾未引路,顾未仿佛没看到也没听到似的,站在那里看着我。

半晌儿,他才开口说话。

「安姐姐,我知道我误会了你,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他话锋一转,指着无咎,声音放大,「但是你不能嫁给他,他手段狠厉,阴险狡诈,他肯定存了利用你的心思。」

我好笑的看着顾未,「谁说我要嫁给他?再者说,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存了利用我的心思。」

最先利用我的,不是你吗?

顾未听了我的话,顿时面色煞白,强撑着扯起嘴角。

「是啊,最先利用你的,是我顾未,我确实没资格。」

顾未走后,我看着剩下这个,下了逐客令。

「快午时了,府里茶饭粗糙,就不留你用饭了。」

无咎薄唇轻抿,轻声回我,「我那里的饭菜不好吃。」

我眼角抽了抽,他那里的饭菜不好吃?那群宫里的御厨怕是要拎起菜刀砍人了。

「我府里的更不好吃。」

「不会,你爱吃的我也爱吃。」

过了一会儿,我看着坐在我对面安然吃饭的男人,暗暗磨牙。

「几年不见,你的脸皮倒是厚了不少。」

他放下筷子,清冷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娶王妃,脸皮可以先放放。」

我奇怪的发问,「为什么是我?难道真如顾未说的那样?可若真是那样,你为何不娶公主反倒来娶我这个郡主?」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为何要利用你?」

「自你救我的命后,我与你相处的几个月里,心里倾慕你却不敢说出口,等到我回去之后处理好一切事物,想向你提亲,却发现你已经嫁给顾未。」

「我原以为我此生都没有机会了,没想到前段时间偶然听到你已与顾未和离,我感觉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会利用你?」

知道有人这么多年心里有我,不得不承认,我是欣喜的。

但是,我无语的看着他,「那时你掐着我的脖子让我救你的命,我怎么敢不救。」

他顿时紧张起来,眉头紧蹙,「我没想伤害你,就是看你要走情急之下想留下你。」

我失笑,「反正都过去了,我也不与你追究了。」

我能感觉到他轻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不能做你的王妃。」

他刚放松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为什么?如果是因为外人或者是我们两国之间的事情,你大可不必在意,我来解决。」

我摇摇头,「我一个将死之人,只想安稳的度过余下的日子,不想再起什么波澜。」

我话已至此,也没再多说什么,我相信他明白。

他也确实没再开口,安静的吃完了这顿饭,说了句我明白了,就走了。

我知道可能伤了他的心,但却不得不这样做。

他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他需要一个能与之相配,伴他左右的王妃。

而不是我这样即将去见阎王的。

……

可我没想到,很快我的想法就被打破,使我带着愧疚与不舍,做了无咎咎的王妃。

那日我去寺里烧香,一向平稳的道路突然出现几个黑影,直冲着我的方向过来。

来人蒙着面,身上带着一股杀意,府里的侍卫与他们缠斗在一处。

我维持表面平静,安抚着慌乱的绿烟,其实内心也很没底。

府里的侍卫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把绿烟揪了出去,「郡主,还是您亲自出来吧,我们这群糙人,手下没轻重的。」

我保持冷静,「各位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你们背后的人也清楚动我的下场。」

这群小头目哼了一声,「咱们只管给郡主带去,可不管其他。」

不管其他?看来这背后之人来头不小。

「大哥,这个丫鬟也杀了吧,两个女人一起带麻烦,更何况这个郡主还是个有病的。」

小头目点点头,示意他兄弟开杀。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过去把绿烟护住。

「杀了她,我也不活了,你们不会想要一个尸体回去交差吧?」

绿烟呜咽的哭着,嘴里喊着郡主。

胸口隐隐作痛,但现在我顾不得这个,绿烟的命还在他们手里攥着,我必须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

果然,小头目沉思了一会儿,就放过了绿烟。

我松了口气,胸口疼的越发明显,可是我不能倒下,他们本就是亡命之徒,或许会因为主人吩咐不要我的命,但我若是自己倒下了,他们也绝不会救我。

就这样忍着痛意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然后他们重新置换马车,带着我快速行进。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可能这就是我最后的结局了。

9

我痛的实在睁不开眼,脸上满是汗水,痛的。

外面传来打斗声,不一会儿,声音没了。

有人拨开了帘子,我望过去。

……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是在我的房间内。

绿烟进来,见我醒了,兴奋的出门喊人。

唯独不见爹娘,他们为什么不来?

等大哥他们走后,我叫住了无咎。

他迟疑了一会儿,略带小心的开口。

「说,我没事。」我加强了语气。

顾未,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

又隔了几日,我能下床了,先去看了我母亲。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后果我承受不起。

我心里暗暗有了主意。

第二日,我把无咎叫来,直截了当告诉他。

「我答应做你的王妃,跟你回去。」

「这么远的路程,往后我想见你可怎办呦。」

……

就令队伍休整了几天,才继续赶路。

罢了,是他又怎么样呢?

9

他听完默了一下,有些执着道。

「你很好,别听她们的。」

我静静的等着他的动作,他却迟迟不掀开。

果然,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开口。

他缓缓掀开我的盖头,眼底满是我的倒影。

该说什么呢?

两国交战以一女子为由,荒唐可笑。

罢了罢了,我不也是在利用着无咎吗?

……

京城人太多了,我觉得烦躁。

「可我想让你这辈子还我。」

10……

他见了我如今的模样,连连摇头叹气。

回去?

回哪?

我突然感觉身体一轻,魂魄便浮于空中。

头脑仿佛一下子清明过来,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命数啊,果真是……

……

再次醒来时,我耳边响起设备滴滴的声音。

有人喊,「快,去叫医生,56床醒了。」

来源:可可推文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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