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乌克兰能否在缺乏美国援助的情况下战斗的七个关键问题

摘要：2025年5月19日，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CSIS）发布了题为《乌克兰能否脱离美国援助作战？七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的报告。本文基于上述报告，从多个方面对美国切断对乌克兰援助这一问题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和探讨，包括美国援助的类型、切断援助的范围、欧洲加大援助力

摘要：2025年5月19日，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CSIS）发布了题为《乌克兰能否脱离美国援助作战？七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的报告。本文基于上述报告，从多个方面对美国切断对乌克兰援助这一问题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和探讨，包括美国援助的类型、切断援助的范围、欧洲加大援助力度的可能性、乌克兰的自主生产能力、对乌克兰士气的影响、俄罗斯盟友的回应以及对俄乌双方势力平衡的改变等。

关键词：俄乌冲突，美国，欧洲，军事援助，情报共享

特朗普政府曾多次威胁称，如果乌克兰在与俄罗斯的和平谈判中未能取得实质性进展，美国将撤回对其的支持。尽管政府释放出矛盾信号，但其威胁并非空洞。2025年2月28日，美国总统特朗普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举行了一场气氛紧张的会晤。会晤后，美国暂停了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和情报共享，直到3月11日才恢复。

美国的军事和情报援助对乌克兰至关重要，尤其是在防空和为精确打击提供情报支持方面。如果美国完全切断援助，乌克兰对抗俄罗斯的能力将显著削弱，但未必会立即战败。尽管欧洲的支持和乌克兰自身的国防工业规模庞大且不断增长，但它们远无法完全填补美国切断援助后留下的空白。此外，美国的断援还可能引发更广泛的地缘政治影响，同时对跨大西洋团结造成压力。以下七个问题从不同角度阐释了美国切断援助的影响、美国威胁的模糊性以及非美国援助的可能性与局限性。

美国为乌克兰提供了哪些类型的援助？

自2022年2月俄乌冲突全面爆发以来，美国已累计向乌克兰提供了约665亿美元的军事援助，以及超过500亿美元的财政援助。然而，这些援助资金的使用方式却颇耐人寻味。一方面，仅有少部分军事援助资金用于从美军库存中直接调拨武器，以快速满足乌军战场需求；其余大部分资金则被用于向美国军工企业采购新武器，借此推动美国国防工业的现代化升级。另一方面，从整体援助资金的流向来看，60%的资金在美国本土支出，25%在乌克兰支出，剩余的15%则用于其他地方。

美国的援助通过多种渠道提供，构建了一个多层次、多维度的支持体系。例如，美国通过总统调拨授权（PDA）快速从本国库存中调拨武器，以满足乌克兰战场的即时需求；通过“乌克兰安全援助倡议”（USAI）和“对外军事融资”（FMF）等计划，帮助乌克兰提升长期的军事防御能力。此外，美国还通过第三方转让（TPT）和商业销售，进一步拓宽了乌克兰获取军事援助的途径，并与盟友紧密合作，这些盟友也向乌克兰提供了大量军事系统和弹药。

表1.美国向乌克兰提供的武器系统和弹药（非完全）

在军事训练方面，美国不仅帮助乌克兰军队提升了基础战术、后勤保障、领导力发展和联合兵种作战等能力，还通过专业培训增强了他们对先进军事装备的操作能力。这些培训涉及多种军事系统，包括M777榴弹炮、“爱国者”（Patriot）防空系统、“布拉德利”（Bradley）步兵战车、“海马斯”（HIMARS）高机动火箭炮系统和F-16战斗机等。在实施方式上，美国通常与北约密切协作，并借助美国陆军及国民警卫队在欧洲的轮换部署，依托当地训练基地开展相关培训工作。

除了军事装备和训练，美国还通过信号情报（SIGINT）、图像情报（IMINT）和人力情报（HUMINT）等多种形式的情报支持，帮助乌克兰有效应对导弹攻击、破坏敌方隐秘行动以及跟踪部队动向。美国情报在乌克兰使用精确制导武器（如“海马斯”系统）进行精确打击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乌克兰在使用先进武器系统进行打击时，很大程度上依赖美国提供的目标坐标，这表明美国已经深度融入了乌克兰的军事作战流程，即所谓的“杀伤链”，涵盖从目标识别、跟踪到最终消灭的全过程。

美国对乌克兰的支持不仅限于战场上的武器和情报，还涵盖军事规划与长期能力的建设。美国已与乌克兰紧密协作，共同协调战场战略与目标、强化网络防御、打击腐败、稳定经济、发展国防工业，并为战后恢复制定计划。此外，美国还承担了对乌援助的运输与后勤保障工作。

美国切断援助的范围有多广泛？

如果美国决定切断对乌克兰的援助，则“切断”程度可能从全面切断（包括阻止盟友提供涉及美国系统的支持）到相对有限的切断（仅涉及美国自身的未来援助）。不同程度的“切断”将对乌克兰安全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

尽管美国对乌援助的前景存在不确定性，但美国国会已批准的援助项目仍在持续推进。除非美国政府撤销先前承诺的军事援助，否则这些援助将在未来数年内陆续运抵乌克兰。这意味着即便援助资金在当下被切断，美国和乌克兰已签署的合同中所涉及的武器装备仍将继续交付，但相关培训可能会受到影响。通过总统调拨授权交付的援助，由于直接从美国军事库存中提取装备，交付速度相对较快，通常需要约8个月时间。然而，通过“乌克兰安全援助倡议”交付的援助，由于涉及与国防制造商签订合同并生产新装备，交付时间要长得多——大约4个月敲定合同，2年生产首批装备，以及最多20个月完成交付。目前，美国和乌克兰在冲突初期签署的“乌克兰安全援助倡议”合同所涉及的武器装备已开始向乌克兰交付。

图1.美国向乌克兰交付军事装备的估计情况（图片来源于CSIS，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在援助被切断的情况下，一个关键问题浮出水面：欧洲是否能够将其从美国接收的军事装备和情报转交给乌克兰？对于军事装备，通常会通过第三方转让的方式进行。然而，美国对军事装备的转让设定了严格的审批程序，要求接收国在以超出原始采购协议范围的方式使用或处置这些物资之前，必须获得美国国务院的书面批准。例如，比利时、丹麦、荷兰和挪威已承诺向乌克兰提供65架F-16战斗机，并已完成了部分转让。2022年1月，美国还批准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通过第三方转让的方式向乌克兰提供美国生产的导弹。此外，北约成员国也被允许与乌克兰分享来自美国的情报，但美国可随时终止此类分享。关于美国是否会继续向欧洲传递关于俄罗斯军事动向和后勤的情报（乌克兰进行远程打击的重要依据），目前仍存在不确定性。

除了欧洲国家将已拥有的美国武器转交给乌克兰之外，美国还可以允许欧洲国家出资购买美国的武器装备，然后直接将其提供给乌克兰。2025年2月，特朗普曾表示对这一做法持开放态度。这不仅有利于美国军工企业获得更多利益，还能确保乌克兰持续获得关键的武器系统。

美国还可以促使或允许“星链”（Starlink）公司停止向乌克兰提供服务。在战场上，乌克兰军队高度依赖“星链”卫星互联网服务来进行军事指挥与控制。鉴于开发替代通信系统既耗时又极具挑战性，短期内失去“星链”服务将对乌克兰的军事行动造成极为严重的冲击。具体而言，这将大大削弱乌克兰军队的灵活性和快速反应能力，而这些能力正是乌克兰在与俄罗斯的军事对抗中所依赖的关键优势。

美国不仅可以停止向乌克兰提供新的武器，还能终止对其已交付或出售给乌克兰的现有武器系统的维护与修理。战斗中，装备的损坏和损耗是常态，而乌克兰目前有大量军事装备亟待维修。美国的这一举措将严重削弱乌克兰的军事能力。此外，美国还可以进一步限制欧洲盟友为乌克兰采购零部件，这无疑将进一步削弱乌克兰的武器维护能力和作战能力。

对乌克兰而言，最糟糕的情况无疑是美国全面禁止对乌克兰的军事和情报援助，并切断武器销售，即使是通过第三方也不行。不过，从目前来看，美国全面切断对乌援助的可能性似乎并不大。2025年4月30日，特朗普政府批准通过直接商业销售（DCS）向乌克兰出口价值5000万美元的国防装备。此外，美乌两国还签署了关于建立美乌重建投资基金的协议。这些举措表明美国对乌克兰的态度出现了积极转变。然而，鉴于美国在援乌政策上一直摇摆不定，后续全面切断援助的可能性依然不能排除。

欧洲能否加大援助力度？

欧洲各国真切支持保障乌克兰安全，这种支持并非单纯的“道义支持”，而是出于实际的战略利益——独立且强大的乌克兰是防范俄罗斯潜在扩张的重要屏障，对于欧洲整体安全意义重大。目前，欧洲已向乌克兰提供了大量的军事援助，且如果美国对乌克兰的支持力度减弱甚至停止时，欧洲可能会承担起更多的援助责任。

事实上，欧洲有能力在乌克兰防御问题上发挥更大的作用，填补美国撤回支持后留下的缺口（尽管并非完全）。具体而言，欧洲可通过增加双边援助金额来实现这一目标。这将需要欧洲大幅增加对乌克兰的援助金额，从目前的440亿欧元几乎翻倍至820亿欧元。

尽管关于欧洲防务的讨论常常集中在欧洲军队和防务工业基础的短板上，但正如麻省理工学院福特国际政治学教授巴里·波森（Barry Posen）所指出的，欧洲实际上拥有相当可观的作战能力——大量的作战部队及军事装备和庞大的防务工业。下表列举了欧洲已向乌克兰提供的先进军事系统。

表2. 欧洲向乌克兰提供的武器系统（非完全）

除了向乌克兰提供援助外，欧洲国家训练的乌克兰军人数量已超过美国，累计突破7万人。尽管欧洲各国在公开表态中多次强调对乌克兰的支持，但均无意在战事胶着之际向乌派遣作战部队。即便是考虑维和部队部署，若涉及士兵面临重大安全风险，仍可能引发欧洲各国民众的强烈反对。

目前，欧洲在多个领域还难以完全取代美国的支持。尽管欧洲拥有庞大的防务工业基础，但内部结构性矛盾显著，严重制约了其能力释放。从经济实力看，欧洲整体规模虽优于俄罗斯，但因未如俄罗斯那样进入战争状态，军事生产体系难以快速激活产能。即便俄乌冲突已持续三年多，欧洲在扩大军备生产方面的进展仍相对有限：防务供应链设计存在先天缺陷，加之多年来跨国协作机制低效，各国难以形成规模经济效应，导致军工产能提升缓慢。

受困于乌克兰战场庞大的弹药消耗需求，加之欧洲自身防务工业基础薄弱，在缺乏美国企业弹药供应的情况下，欧洲难以填补乌克兰的弹药缺口，以155毫米炮弹为例，其供应压力尤为凸显。自俄乌冲突爆发至今，美国已向乌克兰输送超过300万发155毫米炮弹，远超欧洲的供应能力。尽管欧洲全力提升产能，将该型炮弹的年产量从2023年2月前的30万发提升至如今的100万发，甚至未来计划按照欧盟设定的目标，将年产量提高至200万发，但一旦美国停止供应，乌克兰的弹药补给仍将陷入严重短缺的困境。

除了炮弹外，乌克兰还依赖美国的“海马斯”和陆军战术导弹系统（ATACMS）等远程精确打击武器来打击战场前线和俄罗斯后方的高价值目标，如指挥所、补给线、部队集结地、火炮系统和弹药库等。由于欧洲当前缺乏能够与这些系统在规模和性能上相媲美的同类装备，因此如果美国一旦停止相关援助，欧洲将难以填补这一空白。

面对美国可能切断对乌援助的风险，欧洲可能会转而寻求替代方案——通过资金援助，协助乌克兰从韩国、以色列等国采购远程打击系统。然而，该方案存在诸多变数：韩、以等国实际能向乌输出何种军事能力、供应装备的规模上限如何；装备交付周期是否能满足战场紧急需求；乌克兰士兵掌握新装备操作技术需要多久；以及如何解决这些新系统与乌克兰现有系统的兼容性问题等。

尽管欧洲的导弹防御系统（如SAMP/T）能够拦截俄罗斯的巡航导弹攻击，但美国的“爱国者”系统是北约中唯一能够有效防御俄罗斯弹道导弹攻击的系统。除了研制SAMP/T系统的法国和意大利之外，自2013年新加坡购买后，该系统尚未出售给其他国家。此外，乌克兰还使用挪威的国家先进地空导弹系统（NASAMS）和德国的IRIS-T系统。虽然美国的防空系统（尤其是“爱国者”系统）仅占乌克兰防空体系的一部分，但美国若切断援助，仍会对乌克兰的防空能力造成显著影响，留下防御漏洞。

在情报领域，欧洲同样难以完全取代美国的作用。美国的卫星情报在乌克兰对俄罗斯资产的打击行动中（无论是在乌克兰境内还是境外）发挥了重要作用。自2022年初起，由美国主导的情报融合中心（位于德国威斯巴登）持续向乌克兰军队提供乌克兰境内俄军重点目标的位置数据。美国情报深度嵌入乌克兰的杀伤链体系，并通过实战中的持续迭代优化情报整合与分析流程，显著提升了乌克兰对俄军军事资产的侦察定位和打击效率。

在乌克兰针对克里米亚乃至俄罗斯本土的军事行动中，美国情报也发挥了关键作用。在这些行动中，美国和英国军官监督了几乎每一次打击的所有环节，从确定坐标到计算导弹飞行路径。例如，2024年底，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向乌克兰提供了关于俄罗斯托罗佩茨一处军火库的重要情报。根据一项独立估计，随后的乌克兰打击摧毁了多达240吨的爆炸物。虽然美国在乌克兰对俄罗斯本土打击中的具体角色并不完全明确（中央情报局必须为每一次行动申请特定授权），但自2024年中后期以来，美国至少促成了几次乌克兰针对俄罗斯领土的高调军事打击行动。

此外，美国一直通过北约及其欧洲司令部，承担着协调和管理向乌克兰运送装备等后勤保障的重任。如果美国突然切断援助，其欧洲盟友将需要一定时间来接管这一复杂的后勤任务。毕竟，欧洲盟友需要积累相关经验，才能熟练应对并胜任这一工作。美国援助的突然切断还可能对其他国家对乌克兰的援助产生连锁反应，导致援助物资的供应出现中断或混乱的局面。

乌克兰能够自主生产什么？

自俄乌冲突全面爆发以来，乌克兰的军工产业产能和技术水平大幅提升。目前，乌克兰国内已能够生产该国30%的武器装备，涵盖巡航导弹、无人机、坦克、步兵战车、装甲运兵车、弹药以及通信系统。同时，乌克兰积极拓展国际合作，与德国莱茵金属公司（Rheinmetall）合作生产火炮弹药，与法国泰雷兹公司（Thales）携手拓展防空、雷达和电子战领域的创新，并正在与波兰探讨潜在的军事合作项目。

乌克兰的无人机产业发展迅速。2024年，该国无人机产量达到了近200万架。这些无人机在前线作战中扮演了极为关键的角色。乌克兰利用远程无人机系统，对俄罗斯的石油设施实施了精准打击；同时，其无人机也在黑海对俄罗斯的海军资产发起了有效攻击。

在2023年至2024年期间，乌克兰的火炮和迫击炮弹药生产能力显著增强，产量从每年100万发跃升至250万发，增幅高达150%。乌克兰的国防工业体系庞大，涵盖500家私营和国有企业，雇佣了近30万名员工。

尽管弹药生产力取得了一定进步，但乌克兰仍有70%的军事装备依赖外国援助，且其国防工业面临诸多挑战。首先，许多乌克兰国产军事系统高度依赖进口零部件，这使得其供应链极易受到外部因素的干扰。其次，在生产关键军事装备方面，乌克兰存在明显短板，例如无法生产足够数量的地对空导弹防御系统以满足当前作战需求。此外，俄罗斯对乌克兰武器生产设施的持续进攻也重创了其国防工业。在2022年至2024年期间，乌克兰的发动机制造商马达西奇公司（Motor Sich）和飞机制造商安东诺夫公司（Antonov）的设施就因俄罗斯的军事行动遭受了近6.01亿美元的损失。

尽管乌克兰拥有自身的情报资源，并且在利用本国情报引导美国精确制导武器方面的能力有了显著提升，但美国在情报侦察与分析方面的强大能力是乌克兰难以替代的。一旦失去美国的支持，乌克兰在收集和处理战场信息的整体能力将受到严重削弱。

切断援助对乌克兰士气有何影响？

美国切断援助可能会削弱乌克兰的士气和战斗意志。此前，分析人士在战前评估中低估了乌克兰的战斗决心，从而对俄罗斯迅速取得胜利过于乐观。如今，俄乌冲突已演变为一场漫长的消耗战，双方都在等待对方先疲惫不堪。在这种情况下，士气成为决定双方能否坚持下去的关键因素。

战斗意志本身难以准确衡量，而逆境对士气的影响更是难以预测。一方面，逆境可能会增强一个国家的韧性。在二战期间，纳粹德国对英国发动闪电战，使英国遭到重创，但这种逆境反而激发了英国人民的抵抗意志；另一方面，逆境也可能加速国家崩溃。2021年，随着美军和北约军队开始撤离阿富汗，塔利班发动了多轮攻势，且一路势如破竹，短时间内就攻占了阿富汗多个主要城市。在塔利班的猛烈攻势下，阿富汗政府军迅速溃败，甚至出现了主动投降的情况。

在短期内，美国若切断对乌克兰的援助，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提振俄罗斯的士气。俄罗斯或许会认为，随着时间推移，军事天平将逐渐向其倾斜。然而，对于乌克兰来说，尽管其士气可能会受到一定冲击，但这种冲击并不足以导致其军队或政府的崩溃。在冲突初期的关键阶段，乌克兰曾在有限的美国援助下坚持作战，因此它有能力再次在这种条件下继续战斗。

俄罗斯盟友将作何回应？

正如过去三年间美国和欧洲力挺乌克兰一样，俄罗斯也并非孤立无援。朝鲜向俄罗斯派出了约1.5万名士兵（在战斗中遭受了近5000人的伤亡），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俄罗斯的兵力短缺问题。伊朗则为俄罗斯提供了无人机和短程弹道导弹等装备。

美国切断对乌援助很可能让俄罗斯盟友备受鼓舞。短期内，它们可能会加大对俄罗斯的援助，认为乌克兰已到了强弩之末。美国切断援助还传递了一种信号，即美国不再全力支持面临危机的盟友，即使是北约这样的军事联盟也远非坚不可摧。尽管这种信号可能不会在短期内导致这些国家采取更激进的军事行动，但会影响其在评估对美采取攻击或胁迫行动时的决策。

美国切断援助将如何改变俄乌双方的势力平衡？

美国援助的中断或减少将进一步增强俄罗斯在战略上的主动权。此前，美国援助的波动已对俄乌双方的战场策略产生了显著影响。2024年，俄罗斯发动的哈尔科夫攻势，似乎正是基于其对美国武器供应减少所形成的“机会窗口”的判断。尽管乌克兰成功击退了此次进攻，但这一成果是在美国大幅调整对乌先进武器系统和情报支持的使用方式之后才得以实现的。这一调整使乌克兰能够对俄罗斯境内目标实施更深入的打击。

如果俄罗斯判断乌克兰的武器库存因美国援助的削减而处于低位，便可能借机加大对乌克兰前线的攻势。鉴于俄罗斯当前的军事推进速度已显著放缓，这些进攻能否成功殊难预料。即便如此，进攻本身仍会对乌克兰本就规模较小的军队造成消耗。至少，这场消耗战将持续下去，而乌克兰将面临火力不足、难以应对俄罗斯兵力优势的困境。

美国情报共享的中断将直接影响乌克兰的作战效能。尽管乌克兰自身具备一定的情报资产和能力，但美国的情报支持，对于乌克兰实现战场目标的快速定位与精准打击仍具有关键意义——在战场上，作战节奏的快慢往往直接关乎战争胜负乃至生死存亡。一旦失去了美国的情报支持，乌克兰收集和处理战场信息的能力将大打折扣，进而导致其难以充分发挥精确打击武器的战术价值。在2022年赫尔松攻势和2023年梅利托波尔攻势期间，乌克兰未能充分发挥其初期的胜利优势，部分原因正是美国未向其共享战场卫星图像资源。

总结

归根结底，乌克兰可能遭受的挫折的程度取决于美国切断援助的范围和规模，以及欧洲能否填补美国援助缺失留下的空白。倘若美国能够继续交付已承诺的武器系统、允许欧洲采购并转交美国武器、维持情报共享，并且欧洲大力提升自身的武器生产能力，那么乌克兰应对美国断援的难度将显著降低。反之，乌克兰在战场上遭受重大损失的风险将急剧上升。

若情报和军备补给出现严重短缺，乌克兰很可能作出适应性调整。乌克兰已在一定程度上展现出了在没有美国支持的情况下定位关键目标的能力，并在无人机运用、战场软件部署及军用硬件改造等方面进行了重要的战术创新。尽管历史上不乏通过战术创新和技术改进扭转战局的案例，但预测此类变化何时以及以何种方式发生，至多只能是有根据的猜测。唯有通过实战检验，才能证明新作战概念与技术是否具备改变战局的效力。成功的适应性调整或许能缓解因美国援助终止而导致的战力下滑，但其实现过程既充满挑战，也难以预判。

若美国全面或大规模切断对乌援助，俄罗斯军队也可能不会立即取得压倒性胜利。但美国切断援助将使乌克兰的长期前景取决于三个高度不可预测的因素：欧洲能否迅速提升军事生产力；乌克兰能否通过创新增强战斗力；以及这两者实现的速度。即便欧洲和乌克兰能够填补美国在装备生产、情报支持和技术经验上留下的缺口，它们也必须赶在乌克兰战力可能出现的下滑期之前完成——否则俄罗斯将借此彻底扭转战局，抹去过去三年美国支持乌克兰所获得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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