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皇帝正要将我指婚太子,我将庶妹往前推:不如陛下成全他们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6-23 00:21 3

摘要:我妹妹竟是我爹的野种。她一无所有,太子却独独爱上了她。甚至不惜与我退婚,强逼我娘认她为王府的小女儿。我娘不堪受辱,在銮殿前的台阶上不停磕头,直至满头鲜血。就在当天夜里,妹妹跳河没了性命。后来,太子登上皇位,将我剜心而死,又把我娘烧成灰烬。再睁眼,我回到了太子跪

我妹妹竟是我爹的野种。

她一无所有,太子却独独爱上了她。

甚至不惜与我退婚,强逼我娘认她为王府的小女儿。

我娘不堪受辱,在銮殿前的台阶上不停磕头,直至满头鲜血。

就在当天夜里,妹妹跳河没了性命。

后来,太子登上皇位,将我剜心而死,又把我娘烧成灰烬。

再睁眼,我回到了太子跪在皇帝面前求娶妹妹的时候。

我用力把她往前一推,满脸诚恳地说道:“既然太子殿下与她真心相爱,不若陛下成全了他们。”

我倒要瞧瞧,没了我的今生,他们究竟还能不能双宿双飞!

在宇文业登基称帝后的第三十二日,他以长公主谋害皇嗣、叛国通敌的罪名,将平阳王府阖府上下千余口人尽数投入天牢。

我被剔骨抽筋,剜去双目后,如破败的布偶般被抛在平阳王府朱红大门前。他命人将我母亲反剪双手缚在烧得通红的铜柱之上,又亲手在王府各处泼洒火油。赤红火舌顺着铜柱攀援而上,瞬间灼烂了母亲素色的罗裙。

我空洞的眼眶对着母亲所在的方向,血泪交织,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宇文业揪住我散乱的长发,迫使我对着火场嘶吼:"知道为何独留你这条舌头?朕要你叫得声嘶力竭,让你那毒妇娘亲在烈火中听得真真切切!或许你叫得凄惨些,朕心一软便饶了她。"

我曾含泪追问因由,他便掐着我脖颈嘶吼:"若非你娘这毒妇设计,瑶儿怎会含恨而终!她杀我挚爱,我便要她尝尽剜心之痛!"

这些年他韬光养晦,借着与我缔结婚约的幌子,暗中蚕食母亲苦心经营二十载的朝堂势力,只为给陆瑶复仇。可陆瑶之死,分明是先帝手笔!

当年先帝为绝他娶外室女的念头,暗遣影卫将陆瑶沉塘,又伪造投河自尽的假象。我跪在御书房外三日三夜,将真相和血吞下,他却始终不信分毫。

此刻他如同地狱恶鬼,利刃直刺我小腹。剧痛如潮水漫过天灵,我死死咬住渗血的唇瓣,铁锈味在喉间翻涌。"叫啊!怎么不叫了!"他猛然转动刀柄,血色在我素白裙裾上绽开朵朵红梅。

母亲在火光中声嘶力竭:"业儿!都是姨母的错,你冲我来,放了婉儿!"

"放了她?"他反手斩断我左臂,血色飞溅中狞笑:"这刀是为你母亲仗势欺人!这刀是祭瑶儿九泉之灵!"刀光再起,我双腿齐根而断,"这刀……"

最终,染血的刀尖挑破我胸膛,他将尚在跳动的心脏掷于母亲面前。冲天火光里,母亲凄厉的哭嚎震落了屋檐积雪。

意识消散前,我仿佛看见母亲鬓间白霜。若有来世……

再睁眼时,未央宫的龙涎香萦绕鼻尖。宇文业正跪在御座前,字字泣血地求娶陆瑶——那个他爹外室所生的野种。

原来重生于及笄宴这日。我望着跪在金砖上的太子,忽然轻笑出声。既然他心心念念要娶陆瑶,我何不成全这对苦命鸳鸯?

"太子殿下与陆姑娘情深似海,陛下何不成全这段佳话?"我轻轻一推,将瑟瑟发抖的陆瑶推至人前。满殿抽气声中,宇文业震惊抬眸。

"陆婉儿,你……"他话未说完,我已转身对皇帝盈盈下拜:"恳请陛下收回赐婚成命。"

"姐姐不可!"

"此言当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陆瑶泫然欲泣地扯我裙裾,宇文业眼中却迸出狂喜。她惯会以退为进,清泪挂在瓷白面颊上,端的楚楚可怜:"殿下心悦瑶儿是瑶儿福分,可瑶儿卑贱之身,怎敢与姐姐争辉?"

前世我竟未看出,这朵解语花实则裹着砒霜。宇文业果真将她扶起,眼底泛红:"你虽暂无名分,但她陆婉儿在府中养尊处优,你却在外飘零受苦,这公道朕定要为你讨回!"

皇帝摔了茶盏,玉玺擦着宇文业额角砸在金砖上。皇后惊呼着扑向儿子,宇文业却执拗地磕头:"求父皇准儿臣迎瑶儿认祖归宗!"

这一幕何其熟悉。前世是他执意退婚,皇后为护爱子,亲自求来赐婚圣旨。今朝我主动请辞,求旨之人却换成了他。

"陛下!"皇后突然摘下凤冠,"当年您为娶臣妾,不惜违抗圣意。今日业儿求娶心仪女子,您怎忍相拒?"

龙椅上的帝王望着相伴二十载的结发妻子,又看看额角流血的爱子,终是闭了闭眼。未央宫的雕花铜漏滴答作响,满殿烛火在皇后决绝的目光中摇曳生姿。

正因皇后膝下唯有宇文业这一子,皇帝对她珍视若明珠。

自幼年起,宇文业便仗着太子尊位,又有皇后为其善后,欺凌百姓、殴打朝臣皆是寻常。

可每逢我母亲现身,他便温顺得似幼兔。

年幼时我总以为,他待我们母女与旁人不同,是因母亲乃大雍最尊贵的长公主,曾为护驾替皇帝挡过致命冷箭,而我则是御笔亲封的太子正妃。

原以为他的恭顺是源于敬重,直至饮下鸩酒那日才恍然惊觉——

那副温良皮囊下,藏着淬毒的獠牙。

他对我母亲怀揣刻骨恨意。

每逢母亲在朝堂建功,愈显皇后庸碌无为;我在民间每获赞誉,愈衬他平庸无能。

陆瑶曾是他心尖朱砂,他不甘永世困于我与母亲的阴影,这才头回忤逆圣意。

可待我披上嫁衣倾力辅佐,母亲耗尽心血为他铺路,朝堂内外奔走操劳,换来的却是抄家灭门的惨剧。

这分明是养不熟的豺狼!

彼时他额间鲜血蜿蜒,母亲却冷着脸将那封纳妾书掷回他胸前。

父亲跪在青砖地上,信誓旦旦要给帝后满意交代,强拽着泪眼婆娑的陆瑶随我们离去。

"千错万错都是臣之过,让瑶儿抛头露面招惹是非。公主若不喜,臣即刻置办别院金屋藏娇。"

母亲转身扬手,玉镯撞在脸颊发出脆响。

她眼底泛着血丝,字字泣血:"陆之昂,你可还记得大婚之夜发过的毒誓?"

平阳王府风雨飘摇时,母亲毅然下嫁。

洞房花烛夜,父亲曾执手盟誓此生不二色,而今誓言犹在耳畔,人心早已蒙尘。

不过三载春秋,他便与青梅珠胎暗结,将私生女藏匿十五载。

"错皆在臣,瑶儿何辜?"

陆瑶跟在身后,泪珠砸在汉白玉阶上:"求公主开恩,只要留父亲性命,瑶儿愿永世不出现在您眼前。"

她又转向我,纤腰轻折:"郡主,我再不觊觎太子妃位,看在十八年父女情分上,求您劝劝公主。"

这般以退为进的伎俩,拙劣得令人发笑。

我抢在母亲发怒前扶她登车,车厢内紫檀木几被拍得震天响:"连你也要替那负心汉说话?"

"母亲觉得,太子堪当九五之尊?"

母亲怔忡良久,突然拔高声调:"这跟他背叛有何干系!"

我取出帕子浸了冰水,将前尘往事和盘托出:陆瑶殒命后,宇文业如何折辱母亲,如何当着她的面将我凌迟……

母亲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在锦缎褥垫上抓出裂帛声:"我苦命的婉儿,是娘没护住你。"

我反握住她颤抖的手,喉间泛起血腥气:"母亲已拼尽全力,错不在您。陆瑶与宇文业暗通款曲,恰是父亲投诚的投名状。既他们狼子野心,便让陆瑶成为刺向他们的利刃。"

母亲阖目倚在金丝迎枕上,再睁眼时眼底寒芒乍现:"平阳王府,从此你说了算。"

父亲不敢忤逆,却在夜宴后将我拦在回廊。

"婉儿素来知书达理,瑶儿生性纯良,断不会与你相争。待她嫁作人妇,这偌大家业……"

我望着他鬓边新添的白发,心中冷笑连连。若真无争斗之心,又怎会处心积虑攀附东宫?

月上中天时,我命人打开西苑偏殿。那处原是存放西域贡品的库房,金丝楠木雕就的床榻,南海明珠缀成的帘栊,极尽奢靡。

父亲难得展颜:"瑶儿,还不快谢过你姐姐。"

陆瑶盈盈下拜,睫羽遮住眸中精光:"待父亲寻得宅院,瑶儿即刻搬离。"

父亲沉下脸:"胡闹!长姐如母,何来叨扰?"

这双簧戏唱得真妙。前世我念及无辜,今世却要他们明白——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我轻声细语道:「母亲今日眉间郁结,想是盼着父亲前去宽解,此处琐事自有女儿料理,您且往母亲院中叙话罢。」父亲欲言又止,终化作一声长叹,又拉着陆瑶反复叮咛,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我自也不会久留,只留了四位教养嬷嬷在院中。但见她们整理寝具时惊呼:「哎哟喂,这云绒锦被可是郡主及笄那年圣上特命安夏使团快马加鞭送来的贡品,若损了御赐之物,王爷在御前少不得要挨训斥!」

备办沐浴物件时又叹:「这浴桶可是用整块千年阴沉金丝楠木雕琢而成!当年太子殿下亲赴蜀南督查水患,九死一生才得此良材,回京便赠与郡主。偏生郡主惜物如金,始终舍不得启封。」

点安息香时更啧啧称奇:「此香乃制香圣手高决为郡主降世特调的独方,自那以后高决便封炉不再制香。如今仅存这指甲盖大小的残块,当真是价比连城啊!」

话音未落,锦被已换作素色棉褥,金丝楠木桶换成青竹浴具,连那珍稀香料也换了最寻常的竹叶清供。待收拾停当,四位嬷嬷围成一圈窃窃私语:

「听闻太子为红颜触怒天颜,被陛下用镇纸砸破了额角,如今皇后娘娘卸了珠翠在御书房外长跪请罪呢。」

「到底是哪家妖精,竟勾得太子弃咱们金枝玉叶的郡主不顾?若让老身知晓,定要撕烂那张狐媚脸!」

「噤声!天家秘闻岂是咱们能议的,当心掉脑袋!」

陆瑶坐在铜镜前,手中桃木梳被捏得咯吱作响,面上却强撑笑意:「几位姑姑操劳半日,且去耳房歇歇脚,有事自会传唤。」待嬷嬷们应声退下,她终是忍不住将玉梳摔在妆台,镜中映出那张忽青忽白的面容。

我倚在游廊下轻笑,这才哪到哪呢?自那日起,嬷嬷们日日侍奉时,总要「不经意」提及宫闱秘事。陆瑶为宇文业食不知味,整日里恹恹的,连最爱喝的碧粳粥都只动两口。

而东宫那位,绝食已满七日。皇后日日在金銮殿外哭诉求情,闹得满朝文武皆知。堂堂储君为个女子搅得前朝后宫不得安宁,御史台弹劾的折子都快淹了通政司。

偏生圣上念及父子情分,加之皇后哭得几欲昏厥,太子也数次晕厥在宗人府,终是松了口谕,着令父亲先将陆瑶记入族谱。我掐指算着,离圣上对陆瑶动手的时日,怕是不远了。

这日我持着母亲的鸾凤令牌,暗中调集长公主府百名死士。五十人昼夜不息守在陆瑶院外,另五十人按我记忆,将城南那条护城河围得铁桶也似。

然则奇了,直至宇文业解禁,圣旨下达,御林军竟毫无动作。莫非是我调兵时走漏了风声?不,我分明以替母亲清点公主府产业为由,连夜调动人手,且长公主亲卫素与影密卫不相上下,便是天子近侍也难察觉端倪。

定是哪里疏漏了。半月后皇后携太子突至府中,美其名曰与母亲手谈。可那浣衣局出身的妇人,哪懂得什么黑白之道?不过是借机让宇文业私会陆瑶罢了。

才进二门,太子便甩开众人直奔后宅。皇后执帕掩唇,笑得意味深长:「业儿这孩子,倒不如婉儿半分知礼,娶了媳妇便忘娘。」彼时圣上尚未允准退婚,「未来太子妃」的尊号仍悬在我头顶,她这般言语,分明是往母亲心口扎刀。

「不过陆家丫头生得标致,性子又温婉,最配我们业儿。」皇后执起青玉棋子,话锋陡然一转:「女子何必逞强?相夫教子才是本分,整日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皇妹你说是也不是?」

我后背蓦地沁出冷汗。母亲平生最恨人拿性别说事,当年先帝御驾亲征时,她可是披挂上阵的先锋官。此刻皇后偏要戳她逆鳞,其心可诛!

电光火石间,我抢先按住母亲欲掀棋盘的手,含笑接话:「舅母教诲的是,婉儿受教了。」母亲斜睨我一眼,终是将到嘴边的呵斥咽了回去。

几个呼吸的工夫后,母亲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转而笑着邀请皇后:“几日前府里新得了几匹云川来的蚕丝料子,皇嫂可要去看看?”

皇后假模假样地笑着:“这就不必了,宫中料子多的是,不缺这几匹。”

“皇嫂说的哪里话,宫中的是宫中的,我这儿的是我的。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还请皇嫂赏个脸。”

母亲亲如姐妹地挽上皇后的手,临行前还与我对视了一眼。

我松了口气,放心了大半。

转身匆匆去了主院。

偏院与主院离得近,靠着墙就能听到宇文业和陆瑶在说些什么。

“殿下,瑶儿看到您的压力这么大,瑶儿心都快疼死了。瑶儿好恨自己无权无势,不像姐姐那般能帮上您的忙。”

“瞎说,你姐姐怎么比得上你。还不懂吗?你是我的小心肝啊!”

“殿下您为我做的一切,瑶儿都知道,其实您不用专门为我这样的。瑶儿身份低贱,不值得您这样。”

“你不值得,谁值得?”

“见您这样,瑶儿心都碎了。一天天地茶饭不思,就想早日抱抱您,幸好,幸好您来了。”

“抱,给你抱个够。等你嫁给我,天天让你抱。”

听听这样甜腻的声音,哪个男人听了会不心生欢喜?

可我已经顾不上了。

就在皇后来之前,我母亲告诉我,我父亲已经把他手中半数基业交给了陆瑶。

这就意味着,他对于这个女儿的重视程度,已经超过了我和我母亲。

哼,我父亲身为平阳王府的异姓王爷,却凌驾于长公主之上。

这是绝对不被母亲允许的!

也不被我允许!

晚上,陆瑶带着一群下人来到了主院。

她一改往日柔弱的模样,得意洋洋地让身后的下人搬来椅子,指着她们,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说道:“这些下人都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赏赐给我的,怕她们动静太大扰着姐姐,我先带她们来姐姐这儿道个歉。若后面真扰着姐姐了,还请姐姐担待着。”

说着她叹了口气,直勾勾地看着我:“宫里的人就是比外面的人机灵,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主子的心思。姐姐应该理解我说的意思吧?哦,忘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应该没给姐姐赐过下人。”

“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可不会随随便便指派宫里的人服侍他人。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我的视线随着她的话落在了她身后的下人身上。

的确是平日里侍奉皇后和太子的人。

就几个下人而已,陆瑶未免也太自傲了。

皇后和宇文业的下人是他们不肯给我用吗?是我母亲看不上。

我让人把陆瑶连人带椅扔了出去,然后一脚踩在她白皙的手腕上:“身份尊贵?就你?”

陆瑶惨叫着怒骂:“啊啊啊,我要告诉太子!”

我心情大好,用带血的鞋尖勾起她的下巴:“长得不错,却没什么脑子。”

陆瑶狼狈起身,愤恨不已:“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有事除了找男人,好像什么也做不了。难不成男人是你的天,是你的地吗?离了他们你就活不了?”

“就算是一条狗被侮辱了,也会对着羞辱它的人吠两声,你会什么?你的双手双脚,你锋利的牙齿,就是摆设!你只会红着眼睛说,啊,我要告诉太子。”

“告诉太子之后呢?让他打我杀我?别搞笑了。我母亲是大雍长公主,是朝中唯一一位女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他的姑姑,而我是他姑姑的女儿。他要是为你动我,你猜那些谏官会不会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把他淹死?”

“或者,你让他再给你赐些下人?可你看看你身后这些下人,我扔了你踩了你,她们只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求我开恩。为什么?因为就算她们是皇宫里的人,离开皇宫她们仍旧是下人。而在这座府里,我才是主子。所以你在得意什么?你在优越什么?”

“你去告诉太子吧,但那又怎样?”

我不把陆瑶当对手,那是因为上位者对下位者只有不屑。

可有句话说得好:阴沟里翻船。

而陆瑶就是那条阴沟。

我不会让上一世的事情重演。

所以我屈尊降贵,告诉她什么叫尊,什么叫卑。

我为尊,她为卑!

陆瑶捂着手,黯然离场。

哼,一个小废物而已。

难为宇文业和皇后如此大费周章给陆瑶造势了。

先是让她请旨让我父亲将她的名字刻上族谱,后又安排人来给她撑腰。

尤其是皇后在我母亲面前那得意的样子,还以为皇家有了天大的喜事。

那又怎样?

退婚和封她太子妃的旨意一日不下来,她就一日都奈何不了我。

她一日奈何不了我,我就能将她踩在脚下碾。

不过为什么旨意迟迟不下来?

为什么……

我猛然惊醒。

原来如此。

几日后,皇后设宴赏花。

我本无意搭理陆瑶,可奈何她想招惹我。

九曲回廊之上。

她满心不甘,不死心地向我展示皇后当众赏赐的玉镯。

“皇后娘娘亲赐的帝王绿镯子呢。听闻,这是皇后娘娘原本打算在太子成亲时,赐给太子妃的物件。如今却赐给了我,姐姐不会因此生气吧?”

“瞧这镯子上的飘花,这等颜色,真真是让人满心欢喜。只可惜,这镯子仅有一只,姐姐怕是无福消受喽。”

我私下里,私库里可是有一块半人高,且是帝王绿的玉石原料。

她却把这么个细镯子,当作稀世珍宝。

我停下脚步,伸手捏住她的手腕,轻轻放在我胸膛之上。

她先是一惊:“呀,姐姐,你难道是想动手抢夺?若是妹妹舍得,也想让给姐姐,可这是皇后娘娘所赐,若是让了,怕娘娘会不高兴啊。”

“陆瑶,你实在太蠢了,姐姐教你个道理。”我轻笑一声,说道,“聪明人懂得藏拙,蠢人才爱炫耀。”

“什么?”

陆瑶满脸愣怔。

我顺势向后倒去,做出她推我的模样,跌入了湖中。

再醒来,我已回到王府。

“不是我推的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陆瑶跪在地上,纤细白皙的脖颈展露无遗。她泪流满面,可怜巴巴地拉扯着父亲的衣摆。

然而,在场的贵女仆人,都亲眼所见,分明是她先前来挑衅于我,还将我推入湖中。

母亲眼眶通红,命两个嬷嬷上前押住她,抬手就甩了好几个响亮的耳光。

“若是我女儿醒不过来,我第一个杀了你,让她陪葬!”

陆瑶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顿时多了几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她满心恳切地望向父亲,可父亲眼底,尽是失望之色。

她脸色瞬间苍白,摇摇欲坠。

我能想象当时的场景,若不是太子和父亲保下她,她此刻早已被送进大理寺,而不是跪在此处,被我母亲发疯似地责打。

这,便是我曾教给她的道理。

我自有千种办法,利用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因为,她这回并未像上一世那般,在我母亲大闹銮殿之后,被皇帝派人杀害,还将她的死栽赃到我护女心切的母亲头上。

既然如此,这一世,我定要好好利用她,把我父亲手中的产业,一举夺过来。

若非调查到父亲与太子私下往来甚密,我恐怕也猜不透,上一世我与母亲的惨死,竟是父亲与皇帝联手布下的一场局。

他们利用陆瑶的死,刺激宇文业迎娶我。实际却是为了蚕食我母亲手中的权力。

待到我母亲的权力全部归皇帝与宇文业所用,我们没了利用价值,便会被他们杀害。

先皇曾言,若我母亲是男子,这天下便是她的囊中之物。

只因这一句话,即便我母亲从未有过不臣之心,皇帝却依旧对她心怀忌惮。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而我的父亲,是他最忠诚的刀。

只因我母亲下嫁于他,硬生生拆散了他与陆瑶她娘这对昔日鸳鸯。

陆瑶她娘诞下陆瑶时难产而亡,彼时父亲正陪着我母亲春日游湖,连她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自此,他便对我母亲心怀恨意,觉得若不是母亲非要他陪着游湖,陆瑶她娘便不会撒手人寰。

同床共枕,他却日夜盼着能取我母亲性命。

父亲他,不爱母亲,不爱我,甚至对陆瑶也无真心。

他心心念念的,只有记忆中那个温婉如白莲般的女子。

我落水后伤了身子,皇城秋日风大,御医提议我前往南城养病。

我父亲起初并不同意,但见我滴落几滴眼泪,又见母亲在一旁相求,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不过,他提出一个条件,照顾我的人需由他亲自挑选。

说是为我好,实则是为了暗中监视。

临行那日,父亲上朝久久未归,陆瑶见我冤枉于她,也不肯出来送我。

母亲紧紧捧着我的手,双眼渐渐模糊:“吾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母亲实在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我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的泪水,将她搂入怀中:“母亲是世间最了不起的母亲,婉儿能有母亲,实是庆幸。这一去,短则半年,长则一两年,府中事务恐怕要辛苦母亲了。母亲只需记得昨儿婉儿托付之事,还有,不论面对父亲,还是在朝堂之上,能不发怒就尽量不发怒,静候婉儿归来。”

我这一趟去,是为了未来抗衡天子。

本朝从未有女子称帝,只因世道觉得女子应安于内院,相夫教子。

女子仿佛那笼中之雀,脚上系着漂亮的金链。高兴时,主人打开笼门,任其飞上一会儿;不高兴时,便断其饮食,将其摔入笼中,甚至剪去其羽毛,掐断其脖颈。

位高如我母亲,纵使是立朝以来首位女官,也不过换得先帝一句“若你是男子”,依然要像寻常女子一样,嫁与他人。

甚至还遭皇帝日日猜忌,被枕边之人暗算。

只因她从那些人手中夺来了权力。

可这天下,理应能者居之,他们坐得皇位,我们为何坐不得!

在南城两年,我成功避开父亲派来的所有监视人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父亲明面上以及暗中的所有生意,连他赠予陆瑶的产业,也被我尽数毁去。

与此同时,我暗中大量囤积粮食,秘密冶炼兵器,大力培养人才。

母亲那边,以长公主的名义,引河挖渠,教导百姓农耕生产,兴办学校,设立学院。

皇帝开始心慌意乱。

回城那日,母亲宴请四方宾客。

皇后来贺,同时带来圣旨,立陆瑶为太子妃,择日举行大婚。

皇后满面春风地说道:“婉儿,你是个好姑娘,又与业儿本是青梅竹马,只可惜没能走到最后。如今你年纪渐长,业儿毕竟是太子,想必你能理解他的吧。”

怎么会不理解,当然理解。

既要在这宴会上威慑我娘,又要维护自己的好名声。

那自然是我配不上他儿子。

可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娘不仅未因她打断宴会而心生怨怼,反而笑容满面地说:“皇嫂说的哪里话,婉儿与业儿一同长大,自然盼着他好。无福之人难居有福之所,婉儿见太子与心上人终成眷属,也为他们感到开心。”

皇后心生疑惑,为何她如此挑衅,我娘还能笑眯眯地与她亲如姊妹。

她满心狐疑,被我母亲拉走。

母亲回头朝我得意地抬眉,眼中满是嘲讽,似在说道:婉儿,母亲做得不错吧?

而我心里明白,母亲下一句其实是: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

宴会过后,又到晚上。

陆瑶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来到我的主院。

如今她被皇帝指为太子妃,身份今非昔比,住处也随之水涨船高,身边的婢女嬷嬷比从前多了两倍。

我这主院,虽不如偏院那般金碧辉煌,却实实在在地是身份的象征。

然而,她一来就要求我跪着离开。

我笑她,两年不见,还是毫无长进。

不过,她倒是也有点“长进”,手下产业全被我抢走,身上没了钱财,还偷偷拿了些我的东西去卖。

身旁嬷嬷直接开口嘲讽:“二小姐未免太过自大了。名门贵族,谁人不知我家郡主出生时满院红光,二十四只鸾鸟在屋顶飞了足足十二个时辰,乃是天降祥瑞之人。陛下特特许了我家郡主,跪皇天后土,跪亲生父母亲,除此之外,谁都不用下跪,更何况你只是个未过门的太子妃?”

陆瑶恼羞成怒,抬手一巴掌朝着嬷嬷脸上甩去:“本太子妃说话,轮得到你一个下人插嘴?平乐郡主的下人就是这般不懂规矩?”

嬷嬷虽心有不服,但对上我视线的瞬间,吓得跪倒在地:“郡主饶命。”

陆瑶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下人不懂事,我替姐姐教训下人,姐姐不会怪我吧?”

我摆摆手:“自然不会。”

下一刻,陆瑶被两个身材魁梧的嬷嬷摁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快放了我,我是太子妃!”我挣扎着喊道。

两个嬷嬷却毫不留情,左右开弓,直接把我扇得鼻青脸肿,成了个猪头模样。

“妹妹真是不懂事,忘了两年前的教训了吗?”一个嬷嬷冷笑道,“你我流淌的血液有半数相同,我这个当姐姐的教训不懂事的妹妹,也是天经地义。”

“本来这巴掌,该由我亲自来教训你。可下人不懂事,妹妹你竟亲自上手,看来是把自己当成了和她们一样的下人。”另一个嬷嬷接话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下人替我这个做姐姐的教训你吧。”

我心中冷笑,却也知道此时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因为打了陆瑶,还威胁她如果不听话,就把她头发绞了,让她出不了嫁。她吓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地又去找宇文业告状去了。

宇文业这个狗/贼,第二日一早就在我院子前指着我大骂:“陆婉儿!你太过分了!瑶儿可是我未来的妻子,你竟敢对她下手!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我冷眼看着他,心中嘲讽。他已经整整两年没见过我了,在皇城外性子放纵了不少,竟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不过想想也是,幼时在太傅处读书,他欺负别的世家子弟,是谁提着他的脖子将他揍得半死?不过这也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上一世,我和母亲惨死在他手里,全拜他所赐。他本就是嚣张跋扈、心狠手辣之人,只是畏惧我母亲,才在我们面前收敛。

我礼数周到地迎他进了院子,他竟以为我怕了他,一时狗眼看人低,还摆起架子使唤我给他倒茶。

我冷笑一声,直接将凉飕飕的茶扣在了他头上:“还没过门呢,我教训妹妹,太子殿下也要管?不如太子殿下与我同去銮殿,求舅舅判判谁对谁错?舅舅贵为天子,都不好插手臣子内宅之事,难道你比舅舅还厉害?就你,还倒茶?脑袋里二两水连条鱼都养不活,还想让我给你倒茶?”

宇文业被我骂得哑口无言,气冲冲地想去陆瑶那儿告状。

我哪能让他如意,直接叫人把他捆了个结实,堵上嘴,一顶轿子从我院子的正门出去,直接送到了皇宫。他连陆瑶的面都没见着。

父亲下了朝,急匆匆地来找我。可这会儿,宇文业对我旧情未了,强闯我闺房的事早已在皇城内外传得沸沸扬扬。

“婉儿,你糊涂啊!太子为瑶儿出气骂骂你,你受着就是了,何苦拿名声去斗。”父亲皱着眉头说道。

我眨眨眼,实在没想到这话会从亲生父亲的嘴里说出来。我委屈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父亲,你明明知道我昨晚为什么教训妹妹。两年前她抢我未婚夫,又推我落水,我好不容易养好身子回来,她却又要把我赶出去。我……我只是气不过。”

“可瑶儿是未来的太子妃,你这样,难道就不想想为父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在文武百官面前如何自处吗!”父亲怒声说道。

自从我把父亲手里的产业暗中抢走,宇文业在他那里捞不到好处,他与我就生疏了不少。如果不是有陆瑶,估计他早就舍弃我了。

朝堂上,我母亲的人明里暗里打压他,纵然皇帝保他,却仍旧被人揪出许多辫子。他如今仕途不顺,整个人身心与未来都系在了陆瑶身上。见我得罪了宇文业,他恨不得立刻杀了我。

我伤心不已,只能卑微地说自己知道错了。他这才满意地离去,直奔陆瑶那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默默在心里为他计算死期。

如今正是秋收的时候。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半个月后北狄会到边境打秋风,一月后北狄精锐会直冲我大雍边境防线,正式开启与我大雍的战争。

上一世,前线焦灼,国库空虚,导致粮草未能及时送上,前线士气低迷,一败再败。一问朝堂,竟无一人可用。人人怕死的时候,是我母亲以女子之躯亲自押送粮草,领兵作战,才换来大雍百年安宁。

可最后,她却让宇文业以残害皇嗣、通敌卖国的名义打入大牢。

这一次,我绝不会重蹈覆辙,我要亲手把宇文业送入进退两难的地步,让他也尝尝什么是绝望!

要美人或是天下,他必须做出选择。

宇文业来找我之后,陆瑶安静了好几天,既没在我面前作妖,也没去太子或者父亲那儿告状。

这天,我在长廊上看书,母亲派人来叫我:“郡主,长公主得了一块红血石,请您过去看看,打个什么样的首饰好。”

我偶然瞥见长廊拐角处一抹湖蓝色的影子,微微一顿,问道:“红血石世所罕见,哪里来的?”

“西域进贡的,皇后娘娘派人送过来,说是为太子赔罪。”侍女回答道。

我点点头,正巧前些日子母亲镯子碎了,可以用红血石为她打个镯子。

不过等我回来时,那本书已经不见了。

我问侍女:“你们谁见着我的书了?”

侍女们纷纷摇头。

我无奈道:“罢了,不见了就不见了吧。”不过是一些烽火戏诸侯的话本子,许是哪个下人见着收起来了。

半月后果真战事将至,我却得知母亲倒在了銮殿上,这一躺就是两个月。

前线战事告急,皇帝急上心头,在御书房彻夜难眠。皇后更是三天两头往我跟前凑。

“婉儿,你母亲的病真的很严重吗?”皇后假惺惺地问道。

我在母亲身旁侍疾以来,未曾好好歇过,如今两眼凹陷,脸色泛青:“母亲曾上阵杀敌伤了身子,如今秋风一吹,旧伤来得凶猛。太医也说了需好生休养,没个三五年的养不回来。”

皇后愁容满面地走了。

等她一走,母亲睁开了眼,与我四目相对。我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这个皇帝真是虚伪至极!平日里怕我母亲功高盖主处处提防,如今边境有难,却恨不得我母亲立刻为他卖命。又怕臣子百姓说他无能,自己不愿出面,让皇后来打听我母亲的情况。真是又好面子,又懦弱,又无能。

宇文业更没用,一听说前线连连战败,就和那些文臣们走动得更加频繁,生怕哪家文臣和他有仇有怨的,推他出来上战场。

但他架不住民间百姓请命,请求天子御驾亲征。

皇帝被逼无奈,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把宇文业推了出来。将他那种既怕死又想得一个好名声的虚伪脸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皇后担心儿子,不吃不喝,跪在殿前痛哭整整三日,也没能改变他的决定。

出征那天,百姓们在道路两旁夹道相送。

城门口,陆瑶一头扑进宇文业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殿下,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宇文业心生疼惜,放低语气温声哄着:「我会的,瑶儿。等我得胜归来,一定用凤冠霞帔迎你进门!」

十里相送,离别的愁绪弥漫在空气中。

谁知,陆瑶转身就穿了一身男装追了上去。

临行前,她背了个小包袱,得意洋洋地来我院子炫耀:「姐姐,你不惜败坏名声也要和太子殿下绑在一起,可还是斗不过我。太子殿下说了,他离了我一日也活不下去,现在我要去找殿下啦!」

也算她有良心,这时候还记得我,也不忘来找茬。

我毕竟是她姐姐,该劝的还是要劝:「军营之中,女子不得擅自入内,你可想清楚了?」

能见到心上人,陆瑶自然满心欢喜,漂亮的脸蛋儿上满是期待:「这就不劳姐姐费心了,太子自有安排。」

见劝不动她,我好心叫人送来了金鳞甲。

她看都没看,直接扔在地上:「谢谢姐姐了,用不上!殿下会保护好我的。不过姐姐就没我这般好福气了。」

我叫人收好金鳞甲。

女人最愚蠢的决定,就是把未来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男人啊,最是薄情。爱着一个人时,能为她摘星星摘月亮;恨上一个人时,能将她千刀万剐。

他们虚伪、狡诈,两面三刀,就连最亲密的人都能利用。

皇帝为了对付我母亲,可以利用皇后的愚蠢;父亲为了对付我母亲,能利用自己所爱之人生的女儿。

宇文业为了对付我和我母亲,可以隐忍多年,将我刮骨挖心,把我母亲炮烙至死。

生死关头,宇文业又怎会心甘情愿为陆瑶挡刀?

我已经提醒过她很多次,可好话难劝该死的鬼。

我只能祝她活着回来,活着看清,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到底是怎样一副丑恶嘴脸!

不过,陆瑶这一走,父亲的计划被彻底打乱。

他原本打算让陆瑶在我母亲重病期间,借她的手把势力安插进世家臣子的后宅,以此削弱我母亲的影响。

等控制了后宅,等宇文业彻底把控朝堂,再杀了我母亲。这样一来,既能为心上人报仇,也不必一辈子活在我母亲的压迫之下。

结果,眼瞅着这节骨眼上,陆瑶走了不说,我母亲的病也有了好转,甚至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父亲烦闷不已,却又不能太过明显地表现出来,只能和颜悦色地接过我手里的药碗,眼底满是关切。

「夫人可要快些好起来,为夫还想着与你策马同游呢。」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我父亲是顶好的夫君。可他托着碗底的指尖却泛了白,这细微的动作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母亲就着他手里的碗喝药,不经意间问起了我偏院的那些奇珍异宝:「过些日子就是婉儿的生辰了,想来生辰礼又要收不少。她那偏院估计快放不下了,过两天叫人去清点下吧,换个大点儿的地方。」

父亲脸上僵了片刻,露出一副心虚的模样:「那偏院已经是府内最大的偏院了,再换地方,只能将婉儿的主院空出来装那些东西,要不还是算了。」

那偏院的不少东西被陆瑶拿去卖了,所得钱银大部分给了父亲。而父亲全花在了给宇文业打点上。

要是清点,名册对不上,母亲必定会追究到底。

「怎么能算了?婉儿到底是不是你女儿?府里装不下,难道府外还装不下?理鸣小巷不是有间府空着?让人清理清理,把婉儿的东西挪到那儿去。」

「不行!」父亲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只好讪讪笑道,「那儿人多眼杂,万一有眼红的盯上了,那可怎好!不如我去叫人把偏院再往下挖挖。」

可这个理由还是没能说服我母亲。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怎么这么没用!既然王府放不下,干脆送去公主府!」

身为男人,当一个女人说他没用的时候,他的恨意已然达到了顶点。

当天晚上,我母亲的药里神不知鬼不觉多了一味附子。

母亲将那碗药倒进了花盆里,眼神呆滞:「他竟这么巴不得我死。」

我叹了口气:「为男人伤神的女人,是最傻的。」

上辈子,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我父亲病了,中毒。

母亲大发雷霆,大闹大理寺,要求半个月内查到凶手,不然就上銮殿诉冤。

大理寺寺卿战战兢兢,凶手没查出来,倒查出来陆瑶偷卖我偏院的珍宝,把钱交给父亲买卖私盐、走私军火的事。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查着查着,又发现似乎与宇文业有关。

谁能想明白,当今天子总共就宇文业一个儿子,将来整个大雍都是他的,他为何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但如今宇文业在外抗敌北狄,只能先把父亲押到天牢里。

母亲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身素裹,以女丞令换一旨恩情,求皇帝饶父亲一命。

皇帝同意了。

女丞令可是先皇给母亲的,是她立足朝堂的象征,是她荣誉加身几十年的资本。

去接父亲那日,母亲穿上了她与父亲初见时穿的衣裳。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竟嫁与你父亲这些年了。岁月敌不过时间呐,我也从娇俏的女儿家变成了老女人。」

我为她插好金钗,透过铜镜仔细观察她生了皱纹的眼角:「岁月从不败美人,母亲容颜依旧。」

「就你皮!」

母亲大笑,心情不错。

谁能想到,她曾经也被人称作过大雍第一美人,曾经也被先皇捧在手心里过。

父亲从天牢拖回来时,已是白发苍苍,全身上下没一处好肉。可见到母亲时,眼底却染上一抹落寞。

「夫人,我是冤枉的。」

母亲柔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父亲一双眼睛顿时亮了:「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冤枉的!你快去陛下面前求求情,告诉他微臣从未有过二心!」

母亲只是摇了摇头,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元嘉三十六年三月十二,我陪母后去落桃山礼佛遇袭,你为我挡刀。这件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父亲想到什么,脸色瞬间煞白,急忙道:「你听我说,我可以跟你解释……」

母亲摇了摇头:「我不需要解释,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父亲吓得哆嗦着,爬向她:「夫人,你听我解释,我是有苦衷的。」

「我给过你机会了。」

母亲遗憾地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我低垂着头,恰好对上了父亲的视线。

他像条狗一样,毫无尊严地向我哀求:「婉儿,看在我是你父亲的面上,替我求求你母亲。」

我往后退了半步,冷漠开口:「给我母亲下毒的时候,父亲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父亲脸色变了,死死瞪着我:「果然从那个悍妇肚子里出来的种,和你母亲一路货色!我当初就不该留下你!」

父亲说的是我七岁那年被毒蛇咬的事。

那天母亲不知因为何事和父亲吵了架。

日头快落山时,我在院子里摘牡丹,心里想着多摘几枝好看的牡丹,让父亲拿去哄哄母亲。

当我摘完第三枝牡丹时,有只毒蛇缠上了我的腿,本应陪着我的下人却不知去向。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父亲出现了。

他替我吸血放毒,叫来太医。

我曾以为父亲是我的守护神,却从未想过,那条毒蛇是他放的。

小孩子天生爱父母,可有的父母却不爱孩子,他们只爱自己。

父亲被关在柴房里,只给了一张垫着草席的木床,一个盛着猪食的破碗。

苟延残喘半个月后,父亲终于快不行了。

我捂着鼻子,打开了柴房的门。

门里腐烂的气味几乎让人作呕。

「母亲让我来问问,父亲您知错了吗?」

父亲躺在木床上,气息微弱,眼中却满是恨意。

我沉默片刻,自顾自地说:「想是父亲不认为自己错了。父亲最会推诿责任了,怎会认为自己有错呢?」

我轻抬步子,绕着床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他面前:「一边对心上人许下此生不负的承诺,一边却对我母亲的权势虎视眈眈。一边与心上人颠鸾倒凤,一边与我母亲小意温柔。父亲不去做戏子真是可惜了,这些年可是演得一手好戏呢,竟将我母亲欺骗至此!」

父亲张了张嘴,我快速地将手中帕子嫌恶地塞进他嘴里。

「算了,父亲还是别说了,女儿知道您一定想说是先皇下了旨给母亲和您赐婚,您也是被逼的。如果不是母亲一定要嫁给你,你早就和你的心上人成亲了。一切都是我母亲的错,让你与心上人阴阳两隔,对不对?

「可是母亲给过您很多次机会了,是您自己贪心不足,既要又要!是您害死了您的心上人才对!

「母亲心善,说毕竟与您做了几十年夫妻,就算您背叛她,害她,她也不忍见您这痛苦的样子,故而让我这个做女儿的替她来送您最后一程。」

「呀!对了!」我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忘了告诉父亲您,您手里那些产业都是女儿我给夺走了。反正父亲您说过您的东西都是我的,我自己拿也是一样的。」

父亲被堵住了嘴,只能挣扎着发出呜咽声。

我抬抬眸,施施然走了出去,交代那些下人:「近日天气真是干燥啊,你们仔细些,莫让府里走了水。」

我看着蓝湛湛的天空叹了口气。

不知礼生那儿悼词写得怎么样了。

背后,火光滔天,却无一人上前。

父亲死得潦草,母亲守孝,不外出。

这段时间,前线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宇文业为了博陆瑶一笑,竟多次点燃烽火台。

烽火本是御敌的紧急报警信号,将士们看到烽火,以为北狄破关了,纷纷前去御敌,却只看到宇文业与陆瑶在城墙上弹琴跳舞。

后来城关真的被破,宇文业点燃烽火台,却无一人前来,导致北狄连占五城。

士气更是低迷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朝堂内外一片哗然。

宇文业带着陆瑶落荒而逃,一路风餐露宿,逃到了皇城。

刚踏入京城,两人就被逮住了。

一军主帅,临阵脱逃可是大忌。

宇文业跪在銮殿之上,声泪俱下道:“父皇明鉴啊,都是这个贱/人蛊惑于我!都是她逼我点燃烽火台!我只是……只是被她蛊惑,失了心智啊!她就是狐狸/精转世!”

陆瑶被捆得结结实实,心如死灰。

瞧,没担当的男人,嘴上说着爱你,可到了生死攸关之际,还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将你抛弃。

爱情终究敌不过人性的自私。

这就是现实。

上一世,皇帝杀了陆瑶,宇文业就憎恨我母亲。

这一世,他亲手把陆瑶推上断头台,满心仇恨,除了他自己,谁也容不下!

行刑那天,我前往天牢探望陆瑶。

曾经那吹弹可破、身姿曼妙的佳人,如今佝偻着身子,仿若老妪。

“你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陆婉儿?我认了,他说爱我全是假的!”陆瑶说道。

“我确实想笑话你,毕竟你蠢得毫无察觉。可我又可怜你,你贪慕虚荣,热衷于争斗追逐,这是你从小到大所受的唯一教育。”我回应道。

我递给她一小块羊皮纸:“你可以选择苟且活着,也能在一个时辰后毫无尊严地赴死。要是你选择活下去,待你我再见时,我会给你亲手杀了宇文业的机会。”

“我要活下去,我要亲手杀了他!”陆瑶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羊皮纸,像一头饥饿的狼,恶狠狠地盯着东宫的方向。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问道。

我轻蔑地冷笑一声,在她手背上碾过:“就当是做姐姐的,对你施舍点怜悯吧。”

不久之后,我母亲拖着病躯押送粮草,领兵前往前线。

首战告捷后,皇帝再次下旨赐婚,将我许配给宇文业,以显示皇恩浩荡。

成婚当日,母亲还未归来。

我苦苦思索,皇帝这分明是把当我成人质,向母亲表明我握在他手中,警告她莫要拥兵自重。

他为了掌控我,日复一日给我下慢性毒药。

不过,都被我尽数转嫁给了宇文业,还额外加了一味石硫磺。

我去南城的两年间,母亲寻来的与陆瑶容貌相似的几十名女子,都被我接入了府中。

宇文业白日与她们沉醉于歌舞美酒,午夜梦回,望着那些与陆瑶相似的脸,满口脏话,破口大骂。

久而久之,他噩梦连连,身子逐渐垮掉,还成了废人,再也无法让女子受孕。

宇文业被废除太子之位后,皇帝彻底对他失望,开始广纳后宫。

皇后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又是哭闹又是撒泼,活脱脱像个泼妇,没多久就被打入冷宫。

我看宇文业被五石散折磨得不成样子,便带人逼宫。

朝堂上的大臣们,早就对皇帝公私不分心怀怨恨,很快就倒戈相向,站在了我这边。

銮殿之上,皇帝抓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宫女挡在身前,状若疯癫地吼道:“朕早就看清了,你们母女狼子野心,都不得安分!”

暗处的弓箭手早已做好准备。

我身着龙袍,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眼底满是戏谑:“舅舅这话说得不对,走到如今这一步,不都是您逼的吗?您问问在场的各位大臣,有谁在您手下做事不是战战兢兢的?元昌三年,江南遭遇水灾,大臣们竭力出谋划策,您却因判断失误,一拖再拖,致使天灾演变成人祸,还把责任全推到他们身上,一天之内连杀百位大臣。

元昌十年,您与皇后微服私访岷州游玩,只因岷州知府没认出您和皇后,就下旨苛刻征收赋税五年,导致岷州百姓即便在丰收之年也食不果腹,饿殍遍地。

又过了三年,宇文业与一花魁起了争执,失手将人打死,您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小施惩戒,将他禁足一月。您可知被宇文业打死的那人,是太傅的独子。”

一件件、一桩桩,哪一件不是天怒人怨。

若不是我母亲为他费心尽力,整个大雍早就会叛军四起,四分五裂了。

他碌碌无为,是非不分,却处处猜忌母亲,对她严加提防。

他何德何能做皇帝!

逼宫之事进行得极为顺利。

宇文业继位后,我垂帘听政。

早前囤积的粮食全部送往了前线,冶炼的兵器也尽数交到将士们手中。

培养的人才也陆陆续续被派往朝堂、深入民间,他们为百姓惩处奸恶、铲除坏人,办实事、谋福祉。

不到三年,北狄被母亲逼得退到苦寒之地,苟延残喘。

班师回朝那天,我站于城门前,高声喊道:“恭迎太上皇班师回朝!”

彼时,我已改回母姓,做了皇帝,母亲自然就成了太上皇。

毕竟宇文业那个废物,被陆瑶一剑穿喉,尸首都不知道被乱葬岗的哪条野狗给吃了。

母亲问我为何让陆瑶杀宇文业。

我微微抬眉:“我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索性让他们狗咬狗。”

【全文完】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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