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某个狂风怒号的夜晚，这位荷兰捕虾渔民正收网入船，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骇浪——它比周遭波涛高出许多，像一堵移动的水墙，正朝着他的横梁拖网渔船尾部压来。

地球是一个奇迹

环境｜北海

北海素以凶险难测著称，但这一名声是否名副其实？| 国家地理图片集

亨克·布伊特斯(Henk Buitjes)对北海的暴戾深有体会。

某个狂风怒号的夜晚，这位荷兰捕虾渔民正收网入船，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骇浪——它比周遭波涛高出许多，像一堵移动的水墙，正朝着他的横梁拖网渔船尾部压来。

巨浪轰然撞向船身两侧的一根横梁，这根用于悬挂渔网的长杆在冲击力下骤然弯曲，网具瞬间松弛下垂。布伊特斯清楚这有多凶险：失控的渔网可能缠绕螺旋桨，或是被海底残骸勾住。

当他和船员最终拽回渔网时，双手仍因肾上腺素激增而颤抖："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为何北海总被称为"凶险之海"？

这片地处北极以南的海域横跨22万平方英里，将英国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Scandinavia)隔海相望，南岸则勾勒出法、比、荷(The Netherlands)、德等国的北部海岸线。

这里曾是维京人(Vikings)的跨海走廊，如今仍是巨型货轮的必经航道。石油公司的钻井平台星罗棋布，海上风电场的叶片在波涛间转动。

社交媒体上，那些掀翻船只的巨浪视频让北海坐实"全球最危险海域"的名号，但人类已在这片水域耕海千年。

64 岁的布伊特斯及其家族已在北海捕了11代鱼。

"曾祖父和他的一个儿子在风暴中溺亡，祖母的两个兄弟也葬身海底。"这个家族与北海的恩怨情仇，已横跨四个世纪。

他坦言，如今的航海安全度比几十年前高得多，精准的天气预报功不可没，但北海仍有让水手敬畏的资本。

在北海浅水区大型沙洲——多格滩(Dogger Bank)上的一艘拖网渔船。| 国家地理图片集

南海水深仅约100英尺，风暴来临时，巨浪会将海底沙砾掀上甲板，让船身剧烈颠簸。海底堆积的失事船只残骸，更成了拖网作业的隐形陷阱。

日德兰半岛(Jutland)西海岸尤其险恶，这片无天然港湾的"铁海岸(Iron Coast)"吞噬过无数船只。英国国家海洋学中心(National Oceanography Centre)的露西·布里奇诺(Lucy Bricheno)解释，北海的短周期海浪是麻烦根源——它们如鼓点般密集涌来，6英尺高的浪就能让船体剧烈摇晃，这与四周陆地束缚海浪扩散的地理特征息息相关。

当大西洋飓风尾端扫过北海，海水会被搅成狂暴的白色漩涡，甚至在太空都能看见翻涌的浪尖。模型显示，气候变化可能让北海平均风浪减弱，但强风暴的破坏力却在升级——2013年的风暴潮就曾让英国1700户人家被淹。

危险的名声

尽管如此，布里奇诺指出，北海远非世界上风暴最频繁的海洋。印度洋和南美洲的德雷克海峡(Drake’s Passage)才以巨浪闻名。

例如，南大洋(Southern Ocean，或 Antarctic Ocean)基本没有陆地阻挡，这使得巨浪不断形成—— 她说，那里 25 到 30 英尺高的海浪很常见。2018 年，一个浮标检测到了 70 英尺的巨浪。不过，南大洋的船只交通相对较少。

或许我们觉得北海危险，多少有些讽刺—— 因为它实在是太 “繁忙” 了。许多人都经历过它最恶劣的 “脾气”，如今人们甚至可以用智能手机记录所见，并在网上分享视频。

1200 年前，维京人就能在北海航行，他们可能在这些史诗般的航行中，利用了对洋流、天气的深入了解，以及可见的地标。

《世界的边缘：北海如何塑造我们》(The Edge of the World: How the North Sea Made Us Who We Are)一书的作者迈克尔・派伊(Michael Pye)说：“这就像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高速公路’，用于掠夺和抢劫。” 欧洲各地遭受维京人袭击的受害者，可能因此对北海及其上的航行者心生恐惧。

派伊表示，即便在中世纪，也有比北海更可怕的海域：“例如，非洲西海岸有一个又一个海角， beyond which you could not go(无人敢逾越)。”

丹麦海事博物馆(Maritime Museum of Denmark)馆长索布约恩・塔鲁普(Thorbjørn Thaarup)认为，过去日德兰半岛的铁海岸可能比现在更安全—— 那里曾有一些小海湾和 inlet(小水湾)，人们可以在出发前将同伴和船只聚集在那里。

但这一切在1362 年发生了剧变。一场被称为 “大淹没(The Great Drowning)” 的巨大洪水席卷了日德兰半岛西海岸，数千人丧生，大片沿海地区(包括整个村庄)被永久吞没。

布里奇诺说，北海的潮汐异乎寻常地大，如果风暴潮与高潮期同时出现，可能会极其危险。这类灾难的记录可追溯到数百年前。最近的一个例子是2013 年，一次高潮期的风暴潮导致英国两人死亡，1700 户家庭被淹。

《世界的界限：北海海岸的一年》(A Line in the World: A Year on the North Sea Coast)一书的作者多尔特・诺斯(Dorthe Nors)说，北海“生气” 时会让你知道。她的家在丹麦西部，距离海岸约 2.5 英里，但风暴来临时，她仍能听到海浪声。

“那声音像有人在尖叫，像咆哮，” 她说，“当风刮断海岸附近的树木时，树干断裂的声音像枪声一样。海滩上的沙子会被抛到沿海公路上，阻塞交通。”

布伊特斯分享了他听说过的北海事故—— 涉及小型渔船和大型集装箱船。他强调，无论何时在此航行，都必须保持警惕：“这些是自然界最强大的力量。”

“要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关于在北海航行，他建议道，“当你意识到这一点时，你才能生存下来。”

撰文：Chris Baraniuk

编译：Arvin

校对：钱思琦

版式设计：钱思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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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国家地理中文网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