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荣廷参加护国讨袁记(上篇,民国·黄旭初)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6-25 16:21 3

摘要:黄旭初(1892-1975),字以行,广西容县杨村镇东华村人,曾任中将并加授上将衔。1913年举家迁居南宁福建园;1931年起历任第十五军军长,并连续担任广西省主席长达19年。1949年后定居于香港,直至1975年病逝。本文摘自作者于60年代在香港《春秋》杂志

编者按:

黄旭初(1892-1975),字以行,广西容县杨村镇东华村人,曾任中将并加授上将衔。1913年举家迁居南宁福建园;1931年起历任第十五军军长,并连续担任广西省主席长达19年。1949年后定居于香港,直至1975年病逝。本文摘自作者于60年代在香港《春秋》杂志上发表的回忆文章,推文标题有调整(红色为原文标题),配图为编者添加。本文4923字,可分享或收藏后再仔细阅读。

陆荣廷参加护国讨袁记(上篇)

◎民国·黄旭初

陆荣廷氏参加护国讨袁的贡献,梁启超在《国体战争躬历谈》中有极切当的评述,他说:“广西将军陆荣廷,自帝制发生,即持反对态度,云南起义以前,久已密为预备,特缘地势关系,发之不能太骤。及滇军在川与袁军相持,事趋危急,陆君崛起以促时局之解决,当时两军成败,间不容发,广西独立,实兹役最重要之枢纽也,”其言甚简要,现特详记陆氏参加此役的始末。

在叙述陆荣廷护国讨袁的行动前,得先简述(洪宪)帝制进行的经过和全国反帝制的一般情势:

帝制问题的发生,表面起于古德诺的论文和筹安会,实际酝酿已久,而主动的实由袁氏父子和其少数私人,完全与全国军人、官吏、民众无关,筹安会于民国四年八月中旬由杨度、孙毓筠、严复、刘师培、胡瑛、李燮和发起,八月廿一日成立,通电各省文武长官请派代表到京研究国体问题。是年九月初,各省代表尚未到齐,筹安会即促使代表们运用各省旅京人士组织公民请愿团向代行立法院的参政院请愿改革国体,但参政院职权不能接受这种问题的请愿,参政梁士诒遂主使将所有请愿团体组成请愿联合会,请参政院立即议定召集征求民意机关的办法,以便召集民意机关来解决国体问题,参议院即议决“国民代表大会组织法”于十月二日咨送政府,十月八日袁氏将该法公布,十月廿五日各省开始选举代表,十月廿八日以后便继续国体投票,十一月二十日以前全国国体投票完毕,一九九三票完全主张君宪,并无一张反对票,各省国民代表大会在国体投票同时推戴袁世凯为中华帝国皇帝,并委托参政院为国民代表大会总代表向袁氏上推戴书,参政院十二月十一日呈送推戴书,袁当天咨复表示推让,参政院当天第二次再呈,袁十二日咨复承认接受帝位,一切进行神速非常!当时梁启超在<袁世凯伪造民意密电书后>一文中说:“自国体问题发生以来,所谓讨论、赞成、请愿、表决、推戴,都是袁氏自讨自论、自赞自成、自请自愿、自表自决、自推自戴,右手挟利刃,左手持金钱,啸聚国中最下贱无耻的少数人,像演傀儡戏的一样……”说的真妙!确属实情,

一条不自然的联合战线

反对帝制,可说是当时全国人心之所同,只动机、程度和做法有异而已。

计(一)一般人民:因袁氏在癸丑(民二)赶走了革命党,而官吏的剥削,驻防北洋军的野蛮,比前更甚,再搞帝制,必然会招惹革命党重来,他们由恐惧不安而厌恶愤恨,自然消极反对。

(二)复辟派:如康有为、张勋和清室遗老们,只拥护溥仪,袁要称帝,他们是不拥护的。

(三)北洋系首领:如徐世昌、段祺瑞、冯国璋等,行总统制他们尚有可能有继任元首的希望,若行帝制,则此种希望就完了,因此也反对帝制,(以上三种人只是消极地不助袁,至于要他们起来打袁是不做的。)

(四)中华革命党:国民党在癸丑讨袁失败而被袁压迫解散后,中山先生认为北洋军阀恶势力不打倒,革命绝难成功,于是纠合旧同志谋恢复同盟会的革命精神,于民国三年在日本组织中华革命党,国内和海外都密派同志组织支部,袁不称帝他们都要待机去打倒他,现在更加积极行动了。

(五)国民党温和派:他们因不满意中华革命党的党章列有阶级特权和入党要打指印而拒绝参加。后来在日本的组织“欧事研究会”,在南洋的组织“水利速成社”以便联络,帝制事起,他们和进步党携手合作。

(六)进步党:他们被袁氏玩弄,大部分和国民党同在政治上失业,反袁心理相同。他们知道帝制问题发生,现状决难维持,自己不加入反袁,国民党也是要动的,如任国民党单独行动成功,他们将和辛亥革命后一样,要受排斥。故筹安会发生不久,梁启超即毅然首倡反对,发表く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一文,进步党既反帝制,他们既可和复辟派、北洋派的人发生关系,又可和国民党温和派联为一气,而国民党温和派自然和中华革命党可以联络的,因此,进步党人和革命党人也一时成了朋友。

于是,各种消极积极的反帝制势力,当时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一条不自然的联合战线。

陆荣廷的根本态度

在这条联合战线中,以中华革命党最急进,陈其美因党内同志对上海方面的海陆军已有联络,于十一月十日派人刺杀上海镇守使郑汝成,十二月五日袭取肇和军舰,但占领上海的企图终归失败。当时无北洋军驻防的地区,只滇黔粤桂四省,但广东的龙济光已成袁的死党,广西的陆荣廷虽反袁而又受粤方牵制,因此,可用为发难地点的只有滇黔两省,而蔡锷在滇保存的潜力最大。筹安会出现,蔡锷在北京即和滇黔军界密电联络,并电戴戡(戴氏此时甫辞黔巡按使职)入京,十月,蔡、戴在天津和梁启超议定:云南于袁下令称帝后即独立,贵州过一个月后响应,广西过两个月后响应,然后以滇黔兵力下四川,以广西兵力下广东,约三四个月后,可会师湖北,底定中原,议定后,蔡,戴即秘密南下入滇发动,滇省于十二月廿五日独立,黔省于一月廿七日响应,中华革命党自云南独立后,朱执信等在广东、居正在山东领导武装力量,牵制袁家兵力,给与护国军的助力不小。

陆荣廷反对袁氏称帝,由于他生平嗜读《三国演义》成了癖好,感受正统、忠义的影响极深,认为清室既退让给民国,民国便是正统,人人都应忠于民国:国体共和,人人都是中国主人,中国即人人都有份,袁称帝而据中国为已有,便是背叛民国,人人得而诛之。这是他的根本态度。

袁在民国四年帝制进行中,曾用各种方法控制、笼络各省大吏,对陆荣廷自无例外,可得而言者计有如下数端:一、以子为质,使不敢有异动,陆氏以次子裕勋入京为公府侍从武官,二、以高等特务做监视:七月十三日袁以王祖同为广西巡按使,并加会办广西军务衔,王九月到广西就职,陆既不敢拒绝,又不愿接待,只向袁请假以示反抗。但袁对这点似未十分注意,三、以官爵为笼络:袁六月三十日下令裁撤都督,改设将军,以广西都督陆荣廷为宁武将军,督理广西军务:但与陆资历相等的广东都督龙济光却被任为振武上将军,督理广东军务,后虽改任陆氏为耀武上将军,但十二月廿一日袁氏封爵时,龙为一等公,旋晋封郡主,而陆仅为一等侯,故陆氏于得爵位时,不许属员向他道贺,以示厌恶皇帝的恩惠。

袁氏是时曾遣陆裕勋由京回邕向其父示意:国人劝进,望勿反对,但陆氏却表示非反对不可,裕勋离邕返京复命,临行时对知好曾植铭道:“我这一去,不再回来了,袁一称帝,必然杀我,”他行抵梧州即患病,医治无效,竟死于梧,《李剑农的中国近百年政治史》和陶菊隐着《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都说,陆裕勋是次回桂,是由陆氏请袁令其子回桂侍病,李着谓:“袁知不可留,命人伴送裕勋,优礼备至,抵汉,裕勋忽以暴病卒。”陶着谓:“裕勋到了汉口,袁就派人把他毒死了。”其实皆与事实不符,)

发动独立联络各方

当时广西既为北洋军力所不及之省分,故早为反帝制者所欲利用。国民党温和派的钮永建,林虎都曾各自两次到邕向陆荣廷游说。第一次,陆令马济招待钮永建住在一间商号中:林虎虽然也是本省人,因与陆氏素未谋面,亦由马济接见,林住艇中,马夜往答候,林问:“老帅不能见我吗?”马答:“不能,”林又问:“能否替我转递一函?”马答:“可以,”林即援笔挥一长函授马持归。陆读林函,大为赞赏,次日即令马偕林来见,当面令马和林结拜为兄弟,这是陆氏延揽人才的方法。帝制议论初起,陆答游说者谓:“从前曾与黎宋卿(指黎元洪)等以十四省联名保障共和,现在共和已临危境,而前此力任保障各人,或变初衷,或遭排斥,然我负此重担,终必有以答一二两次革命死义烈士的英灵,”云南将发难时,国民党温和派人又往说陆。陆极表赞同,但因广西很穷,兵饷难给,又受广东牵制,须稍迟再响应,答允中立,请滇军勿轻犯桂境,岑春煊为陆的旧上司,又为国民党温和派的影子领袖,也有函劝陆氏参加讨袁。

陆氏在发动广西独立前,曾派人向各方联络:(一)派秘书某到昆明参加起义计议。(二)派曾彦到南洋迎岑春煊回国进行讨袁。岑氏于一月十七日由南洋返抵上海,住梁启超寓中。(三)派唐绍慧到上海迎梁启超来广西,唐二月廿二日晤梁后顺往南京见冯国璋,冯对袁氏称帝事,不作肯定的表示,却暗示他不是西南护国军的敌人。(四)派参谋曾植铭(其新)入京谒黎元洪副总统探询意见,故意先将曾撤职,曾以北上谋职为名而行,到京后,先托保定军校同学裘某介绍于章太炎约期会晤,拟再由章介绍谒黎,因章和黎同住。但章却写致陆荣廷函一封交裘给曾,嘱曾不必谒黎,可即携函归报陆氏,迨曾植铭返至梧州时,广西已宣布独立。

与龙觐光虚与委蛇

云南发难后,袁氏因法国拒绝北洋军队假道滇越铁路攻滇,想改而取道广西。陆荣廷闻此消息,由广西商民团体出面,以损害商业为辞,去电

呼吁力阻北兵派入广西境内,袁既不愿放弃这个计划,又怕逼陆上梁山,于是转而劝陆氏出兵攻滇,陆又以饷械不足,地方防务吃紧为由,加以谢绝,后来终被袁想出一个好主意,令广东派龙觐光率粤军经桂攻滇,龙和陆是儿女亲家,当不易引起猜疑,陆氏曾遣员和龙氏兄弟密商粤桂联合独立,而龙不听,现对龙军过桂入滇的事,又想不出理由来拒绝,遂电请龙觐光少带士兵,多携军械,说兵在桂可以沿途招募,实在这是预为制龙的打算,龙济光正因粤中革命党人四伏,不能多出兵,遂接纳陆氏的提议。民五年一月中旬,龙觐光率征滇军八千人开到南宁,其中半数是沿途招募的新兵,一部分军官和军士则是由陆氏拨助的,陆正藉病假住在武鸣家乡,一月三十日龙觐光由南宁去访候他,他样子像很消极,二月八日袁任命龙觐光为临武将军兼云南查办使,觐光即派团长李文富率领由百色向剥隘进攻:又派儿子龙体干回蒙自县运动乡团作内应,在此期间,袁电陆派兵协助龙军攻滇,这次陆不复推辞,即派陆裕光率兵往助,自此以后,陆对袁态度日益恭顺,经常对人称赞袁的好处,这些消息都传到袁的耳中,袁以为陆是受了龙觐光到广西后的影响,和北洋军在四川打了胜仗因而趁风转舵,因此,更进一步令陆氏进兵贵州,陆对此事也不推辞,只请袁发给步枪五千枝,军饷一百万元,以便动员出发,陆既对袁表示忠诚,袁对他也不能不表示信任,答应分批发给这些饷械,枪枝由湖南运来,款项则汇到香港,同时袁对陆氏并非就此放心,是年三月七日袁任命他为贵州宣抚使,派广西陆军第一师师长陈炳焜护理广西军务,实在借陈以制陆:同时密令龙觐光就近监视陆的行动,如发现有可疑时,可在陆离南宁后取而代之。龙军驻百色极无纪律,为商民所痛恨,龙觐光惟征歌选色,日事行乐,忽然云南护国军第二军前锋张开儒遮其前而与宣战,黄毓成率挺进军潜由贵州他郎转入西林突攻其侧,龙觐光两面受敌,已难支持,而马济更率广西游击队十余营包抄其后,于是龙觐光在四面楚歌之中,不能复战,势将成擒,乃连发数电给陈炳焜、谭浩明(广西陆军第二师师长),请令马济停战,陈、谭不答,觐光计穷,令其子运干发两电向岳母谭夫人求救,谭夫人嘱陈炳焜电马济勒令龙军缴械,可贷觐光父子一死。觐光哀求许其卫队五百仍带驳壳枪,桂军不准,于是龙军就地缴械,其兵员和所带过山炮十余尊,机关枪三十余挺,步枪七千余枝,由滇桂两军分而有之。这是三月十二日的事,时陆氏已离邕于十一日抵达柳州。

梁启超长函陆荣廷全文

陆缴龙械第二日即和梁启超联名电袁要其辞职以谢天下。陆和梁本无关系,其所以推重梁氏,实由蔡锷之故,故蔡、戴、梁在天津定计时,将广西确定在响应之列,但滇起义经过了一个月,桂仍无动静,梁颇焦急,一月廿五日遂由沪函陆敦促,函云:

干卿将军麾下:想望高义,邈若云天,客春归省,渥拜隆贶,无缘趋谒,躬答挚爱,藏写之怀,与日俱积。自国体议兴,各省从风而靡,其毅然示不苟同之态者,惟将军与冯华帅(指冯国璋),天下始知正氯之未尽绝,而国事之尚有可为也。云南起义,中外起敬,而仁人志士之观听,忽凝集于桂邕之间,岂惟地势使然,实将军之志节器识为天下所共钦信也。荏篝匝月,义声未蜚,于是道涂乃复窃窃私议,或疑将军或有瞻顾,惧见义不为,而与此终古;甚则以小人之腹相度,谓糜兹好爵,毋乃遂捐初志,以污伪命。然而启超固有以明其不然也。夫贰臣传中人物,前史多有之,其人率皆媕婴阔茸,无复丈夫气,其力既不足以自拔,而志复不足以自帅,乃砚然偷活草间,不敢更自比于人类,岂其将军而乃若是?将军在胜朝既受节钺、任方镇,为时桢干,直至清亡,效恐与守。民国既建,以公器非一家所私,乃献身尽瘁,为一方保障,出处大节,皎然与天下共见也。今之名分,与昔大异,鲁仲速一匹夫耳,手无尺寸之柄,犹宁蹈东海,义不帝秦,安有以将军之威望使义,拥速城数十,效命之士数万人,而伈伣鲜取,下侪于褚渊,冯道者?且彼之帝业若可图成,则其爵赏容或可慕,今也,冤愤积于四海,怨毒积于独夫,中智寒心,所亲解体:新华炸弹,祸起于萧墙,卖国使节,技穷于樽俎:辇毂之下,人心皇皇,老贼忧志,积成痼疾;推其用心,不过杨再思之求作一日天子,语其究竟,必至如王敦之死后乃加衮冕:似此冰山,虽至愚者不为可恃,沉将军之洞烛机先,而扶义之心早决于数月之前者哉!是故局外之测将军,其必非能知将军也明甚,然则将军所为迟回审顾以至今日者,以启超度之,其原因当不外三端:其一、桂省贫瘠,饷械俱乏,不得不暂时曲为恭顺,冀贼之假我以兵,而齑我以粮,其二则惟南京之马首是瞻,欲彼发难后乃与之作桴鼓应,其三则以东粤尚持异同,不得不与狼狈相结,暂为保境中立之计,此三者若所揣不谬,则其利害得失之数,可分别论断也,其原因如在第一事耶?此诚兵家之绝妙作用,启超所钦服而五体投地也。颇闻日来已略有所得,则倒戈之日,其殆非远,何幸如之!若犹欲有进于此,而思再试乎?则做超窃以为甚危,何则?袁之狡点,天下共闻,与门阴谋,实非易敌,彼之受饵,岂能再三?而义旗一日未树,则彼之奸细一日不能明拒,使彼得肆为运动,簧鼓人心,窥我秘扁,预谋抵抗,充其弊之所极,或将钳我至不能发动,夫以将军所部士卒,用命知方,固断不至为敞诱胁,然需者事之贼,古来以过于持重而失机败事者不知凡几?此不可不深留意也!其原因如在第二事耶?则当知南京之与广西,其地位适相反,南京为四战之区,而袁氏方以重兵监视华甫,南京一旦举义,则不出半日便须与敞交绥,而胜负之数殊不可知,万一挫败,全国义师气为之拳,则其贻害于大局何若者?华甫之与启超,一月以来,彼此信使再三往复,熟权利害,总以持重为得计,非俟西南大局略具规模,则江浙一带不宜轻动,此一定之兵机,将军宜深喻之。若广西则何惮者?比邻四省,滇黔既为同义之邦。湘军西征疲于奔命,岂有余力挥戈南指,粤即未附,亦仅依达,岂真能效忠伪朝,致死于我:若其真犯,则粤军之非桂敌,久有定评:沉溯流仰攻,与建瓴俯临,地势既利,事至易睹,兵法所谓为不可腾以待敞之可胜者,就地势论,惟滇与桂实当之,故滇首动而桂继起,实天然安排之程序,若桂犹观望,更何以风示天下?此又将军特别之责任,义无旁贷者也。其原因若在第三事耶?雨粤唇齿,宜为一体,将军之与子诚,姻旧肫笃,万不容参商,同舟共济之义,岂惟将军所愿望,天下义士,其孰不愿望者?頔闻将军责义之言亦既屡进,不审意旨比复何若?若至今犹未能一致,则将军惟有扶义拔子诚而致之云霄,岂容屈节随子诚以陷于泥溷!须知委质为臣,此何等事?此膝一屈,不可复伸,若复依违,稍延时日,名分既定而后背之,则刘牢之一人三反,将成口实,万一更被劫持而不克发,则此心何由见白于天下后世者?至于保境中立之说,益复波邪不可她信。此事求诸古人,非无前例,如西汉末之窦融,三国之士燮,皆正统之主已亡,群雄割据纷争,未有所定,乃守边陬,息其民以待所归。今之情势,岂能比附?苟不讨贼,斯为从贼,为吕右袒,为刘左袒,不左不右,其间宁有中立余地?奉贼正朔,受晓封拜,而曰吾中立也,则李隺郭汜之于董卓,史思明之于安禄山,其亦可称中立,天下宁有此耶?以将军好义若渴,疾恶如雠,何至为此说所鲑误?若犹有以此说进者,窃愿将军首斩之以警淫倿也。以上所陈诸义,想皆为将军所熟知,其所以持重至今者,或更妙算未能显布,旦夕南望,不尽钦迟!惟有二语欲相忠告者,权谋不可不用,然亦不能久用;利害不可不审,然正不可太寄,自滇军之兴,万国拭目,饷械借助,殊非甚难,但有海岸,自能接济,若桂军一起,动能景从,最善也,即不然,而首以偏师略定钦廉,运输之孔道一通,则桂更何至以乏饷乏械为虑者!此又此间极秘之消息,不能不为将军告者也,做超一介书生,不能执殳为国前驱,孤愤坐谈,只增颜汗,若将军诚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则启超力所能助者,惟将军所命,不敢有辞,率直陈言,自知唐突,声气相感,宜弗见诃,书不尽意,诸惟鉴察!

梁启超顿首。一月二十五日。

梁函恰道着陆心里的难题,陆对梁遂更深倾慕和推重。

梁启超离沪赴广西

陆荣廷因得梁启超函而决定请梁来广西,此事又得陈祖虞为之助。陈容县人,字协五,由北京到上海访吴贯因(柳隅)谓:陆将军实蓄志讨袁,可说动他起义,然广西一发动,必谋下广东,非得梁任公相助不可。因问吴:“君能否请任公南下?”吴答道:“君如能说陆起义,我愿负责请任公南下相助,”陈遂返桂谒陆,陆对陈披襟谈天下事,告以将起义,极愿得任公相助,因遣陈到沪迎梁,二月十八日陈到沪晤吴道来意,翌日吴偕陈见梁,陈达陆氏专诚邀请意,说:“公朝至,桂夕发矣。”又说:“陆更派心腹广西测量局局长唐绍慧(伯珊)衔命竭诚来迎,并顺和冯将军通殷勤,三日后可到,”廿二日唐局长果然来到,将桂中策划详细告梁,并转达陆自以建设重任担当不起,非得任公共同其事不敢轻发,梁感动,允即行,但唐谓尚须赴南京访冯,约待返同行,数日间,梁南行消息渐播于外,袁氏爪牙侦察严紧,几至难以成行,日本当局是惟恐中国不乱的,久已派驻沪武官青木中将和梁联系,青木得梁告,即令属员松井向东京、香港往返商定,由沪乘横滨丸至香港,转乘妙义山丸到海防经越入桂,梁氏偕唐绍慧、汤睿(觉顿)、黄大暹(孟曦)、吴贯因、蓝志先、

黄溯初三月四日乘横滨丸离沪,他匿居一室,不与他客相见,七日上午十一时抵香港,唐、汤二人上岸寓广泰来客栈,余人仍留船中,袁悉梁启超已南下,五日即电令两广各要隘谓梁启超等数人将潜入内地谋为不轨,如查出,即扣留请示办法,同时袁显然已暗中通知香港政府,此时香港已戒严,不准党人托足,吴、蓝和孟曦在船中无聊,到客栈访汤,入室不久,有两英警偕两华警到,查问他们的姓名和来港目的,他们在船上都已改了姓名,印了西式名片:警察严密搜查唐、汤的行李,凡字纸必读了又读,后因搜出陆荣廷给唐绍慧的护照,疑他们都是广西官吏,才不再问;唐有一小皮包,内藏梁氏预拟广西起义用的通电稿两件,康有为寄陆荣廷函一件,竟未被搜出,真是意外!三月八日,唐绍慧偕汤觉顿乘港梧轮先行入桂。

▲陆荣廷1917年戎装照 /图源网络

来源:思恩府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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