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里院:城市记忆“琥珀”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6-27 14:03 2

摘要:青岛历史城区保护更新工作推进,里院是修缮重点。部分里院已能对外开放,成为青岛新的观光去处。里院入驻许多餐饮、服饰和文创店铺,开辟一些文化空间,引人游逛。不时举办市集、展览和演艺等活动,热闹非常。旧时市井烟火最盛的里院,如今又成为人们流连之地。走在其中,仿佛看见

青岛历史城区保护更新工作推进,里院是修缮重点。部分里院已能对外开放,成为青岛新的观光去处。里院入驻许多餐饮、服饰和文创店铺,开辟一些文化空间,引人游逛。不时举办市集、展览和演艺等活动,热闹非常。旧时市井烟火最盛的里院,如今又成为人们流连之地。走在其中,仿佛看见往昔青岛生活的样子。

19世纪末德国将占领之青岛分为“内界”与“外界”,内界再分“欧人区”与“华人区”。在华人区大鲍岛建设过程中,德国商人阿尔弗莱德·希姆森有一种建筑构想,“沿着完整的方形街坊四周,是临街店铺和楼上的住间,街坊中间留下一个大的内院供交通之用,也可以成为儿童游戏的场所。每套房屋的内院一侧还用一层高的墙围出一个私人的院子,院子里面是厨房和场所。”为此,希姆森购得地块,建成后人所称的“希姆森一号院”,可谓里院雏形。不过其他建筑商并不设置独立小院,而是以连廊串联房间,强化商业功能。里院逐渐演变为兼具商业、居住与仓储功能的建筑:外院为店,内院作库,商谈在外,货物搬运入内,楼上则供人起居。

青岛发展迅速,商业和工业尤为繁荣,吸引大量人口涌入。这些移民多是拖家带口而来,为方便居住在工作地附近,因而在产业密集和商贸活跃区域,例如街里、小港、海关后、西大森等地,兴建起大量里院。所以里院显现出一定程度的行业聚居。像馆仁里和天泰里基本是从事商业的人家。三江里和珠江里聚居着大量机关职员。居住在里院的大部分是劳工。“劳动较多之里(劳工户数在十户以上)”有154处,约占全市里院总数三分之一。四方一带有数家外商开办的纱厂,吸引青岛乡区乃至内地各县的人们来此做工定居。那时的上四方“一个小院子一个小院子的排的,门上都贴着过旧腊年的春联,鳞次栉比的,住的人家差不多全是工厂的工人”。到了1933年,青岛有里院五百余处,不乏容纳数百人者,仍满足不了劳工的居住需求。根据时任青岛市市长沈鸿烈的报告,“苦力缺乏房屋者逾二万”,为此市政府对出资兴建里院者,“拨给地皮,予以相当优待”。

里院有限又分布在城市繁华地段,房租高昂。北平单间租金不过一元之时,青岛里院最低就要三元。商人和机关职员尚可承受,一户租下一间乃至两间。劳工困难多了。一位住在里院的妇女说,“俺掌柜的是做苦力的,一月最多能挣十几块钱,有时生意不好,只可挣几块钱……三块钱房租,六块钱的伙食,有时还挣不来。”可见房租压力很大。劳工为在工作地附近容身,咬牙租下一间房供一家居住。亦有不少人家与其他家庭合租一间房,以分担房租。房间被木板隔出数间,有窗户的多分担房租,隔在内侧暗无天日的少分担点。有这样“板房”的里院多达290处,占总数一半以上。这样背景下,出现专供单身女工的生意。老妇租下几间房,按床位出租,还给做饭,待女工发薪后再收取食宿费用。

大部分里院的居住条件是糟糕的。居住人口多,自然是嘈杂的,犬吠鸡鸣、孩童啼哭、婆媳口角、夫妻争吵、麻将声、猜拳声和洋车夫拉琴高歌交织其间,昼夜难宁。所以有人说,如此环境中安睡,真是本事。卫生条件差。“数百人的住宅,仅仅一个小厕所,而且又不常洗刷,污秽横流。”楼道积灰,污水四溢,院中堆满垃圾,洋车随便停放。房间墙上密密麻麻的虫洞,住着臭虫。这样不洁的里院约占总数一半。火灾隐患突出。里院防火设施简陋,居民缺乏防火意识,火炉常常是放置在木地板上,柴草更是随意堆放,极易引发火情。事实上,平均每月有两处以上里院发生火灾。治安也不好。彼时报纸报道的偷盗、抢劫、斗殴乃至凶杀,案发地经常是里院。所以沈鸿烈说,“杂院之在青岛市,无异于人身上生了未溃烂之痈疽,举凡烟赌娼匪火灾等等一切社会病态,均发渊于杂院为多数。”

到20世纪30年代,一些里院已发展成活跃集市。劈柴院位于繁华的中山路旁,借势而兴。外院是一些小饭馆,其中“元惠堂”和“异美斋”比较有名,档次较高。内院则是“中下阶级人们的会集所”。每日游人如织,内院一切恰好契合了他们的需求。餐饮方面,除了一两家烧饼铺和几间酒馆,余下都是小饭馆。小饭馆门前总有一两名伙计热情迎客,吆喝着“里边吧?请吧?里边坐吧!”这些小饭馆大多卖锅贴,脍炙人口,许多人慕名而来。每到夏季的时候,四乡的水果运抵青岛后,大半在劈柴院批发。所以在清晨,水果商云集,摊位堆满鲜果,十分热闹。劈柴院没有大舞台和戏院,却自成一片娱乐场。院内几家茶社,有的鼓锣齐鸣便衣唱戏,有的几位女艺人弹弦说大鼓。

一处里院便是一方小社会。踏入广兴里北门,所见巷道两旁用木板和铁皮围成的一间间杂货铺和铜器铺。杂货铺所售不及商场的精致,却货品甚多,有日用化妆品、大人小孩的衣衫鞋袜、苦力们用的棉成衣、棉被等。铜器铺售卖铜盆、烛台、小刀、勺子和铜罐等,应有尽有,还能修理旧五金家具。再往东转,见理发馆里师傅剪发,旁边收音机播放戏剧,远近可闻。附近还有“宋某问津处”、说书场和评词场。说书场先表演说渔鼓,接着男女说书,一唱一和,用种种办法吸引人。评词场老者在那里白口说,听的人觉得津津有味。恍惚间“好像置身另一社会”。富润里比较破旧,进入大门便看见成排鸡鸭笼,群禽乱叫,皆是乡下送来,在此批发售卖。所以有人干脆称此地为“鸡鸭院”。这里空间狭窄,环境污浊,几家小饭店之外,便是贫寒人家挤居其间。

时过境迁,里院不再是昔日居所和集市,但仍诉说着这座城与人的故事。如今,修缮后的里院,青石板路与雕花门窗相映成趣,阳光透过天井洒落,在砖墙上织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将百年前的市井脉络与现代生活的烟火气悄然勾连。昔日的喧嚣市井声、孩童在院落里的嬉闹、劳工沉重的脚步声、邻里间粗粝却温热的家常话语,也沉淀在这些斑驳的砖瓦木石之中,与新生的艺术展览、创意市集的人声鼎沸交织共振。这些历经沧桑的建筑,如今既承载着修复者对历史的敬畏,也容纳着现代人对生活的热爱。它们是被精心打磨的城市记忆琥珀,让每个走进其间的人,都能在砖石的纹路里,读到一座城的前世今生,以及那些曾经鲜活的、热气腾腾的日子。一处处里院,便是一页页未曾合上的城市传记,我们阅读其中,触摸到的是人与城共同书写的、绵延不绝的生命篇章。这份在时光流转中被重新擦亮的文化遗产,正是青岛最独特而深沉的城市底蕴。

来源:大众新闻-大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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